第374章
的眼帘之下是经过千万番掩饰的可怕情绪。 即便已经到了此刻,他还是无法容忍她因为那人的事露出如此急迫的神态。 “他向西南去了,暗卫一路跟着他,最后一次觅得踪迹,已是在赤州边界处了。” 女子摇摇晃晃站起来,一只手扶着石榻的边缘,一只手死死攥住他放在膝头的手。 “臣也算是陛下的近卫,先前更是同他交过手。臣愿意前往助力,必要关头......” 他冷哼一声。 “怎么,你想说必要关头时,你可以豁出性命来?” 她不说话,只执拗地抬头望着他。 那是一双感情充沛、热烈燃烧的眼睛,即便受过伤痛、遭受背叛、被人践踏,也依旧没有变得彻底麻木死寂。 而他从未有过那样的眼神。 人大抵都是如此。越是没有什么,就越是喜欢什么。 他终究还是不忍继续看她,起身离开石榻。 “肖南回,你的性命或许根本无足轻重,因为连你自己都不在意它。你以为你的复仇十分伟大,但在死亡面前这些根本毫无意义。” 死亡。 多么平凡而又沉重的两个字。她从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总与它擦身而过,却直到如今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 机括运行的沉重声响混着石头相互摩擦的吱嘎声,从黑暗深处传来。 “活着,活着才有意义。活着才能感受、才能体会、才能抉择。” 有流动的风迎面吹来,她感觉到自己的发丝在微微拂动。 “我义父他......” “青怀候肖准已叛逃,那紫衣剑客劫走了白允,肖家已与白氏同流。”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淡,再多一丝情绪也难以寻觅,“他身为一营领将叛逃,便是天成的敌人。这一点,你应当清楚。” 她清楚,所以她才会痛苦。 “但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隐情......” 他没有转身,背影却透出一股无法掩饰的寒意。 他应当同她讲:若是再多提那人半个字,他便教人去杀了他。 可话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变成另外一句。 “你若活着,或许能够看到肖家的下场。” 随着话音落地的瞬间,石门彻底翻转,沉重的声响停止,周遭再次恢复了平静。 肖南回抬头望去,门的那一边是寂静的夜空,星子与月辉倾倒一室,对久处于黑暗中的她来说竟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愣怔着站起身来,向着那璀璨的夜空走去,随后才发现此处视野如此广阔的原因。 这里是静波楼。 她上一次来这楼的时候是白日,春和景明、微风吹拂。 如今却是夜深之时,仲夏已至、暑热蝉噪。 不远处,整个皇城都在她脚下,长明的灯火映照着东西南北阡陌交通的街道,仿佛大地的脉络正在发光发热、蓬勃跳动。而这些微如大树根枝的细末端尖上,就安睡着一户又一户平凡而庸碌的人家,他们日复一日见着同样的人、做着同样的事、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 在这样的世界里做一名庸碌之人,曾是她毕生的梦想。因为她以为,拥有的不多,就不用体会失去的滋味。 眼眶中的泪早已干涸,她怔怔望着远方,并未留意那人离开的脚步声。 “要死要活,就在这里想清楚吧。” 第145章 日头西斜,酉时未过,戌时将至。 单将飞拎着一只朴素的食盒走上静波楼西侧的楼阁之上。 这是他进入宫墙以后、第一次给除了那人以外的旁人送餐食。 盒子里的东西不多,每次只有两菜一汤一盘点心,却是这天底下最干净、最安全的一餐饭了。 转过三层石梯,穿过漆黑的石廊,眼前映入夕阳红彤彤的光。 他先是下意识看向石榻,发现塌上无人,于是便将目光转向阑干的方向。 然后他便看到穿着素色絺衣的女子站在阑干之上,迎风吹起的衣摆将她的身形铺陈地摇摇欲坠。 单将飞一愣,手中的篮子就那么直愣愣摔在了地上。 “肖姑娘!” 女子听到响动,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 玄衣内侍官的脸上有三分遮掩不住的惶恐,那双和气的眉眼死死盯着她,令她生出些忐忑不安来。 她从阑干上爬下来,将手掌摊开,神色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单常侍,我在弄这个,没注意到你来了......” 单将飞的目光落在对方手上,发现那掌心卧着一只黄嘴角、毛还没长齐的雏鸟。 “就方才,它从上面掉下来了。我想把它放回去,但有些够不到。” 女子边说边指了指阑额与檐柱间的鸟窝,那窝口还隐约可见几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正挤在一起默不作声。 内侍官的面色终于恢复如常,他走近几步,伸手将那雏鸟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打量了一会,轻声说道。 “是燕子呢。” 她面上又有一瞬间的僵硬,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掩饰的难过。 燕子会在屋檐下安家,本是吉祥喜乐的征兆。 只可惜有人借了这个名字,却亲手夺走了她的吉祥喜乐。 所以她宁可不信那些人们附加于这喙羽之上的寄托,反而将它们看做是这天地间最普通不过的生灵。 过去的三日里,她就是这般看见了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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