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第一次,风瑾感受到了,烛青梵的桀骜。 但她在自己面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在他面前的烛青梵,温柔端庄,顾全大局。 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任性到了这个地步? 但比起这件事,他更想知道,她和那个男人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容忍自己的妻子对自己不忠。 “我不与你争辩,我只想知道,你和这个凌奕,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到他的问题,烛青梵倒是认真地想了想。 丢出了一个回答。 “记不清了,大约两千年前。” 风瑾顿时楞在原地。 两千年前,她还未救下自己。 一时间,云瑶和夜屿的事情,再度袭入他的脑海之中。 风瑾的手紧紧握着冰牢的雪柱,若是可以,他的怒气几乎能将雪柱捏碎。 “你竟然也欺骗本神。” 烛青梵蹙眉,什么叫“也”? 还有谁欺骗了他吗?但她可没有欺骗风瑾。 “我没有骗你,我在遇到你之前,爱的便是凌奕。” “只是一出极渊我便会忘了他,后来更是机缘巧合在极渊边上救了你,才嫁给了你。” “与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中还出现过凌奕这个人。” “若是知道,我绝不会嫁你。” 听到这话,风瑾的心传来一阵又一阵刺痛。 “怎会如此……” 烛青梵自觉已经把话说清楚了,不再理会风瑾,回到了屋子。 一进屋,发现凌奕在内室。 她从未进过内室,走进去才发现,内室里挂满了她的画像。 细细数来,大约有两千多幅画。 每一句后面,都写着一句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她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凌奕见她来了,放下手中画笔,起身从身后将娇小的她抱在怀中:“极渊之上住着的人,总是喜欢往下面扔东西。” “有时候,会落下来许多诗书。” “我看了,便写在了画的背后。” 这里什么都没有,除了修炼,他只能靠这些来打发时间。 烛青梵回身,吻上他的眉眼:“我再教你一句。”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听到这话,凌奕唇角上扬。 “我记下了。” 随即,他又问:“你和他,说清楚了吗?” “说清楚了。” 烛青梵道,她想着,她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现在不是西海公主,而是西海女君,更不能一直待在极渊。 感受着爱人的体温,她艰难开口。 “凌奕,我该回去了。” 凌奕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他没有打算阻止,能够拥有过,就已经很幸福了。 “好。” 夜里。 一番温存后,凌奕睡着了。 烛青梵穿上衣衫,去了关着风瑾的冰牢。 风瑾靠着雪柱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这个男人,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这般正襟危坐。 烛青梵开门见山问:“风瑾,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风瑾起身:“西海的人说你跳进了深渊,要去东海搬救兵,我知道后便直接来救你了。” 他又自嘲一笑。 “没想到,你根本不需要救。” 随即,他顿了顿,说:“青梵,我不介意你与别的男人有纠葛,只要你回心转意,我就还会要你,你好好考虑一下。” 烛青梵不理会他的话,直接说明来意。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来,是要向你讨回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风瑾疑惑。 “我的内丹和千年修为。” 烛青梵话落,便伸出贴在风瑾心口。 风瑾的身体瞬间爆发出一阵蓝光,是烛青梵和她的内丹在共鸣。 自从她把内丹给了风瑾后,不论她如何努力,都无法再修出一颗内丹。 现在,她便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她要救出自己真正的爱人。 风瑾忍受着剧烈的、几乎要让人昏厥过去的疼痛。 原来,取内丹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 他都忍不了,当初才一千岁的烛青梵又是如何忍下来,将内丹和千年修为都给了自己的? 难怪,她会那样记恨自己责怪她不喝云瑶递来的酒…… 因为她曾那样痛过。 “对不起……” 风瑾喃喃道,其实他很想将内丹留在自己的身体里,虽然对他来说没什么用。 可这是唯一的,烛青梵还留下给他东西了。 现在,她却要将内丹收回去,只为了救那个叫凌奕的男人。 他只觉痛意泛滥,分不清是心口还是身上带来的。 嫉妒也几乎要冲疯他的头脑。 “为什么,为什么凌奕可以得到你这样不顾一切的爱?” 风瑾没忍住,咬牙问烛青梵。 烛青梵就站在他面前,自然也听到了他的问题。 “这样的爱,我也给过你,只是你不要罢了。” “虽然,这爱从一开始就不该属于你。” 面对风瑾展现的脆弱和失控,烛青梵没有半分心软。 她永远记得,忘川河畔边上,风瑾对琼花仙子掷地有声的一个“爱”字。 半刻钟后,一颗幽蓝色的内丹从风瑾的身体中脱离出来。 一千年来,这颗内丹几乎和他融为一体。 如今脱离,他失力得险些倒下。 一手撑着方天画戟,单膝跪地,才稳住。 烛青梵闭上眼,将内丹与自己想融合。 再悉数接受自己曾经的修为,运转神力,方才恢复。 烛青梵睁开眼,看向脸色惨白,却抬眼注视着她的风瑾。 “司法天神风瑾,我将以西海女君之名,送你离开极渊。” 风瑾瞳孔骤缩。 西海女君? 青梵不是西海公主吗?怎么成了西海女君? 可风瑾来不及细想,身负重伤的他,被一道蓝光送离了极渊。 烛青梵看着风瑾成功离去,由衷露出一个笑。 她转身回屋,看着熟睡的凌奕。 想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催动神力,道:“我以西海女君之名,送应龙凌奕,永离极渊!” 凌奕被一阵蓝色的光包裹着,却没有半分移动的迹象。 反倒是把他弄醒了。 “青梵,你在做什么?” 没有成功送走凌奕,烛青梵心中满是失落。 “我为什么,无法送你出去。” “我明明都能送走风瑾。” 凌奕闻言,神色一顿。 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他释然一笑。 “应龙一族受到的是诅咒,若是那么轻易便能离开,也不至于被困在底下千万年了。” “青梵,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就去做,我会在这里等你。” “哪怕你再也不会回来。” 烛青梵却不肯:“不,我一定能做到!” 可她又试了许多次,还是不行。 直到她虚脱地跌坐在地上。 凌奕将她扶起:“青梵,你不要勉强自己。” 烛青梵却只是摇头。 “不,我不想再忘记你了。” “我无法想象,你等不到我的千年是如何过来的,在你等我的时候或许我又会爱上别人。” “我不想。” “我只想属于你。” 凌奕被她的柔情所打动,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烛青梵没有错过凌奕的异常。 “没什么。” “青梵,你先起来。” 说着,他一把将烛青梵抱起,放在床上。 烛青梵一扯他的衣领,二人便紧密地贴在一起,却只是紧紧相拥,什么都没做。 良久,她才又问。 “凌奕,你是不是知道,你怎么才能出去?但是出去的方法,与我有关。” 凌奕不由得呼吸静止了一瞬。 他知道,烛青梵很聪明,但凡他露出半点异常她都能发现。 “真的没有。” 应龙一族是被联合封印的,若是烛青梵将自己放了出去,对她百害而无一利。 若是自己与青梵在一起会对她不好,倒不如让她忘了自己。 青梵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他要护好这盏光。 “好,我信你。” 烛青梵没有再追问了,只是将唇贴在了他冰凉的唇上,随着呼吸加重,二人忘了一切地翻云覆雨。 结束后,凌奕便进了内室修炼。 烛青梵休息好后,便起身打量着屋子的每一处。 这个屋子是用玄冰做成的,有两间卧室,一间厅堂,虽然不大,却足够遮风挡雨。 屋子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便去了屋外。 神力恢复后,她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也能感应到这里还有许多残存的龙气。 她四处走了走,在一处冰川边上,看到一个原型祭台! 而祭台上,盘旋着一条白色的巨龙! 烛青梵心中一惊,她一袭白色鲛丝裙,一步步走上祭坛。 在看到这条龙的时候,几乎睚眦欲裂! 这条龙,分明是她父亲的本体! “父王——” 烛青梵跑了过去,想去抱白龙。 但白龙却腾空而起。 他的眸中,俱是慈爱,但声音却嘶哑又疲惫。 “女儿,父王等你好久了。” 烛青梵几乎泪如雨下:“父王,你怎么在这里,我好想你。” “父王灵魂献祭成泉眼,本体被应龙一族困在这里,你是来救父王的吗?” 白龙这话一出,烛青梵升起一丝疑惑。 父王不是化作泉眼了吗? “父王,你怎么会被困在这里?” “极渊深处还有一条仅存的应龙,就是他将本王的本体囚禁在这儿。” 仅存的一条应龙?难道是凌奕? “不可能,不会是他。”凌奕不会是那样的人。 白龙却是叹息:“父王知道,你爱上那条应龙了,你信他不信父王。” “不,父王,如果是真的,我绝不会对他手软。” 烛青梵道。 此时,她心中一片陈杂。 “真与假,你到祭台边上的池面上,一看便知。” 惽始皜志暉轖斵寊哷鍟蟆炸沦趬霑凚 白龙老态龙钟的声音,令烛青梵心头一颤。 父王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如此? 烛青梵走到祭坛边上,就见底下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池。 “啊——” 忽然,她背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一头栽进了水池之中。 奇怪的是,在这汪池水中,她竟然无法呼吸。 也无法使用神力上浮,只能不断下沉! 看似澄澈清浅的水池,更像是一个无底洞。 “青梵——” 就在她无法呼吸,意识即将模糊之时,烛青梵就看到一道玄色的身影破水而入。 是凌奕! 凌奕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救了上去。 等她一上去,便贪婪地呼吸着。 而那条白色的龙却开始朝着她袭来,凌奕一手撑开玄色屏障。 “离她远点!”他怒声道。 烛青梵被他这一声,拉回了神。 她抬眼看去,就见白龙便化作了成百上千条龙,它们似乎都非常愤怒。 “凌奕,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应龙一族被四海龙族王室害得多惨!” “四海是我们应龙一族征战下来的,荣耀却只由他们来享受,最后还被打入极渊这永世不能翻身之地。” “现在只要她的血,你便能出去了,孩子,别犯傻了,快杀了她!” 凌奕却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绝无可能!谁也别想伤害青梵!” “青梵,你先走,这里交给我!” 他回头对烛青梵说。 烛青梵看着这一幕,算是明白了。 原来白龙并不是她的父王,而是应龙一族的魂魄化作她父王来蛊惑她的。 听它们这意思,是要以她的血,才能让凌奕离开这里? 所以白龙才将自己推入这片无法呼吸的水池。 而凌奕,分明就是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出去。 可他从来没有提过。 思及此,烛青梵不打算走。 她缓缓站了起来,迎着白龙分化出来的龙群,傲然而立。 “你既然自称应龙一族,我问你,难道我们龙族王室不曾征战四海?” 为首的白龙冷笑:“就凭你们龙族王室,能打得四海归心?还不都是靠我们应龙一族。” 烛青梵莞尔:“四海归心,靠的不只是暴力手段,还有四海子民的民心。” “我于四海史书上看过,当年,应龙一族与龙族王室皆屡立战功。” “最后是让四海子民选举出四海龙王,是四海的生灵选择了龙族王室,偏偏你应龙一族不服气,想再度掀起战争,方才被镇压到极渊!” “你说,是也不是?” 烛青梵据理力争,言辞铿锵。 白龙被她说得一哽,便不回答她,继而看向凌奕。 “凌奕,你作为继承了应龙之力的唯一一条应龙,当真要为了一个女子,对不起你的族人吗?” 凌奕听到这话,漠然一笑。 “我的父母早已死在战争当中,族人们在极渊中相互残杀,只剩下无人理会的我。” “应龙之力也只是无人可寄存,便到了我的身上。” “我不喜战争,不喜厮杀,亦不认为你们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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