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而今又如何了?曹寅,你真是天下第一糊涂蛋!” 万岁爷容不下有二心的臣子,更何况臣子如此糊涂。曹寅听得出康熙话间的恨铁不成钢之意,回过神来苦笑一声,脚步有如千钧重。 天地会把手伸进了他的后院,甚至伸向他的枕边人,他却从未设防;皇上停驾热河休养,京城这段时日极不太平,其中便有江南总部潜入的反贼。 若不是九城兵马司奉了皇命暗中盯梢,一场大乱将至,他万死难辞其咎! 头上的顶戴花翎,他亦受之有愧。 曹寅越想,眼眶越是发红。辜负了万岁爷的恩宠与厚望,不论是罢官,拘禁或是流放,都是他应得的…… 浑浑噩噩走出长长的宫道,忽然间脚步一停,曹寅望见太子身边的内侍何柱儿笑眯眯地候在小门处,身后两个嬷嬷押着浑身发颤、形容狼狈的夫人李氏。 “太子妃有孕乃是喜事,为积福报,太子爷便免了惩戒,只让奴才捎上一句话给大人您。俗话说得好,贪心不足蛇吞象,万般皆是曹大人之过,可话说回来,也有将功补过之理。”何柱儿的笑容深了深,“国库不丰,太子爷为此忧心着呢。” 曹寅听言,脸庞愈发没有血色。半晌,他拱了拱手,哑着声音道:“寅受教,有劳公公了。” —— 整整一晌午召见臣工,御书房环绕着低气压,康熙的脸色,与得知太子妃有孕的欣然形成了天壤之别。 梁九功缩着脖子暗叹,万岁爷待曹大人从来都是不同的!也就是曹大人作死,否则凭着幼时情谊,曹家深受帝王信任,足以屹立不倒。 “敕左都御史马齐为钦差,手持朕之令节,往江宁织造府走一遭,迁曹氏族属入京,革除女眷诰命。”康熙揉了揉眉心,思虑再三,终是下了谕令,“传九门提督,派人围住曹寅京邸,将王氏押入天牢,交由刑部与大理寺提审,择日问斩。” 梁九功躬身,小声应了是,心下唏嘘,这回真是拘禁了。 等他出了御书房一趟,又匆匆赶了回来,就见万岁爷的捏着朱笔的右手有些发抖。 “万岁爷,都说病去如抽丝,您大病初愈,可要顾惜龙体。”梁九功急急地下拜道,“批折子是件精细活,不比其它,要让皇贵妃娘娘知道了,还不劈了奴才!” 若是放在从前,谅梁九功有一百个胆也不敢这么对主子说话,可现在他悟了。 只需抬出皇贵妃,皇上便能虚心纳谏,这招百试百灵,让他越发如鱼得水,在皇上心里的分量也越发重了。 每每听着手下人的奉承,梁九功都有些得意,心道这是咱家的必胜法宝,想要同他争御前第一人的位置,做梦还快些! 因着手抖,康熙批着批着便有了倦怠,听闻“皇贵妃”三个字,眉目浮起一丝温柔。 他顺水推舟地搁下笔,起身道:“摆驾翊坤宫。” 说着神色一顿,“遣人去毓庆宫一趟,唤太子前来御书房,这些交由他初阅,朕作最终决断。朝事一日不碰便会生疏,他年纪不小,也该学着理政了。” 召太子前来,梁九功没意见。 只太子妃刚刚诊出了喜脉,太子爷初为人父,高兴还来不及呢,不若改成明日?拖上一拖也无妨嘛。 他满面堆笑,壮着胆子试探了一句,就见康熙挑起眉梢,不容置疑地道:“说起来,皇贵妃的月份更大些。朕将为人父,高兴还来不及,太子定能体谅于朕,你说是不是?” “……”梁九功一呆,机械地应了,“是,是,奴才这就去请太子爷。” —— 临近晚膳时辰,鼻尖传来阵阵白饭清香,云琇眼睫颤了颤,缓缓睁了开来。 朦胧间只觉床边守了一道人影,云琇定定地看去,原是康熙坐在她的榻前。 她的声音有些哑,亦有些柔软:“皇上?” “是朕。”康熙温声应道,轻柔地扶她起身半倚在榻上,接过宫人手中的温水,小心递到了云琇唇边。 云琇眨眨眼,望着他。 “怎么,皇贵妃娘娘不要朕来伺候?”康熙故作不悦。 “臣妾哪敢。”云琇笑了起来,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而后压低声音道,“皇上伺候的,竟比瑞珠还要贴心一些。” 瑞珠正指挥着宫女摆膳,对皇上不经意间望来的眼神浑然不觉,只觉脖颈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脚步。 等云琇梳洗完毕,膳桌已然摆好。 “往日这个时候,胤祺他们都会前来请安,今儿却没个人影。”云琇轻轻叹了口气,此番回宫,她有好些体己话想同儿子说。 小十一向来粘她,小九又遭逢如此“大难”,想必心里头怨气冲天了,她得安抚安抚。上进是好事,皇上这是在磨胤禟的性子呢。 这般想着,就听康熙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云琇抬眸一瞧,狐疑道:“皇上赶他们出去了?” “哪能用‘赶’这个字。”康熙好声解释,“舟车劳顿,休憩最是要紧,给额娘请安也不急于一时。” 云琇微微侧头,瞥见梁九功在一旁憋笑,当即一阵无言。 那厢,康熙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太子妃诊出了喜脉,朕让他们过去瞧瞧,几个孩子也都高兴的很。” 梁九功:不错,唯有太子爷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静初有喜了?”云琇闻言一惊,转而绽出真切的笑容,“皇上合该赐下赏赐,不拘是嫡皇孙还是嫡皇孙女,都是顶顶尊贵的孩子。既如此,她怕是不能协理宫务了,养胎最为要紧……” 一口气说了好些,她又道:“胤礽初为人父,更当相伴相陪,若是怠慢了静初,本宫可不饶他。” 康熙像是忘了方才下达的、召太子前去御书房批折子的口谕,恍然未觉地附和:“琇琇说的是。” 说着,不顾梁九功骤然抽搐的脸庞,给云琇夹了一筷子爱吃的菜肴,微微翘起嘴角,柔声说:“就如朕这般相伴相陪,白头偕老,才是正理。” 至于保成身上的担子,重些也无妨。 停了一停,他倾过身去,悄悄附耳道:“朕的玉颜膏不剩多少了。不若琇琇匀我一些?” 云琇嗔他一眼,白玉似的面颊飞起一抹红霞。 老不正经的。 —— 仲秋已至,远征准噶尔的数十万大军凯旋回京,于颁金节这日午门献俘,受恩封赏。 皇帝携太子亲自出城相迎,犒劳浴血奋战的将士兵卒,见前、中、右三路大军军纪严明,气势震天,当即龙心大悦,开怀不已。 “皇阿玛。”大阿哥翻身下马,拱手间,话语有些更咽。 平复了好一会儿,他朝胤礽行礼道:“太子爷。” 大阿哥裸露在外的肌肤黑了几个度,身躯却精壮了许多。久经沙场磨练,像洗尽铅华一般,浮躁之气尽去,多了康熙乐见的坚毅与担当。 太子朝他展露了笑容,沉声道:“大哥英勇无双,孤敬佩于你。” 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可依然叫胤禔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少时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上涌,太子每回称赞他,全是不怀好意。 可如今他得罪不起胤礽。胤礽从传教士手中寻来治疟疾的神药,且不顾安危以身试药,孝心天下皆知,皇阿玛就算眼瘸了,也不会让他登基的! 于是大阿哥小心道:“不敢,不敢。” 在太子身上打量了一圈,他努力寻着话题寒暄:“太子二弟……怎么瘦了许多?” 听言,太子的笑容一僵,夸赞的真心霎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皇阿玛见天同宜额娘腻歪,繁琐的折子都交由他批阅,能不瘦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转眼笑了起来,俊颜真挚非常:“大哥瞧着也黑了许多,午间宫宴,大嫂怕是认不得了。” 胤禔:“……” 活捉噶尔丹,大阿哥乃是首功,图岳与福禄父子俩亦是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劳。福禄随在大阿哥的左后方,身高猛然上窜了一截。 沙场见血,福禄的神采依旧飞扬。远征的这些时日,他不仅得了大阿哥看重,被提到了先锋军中,瞧着众人的面色,对他都很是服气。 见大阿哥神色郁闷,他笑眯眯地凑过身去,悄悄道:“大福晋不会嫌您的,这才叫男子气概呢。” 大阿哥一瞬间就被安抚了,突然有些感慨,这小子讨人喜欢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心下很是受用,表面轻斥一声:“油嘴滑舌。” 福禄突然也有些感慨。 这爱新觉罗家的,乃是一脉相承的心口不一,也就皇帝姑父诚实一些,喜欢姑姑就喜欢姑姑,不说些有的没的! —— 翌日,阿哥所。 “大哥。”三阿哥面上的纱布拆了,只眼尾留了一道小疤。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急切地扯住大阿哥的衣袖,“惠额娘还有额娘……” 听闻噩耗之后,荣宪姐姐以泪洗面,再三前往乾清宫求见皇阿玛。也不知皇阿玛同姐姐说了些什么,她搂着他痛哭了一晚,转而擦干了眼泪,更咽道:“胤祉,额娘要我们好好的。等你娶福晋了,姐姐再嫁往草原,这些日子,姐姐照顾你。” 这怎么能行?! 额娘与惠额娘犯了同样的错,大哥定有办法求情! 大阿哥回过头,见三阿哥面上满是掩不住的慌乱,停下脚步默然许久,低声道:“皇阿玛……已经手下留情了,大哥实在没法子。” 这是谋反,不是普通的罪名。 闭了闭眼,他又说:“三弟,男子汉大丈夫,离了额娘不是不能活。我们依旧是嫔位娘娘所生……依旧留了体面……” 大阿哥深吸一口气,捂了捂通红的眼眶,“你说是不是?” 三阿哥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 秋日萧瑟,渐渐被冬日严寒所替代,转瞬到了腊月二十五这日的傍晚。 云琇有些艰难地扶着肚子,轻声问董嬷嬷:“送往各宫的腊八粥都备好了?” “都用小火温着呢,过了子时便能出炉。”董嬷嬷赶忙答道。 云琇一笑,刚想说声好,小腹猛然传来一阵剧痛,以及无穷无尽的坠落之感—— “扶……本宫去产房……”她猛然抽了一口气,断断续续地出声,下一瞬,落入泛着淡淡龙涎香的怀抱。 康熙大步冲了进来,眼角眉梢满是慌乱,“太医呢?产婆呢?热水还有剪子备好了没有?来人,快来人!” 瞧着一副接生的架势,吓坏了翊坤宫上上下下的宫人。 “万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第163章 早在康熙冲进里屋的时候,董嬷嬷与瑞珠几个吃惊地睁大眼,急忙上前的动作一停,慢了下来。 她们还真没看错,万岁爷那架势,像是比她们都要熟练,下一步是不是要进产房盯着娘娘生产了? 耳边环绕着此起彼伏的“使不得”,云琇靠着康熙的怀抱,不由自主弯了弯嘴角,面颊多了一丝红润,心里暗道,这些年,皇上的医书到底没有白看。 毕竟有过三个孩子,猝不及防地发动过后,她已渐渐调整好了呼吸,熟悉的阵痛尚在忍受的范围之内。 “皇上,产婆早早候在暖阁待命……其余的东西也都备全了。”略微挣了一挣,将皇帝的怀抱改为搀扶,云琇用气音轻轻地道,“这事历经三回,臣妾最是熟练,您怎么焦急起来了。” 细细听去,话间带着笑,康熙紧绷的心弦骤然松了一松。他张张嘴,一时半会没有发出出声音,只好拧着眉看她,怎么能不急呢。 怕她痛,怕她生得艰难,无论是第几个孩子,担忧总是免不了的。 这股子情绪,比小十一出生的时候更为强烈,康熙扶着云琇,脚步不停地掀开帘子,又脚步不停地想要踏进,只差赶走宫人、捋起衣袖自个顶上了。 瑞珠欲言又止地看他,想劝却又不敢劝,整个人憋得差些冒烟儿,不知如何是好。 眼见皇帝真要进了产房,云琇眉梢一挑,忍着阵痛低低地说了声:“停。” 康熙僵硬地停了下来,垂眼看着她,不动了。 “皇上在外头守着臣妾。论接生的经验,十个皇上也比不过一个产婆……”她蹙眉板着脸道,“术业有专攻,您去了里边净是添乱。” 说着喘了口气,“瑞珠,快来扶本宫一扶。” 康熙头一次被人如此嫌弃,一时间,竟是十分听话地放开了云琇的手。 梁九功的头都要低到地砖上了。阖宫上下无人敢说皇上“添乱”,皇贵妃娘娘她…… 而皇帝也终于回过神来,背过手在身后,不住地踱着步。半晌终是开了口,打碎了梁九功心惊胆战、七上八下的杂乱心思,深切的担忧之中暗含不满:“朕怎么就比不过产婆了?” “……”梁九功无言片刻,赔笑道,“娘娘生产要紧,娘娘生产要紧。” 说什么产房污秽,云琹现如今不在意这个。 只是不想让康熙见到她那汗湿衣襟、神色狰狞的狼狈模样,毫无素日美感,能好看到哪里去? 更何况,以肚子里孩子喜好吃食的劲儿,较哥哥们还要康健,生她指不定有的磨。 她紧蹙着眉心,刚刚躺上床榻,那厢,陈院判火急火燎地赶到翊坤宫,算得上健步如飞,身后童子捧着各类药材,燕窝有,人参也有。 “老臣参见万岁……” “不用多礼!”康熙的目光久久在暖阁徘徊不去,听闻动静分神望向他,沉声道,“皇贵妃的安危,朕交由你了。务必保得母女……母子平安。” “是。”陈院判气喘吁吁,神色微凝,不敢有丝毫耽搁地入内,也不敢回想皇上方才那副望穿秋水之态。 “娘娘,用力,已开两指了!”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终于传来一声叫喊,康熙猛然攥紧了手,再一次恢复了坐立不安。 腊月天黑得早,翊坤宫早早点上了烛台,皇贵妃发动的消息不一会儿传遍了六宫。温贵妃念了声佛,神色欢喜道:“备轿,待好消息传来,本宫当第一时间送上贺礼。” 咸福宫,成妃对着左右叹道:“皇贵妃娘娘福运连绵,就差儿女双全凑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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