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岂不是轻而易举? 思及此,云琇搁下玉梳,笑容有些冷,又有些凉。 翌日。 天光未亮,旌旗猎猎,鼓乐喧天。康熙身穿明黄色甲胄,持剑而立极显英武,左后方站着面目坚毅、颇为俊朗的大阿哥,右后方是身披蓝色软甲、乍然看去依旧一股书生气的三阿哥。 除却皇阿哥,一眼望去,还是穿戴了金丝甲胄的福禄最是出彩。眉眼飞扬,面上稚嫩不显分毫,丝毫看不出他是十二岁的少年郎,肩膀较位列最前的三阿哥宽阔许多。 尽管晨曦未出,天色蒙蒙,金丝光华流转,吸引了绝大部分人的心神。大阿哥时不时地往后瞥上一眼,只觉分外眼热,终是得了机会打马问他:“这身可是郭络罗一族流传的秘宝?” 福禄笑眯眯地说:“回大阿哥的话,非也,这是太子爷亲赠,皇上赐予奴才的秘宝。” “……”一听太子,大阿哥悻悻地不说话了。 这小子还真是受宠。 虽说没了你死我活的夺嫡之心,但针锋相对惯了,长存的别扭与敌意不是一日两日就能消去。想到这儿,大阿哥不禁扭头看向宫城之外,只见太子长身玉立,温润含笑,正仰头与皇阿玛说些什么。 他看得浑身一拧,不期然地忆起读书时候,太子礼让于他等等不对劲的行为,轻哼一声,胤礽惯会讨巧卖乖,装模作样,可皇阿玛偏偏吃他那一套。 只是…… 天光破晓,薄雾淡去,周围渐渐亮了,红墙映衬着太子挺拔俊秀的身形。收回目光之后,大阿哥尽管别扭,却是不得不承认,皇阿玛能够放心地命他监国,着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相辅,这般看来,胤礽确实是个合格的储君。 过了不知多久,康熙满意颔首,欣慰地拍了拍太子的肩,一拉缰绳,调转方向返回中军,太子微微收敛了笑容,肃然着脸面拱了拱手。 …… 此番御驾亲征,彰显了皇帝剿灭噶尔丹叛贼的决心。队伍浩浩荡荡,由领侍卫内大臣护卫皇帝身侧,裕亲王、简亲王、恭亲王各率一军,佟国纲、纳兰明珠、图岳、马武等重臣皆在其列,他们身后便是掌管八旗的都统与副都统。 至于送驾之人,远远不止太子殿下。 宫城之上,太后搀着太皇太后远远眺目,由两位贵妃领头,盛装打扮的一众嫔妃随侍。 已然册为太子妃的静初、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同样立于此处,静初温和笑道:“大哥征战在外,大嫂若是得空,尽管接了赏花赴宴的帖子,我们妯娌也好聚上一聚。” 大福晋也笑:“太子妃既发了话,我便恭敬如不从命。” 晨间泛着微微的凉意,云琇拢了拢厚薄适中的披风,一眼望见九龙仪驾簇拥着的帝王。 战鼓擂鸣,大军将要开拔,将士的呐喊声直入云霄,惊起只只飞鸟,让人升起数不尽的壮志豪情。 云琇将双手搭在小腹上,扬起淡淡的笑意,不知怎的有些怅然。 一晃眼,入宫都这么多年了。 她望得有些久。康熙似有所感,直直抬头望向宫城之上,他的目光深沉,凤眼梭巡片刻,依稀可辨心底牵挂的那人。 不过几息收回视线,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满足带笑的。 他知道琹琹正看着他。 那厢,温贵妃叹道:“这般的大场面,我还是头一回见。” 云琇就笑她:“等到大军凯旋,场面岂不盛大多了?” 不仅温贵妃,众位妃嫔小主也未尝见过。年纪轻些的面上有着难掩的兴奋,或喁喁私语,或三三两两地谈论着,荣妃的思绪却早已飘远了。 心下止不住的忧虑,她牵挂的唯有一个胤祉。 一想到三阿哥将要上阵杀敌,荣妃呼吸重了一瞬,只觉心口绞痛。如今她也只能安慰自己,皇上不会让亲儿子陷入险境,与将士同吃同住也没什么不好的。 无需让他们刮目相待,平安归来就是万幸,平安归来就是万幸。 想起三阿哥,难免想到罪魁祸首福禄,荣妃闭了闭眼,掩住眼底深藏的阴冷,皇上远征蒙古,若是宫里头出个什么意外,岂不是常事中的常事。 只是内宫已然经历了一次清洗,她的棋子不剩多少了! 为给延禧宫惠嫔下药,五年她都等得起…… 事在人为,不急,她得慢慢筹谋。 皇上御驾亲征,妃嫔们没了争端,也没了主心骨,后宫骤然安静了下来,迎来一段难得的和乐。 如今还有什么好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无人看,唯有请安之时暗暗攀比一二,久而久之,她们也觉没甚意思,关起门来消停了。 太后不理后宫事,太皇太后乐得清净,于是下了一道懿旨,小主们每旬到主位娘娘那儿请安一次便是,也不必上慈宁宫晨昏定省了。 后宫如此,前朝却是不能有半分懈怠,盖因太子稳稳地杵在那儿,批阅的折子都要归档上报,谁也不敢敷衍。 不过几日,心有疑议的几个重臣可算放下了心,提起胤礽皆是赞不绝口,说太子爷年纪虽轻,已有了万岁爷六成的风范,监国理政不在话下,大学士以及六部尚书深以为然。 相比之下,没了皇父严厉的抽背、巡查,唯有二哥管着他们,上书房的皇子们胆儿立马肥了。 逃学万万不敢,功课也勉强坚持了下来,以防师傅以及铁面无私的四哥告状;可下了学,几乎人人都玩得疯了。 ——张张喜悦的面孔里边,愁眉苦脸的九阿哥就如鸡立鹤群一般,格外的显眼,格外的突出。 与之朝夕相处的十阿哥是最早发现不对劲的人。 很快,十阿哥找出了规律,他九哥每隔十天就会念念有词,下学后把自己关在书房,不知道做些什么,唯独出来的时候双目无神,活似受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折磨。 这日胤俄终于找着了机会,趁还没下学,凑到念念有词的胤禟身边听了一耳朵,而后满头雾水。 这不是皇阿玛撰写的圣训么?九哥背它做什么? 不是吧,还带举一反三的。 竖耳听了许久,他终于听明白了一个关键词,“信”。 十阿哥用异样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胤禟,心道九哥你个浓眉大眼的,啥时候生出了大逆不道的念想? 算算时间,九嫂约是六岁出头的年纪…… 我呸!! 第151章 当晚,夜灯如豆。 云琇将长发松松地挽起,随意地披了件暖和外裳,拿起身旁厚厚的一沓纸看了一看,嘴角动了动,一阵无言,像是头一回认识自己的儿子一般。 桌案平铺好了信纸。她执笔蘸了蘸墨,缓缓落下第一划,‘臣妾’二字跃然纸上。 只是想要继续写的时候蓦然顿住,最后一捺拉得极长,云琇终是放下了笔,轻轻往后靠去,望着不远处的烛火微微出神。 皇上出征一月了。 塞外的回信不曾落下,每每自太子处递进后宫,她的落笔却从行云流水到磕磕绊绊,即便有着胤禟悉心提供的辞藻。 云琇不擅刺绣,亦不擅写信。她从来不是什么才女,幼时骑射倒是过人,可入宫这么多年,什么技巧,什么准头,全忘得差不多了。 她怕自己写得干瘪无趣,绞尽脑汁地织造言语,情谊却无法显现分毫,让皇上一眼就能瞧出她的假模假样来,使得多年筹谋功亏一篑。 故而告诉胤禟:“额娘需要信中流露自然而然的真心。”想了想,她补充道:“甜言蜜语也可以。” 小九听言满面懵然,只嘀咕了一句:“儿子还不知晓么?额娘本就深陷其中,哪里需要我来撰笔。”语气酸溜溜的。 那时她一笑而过,心道居然连小九也瞒了过去。 帝王宠爱不能长久,唯有权力地位是永恒不变的真实,她也不执着于什么权势,不过瞄着皇贵太妃的位置,想着安然度过后宫倾轧,寿终正寝罢了。 …… 这是第三回 写信,云琇的手腕有些发颤。许是夜深人静,如春雷涌动细草发芽,狂风骤雨抑不住暗藏的生机,她的眼底难得浮现几分怅惘。 真心。 戴了这么多年的面具,几分真几分假,她早就摸不准了。 前些日子,她想过为皇上整理行囊。此番念想不过短短一瞬,很快就被否了,是不是有意避开,她也想不明白。 ……谁知皇上还是顺走了不少好东西。 出神片刻,她唤了一声:“瑞珠,拿个闲置的木盒子,要容量大些的。” 瑞珠低低地应了,片刻后捧了个装首饰的匣子来,就见娘娘将面前的一沓信纸叠了一叠,齐齐整整地放了进去。 云琇合上匣子,烛光映照下的面庞微微带了笑:“本宫替胤禟好好存着,日后一股脑地交给他的福晋。” 说罢,将木盒搁在一边,把方才写废的信纸揉皱,重铺了一张崭新的。 前两封信里那明晃晃的透骨思念,云琇没有再提。 对龙体略微关怀了一二,她半垂着眼顿了顿,眉目静谧,一刻不停地落笔:“京城落了一场雨……臣妾今儿起迟了。早膳一如既往地用了许多,半倚在榻上让人读话本听,话本实在没什么新意。” “陈院判请了脉,说‘一切安好,等外头不再湿滑,娘娘理当出去走走散散心’……福禄不在,胤祺表面不说,臣妾知他还是想的,即便拔得了骑射课的头筹,却也没有骄傲自得的情绪。” “太子爷忙碌得很,静初常常过来与臣妾说话,还有大福晋,妯娌两个相处得极好。小十一同我撒娇,说膳食里边再也不要放上辣椒,就算青椒也不行,嘴上撅得能挂油瓶了。” “小九的文采有了长足进步……” 写到这儿,云琇笑意盈盈地添了一句:“皇上不若回来抽查,那些个情诗,他全背熟了。做功课若有这样的劲头,还有何事不能成?” 旌旗猎猎,塞外西风呼啸,卷起阵阵沙尘。将士驻扎的营地里,挨个相连的军帐围着中央皇帐,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康熙放下信纸,捏了捏鼻梁,面庞划过些许温柔。眼底笑意不过一瞬,转而消失无踪,眉目间再次显现深深的折痕。 近来也不知怎么了,他的食欲大不如前,叫太医把脉却看不出什么来。偶然间,四肢会有一闪而过的酸痛,他以为是错觉,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胤祉脸上的伤如何了?”仔细收好信纸,脑中浮现方才鲜血淋漓的一幕,康熙皱眉看向候在一旁的梁九功,“太医怎么说的?可会留疤?” 梁九功暗叹一口气,小心答道:“万岁爷,三阿哥的箭伤不深,休养一段时日便能治愈,可毕竟是贴面划过。太医说了,人的眼周脆弱,恐会留下、留下……” 他的拇指与食指贴在右眼眼角处,比了个花生大小的距离,赔笑道,“留下这般长的细疤。” 说罢觑了觑皇帝的脸色,疤痕虽小,到底还是在的。 “……”康熙提着的心霎时落了下来,抬腿踹了他一脚,“狗奴才,吓唬朕呢?这疤还能耽误他娶媳妇不成?” 梁九功连忙哎哟一声:“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不过是怕万岁爷心里不舒坦,迁怒于人罢了。三阿哥不是储君,留疤碍不着什么,可毕竟伤了皇阿哥就是伤了皇上颜面,伤了大清颜面,叛贼忒的狗胆包天! 见皇上眉宇间的折痕终于松了好些,梁九功心间大石落了地。 但想起三阿哥负伤之后的混乱场面,他仍是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道:“奴才刚刚前去送药,谁知三阿哥依旧紧抓着福禄少爷不放……”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 说来足够让人惊怒。 三阿哥现年十四,福禄少爷现年十二,皇上哪舍得他们冲锋搏命,于是提溜到了右翼简亲王麾下,他们主驻防,等闲遇不上敌军。 可就是这么巧,他们依河扎营之时,途经一处安全地带,那是清晨先锋军率先探过的地方。谁知那儿恰恰埋了伏兵,一眼望见了三阿哥不同常人的甲胄,还有身旁紧紧环绕的扈从,嘴里喊着活捉大清皇子,回马枪杀得人措手不及! 刀枪剑戟全冲着三阿哥去,流矢一波接着一波,扈从反应不及,当即坠马倒地。幸而有福禄少爷舍命相救,否则…… 梁九功不敢细想下去。 心下又是一叹,这回福禄少爷可是立了大功了。天生神力果然勇武,福禄少爷的胳膊腿间都受了轻伤,却依旧神采奕奕,不见丝毫痛色。 方才他奉皇命去送伤药,福禄少爷守在三阿哥的床前,笑眯眯地一语道破:“这是姑姑准备的吧?是我郭络罗氏的祖传秘方。” 少年眉眼飞扬,话间满是欣喜,怎么看怎么惹人喜欢。 梁九功一五一十地描述了他的所见所闻,康熙听言,面庞有着明显的动容。 “好孩子。”他沉声道,“胤祉怎么谢他都不为过。” 若不是福禄,三阿哥差些就没了。思及此,康熙只觉后怕,凤目充斥着丝丝戾气,一掌拍在桌案上,怒声道:“不灭准噶尔,朕誓不罢休!” “传命下去……”许是怒火太盛,康熙说着踉跄了一下,忽然间手脚无力,脑中阵阵痛意袭来。 疼痛很是尖锐,使人站着都没了气力,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梁九功躬身听着,听闻动静抬眼一看,霎时魂都飞了:“万岁爷?万岁爷?!” 裕亲王与大阿哥正在前线拼杀,听闻讯息焦急地叮嘱了麾下将领,而后快马加鞭赶至中军大营。 皇帐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如临大敌。康熙悠悠转醒,就见随行的安太医坐在榻前仔细诊脉,眉头一会松一会皱着,伺候之人见此皆是屏息。 “朕……这是什么病?”头痛乍然不见,四肢却发软发冷,康熙闭了闭眼,哑着嗓音问,“寒热之症?” 安太医把出的脉象,与寒热的症状半分不差。只是他不敢笃定,毕竟时日尚短,且看不出什么来,或生了变数,也是把不准的事。 安太医正要开口,跪在他身后的杨太医拱手道:“回万岁爷的话,微臣先前试脉,确是寒热之症。” 杨太医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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