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分!” “一派胡言。”康熙踹他一脚,不轻不重地斥了一句,心下却是极为受用,微微翘起一个笑来,“行了,朕该去受保成的礼了。” 近来为了大婚,太子忙得脚不沾地,闲暇时分又要练就骑射,好久没有近距离地同他皇阿玛说话了。 一进殿门,他掀起袍角,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康熙感慨地叫起,太子起身之后,来不及红了眼眶,便下意识地往康熙面上瞧去,意图寻出玉容膏的痕迹。 康熙询问的视线瞥来,太子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失礼了。 他赶忙告罪道:“请皇阿玛宽恕儿子!因着……因着皇阿玛的脸,瞧着比儿子还要年轻几分……” 此话一出,太子心道不好,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巴掌。大婚之日,他反倒犯了轴,如此冒犯之言也说得出口! 康熙半点不知太子内心忐忑。他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伸手点了点太子,既高兴又觉欣慰,连连说道:“今日成亲,保成终是长大了。” 太子的眼眶终究没有发红。他得了满脑子的鼓励之语、赞赏之言,满心飘然地告退,等出了乾清宫,微风拂过耳畔,终于稍稍冷静下来。 暂且把皇阿玛的不对劲抛之脑后,他指了指通向西六宫的青砖小道,含笑对何柱儿道:“无需跟着,孤去那儿走走。” 天刚破晓,宫道无人,四处静悄悄的。寻了僻静之处,太子收起笑容,端端正正地跪下拜了一拜。 他叩拜的方向,正是屹立晨雾之中,飞檐翘角、红墙绿瓦掩映着的翊坤宫。 第134章 太子拜过之后,撩了蟒袍起身,望着面前红砖微微出神。 若是没有宜额娘的护佑与指点,兴许……他达不到今日。 他会不甘不服,会极其信任叔祖父的话,拼了命与大哥相争;会怨天尤人、委屈万分,因着兄弟之间唯有他的额娘早逝,无法全心全意顾他护他;还会肆意挥霍皇阿玛的宠爱,恨不得皇阿玛的眼中只有他一人,从而引起隔阂猜忌,殊不知龙椅之上的人是皇父,也是权掌天下的帝王。 太子很早便知,自己的身份与他人不同。 后宫娘娘远离忌惮,或是想着除之而后快。当年的佟皇贵妃,着了魔似的,想生下阿哥取代于他;惠妃德妃打量他的时候,眼中带笑,眼底却是尖锐凉薄的。 生下皇阿哥的妃嫔,满心满眼都是她们的儿子,下意识地把他划到了敌对方去——无关争储,本性而已,太子很小很小的时候,便领悟到了这点。 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好苛责的?只是偶尔夜深的时候辗转难眠,幻想着额娘还在的场景,最后沮丧想着,他是否生而是个扫把星,克死了母亲。 幼时的记忆几乎模糊了,唯有九弟洗三之日,宜额娘说的那席话,他至今仍旧记得。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太子想不明白,后来依旧没想明白。谁都紧着亲子,哪还有精力顾及外人,可宜额娘缘何放心地将小九小十一交由他照顾,诸事堪称倾囊相授,又缘何因他而遭朝臣攻讦,却没有半分疏远? 凭着宜额娘的受宠,五弟又在太后膝下养着,何苦趟进他这淌‘浑水’! 如今,太子终于明白了。 这是他的福运。 许是他上辈子过得不尽人意,换来今生的大道铺平。他定会成为无可指摘的储君,小心遏住皇阿玛的猜忌…… 他绝不会是输家。 这一拜拜得心甘情愿,起身之后,他的凤眼光彩熠熠,转了个弯,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红瓦青砖渐渐消失于眼帘,视线猛地开阔起来,暖阳初升,照得金龙绣线栩栩如生。 过了今日,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这般想着,耳廓染上淡淡红晕。转而又想,《圣训》这回事,也当回报宜额娘一二……于是低低吩咐了何柱儿几句。 何柱儿苦着一张脸,躬身应了。 太子满意颔首,而后朗声道:“回毓庆宫!与孤一齐等候迎亲。” 翊坤宫。 云琇起得迟了,正懒懒歪在榻上绣着孩童的帽子与小衣。与多年前那件万寿节贺礼相比,她的刺绣手法有了很大的进益,但也远远达不到精通的地步。 因着天赋使然,尽管有四公主伊尔哈的倾心指点,贵妃娘娘终究成不了大家。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做这些不过一时兴起,打发时间罢了,譬如当下。 云琇穿针引线,看似注目极了,可过了半个时辰,捧着的花卉纹样也没有完成半边。 董嬷嬷瞅着她,瑞珠瞅着她,佩环佩阳同样瞅着她。 “……”云琇若无其事地把花样朝针线篓里一扔,“今儿手指僵冷,绣得颇为磕绊。” 瑞珠笑眯眯的,当即应和道:“是呢,三月天寒,奴婢这就去烧上暖炉。” 瑞珠是郭络罗府上的家生子。当年的三官保送女进京选秀,之后用金银开道,打点好了内务府,让瑞珠与文鸳得以随侍云琇身旁。待出宫年岁到了,有云琇的运作,文鸳嫁了一个旗下佐领,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而瑞珠不愿嫁人,当即自梳做了姑姑,决心一辈子跟在主子身边。 故而对云琇来说,瑞珠并不是呼来唤去的丫鬟,平日里也就多纵容了些,不拘开什么玩笑话。 ……现下,她只觉瑞珠烦人的很,于是板着脸斥她:“反了天了。” “是奴婢自作主张,还请娘娘恕罪。”瑞珠当即认错,而后笑道,“奴婢早已派人守着毓庆宫那头,待黄昏将至,福晋下轿,他们自会前来禀告娘娘。” 说罢,她暗自嘀咕,娘娘这板着脸的模样,竟有几分皇上的影子了。 云琇不知瑞珠的嘀咕,也不再故作肃然。唇边浮上浅浅的笑,她轻轻叹道:“本宫也算亲眼看着太子长成。他是个好孩子,多年下来,即便冷血无情之人,也要生了几分挂念。” 只是她不是太子的生母,谈论这些终究太过托大,至多在心头欣慰一会儿,再多的却也不能够了。 陪云琇走了这么些年,瑞珠最是明白自家主子心态的转变。从心软到相帮,挂念也是理所应当,这般想着,瑞珠低声道:“明儿太子福晋便要来往各宫,娘娘又何必这般想。更何况,太子爷还会缺了您的请安不成?” 太子妃同太子一样,皆需正式的册封典礼,故而静初嫁入皇家,先是称作太子福晋,待册封过后方能成为太子妃。 听言,云琹一想,确是如此。 贵妃娘娘不禁摸了摸小腹,暗道这一胎比几个哥哥都能折腾。胃口变大也就罢了,多愁善感着实要不得。 等等。要是一位小格格,成日里弱柳扶风、愁绪万千,配上两三个伊尔哈的身材…… 不能再想下去了。 沉默片刻,她精神抖擞地道:“拿绣样来。” 董嬷嬷连忙笑应了是,就在此时,外头禀报说毓庆宫悄悄来了人,来的正是云琇从前见过的富顺,多年前机灵跑腿的,如今成了瘦高伶俐的品级太监。 “这个时辰来人?”云琇稍显诧异,心下有了诸多猜测,扬声道,“让他进。” “奴才给宜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富顺打了个千儿,面上堆满了笑,“太子爷吩咐奴才向娘娘问好,并让奴才给带句话来……” 说着上前一步,斟酌半晌,最后附耳低低说了几句。 万岁爷用了玉容膏这事,无需太子爷命令,他自是不敢透露出去一星半点的,否则小命焉在! 听了他的话,云琇一呆,下意识地朝妆台望去,就听富顺肯定道:“就是娘娘您常备的那个……玉容膏。” 说罢麻溜地告退,只留云琇愣神许久,抬手揉了揉眉心,心里头哭笑不得又五味杂陈。 这都叫什么事儿。 那句“为老不休”的嗔话只是气言,竟惹得皇上偷偷找了闵太医。这事暂且不提,太子何时变得满肚子坏水,大婚之日也要向她通风报信。转念一想,感慨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胤礽这是惦着自己呢。 瑞珠见自家娘娘很快变得笑意盎然,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猜想富顺同云琇说了些什么,钓得她挠心挠肺的。 可云琇笑吟吟的,打定主意不告诉伺候的人,意图寻个时机好好地观察皇上。哪想康熙晌午过后便‘自投罗网’,摆驾前来看她。 “她二哥眼看就要成家,朕的小格格今儿可闹你了?”康熙握着云琇的手,两人相携坐在了榻上。 这话,皇上日日都要问上一遍。云琇福身过后,抿唇一笑,当即顾不得其余的,抬起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胆大包天地朝着康熙的面容瞧。 唔,白了一成,也滑了一成。从前她倒没注意过,谁知皇上不声不响地找上了太医院,看着还真有几分效用。 历代帝王有追求长生,也有注重调理的。可偷偷摸摸用上美容养颜的东西,皇上算不算第一人? 康熙自是不知云琇所想。见她一个劲地瞅着他的脸,以手抵唇轻咳一声,心里头微微窃喜,表面仍旧不动声色。 加上保成,今儿已是第二回 了。梁九功那小子还真没有诓骗于朕,嗯,回头多赏他些好东西。 …… 这个时辰,皇帝本不该来。加上太子大婚,宫里头处处繁忙,到了傍晚,康熙还要亲自前往毓庆宫观礼,等候新婚夫妇的拜见,这才摆驾回宫。 云琇不知康熙的来意。尚未开口问询,只见康熙轻轻一笑:“朕知你闷坏了。再过几个时辰,换上吉服,随朕一道前往毓庆宫……男客自有胤禔他们招待,女眷只胤禔媳妇一人,还是太忙乱了些。你是贵妃,谁也不能说闲话儿,为坐镇,也为帮扶。” 闻言,云琇指尖一颤,动了动唇。与皇上同去,这是她怎么也没料到的! 贵妃娘娘眨了眨眼,罕见地结巴起来:“皇上,这,不合规矩。” 康熙一挑眉,止住了她的话,道:“朕说的就是规矩。” 见云琇还要说些什么,他微微笑了起来:“温贵妃掌着后宫,清点贺礼也是理应之责,自然得坐镇列席。” “只是你怀着身孕,想来不便劳累,还是在寝殿休憩的好。”话锋一转,皇帝促狭道:“宜贵妃娘娘既不愿去——” “臣妾何时说不愿去了?” 云琇极快极轻地反驳了一句,惹来康熙放声大笑:“好好好,都去,都去。”说罢压低声音:“有宜额娘在,保成也会欣悦的。” 她渐渐红了脸,一时间灿若红霞,美不胜收。 鼓乐喧天,直至夜幕降临。 胤禟挺着小胸膛,从头到脚穿了一身红,腰间还别了一朵鲜嫩至极的大红花。他扯着十阿哥胤俄满厅堂地乱窜,正巧,把大阿哥嘀咕着灌醉太子的话,完完整整收入耳中。 九阿哥当即不愿意了。 眼珠子一转,他嚷嚷着说:“大哥,你不地道。弟弟现今才七岁,你就想着灌醉我了……” 周围宾客似有若无地投来视线,大阿哥面色一青,这倒霉孩子! 第135章 胤禟这么一嚷嚷,宾客们看向胤禔的眼神随即不太对劲了。 谁人不知大阿哥与太子爷针锋相对?早年明珠风光的时候,与索额图斗的是如火如荼,几乎席卷了整个朝堂,他们日日提心吊胆,睡也睡得不安稳。谁知明珠忽然倒了,年节之前,大阿哥与惠妃同样惹来了万岁爷的震怒! 一个禁足反省,一个佛堂祈福,且得了那样苛刻的评语,大阿哥要想更进一步,再无可能了,除非……兵行险招。 如此猝不及防,谁能料想得到?押宝的官员真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据他们所知,就有白发苍苍、身子骨弱的老臣听闻消息之后晕眩在地,给人看足了笑话。 眼看大阿哥渐渐沉寂了下去,春日来临,万物复苏,万岁爷便也赦免了他的禁足。哎哟,太子大婚之日,哄着七岁的九阿哥饮酒,他如何下得去手? 毕竟是皇阿哥,他们哪敢逾矩谴责。可就是眼神之中一丁半点的不对劲儿,似溪流般汇聚在一起,探照灯似的射向席间的胤禔。 胤禷顿时郁闷了。 他咬牙切齿,百口莫辩,九弟生来就是与他作对的。一时间又酸溜溜的,老二到底有什么魅力,引得幼弟维护至此? 酸归酸,嫉妒归嫉妒,再多的却是没有了,谁叫‘不服太子’四个字已成了习惯。夺嫡,他是彻底没了戏,也没了那高傲的心气。如今平和地回想从前,自己又何尝不在挥霍皇阿玛的看重与宠爱? 研读圣训之后,大阿哥幡然醒悟,做小伏低、诚心诚意地将大福晋哄了回来。大福晋坐完月子,搬出慈宁宫回了小院,望着大阿哥长长地叹了口气,心冷心寒消去了一些。 她把悟出的道理掰碎了揉碎了同他细细分说。太子被拉下了马,作为磨刀石,他又有什么好下场? 胤禔终是想通了。红着眼睛静坐半日,心里头一阵难受空茫,而眼前拨云见雾,好似千斤重担都随风飘远了。 至此之后,他放下了一半的心。还有一半,挂在礼佛的惠嫔与朝中押宝的官员身上,这是他想要绞尽脑汁,目前却无法解决的忧患。 额娘于他有生养之恩,若能打消她的执念,接她出了佛堂,那便最好;若是不能,尽到应尽的礼数便罢。芸心难产一事,他尚未释怀。 唉,愁啊。 老二恰恰春风得意,娶媳妇与娶金砖没什么两样。瞧瞧那一长串的嫁妆单子,皇阿玛皇玛嬷添了多少好东西!还有宜贵妃的添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不给五弟九弟留呢? 宜贵妃怎么想的,他摸不透。胤禔恍然大悟,不愧是母子俩,难怪胤禟尽会坑他! 大阿哥再冤枉不过,可别人不这么觉得。 也是胤禟长的好。他的五官肖似云琇,组合在一块怎么看怎么顺眼;白白嫩嫩,嘴唇红红,一双大眼睛灵动极了,小小年纪就能窥见日后的俊秀——不怪赴宴的大人们心生怜爱,只因他们家的小孙子,没一个长得过九阿哥。 再往后一看,同他形影不离的十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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