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胤禟白嫩嫩的面容。小娃娃的黑眼睛滴溜溜转着,无辜至极地与云琇对视,天真又剔透,谁也想不到他犯下了如此“大错”,在龙脸上嚣张地留下了抓痕。 云琇瞧了半天,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故作叹息:“真是胆大包天。若你皇阿玛发怒,额娘也是劝不动的,这可怎么办才好?连你二哥都不敢如此撩虎须!” 胤禟依旧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甜甜地朝额娘笑了一笑,打了个小哈欠,还吐了个小泡泡。 今早九爷袭击皇上面颊的时候,爽翻了,爽极了,而后几秒钟,就陷入了心虚与后悔之中。 真是出息了。前世他哪敢这么干? 老爷子怕不是要把他大卸八块! 因着前世很不被老爷子待见,胤禟一时没有转变过来,瞥见康熙脸色青青白白的,心道完了,爷失策了。 现在扯着嗓子哭来不来得及? 谁知老爷子摸了摸脸,幽幽地叹了口气,朝周围人说:“等你们娘娘醒了,千万别掩瞒这小魔星的恶行。” 梁九功同样摸了摸脸,心有戚戚然。 何止是小魔星?简直是大魔王! 紧接着,大总管欣慰地想,连万岁爷都逃不过小阿哥的魔爪,咱家真该庆幸小阿哥手下留情了。 …… 皇帝半分没有生气,说罢,容光焕发的大步而去,徒留胤禟在摇床里目瞪口呆,而后暗自窃喜。 现下,听闻额娘的夸大之说,九爷一点儿也不慌张,装无辜装得顺溜极了,“噗”地一声,吐出的小泡泡炸了。 宫人们在一旁憋着笑。 小阿哥哪能听得懂娘娘的话? 云琹可不这么想。 她摇了摇头,佯装气怒道:“没想到额娘训你的话全然不管用。瑞珠,晌午时候送九阿哥到乾清宫去,让皇上该打打,该罚罚,万万别顾忌本宫的感受。” 语气严肃又无奈,十分唬人,鉴于今生被坑了许多次的经历,九阿哥当真了。 胤秌:“……” 额娘,你是我亲额娘吗? 我才刚刚满月啊额娘! 九爷漆黑漆黑的眼珠里一闪而过的惊恐,让云琇低咳一声,掩住嘴角的笑意,“好了,额娘不闹你了。” 她已能确定胤禟的身子里头不是孤魂野鬼,而是熟人,大熟人。 回想梦境里的一桩桩、一幕幕,她缓缓眯起了桃花眼,轻哼一声,总有你露出马脚的时候。 蓦然间,胤禟心头一凉,左右张望了一番,又睁着大眼睛无辜地转回了脖子。 是谁在咒爷? …… 母子俩亲密地玩闹了一番,过了一刻钟,董嬷嬷前来禀报说,成嫔带着七阿哥来给娘娘请安了。 云琇露出了欣然的笑容,理了理衣衫,慢慢地翻身下榻,“快请。” 成嫔穿了件靛青色的衣裳,低调不显,清秀的面容内敛又温和。她牵着走路略微跌撞的七阿哥胤祐,一见云琇便笑道:“嫔妾给娘娘请安。胤祐,快见过你宜额娘……” 七阿哥快四岁的年纪,长得玉雪可爱,像一个小姑娘。因着不常出门,他牵着额娘的手张望,显得有些怕生,听言腼腆地笑,小小声地喊了句“宜额娘”。 “好孩子,快用些爱吃的点心,想喝什么,宜额娘吩咐他们呈上来。”云琇捏了捏胤祐圆圆的脸蛋,柔声道,惹得床上的胤禟咿咿呀呀起来,表达他的抗议之情。 他从没听说过额娘与成嫔有什么来往。前世成嫔居于永和宫,连带着老七与老四的关系不赖,今生怎么全反过来了? 对,全是因为那劳什子的平嫔,额娘为了给五哥出气呢。 九爷心里酸溜溜的。五哥也就罢了,额娘对七哥也这么温柔,两厢一对比,显得自己像捡来似的。 自云琇向康熙提议封嫔,成嫔戴佳氏便渐渐与永和宫疏远了,来翊坤宫来的愈发勤快。 云琇知道成嫔的性子,她性情和善,却因为孩子天生残缺的缘故,只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地在宫里过日子。 从头至尾,她没有野心,不过想给胤祐寻个庇护。 由庶妃一举封嫔,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能够获得她的感激,对于云琇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 上回成嫔前来谢恩,话语诚恳至极,流露出对胤祐的爱意,让云琇也为之动容。过后,成嫔常常前来翊坤宫,一来二去的,谁都明白了她的投诚之意。 “皇上宠爱娘娘,殊不知宫里有那起子小人作祟,意图坏了娘娘的名声。”成嫔收回投在孩子身上的温柔目光,肃然着面容,压低声音道:“有人还想着在老祖宗面前诉苦,说皇上久不去她宫中,竟欲行……独宠之事!” 第43章 欲行独宠之事? 云琹冷笑一声,这可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满人讲求多子多福,更何况皇家?独宠向来是宫中最为忌讳的存在,也是太皇太后最为排斥的东西。 当年,孝献皇后董鄂氏在时,先帝看也不看别的妃嫔一眼,董鄂氏堪比独宠,其余的宫殿全都成了凄清的冷宫。随着她的故去,先帝的心也死了,不再勤于朝政,也不在乎天下人的评价,痴迷佛法,意欲出家,不惜与太皇太后顶撞…… 先帝年纪轻轻就病逝了,很难说没有董鄂氏之故。 几十年了过去了,太皇太后虽已年迈,不再插手宫务,可余威犹在,皇上敬重她,孝顺她,不容许别人有半分忤逆。 “独宠”两个字出口,若太皇太后忆起先帝之事,震怒之下,对翊坤宫生了恶感,云琇很难讨得好去。 她不过刚刚出了月子,刚刚被翻了绿头牌,就有人忍不住了? “……哪来的独宠?”云琇搁下茶盏,淡声道,“本宫福气小,胆子也小,受不住这等‘赞誉’。” 还没影的事,就给她扣上独宠的名头。再下回,是不是要骂她祸国妖妃了? “可不就这个理。”成嫔缓缓颔首,轻声说:“从前娘娘怀有身孕,无法侍寝,皇上依旧惦记着,如今您已然大好,想也知道日后会是什么光景。她们急了,也怕了!” 原就不得皇上喜爱,好不容易分了些宠,又要被收回,谁能接受?她们这才迫不及待地泼污水,意图减少宜妃的圣眷。 从前,成嫔还是庶妃的时候,常常能听见小主们聚集在一块,偶尔谈论几句宜妃娘娘,话语间透着无穷尽的向往。 不提子嗣,单论宠爱,宜妃乃是后宫最有底气的女子。一个月来,皇上至少有十天在翊坤宫歇息,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成嫔瞧着,现如今,皇上是愈发爱重宜妃了。 九阿哥的满月礼上,皇上当着众人的面截了安嫔之语,夸赞宜妃容色甚美,娘娘小主们几乎都变了脸色。 这等明明白白的偏爱,戳进了她们的死穴! 成嫔将平嫔她们的神色收入眼底,手指微微动了动。 妃位空了一人,众嫔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回不到过去的安分;还有几位贵人,仗着生了子嗣,同样抱着压下宜妃气焰的心思……正逢敏感时候,加上有人撺掇,满腔妒火便再也收不住了。 虽说她们瞒着成嫔住的咸福宫,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临近晚膳之时,胤祐溜进了御花园玩耍,钻进灌木丛摘野花的时候,恰恰听见匆匆而过的宫人在模糊低语:“请太皇太后……对付宜妃……” 看着背影,她们是要往平嫔的储秀宫而去。 七阿哥胤祐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也认得了后宫的路。近几个月,他常常被成嫔带着去宁寿宫玩耍,还被成嫔耳提面命了许多遍,说,宜妃对额娘有恩,要多多亲近翊坤宫,知道了么? 胤祐重重地点头,他喜欢和五哥在一起玩儿。 因着跛脚,他生来性子腼腆,还有些自卑,观察力却分外敏锐,记忆力也好。胤祐可听额娘的话了,安安静静地把宫女的话记了个囫囵,回宫后努力地学给成嫔听。 成嫔感念云琇提拔的恩德,第二日一早便急急地前来请安。大致地把情形说了一遍,成嫔低声道:“不知皇贵妃、惠妃她们可有掺和。幸而胤祐听了几句……” 云琇眸光一凝,随即又是一松。片刻后,她的桃花眼染上笑意,转头看向趴在床边逗胤禟的七阿哥,柔声道:“小七这回可是立了大功。” 说罢,她拍了拍成嫔的手,轻声道:“你的情,我记着了。” 成嫔闻言温温一笑,微微摇头:“这话该由我说才是!不过报信而已,不及娘娘予我恩德的万一。” 多年来,皇上对胤祐有父子之情,却远不如其他阿哥那般看重。 从前住在永和宫,‘贤良’的德妃有意淡化胤祐的存在,不欲让他分走皇上的怜惜,分走对六阿哥的宠爱,很是使了些手段。 成嫔看在眼里,心痛又无可奈何。她无宠无权,又能怎样呢?只得早早地认了命。 只要胤祐平平安安地长大就好,她也不奢求什么,可忽然间,后宫风云变幻,她们母子的境况好转了许多。 她成了咸福宫主位,德妃却降为乌嫔…… 因着宜妃的吩咐,五阿哥常常带着胤祐玩耍,加上太子时不时的关怀,胤祐渐渐显露在皇上跟前,咸福宫也得了几回赏赐。 对成嫔而言,胤祐就是她的命。不说升位之事,单凭宜妃送来的、郭络罗家独有的矫正足疾的良方,就足够让她拼死相报了。 云琹抿唇一笑,点了点她:“你呀……” 翌日,毓庆宫。 今儿是少有的上书房放假的日子,太子起得比平日稍晚了些,悠悠地摊了一本《孙子兵法》在桌上研读。 “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太子念着念着,若有所思了起来,片刻后,在纸张上奋笔疾书了许久。 何柱儿从外头快步而来,探头探脑了几息,还是停在了窗边,不敢打搅读书习字的主子。 “什么事?”太子瞥了窗外一眼,搁下笔,扬声问。 何柱儿小声道:“启禀太子爷,索大人遣人送东西来了。” 太子“唔”了一声,摆摆手,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书页:“带进来。” …… “奴才索茂给太子爷请安。”来人身体微胖,一副精明富态的模样。他叫索茂,在朝堂任吏部员外郎一职,也是为索额图东奔西走办事的心腹。 太子抬头看他一眼,见是熟悉之人,微微一笑:“免礼,起来吧。” “多谢太子爷。”索茂直起身来,笑眯眯地道,“方才下了朝,中堂大人被皇上召见脱不开身,故而唤奴才前来请安,顺便呈上一物。” 说着,他让人抬进了一扇巨大的屏风。 太子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放下书籍,颇有些好奇地瞧去。 屏风做工精致,用上好的黄花梨制作而成;纱面上,绣了一只十分逼真的蓝色孔雀,仰头高鸣,作出起飞之状,五光斑斓,尾羽粼粼,栩栩如生。 更了不得的是,这扇屏风竟是双面绣,绕后一看,几株红梅立在庭院里边,或含苞待放,或开得明艳,傲然挺立,似画中风骨。 不论是做工、寓意,皆是上乘,太子一眼便喜欢上了。 “中堂大人说,这屏风一针一线耗费了诸多心血,送予殿下,便是送予未来的太子妃娘娘。”索茂道,“殿下可还喜欢?” 闻言,太子微微有些不自在。 太子妃? 叔祖父想得可真是长远,他才十岁出头,娶亲,还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儿…… 不过,平心而论,这屏风确实精美。 太子看着看着,心间涌上欣喜,他笑着颔首:“孤很喜欢,代孤谢谢叔祖父。” 昨儿他去翊坤宫抱小九,小九却顽皮得厉害,扭头躲着他的怀抱,往旁边又踢又抓的,径直抓坏了宜额娘喜欢的那扇花鸟屏风。 啧,自从抓花了皇阿玛的龙脸,九弟又把魔掌伸向了宜额娘的心爱之物,事后,九弟虽然得了教训,宜额娘的屏风却也毁了。 叔祖父的礼物,如及时雨一般送的正好!改明儿送去翊坤宫,宜额娘定会喜欢的。 太子暗暗思索着,就在这时,索茂略略一躬身,喜笑颜开地说:“太子爷喜欢便好,如此,也不枉平嫔娘娘用尽心思了。” “……”太子脚步一顿,“平嫔?” “正是。”索茂道,“平嫔娘娘专为您绣了屏风,前些日子托人送至府中,想着大婚时给太子爷增添伴礼。中堂大人却不这么想!东西放久了,就旧了。早些送进毓庆宫,也好给殿下赏玩一番不是?” 后宫规矩森严,唯有皇上准许,妃位之上才可召见命妇,嫔位就不行了。像平嫔,是没有向毓庆宫递东西的权力的,必须通过家族迂回。 ——仔细听去,这话含义深着呢。 太子依旧笑着,嘴边的弧度未变,只是道:“孤知晓了……也替孤谢过平嫔。” 待索茂离去,太子的笑容淡了淡,把手背在身后来回踱步,不时地瞅一眼立在正中央的屏风。 平嫔与他相差不过七岁而已,是额娘从未见过的庶妹。不是一母同胞,便算不上他的亲姨母,他们又有什么情分在? ……原本他不该这么想的。 平嫔总归姓赫舍里氏,她好了,赫舍里家便会更进一步,叔祖父在朝堂便能更得心应手。 可她满心满眼都是算计,算计内务府,算计五弟,这些,宜额娘全都告诉他了。 “皇上厌恶于她,一个嫔位就顶了天了。”云琇轻声说,“你也别怨我断了她的后路,朝小五下手的,一个都跑不掉。” 那时候,太子就想,宜额娘做的对,可还是仁慈了些。 要是他,会报复得更狠更烈! 朝孩童下手之人,何其恶毒? 太子望着屏风,心绪杂乱,带着轻讽,说不上此时是个什么感受。他忽然道:“何柱儿,把胡明和胡广两个叫进来。” 胡明和胡广正是索额图送进宫的亲信,在太子身边做事,维系着他与母家的关联,替索额图传了许多消息。 一听传召,两人飞快地跨入门槛,跪下磕了个头:“奴才给太子爷请安。” 太子盯着他们,猛然间觉得有些烦躁,抿了抿唇,清亮的眼里出现了许多说不清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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