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讨债鬼,不若你五哥乖巧。” 胤秌:“……” 额娘,不带这么贬损人的。 胤禟登时悲愤起来,蹬着手脚干嚎,在董嬷嬷她们眼中,这是饿了的表现。 “去把奶娘唤来。”云琇轻声吩咐,候在外边的瑞珠连忙应了是。 奶娘未至,圣驾先行来临。 康熙眼里含着笑意,制止了宫人的请安。大步流星地走到产房外,隔着一扇花鸟屏风,他柔声问:“琇琇,好些了没有?身子可有不爽利?” 不等云琇回话,他迫不及待地道:“小九呢?给朕抱一抱。” 午后,太皇太后和太后都在翊坤宫,故而皇帝虽眼馋刚出生的胖儿子,顾及‘抱孙不抱子’的祖宗规矩,只好作罢。 现下没了长辈,他有什么好忌讳的? 一阵窸窣过后,小九转移到了他皇阿玛的怀中。 闻到熟悉的龙涎香味,胤禟瘪着嘴,努力冲破婴孩的本性,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黑眼珠子大而明亮,竟是罕见的双眼皮。 他一个劲地瞅着康熙,却瞅见了黑白色的人影,其余的什么也看不清晰。 胤禟只好闭上了眼,暗自嘀咕着,老爷子真不害臊,你喊谁琇琇呢? 叫额娘的闺名,竟叫得如此亲近……呸! 显而易见的,康熙没有发现小儿子对他的嫌弃。 健康的小阿哥,谁看了不欢喜?他的凤眼满是柔和,望向里间,扬声道:“你辛苦了。” “臣妾确是辛苦。”屏风内侧,传来云琇颇为冷淡的声音,“生产之日,大受刺激,命都差些没了,还能活着已是万幸。” 董嬷嬷不可置信地看向主子,守在门外的梁九功浑身一颤,深深垂下了头去。 胤秌唰地睁开眼,如同石化一般,呆住了。 康熙皱起了眉,眼里闪过丝丝疼惜,随即抱紧襁褓,沉声道:“琇琇,今日之事,朕必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云琇的语气越发冷淡,“左右不过争风吃醋罢了,她们为争皇上的宠爱,什么都干的出来。这回遭殃的是小五,下回呢?” 紧接着,胤禟听见他的额娘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我善妒性毒,心胸狭窄,当不起皇上的爱重,也当不起这一声‘琇琇’。把时间耗在臣妾身上,不值当的。还请皇上另寻她人,譬如德妃,她盼极了您!” 作者有话要说:胤秌:????? 接下来,该康·万恶之源·熙憋屈了。 第23章 此话如同惊雷一般,划过夜幕,重重地击在了皇帝的心上! 翊坤宫骤然安静了下来。 宫人们“唰”地一声跪了下去,哆嗦着身子,趴伏在了地上。董嬷嬷白着脸冷汗如瀑,梁九功摇摇欲坠,恨不得自己眼瞎耳聋,消失在原地,从未听见宜主子的话才好。 善妒性毒,心胸狭窄……我的娘娘哎,这样自贬的词儿,您怎么能说出口? ‘当不起皇上的爱重’,还提起了德妃,这,这可是赶人的话呀!堪称大不敬! 完了,完了。 这还得了! 万岁爷该如何伤心气怒?! 梁九功猜得没错。 康熙怔然许久,笑容慢慢消失,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他抱着呆滞的小九,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踱着步,连连说了三声好。 猛地绕过屏风,不顾下人的惊呼之声,皇帝抑住怒气,直直地盯着榻上的云琇:“宜妃,这是你的心里话?” 皇上竟不顾产房污秽,闯了进来…… 云琹心下一惊,随即有些恍惚。 他几乎没在云琇面前发过怒,日日都是笑着的。忽然间褪去了温情,形若雷霆,徒留帝王威势,竟恍若隔世。 云琇有些怅然,却半点也不害怕,更谈不上后悔。 从做了那个梦开始,她就醒悟过来,对帝王恩宠有了清晰的认知。 ——虚无缥缈,真心难寻,梦中她妄想了一辈子,还不是一场空? 现下生了小九,她忽然倦了,也不想欺君了。 实诚一些,对谁都好。 云琇垂下眼,轻声道:“是,是我的心里话。我累了,不想同她们争一个男人。产房污秽,还请皇上移步罢。” 她穿了一身洁白的亵衣,嘴唇泛白,秀眉微蹙,想是依旧受着分娩之痛的折磨。以往的十分艳色只剩了三分,罕见地透出柔弱之态,说话的时候浑身倦怠,从鼻腔里发出丝丝气音。 亲眼见到人,康熙的怒火霎时消减了大半;等云琇开口的时候,皇帝心里什么气也没了。 他盯着云琇,云琇盯着锦被,产房里一片静寂。 “朕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康熙沉默良久,扭开了头,硬邦邦地道,“也不必说那些气话,养好身子要紧。朕便随了你的意,不再驾临翊坤宫……不再宠着你。” 话是这么说,可他依旧抱着襁褓不撒手,脚底像生了根似的,一步不挪。 云琹:“……” 她面色一青,顿时说不出话了,不可思议的目光朝康熙投去。 她犯上犯到了这个地步,狠话都说尽了,在皇上看来,她撂的只是‘气话’?! 云琇气得笑了出来,‘委婉’地道:“万岁爷一言九鼎,还请您说到做到……” 话音未落,康熙轻手轻脚地放下襁褓,打断了她的话语,面无表情地道:“朕,不会食言。” 说着俯下身,给她掖了掖锦被,下一刻,拂袖离去。 胤秌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他如同置身云里雾里,恍恍惚惚的,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额娘说她善妒性毒,让皇阿玛另宠她人,句句戳心,话语间满是讽刺。 都这样了,皇阿玛好像还不情不愿的,方才抱着他的时候力气极大,放下的时候,隐隐带着不舍。 胤秌满心震撼:“……” 紧接着,因为灵魂深处传来的饿感,他控制不住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边哭边想,前世有这回事吗? 额娘竟威武到如此地步,光明正大地嫌弃皇阿玛,光明正大地驱赶他,更让人惊恐的是,皇阿玛居然抑制住了怒气! 放在前世,要是太子说了这番话,胤禟敢保证,老爷子绝不会轻饶他,即便他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 为什么呢? ——难不成,皇阿玛真被他额娘的美色给迷惑了? 今生,皇阿玛与额娘的关系像是颠倒了过来,胤禟觉得此事十分荒谬,荒谬之后,有了丝丝窃喜。 这样好啊,太好了。额娘终于擦亮了双眼,不准备吊在这棵歪脖子树上了。 胤禟心里喜滋滋的,连奶娘的靠近,也不是那么抗拒了。 小娃娃闭着黑亮的大眼睛,咂咂嘴,定是爷的重生引来了此等变数,额娘英明! 圣驾回到乾清宫,已是就寝之时。 一路上,康熙紧闭双目,面沉如水,惹得身旁的梁九功大气不敢喘一声,缩着脖子,心里直叫苦。 等回了寝宫,他已经预见到了万岁爷会如何震怒。 从前,还有宜妃娘娘安慰消火,可现在,是半点也不管用了! 两位祖宗翻了脸,遭殃的还不是他这个奴才? 康熙摩挲着玉扳指,缓缓睁开眼,忽然道:“你说,朕有哪里对不住她?”竟叫她不顾疲累的身体,说出那般心狠的话语。 梁九功以往还能插科打诨几句,当下却是万万不敢的。 他为难地躬下身去,紧闭着嘴,如同哑巴,心里止不住地想,奴才不知。 奴才如何会知? 康熙也没指望梁九功能说出什么话来,沉沉地笑了一声,等到了乾清宫,抿紧双唇下了轿辇。 是他太宠她了。 越想越是觉得,这已经谈不上恃宠而骄,而是要翻了天,造了反了! 不出片刻,暖阁里,传来皇帝暴怒的嗓音:“好一个一言九鼎……朕还会食言不成?!朕随了她的意!传旨,琇、宜妃罔上不敬,命其静养——” 听明白了未尽之语,梁九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紧紧抱住康熙的双腿,哭丧着脸:“万岁爷,万岁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圣旨一下,就没了回寰的余地,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大总管头一次打断了皇帝的话头,满心恐惧,冷汗涔涔,此时却想不了那么多了。 他咽了咽口水,发挥了平生最大的勇气,飞快地劝阻道:“万岁爷!都说生孩子如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宜妃娘娘生产之时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可不就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五阿哥落了水,恰逢九阿哥降临,娘娘的心里头,指不定如何惊惧绝望!这才口不择言了!” “大胆……”康熙抬脚就要踹他,慢慢的,终是沉默了下来。 梁九功心里一喜,听进去了就好。 他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了一番,忽然眼前一亮,继续道:“娘娘产后虚弱,正是依赖万岁爷的时候,态度却如此反常……定是有那起子小人在娘娘面前嚼了舌根。您想想,平日里可有这般征兆?奴才以为,宜主子一个做额娘的,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一番劝阻之言,恰恰说进了康熙的心里去。 “做额娘的”几个字一出,康熙呼吸一滞,凤眼黑沉,气息变得和缓了许多。 他嗯了声,似找到了一个台阶下。 梁九功给了梯子,皇帝立马顺杆爬。康熙唇边的弧度一松,垂眼看他:“起来。” 声音依旧含怒,却比之前好太多了。 梁九功如劫后余生一般抹了抹额角,呼出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似哭似笑,干干地憋出一句:“万岁爷,奴才、奴才起不来了。” 康熙瞥他一眼,转了转玉扳指,并没有怪罪于他,半晌之后淡淡道:“宜妃……有什么苦衷?” 梁九功:“……” 大总管莫名有些牙酸。 暂把恐惧抛之脑后,他怨气冲天地想,您问奴才,奴才问谁去? 干笑了一声,梁九功小心翼翼地答:“娘娘说,还请皇上另寻她人……呃,奴才愚钝,猜测不出。” 康熙缓缓眯起了眼,手上的动作一停。 是了,德妃。 琇琇说的虽是气话,却不会无缘无故地提起别人。 乌雅氏做了何事? 康熙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彻查五阿哥之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一个。朕说过,要给你宜主子……宜妃一个交代。” 说罢,他顿了顿:“注意些永和宫,若查不出来,你的脑袋也别要了。” 性命被主子威胁,梁九功抖着手,颤颤巍巍地应了是,只觉寿命都短了几年。 当奴才难,当皇帝的贴身奴才,更难! 伺候完万岁就寝,他正准备麻利地退下,倏然听见康熙的吩咐:“去,把书房悬挂的佛经拿进来。” “万岁爷,”梁九功屏住呼吸,涩声问,“您、您要佛经何用?” 天爷哎。 那可是宜妃娘娘进献的佛经,还是亲手抄写的。万一皇上看了睹物思人,不,借机发作,可怎么办才好? “何用?”康熙冷笑一声,“观之凝神静气,心平气和,用处大了去了。” 梁九功:“……” “是,是。”他嘴角抽搐,赶忙狂奔了出去,活似身后有鬼在追。 “若宜妃跋扈不敬,不必顾及朕之心意……” 明黄的床帐,干瘦的手背,风箱一般的喘息之声,构成了一副晦涩至极的画面。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绝望的桃花眼,不复年轻时的灵动,失了光彩不说,还泛着深深的皱纹。 他望着这双眼,不知怎么的呼吸一沉,心骤然绞痛了起来。 …… 翌日,清晨。 天色微亮,泛着幽光,晨曦蛰伏在暮色之后,只等冲破枷锁,迎来第一缕艳阳。 忆起昨夜的梦境,康熙翻起身,坐在床上愣神。 除了“跋扈不敬”这句话,其余的,他什么也记不得了。 掩住心头的惊涛骇浪,还有逐渐加深的心虚之感,在梁九功轻手轻脚地入内之时,康熙扯了扯帘帐,咳了一咳,出声道:“早朝后,摆驾翊坤宫。” 梁大总管脚步一顿,您说什么? 皇帝板着脸解释:“朕答应过宜妃,绝不会食言!朕是去看小九的。” 梁九功:“……” 作者有话要说:梁大总管疲累道:您高兴就好。 第24章 九阿哥胤禟出生没多久,翊坤宫正殿的库房堆登时堆了许多礼物,像是要满溢了出来。 先是太皇太后的慈宁宫赐下数不尽的赏赐,而后是太后的宁寿宫,紧接着,贵妃以及众位嫔妃、小主都送来了贺礼。 不论内心有多么不情愿,或是多么嫉恨,她们还是争先恐后的派人恭贺,生怕落下了话柄。 其中,钮钴禄贵妃的贺礼再诚心不过,可惠妃送的,竟比之更厚了两成。 文鸳前来禀报的时候,云琇正靠在被褥上,捏着鼻子喝滋补的汤药。 一饮而尽之后,拿了一颗蜜饯含着,令人愉悦的滋味浸入心底,她松开紧蹙的眉心,道了句:“……很甜。” 夜间好眠,云琇整整睡了五六个时辰,尽管下身依旧隐痛,却好受了很多,面颊稍稍红润起来,说话也不再是有气无力的了。 “惠妃一向稳妥,如今却送了如此厚礼,像是……示好。”听完文鸳的禀报,云琇轻笑一声,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随她去吧。” 又捻了一颗蜜饯在嘴中,她淡淡地问:“承乾宫那边,消息递过去了?” “都递过去了。”文鸳点点头,低声回道:“正殿宫门紧闭,难以疏通,奴婢思量再三,找了一个同乡……是内务府绣坊的人,奉命给宫女量衣,有进出的权利。” 云琇嗯了一声,唇角微翘:“这事办的好。” 瑞珠给她按着肩头,动作轻柔,眼中闪过疑虑,“娘娘,彩凤仪仗是内务府督办的,而乌雅一族世代扎根膳房,德妃的手怕是伸不了这么长。您说,皇贵妃如何会信?” “疯魔的人,不能以常理揣度。”云琇半阖着桃花眼,缓缓道:“只要信了半成,德妃便讨不了好。” 德妃没这么大的势力,能够指使内务府,算计统率六宫的皇贵妃,顶多掺和了一脚,或是推波助澜,云琇心知肚明。 但,事实的真相如何,一点也不重要。 乌雅氏无辜不无辜,干她何事? 胤祺落了水,还牵扯上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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