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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后院中那株参天的白玉兰树花期已过,只余朵零星的残白点缀枝头。 宁殷倚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一手拿着一根鼠尾草,在逗弄那只被养油光水滑的花猫,另一只手拿着一只青瓷酒盏,也不饮酒,就百无聊赖地将那酒盏搁在手中把玩。 虞灵犀轻声走过,他就像没瞧见她似的,眼也不抬:“小姐看完现场,这是准备来审我了?” 语凉很,冰刃似的扎人。 虞灵犀莫名有些心虚,将食盒轻轻搁在桌子上,坐在他面:“我审你什么?” “小姐不是怀疑赵家那女人,是我杀的么?临行前看我的那眼神,哼。” 宁殷嗤了声,勾着唇线冷冷,“我是大恶人,天底下所有的坏事皆是我的手笔,小姐可满意了?” 他这般呛人,虞灵犀便知此事和他没有半点干系。 宁殷坏光明正大,真是他做的,他反而很冷漠平静,而非现在这般语。 何况,他不可能用前世害死她的毒,鸩杀赵玉茗。 “先前……是有点怀疑,那也是因为你昨日她出过手,而且总是将‘杀人’挂在嘴边,也不能怨我呀。” 虞灵犀放软声音,耐着『性』子同他解释,“何况你都这样说了,我反而放了心。” 宁殷笑无比俊美:“放心什么?说不定人就是我杀的呢。” 虞灵犀将下巴抵在食盒的提柄上,抬眸望着他笑:“即便是你杀的,那也定是为了保护我。” 白玉兰的残花飘落,吧嗒落在桌上,吓跑了那只胆小的花猫。 宁殷把玩着杯盏,乜眼看了她许久,方嗤了声:“小姐的眼睛再看,也不能当嘴巴使。有什么话,是直说吧。” 果然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他。 虞灵犀索『性』开诚布公,打开食盒:“我今日遇到了一个难题,一个只有欲界仙都才能解的难题。” 宁殷把玩的手一顿,片刻,将杯盏扣在了石桌上。 他不做声,虞灵犀便将食盒里冰镇的荔枝拿出来,殷勤:“吃荔枝,可甜了。” 宁殷看都没看那荔枝肉,自顾自屈指,将青瓷杯咕噜推倒,扶起来,再推倒。 乐此不疲。 小疯子可记仇了。 虞灵犀只亲自剥了一颗荔枝,白嫩的指尖将深红的荔枝壳一点一点剥干净,方捻着晶莹剔透、冒着丝丝凉的荔枝肉,送到宁殷嘴边。 她举着荔枝许久,宁殷才勉强转过墨『色』眼睛,侧首倾身,张嘴含下了她指尖的荔枝肉。 微凉的唇径直擦过她的指尖,咬了口,只余一点托手的荔枝壳留在她指间。 一抿一卷,汁水四溢,润湿了他淡『色』的薄唇。 虞灵犀怔神,原想让他用手拿,没想到他竟然直接上嘴咬。 罢了,只要他肯帮忙,咬了便咬了罢。 正想着,宁殷却是摇了摇头,淡淡:“这颗不甜。” 说罢,视线落在食盒里剩下的荔枝上,挑着眼尾。 “……” 虞灵犀垂眸抿唇,耐着『性』子剥了一颗,送到宁殷嘴里,“甜了么,卫七?” 第34章 第34章 湿发 大约荔枝性燥, 吃了七八颗后,宁殷冰冷带刺的眸色总算稍稍消融。 他摩挲着手中的杯盏,朝她空荡荡的身后看了眼:“小姐今日来此, 怎的不带侍从?” 难道就不怕他尚在气头上,捏碎她那美丽脆弱的颈项么? 虞灵犀认真剥着荔枝,想了想,坦诚道:“你若在生气, 我哄你的样子被下人瞧见了, 那我多没面子?” 说着, 她将剥好的荔枝肉递到宁殷唇边。 宁殷眯着眼睛含住,虞灵犀捻了捻指腹,上头沾染了荔枝水, 有些甜黏。 她没带帕子,黏得难受,眉头也轻轻蹙起。 宁殷看了她许久,方起身回房取了干净的棉布, 罩在她指尖擦了擦。 他垂眸擦拭的动作散漫随意,指节冷白修长, 力道不重, 却给人酥麻之感。 虞灵犀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宁殷看在眼里,顿觉有趣。 她撩拨人的时候, 可大方坦荡得很。如今他不过碰她几根指头, 便受不了了? 他可是克制着,没有上嘴咬呢。 眼神幽深, 声音倒是冷淡得很:“小姐是想让我找人, 查那女人的死因?” “不错。” 虞灵犀看着他弯腰擦拭时, 肩头垂下的墨色头发,“她中的毒,连宫中的太医都查不出来。” “连太医都查不出的东西,小姐倒是相信我。” 宁殷似笑非笑,将她擦手的棉布攥在掌心,“小姐请回吧。” 虞灵犀抬起秋水眼看他,迟疑问:“那,你答应了?” 宁殷负手看着她,没有说话。 虞灵犀便当他默认了,忙起身道:“明日我等你消息。” 她走了两步,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来,取走宁殷手里的棉布道:“这个,我让人洗好了再还你。” 说罢灿然一笑,提着食盒轻快离去。 宁殷看着她窈窕的身形消失在垂花门下,舌尖卷去唇上残存的荔枝清甜,轻笑一声。 这会儿甜了。 虞灵犀回到房中,不知道宁殷能否顺利找到黑市里的那个药郎,查出毒-药来源。 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再掌握其他线索。 思忖片刻,虞灵犀唤来胡桃,吩咐道:“你叫上陈大夫去赵府一趟,看看红珠醒了不曾。若是醒了,便带她来见我……记住谨慎些,别让人起疑。” 胡桃知道主子对赵玉茗的猝死甚是在意,没多嘴问,伶俐地应了声便下去安排了。 初夏多雨潮热,虞灵犀忙了半日,倚在榻上小憩。 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全是幽闭的暗室,以及前世僵冷躺在冰床上的假白脸庞。 宁殷就站在冰床旁,雪色的中衣上溅着星星点点的黑血,垂着幽冷的眼睛唤她:“灵犀,过来。” 硬生生惊醒,冷汗浸透了内衫。 虞灵犀许久不曾做过这般真实的梦,怔了会儿,下榻饮了两盏凉茶压惊,刚巧外出的胡桃回来了。 虞灵犀一见她皱着眉,便知事情应当不顺利。 果不其然,胡桃苦着脸道:“小姐,红珠不见了。” 胡桃说,她赶去赵府柴房的时候,柴房便是半开着的,里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余草席上几点还未干涸的血迹。 “奴婢暗中找了许久,都没有红珠的下落,不知是跑了还是被谁拖出去埋了。” 胡桃有些自责,“要是奴婢早去一刻钟,兴许……” “罢了,不怪你。让侍卫暗中查探红珠的下落,未脱离奴籍的人跑不远,只要她还活着,便必定会留下踪迹。” 虞灵犀宽慰了胡桃几句,心中越发笃定赵玉茗的死远不止表面看见的这般简单。 红珠这条路暂且不通,接下来,就只能等宁殷的消息了。 …… 夜里起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翌日雨停,虞灵犀陪虞夫人用了早膳,一同在廊下散步。 谈及赵府之事,虞夫人多有感慨:“昨日下午,你表姐的棺椁就被拉出城草草掩埋了,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平日里看那孩子怯懦安静,谁知心思深沉,竟落得如此下场。” 虞灵犀平静道:“可见心术不正,必作茧自缚。” “谁说不是呢?也怪她爹娘功利心太重,淡薄亲情,才将孩子教成这副模样。” 虞夫人叹了声,“玉茗在进宫侍奉太子的当日自尽,是为大不敬,不管如何你姨父都逃不过‘教女无方’的降罪,明日便要被贬去岭南瘴地了。” 在宁殷身边待了两年,见过那么多折腾人的法子,虞灵犀自然知道被贬去岭南意味着什么。 名为贬谪,实则流放,蛇鼠毒虫横行的蛮荒之地,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前世,赵家人不惜先将虞灵犀当做花瓶摆设圈养在后院待价而沽,又将她按上花轿送去人人视为炼狱的摄政王府,只是为了换取权势利益。 而今生,赵家人算计来算计去,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死在他们最害怕的贫穷落魄中,也算是因果报应。 正想着,她远远地瞧见宁殷站在角门外而来。 见着虞灵犀,宁殷脚步微顿,朝她略一抱拳。 虞灵犀心下明白,寻了个理由告别虞夫人,朝花园水榭走去。 在水榭中等了没半盏茶,便听身后传来了熟悉而沉稳的脚步声。 虞灵犀转身,见宁殷发梢和衣靴上都带着湿意,不由讶异,起身问道:“你一晚未归?” 今天卯时末雨便停了,他这满身的湿意只可能是夜里沾染上的。 宁殷不置可否,虞灵犀便将昨日洗好的棉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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