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知道谢不闻为何要将我送去那位不受宠的主子处,但也不敢多问,只好跟着引路的小太监去了。 纯贵人住在最偏僻的宫殿,我跟着小太监走了一路,才走到。 小太监进去通传,不多时,我便被带了进去。 我低着头,不敢抬头,只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道:“你就是双儿?” 我点点头,“奴婢正是。” “起来吧。” “多谢主子。”我站起身来,悄悄打量着她。 一瞬间,我睁大了眼。 纯贵人一张鹅蛋脸,一双杏仁眼,模样清秀,算不得美人,却有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 可这些都不是我惊讶的地方,我惊讶的是,她的容貌竟与萍儿有七八分相似! 我心中慌乱,忙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纯贵人见我神色有异,问道:“怎么了?” 我忙摇摇头,“没什么,奴婢只是……见到娘娘,有些紧张。” 纯贵人闻言,笑了,“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抬起头,这才发现,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目光柔和,没有一丝恶意。 我心中顿时放松下来,“多谢娘娘。” 纯贵人看着我,问了我一些简单问题,诸如身世来历和擅长的手艺,我都一一回答了。 纯贵人点点头,似是对我还算满意,我变忍不住大着胆子去问她宫中的日常安排。 她叹了口气,“我这福禧宫啊,想必你也是知道,没什么地位,平日里也无事可做,你把简单的打扫侍候的事做好,得空时多来陪我说说话就行了。” 我点点头,“奴婢愿意陪伴娘娘。” 在纯贵人那里待了几日后,我才发现,这里的日子比在太子府里都要好过多。 纯贵人性格温柔,从不打骂下人,对下人们也很好。 我每日只需要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其余时间都可以自由活动。 而且,纯贵人的饮食也比其他宫要好得多,下人们每顿都有肉。 我开始明白,谢公公将我送到纯贵人这里,似乎并不是想要为难我,是真的想替我找个好去吃。 况且,纯贵人与萍儿长得如此相像…… 我忍不住多想……难道……她就是萍儿的那位亲妹妹? 10 在纯贵人这里,我过得很惬意,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月余时间了。 可每每看到纯贵人那张和萍儿相似的脸,我总是会忍不住出神。 不知道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一日,纯贵人忽然安慰我道: “双儿,你若是想家了什么的,我可以给你放两天假。” 我忙摇摇头,“娘娘,奴婢的娘亲在奴婢小时候便过世了,奴婢如今没有家人,陪伴着您便行了。” 纯贵人看着我,忽然叹了口气。 “唉,其实,我也……” 她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对上我探询的眼神后,终于笑了笑: “也不怕告诉你,其实,我只是家里的养女,关于我亲生家人的事我也快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自己有个姐姐,对我很好……但后来,我们都被爹娘卖了……也不知姐姐如今在哪里,过得好吗……” 我心中一震,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她便是萍儿的亲妹妹。 可是,我该将萍儿去世的消息告诉她吗? 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纯贵人现在在宫中不受宠,无依无靠的,已经够可怜的了,我又怎么忍心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 不过,即使现在不能说出真相,我也可以帮她…… 次日,我出宫去找谢不闻,感谢他把我调到纯贵人这里。 谢不闻笑了笑,没说什么。 我犹豫了片刻,又对他说道:“大人,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皇上能宠幸纯贵人?” 谢不闻微微蹙眉,“双儿,你应该知道,主子的地位如何,和下人的地位是无关的。像纯贵人这般虽不受宠,但也算是带下人们远离了后宫争斗。可一旦她陷入权利宠爱的争抢之中,你这个丫鬟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知道,我都知道。只是……我需要她的权利……而且纯贵人对我很好,我也的确想帮她得到皇上的宠爱,这样,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谢不闻看着我,似是不解,“究竟是为何?” “抱歉,现在我不能说……” 谢不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半晌,才开口说道: “我可以想办法,但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我想了想,“我会努力洗衣做饭,做家务活,让你每天回到家里都舒心顺畅的。” “只是这样?” 我看着他,有些疑惑,“那你还想要什么?” 谢不闻凑到我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愣了一下,“啊?” “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谢公公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 谢不闻微微蹙起眉,“怎么?不愿意了?又在嫌弃我是个太监了?” “不敢不敢……”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谢不闻这才满意地笑了,他看着我,目光深邃,“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我脸颊绯红,不敢看他,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谢谢大人,我……我先回去了。”我扔下这句话,逃一般的离开了。 11 谢不闻果然没有食言,没过多久,纯贵人就被皇帝翻了牌子。 翌日一早,纯贵人回了福禧宫后,又有不少人抬着皇帝赐的礼物进来。 宫中上下都激动不已,大家都感觉得到,我们主子要熬出头了。 纯贵人淡淡地微笑着,目光越过其他丫鬟,对我轻轻点了点头,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这日,满脸兴奋的我和谢不闻在御花园里头偶然撞上,我急急地对他表示感谢。 他却只是笑了笑,问我现在有空没。 我点点头。 “那你陪我在这里走走吧。” 我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 我和谢不闻一起走在御花园里,偶尔会有宫女经过。 她们看向我们的眼神,都有些暧昧。 我有些不好意思,犹豫着要不要和他保持距离,谢不闻却突然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旁边盛开的鲜花。 然后随手摘了一朵,插在我的发髻上。 “挺好看的。”他看着我,温柔一笑。 我耳根一红,身子瞬间僵住了,“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就是想送朵花给你。” “无缘无故,送什么花……” “无缘无故就不能送花了?按照私下里的说法,你也算是我的‘夫人’。” 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往前走去。 他快步追上我,牵起我的手,笑道:“害羞了?脸都红了。” 我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有些怔然。 我不是感觉不到,这些时日,我和谢不闻之间,越来越暧昧了…… 他从未强迫我做什么,夜里在床榻间,两人也只是背对而眠,这几日见我越来越紧张,他还耸了耸肩去书房睡。 只是,我原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为太子而活。 然而,现在,我却遇到了另一个人。 明明他只是一个太监,但却让我感到温暖,让我感到心动。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了这样的感觉…… “双儿!” 我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连忙将手从谢不闻手里抽了出来。 那人快步朝我走过来,脸色铁青。 是太子,萧凛。 谢不闻将我护在身后,淡淡道:“这么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太子。” 太子冷冷地看着他,“谢公公,我是特意来找双儿的。” “找双儿?”谢不闻笑了笑,“不知道太子找双儿所为何事?” 太子咬了咬牙,“这是我和她的事,劳烦谢公公暂且避一避。” 谢不闻勾唇一笑,“双儿现下是我的女人,她的一切事,自然也和我有关。” 太子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忍着怒意,看着谢不闻,“她原本就是我府上的丫鬟,是我的女人!” 谢不闻笑了笑,“太子殿下,你好像忘记了,是你亲手把双儿送给我的。” 太子咬牙切齿,却又不敢真的向谢不闻发火,他挤出一个笑看向我,伸出手来,“双儿,你过来,我有话跟你……” “可我无话跟您说。”我开口道,“您何必强人所难呢?” 太子看着我,满眼不可置信,“双儿,你……” 我笑了起来,笑容里满是嘲讽,“殿下,不是你把我送给谢公公的吗?” 太子沉默了,手僵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放下。 12 我如今在宫里,过得越来越好了。 纯贵人前不久被诊出了喜脉,皇上龙颜大悦,直接晋了她妃位。 而纯妃也心知肚明她被恩宠一事有谢不闻的帮助,她不能明着去谢他,只私下里向我赏了不少东西。 不久后,我听说太子最近又娶了个新侧妃,据传闻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 而太子妃和新侧妃,在太子府中闹得不可开交。 隔三差五,便有死人被抬出来,整个太子府人心惶惶。 我听到这些消息,只觉得心惊胆战。 还好,还好我没能成为太子的妾室。 若我当时真被抬了妾……只怕如今也已成为太子府飘荡的亡魂了…… 闭上眼睛,脑海里又浮现出了萍儿死时的惨状。 我没有死,可有个人,却为我而死。 她是被人活活打死的,那么,到底是谁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呢?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那日确实去了猎场。 那么…… 我想到太子妃那面若观音心若蛇蝎的模样,我在府时她对我种种私下里的磋磨针对…… 还有……如今太子府接来传来死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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