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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七年了,他倾其所有,却依然抵不过谢含璟一句“我回来了。” 终于,他累了,也爱不动了。 顾西朝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一件,一件,全都丢进垃圾袋。 垃圾车正好开来,他看着工人把那些袋子丢上车,像是丢掉他这七年的痴心妄想。 “丢了什么?” 大门忽然被推开,身后传来沈沁雪的声音。 顾西朝没回头,声音平静:“一些没用的东西。” 顾西朝抬眸看她:“整理了一下家里,丢了一些没用的东西。” 短短一句话,却让沈沁雪神色一变,猛地推开他冲进屋里。 “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她翻箱倒柜,脸色越来越难看。 把整个书房都翻遍了,她似是没有找到,立即夺门而出。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沈沁雪不小心撞倒了顾西朝。 顾西朝一个踉跄,额头撞在门框上,顿时血流如注。 他担心她真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伤口都来不及处理,就追了出去。 然后,他看到了这辈子最荒唐的一幕—— 那个有严重洁癖的沈沁雪,正跪在垃圾堆里疯狂翻找。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他心里生出一些愧疚,连忙解释:“我扔掉的垃圾已经被垃圾车带走了,去垃圾场才能找到,我丢的都是我的东西,可能整理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也放了进去,对不起。” 沈沁雪这才注意到他的伤。 她愣了一下,伸手想碰他,又收回:“刚才太急了,没注意。” 两人一同上了车后,顾西朝终于忍不住问:“你丢了什么?很重要吗?” 沈沁雪握紧方向盘,好半会才告诉她,是她之前经常送去保养的玉佩。 顾西朝的心狠狠颤了颤,眼里涌上泪意。 那块玉佩,是沈沁雪和谢含璟订婚时交换的信物。 难怪,难怪她会那么着急。 车厢里的气氛凝滞了下来。 沈沁雪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知道昨天抢婚的事瞒不过他,便解释了几句:“含璟爷爷去世前,我答应过他,会替他照顾好含璟。你也知道颜若彤的风评,如果含璟真的娶了她,下半辈子都毁了,所以我才去抢婚。” 她所说的这些,不过是敷衍他的借口。 她去抢婚,是因为她还喜欢谢含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娶别人。 而她回来后去找那枚早已失去契约效用的玉佩,也是因为她打心底里认为,她才应该是嫁给谢含璟的那个人。 思及此,顾西朝心里泛起一阵阵绞痛。 他侧过头看向窗外,眼泪无声地滑下来,逐渐被风干。 “嗯,颜若彤也找到了新的结婚对象,不会再纠缠谢含璟了,你可以放心了。” 听到他这笃定的口气,沈沁雪眉头微微皱起,“颜若彤又找到了结婚对象,谁告诉你的?” 顾西朝正要告诉他,那个结婚对象就是他,车厢内忽然响起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 刚接通,便传来谢含璟抽泣的声音。 “沁雪,我爸妈知道我逃婚了非常生气,逼着我跪祠堂挨家法,我肯定会被打死的,怎么办?” “我马上过来!” 她飞快挂断电话,而后看顾西朝:“西朝,我临时有点事,你可以先去帮我找玉佩吗?” 顾西朝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他点了点头,拉开了车门,独自下了车。 目送她的车消失在黑暗里后,他拦了一辆车去垃圾场。 垃圾车已经清厢了,他看着堆成山的垃圾堆,在昏暗的灯光里挽起袖子。 强忍着恶臭,足足翻了五个小时,他才找到自己丢到的那些东西。 把所有箱子翻了个底朝天,他也没有找到那枚玉佩的踪迹。 倒是家里的保姆打来了电话。 “顾先生,玉佩找到了,在小姐的枕头底下,应该是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塞下去的。” 顾西朝笑了一声。 该有多爱,才会在睡觉的时候,都看着这枚玉佩,寄托思念。 偏偏他们每天同床共枕,他都没有发现。 夜已深,郊外拦不到车,他只能步行走回去。 天边泛起鱼肚白,双脚磨出血,腿部都浮肿了,他才终于到家。 出门走得急忘记带钥匙,他也累极了,连敲门的力气都没有,靠在门口就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西朝被人叫醒了。 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看到沈沁雪的助理地站在身前,脸色焦急。 “顾先生,沈总出事了,您快跟我去医院看看吧?” 顾西朝脑子里一片混沌,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他拉上了车。 秋日的冷风一吹,他恢复了神志,这才想起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助理脸色浮现出一丝为难,欲言又止,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给她看。 “沈总昨天去了谢家,要替谢先生承受家法,挨了一百鞭,打完就昏迷了,被送到了医院。” 视频里,他看着那个哪怕在最落魄时,宁愿被债主砍断手、也不肯下跪的女人,跪在谢家的祠堂里,护着谢含璟忍受着鞭刑。 鲜血染红了她的脊背,一道道伤痕纵横交错,皮肉翻卷着,看上去触目惊心。 那一鞭又一鞭,好像也打在了他心上,疼得他喘不过气。 助理也停好了车,把他送到病房外就离开了。 门虚掩着,顾西朝能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的谢含璟的哭声。 “沁雪,你怎么那么傻,我当年抛下你出国了,你不是应该恨我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抢婚?为什么非要替我挨这些鞭子?” 沈沁雪躺在病床上,声音虚弱,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愫。 “你刚走的时候,我确实很恨你,可时间一长,我却只是庆幸,你是我喜欢的男孩,我不想你跟我挤在破烂的出租屋里吃苦,天天吃馒头咸菜,兼职打工到低血糖昏迷……你这样选,没有错。” 听完她的解释,谢含璟红了眼睛,忍不住抱紧她。 “那你已经原谅了我对不对?你来抢婚,也是因为放不下我对不对?我爸妈说,你要替我受刑,就必须答应嫁给我,你答应时也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 她一句句的追问,像一记记重锤一样砸在顾西朝心上,震得他全身发麻。 沈沁雪答应了嫁给他? 亲眼看见沈沁雪点头后,他那颗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彻底碎裂。 手里的手机颓然落地,砸出声响。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西朝才捡起手机,转身想要离开。 他刚走到楼梯边,就被紧随而来的谢含璟拽住了手。 “顾西朝,我知道你刚刚都看到了,沁雪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你陪她吃了七年的苦,我故意设了一个局,她就跑来抢婚了,从始至终她心里还是只有我,你拿什么和我争?” 也是这一刻,顾西朝才清楚,娶颜若彤原来只是他的计策。 目的就是为了让沈沁雪来抢婚! 或许谢含璟的父母也知情,才会实施家法,让沈沁雪脱口嫁给他。 毕竟,如今沈沁雪风光无限,他们自然想重新要回这桩婚约。 想清楚后,顾西朝只觉可笑,“她把一颗心全都捧给了你,你还这样算计她,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 听到这个词,谢含璟露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表情。 “算计?我算计她什么了,不论是来抢婚,还是替我受罚,或是答应我爸妈嫁给我,我从来都没有逼过她,这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啊!她爱我就是爱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这是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 一字一句,像利刃一样扎进顾西朝心里,掀起一阵刺痛。 他不得不承认,谢含璟说得这些话,都是对的。 “是,她是自愿的,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你放心,我已经决定退出了,祝你们幸福!” 说完,顾西朝转身想要走,谢含璟却伸出手,猛地把他推下了楼梯。 顾西朝沿着石阶一路滚下去,撞得全身青紫斑驳,鲜血淋漓。 他倒在血泊里,身体不停颤抖着,眼前一阵眩晕。 他强行撑开眼皮,就看见谢含璟俯视着自己,脸上满是属于胜利者的得意。 “退出?你舍得退出?如果不是沈家运气不好,你连跪下给沁雪提鞋都不配,我今天就让你看清楚,你这种廉价下贱的凤凰男该是什么下场,不要再做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了!” 恶狠狠撂下这些话后,谢含璟拍了拍手,三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就走了出来。 他们一拥而上,拽住顾西朝,按住他的手脚,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顾西朝从没经历过这种事,吓得脸色发白,用尽全身力气反抗着。 可他怎么也摆脱不了他们的钳制,身上被掐出一道道青痕,衣衫半露。 惊惧交加之际,他忽然听到了沈沁雪的声音。 “含璟,刚刚那个人是谁?你在这儿干什么?” 谢含璟回头看到几步之遥的沈沁雪,急忙在身后打手势,让混混们把顾西朝拖到角落。 “没什么,是护士叫我去办个手续,现在都忙完了。” 绝望中的顾西朝看到了希望,拼命挣扎着,咬住一个混混的手,哭喊着求救。 “沈沁雪,救我!” 正要转身的沈沁雪听到这熟悉的哭声,猛地顿住脚步。 “我怎么听见了……” “刚刚没人说话啊,沁雪,你是不是幻听了?” 谢含璟心慌了一下,连忙拉住她,想带她离开这儿。 沈沁雪却总觉得不对,听到楼梯间持续不断的杂音,本能地想下去看看。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我去看看。” 可她刚迈出第一步,谢含璟就故意摔倒在地上,弄出动静来。 看见他摔倒了,沈沁雪立即折回身扶起他,声音里满是关怀。 “怎么了?” 谢含璟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脚崴了一下,没事,你去看看吧。” 沈沁雪想都没想,扶着他起身匆匆回了病房,只留下一句话在楼梯间回荡着。 “你都受伤了,我还能去哪儿?什么都没有你重要。” 听到人走远了,几个混混都松了一口气,咬牙切齿地看着被他们死死捂住的顾西朝。 “叫了有什么用?人家沈总听到了,还不是不在意你的死活?” “谢先生说你最喜欢勾引女人上床了,今天我们兄弟非得好好收拾你这种凤凰男!” 听到他们明晃晃的威胁,顾西朝眼里被无尽的惊恐所侵占。 他看到他们口袋里的刀柄,死亡的恐惧涌来,瞬间停止了挣扎。 三个混混很满意他现在的态度,手上松了力气,商量着这儿人多,想把他拖到车库里。 几个人强行拉着他下楼。 顾西朝恶心得想要呕吐,却只能强忍着,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形。 等到了拐角,他趁着两个混混点烟的时候,才用手肘撞开了另一个混混,不要命似地冲进一间病房里。 门反锁后,外面传来一阵阵撞击和咒骂声,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快要蹦出胸腔。 顾西朝知道,这道门拦不住他们,径直跑到了窗户边。 底下是一个水池,花园里有不少散步的病人。 他没有犹豫,在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从窗边跳了下去。 二十几米的高度,他摔进水池里,在强大的水流冲击下,渐渐失去了意识…… 昏迷了一天一夜后,顾西朝再醒来,看到了沈沁雪。 她坐在病床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西朝,你怎么样?还疼不疼?” 顾西朝的眼神在四周巡视了一圈,声音嘶哑。 “我没事,那几个混混呢?” “已经被送到警察局了,你放心,他们敢对你下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沈沁雪声音里带着隐怒,似是真的气急了。 顾西朝不关心她会对他们怎么样,问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们没有说是谁指使的吗?” 沈沁雪怔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只说看到你一个人落单,所以才起了歹心。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忙着自己的事,忽视了你,才害得你被他们盯上。” 顾西朝知道自己是无法问责谢含璟了,只能闭了闭眼,疲惫地开口,“那你这些天在忙些什么?” 沈沁雪沉默片刻,“在……忙公司的事。” 听见这个回答,顾西朝用力掐住手指,心底掀起滔天巨浪,终于忍不住想要问个明白。 “是在忙公司的事,还是在准备,你和谢含璟的婚礼?” 沈沁雪的脸色瞬间凝固了。 “西朝,你从哪儿听到的这个消息?” 顾西朝笑得眼眶发红,“你都去抢婚了,所有人都这样说,你抢婚,就是要嫁给他。” 知道他也是从外面听到的流言后,沈沁雪悬着的心放了下来,皱着眉道:“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流言,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怎么可能嫁给别人,西朝,现在公司事务繁多,等闲下来了,我再和你谈我们结婚的事情,好不好。” 她还在撒谎。 所以她是打算瞒着他和谢含璟举行婚礼? 那到时候,谢含璟是她的丈夫了,他又是什么呢? 情人吗? 一股深深的荒诞感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合上眼,咽下那些沉涩酸楚的情绪,在心里回答了她。 不必和她谈结婚的事了,他永远不会娶她。 她嫁给谢含璟那天,他也要娶别人了! 见他一直不说话,沈沁雪岔开了话题。 “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太累了,才会胡思乱想。我让助理推掉工作,好好陪你几天。” 之后两天,她一直守在病房,陪他去复查、换药,给她喂粥、倒水,体贴至极。 来查房的护士们看到了,都羡慕得不行,不停夸赞着。 “你女朋友一直守在你身边,也太宠你了。” 顾西朝眼神麻木,没有回应。 只有他知道,沈沁雪虽然人在这儿,可心却早就飘远了。 只要他一休息,她就会拿出手机聊天,嘴角的笑想压都压不住。 趁着她不在的时候,他看过她落在桌上的手机。 一点开,顾西朝就看到了她和谢含璟的聊天记录。 他说想吃什么东西,她立刻就会去买两份,一份给她送过去,一份提回医院。 他夜里说想她,她就给她发了无数张自拍过去,还发语音唱歌哄她睡觉。 他说好久没有出去逛街了,她就制定了一份详尽的约会计划表,打算过两天带他去…… 不管谢含璟抱怨烦恼还是分享生活,沈沁雪都会秒回消息。 偶尔她晚回了一分钟,他就会有些吃醋,她也会耐心地哄他。 “你不理我,是还在照顾你男朋友吗?你和我结婚,难道不打算和他分手吗?” “西朝陪了我七年,我不能就这样和他分手。” “所以这场婚礼对你而言,只是为了给一个交代吗!” 这条消息,沈沁雪过了一个小时才回,只有短短几个字。 “不是,我爱你,才会嫁你。” 看着这些密密麻麻划不到底的聊天记录,顾西朝想起沈沁雪和他在一起时,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 他说的话分享的日常,她可能半天就回一句嗯、好。 他们一起去约会,她永远心不在焉的,时常出神。 哪怕是他为她挡刀受伤,他们感情升温后,她也从未像对谢含璟这样,对他这么主动热情过。 在他们这段关系之中,永远是他先走99步,期待她跨出最后一步。 可是,她却瞻前顾后,惦念着旧人旧事,不肯给他一个圆满。 所以他以后,也不会再等了。 出院那天,许是注意到他一直兴致不高,沈沁雪主动提出要给顾西朝补过生日。 她买了花,订了蛋糕,还在半山餐厅安排了烛光晚餐。 点上生日蜡烛后,她把生日帽戴在他头上,语气温柔至极。 “西朝,生日快乐,今年有什么愿望?” 顾西朝闭上眼,双手合十,郑重其事地在心里许下了心愿。 “希望婚礼一切顺利,也希望沈沁雪能如愿以偿嫁给谢含璟,从此以后我和她再无干系。” 再睁开眼时,他对上了沈沁雪那双好看的眼睛。 “许了什么愿望?和我说说。”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听到这个回答,沈沁雪笑了笑,揉了揉他的头发。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替你实现?” 顾西朝吹灭了蜡烛,目光落到了她身上,声音淡淡的。 “什么愿望都可以替我实现?” “什么愿望都可以替你实现。” 听到她这笃定的语气,他也跟着笑了。 “不用你帮忙,我的愿望很简单,一定能实现。” 说完,他便起身去了洗手间。 结果阴差阳错,正好在这看到谢含璟。 谢含璟扫了他一眼,语气轻蔑,“这家餐厅是沁雪带你来的?想不到我出国这么多年了,她还记得我最喜欢的餐厅。你说,她带你来这儿吃饭,是为了约会,还是为了睹物思人呢?” 看着他脸上的得意神情,顾西朝关上水龙头,不欲理会,可他却咄咄逼人。 “我刚刚看你的生日蛋糕很眼熟,让我猜猜,沁雪应该每年都会给你买这个的蛋糕吧?毕竟我过生日时,永远只订这家的蛋糕。你们桌上的菜龙井虾仁、蟹黄面、清蒸鳜鱼,也都是我最爱的口味,你也爱吃吗?” “前两天我翻到同学录,发现你高中时是卷毛吧?你现在的发型,和我高中时一模一样,碎发微卷,你又那么瘦,偶尔一晃眼,看起来还真有点像我。” “另外,我们见面这几次,你穿的衣服、戴的手表,也都是我六七年前最爱的牌子,只是现在不太喜欢了。你说,让一个人无形之间变成另一个人的影子,究竟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呢?沁雪把你变成这样,究竟是她喜欢这一款,还是因为她忘不了我呢?” 一句句话说下来,顾西朝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鞋子、手表,无一例外都是沈沁雪送的。 而镜子里那个看起来干净清爽的发型,也是她特意带他去找造型师修剪的。 谢含璟说的那些菜和蛋糕,确实频繁出现在他们家中的餐桌之上。 谢含璟还在举着例,他听着听着,不自觉地回想起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送的礼物,带他去约会的场合,接吻时吻耳垂的习惯…… 无一例外,都和谢含璟有关。 一瞬间,顾西朝只觉心脏微微颤抖。 原来,从始至终,沈沁雪都只是把他当成谢含璟的替身。 原来,她为他付出的那些真心和爱意,也不过是披着糖衣的砒霜。 谢含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顾西朝已经想不起来了。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麻木空洞的脸,心底一片死寂。 泼水洗了把脸后,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餐厅。 就看见沈沁雪和谢含璟正聊得火热朝天的,似乎已经忘了他的存在。 直到他走到座位旁端起水喝了一大口,她才看到他,回身问了一句。 “西朝,怎么去了这么久?身体不舒服?” 顾西朝放下杯子,看着这满桌冷掉的菜,语气冰冷。 “是不太舒服,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拿起包,转身就要走。 沈沁雪怔了几秒,拿起外套追上去,拉住他。 “发生什么了?怎么忽然就不高兴了?蛋糕还没有吃,等会儿再回去好不好?” 顾西朝疲惫地闭了闭眼,正要说自己累了,谢含璟就笑着凑了上来。 “我今天喝了酒不能开车,沁雪,你载我一程吧,你男朋友应该不介意吧?” 他只是随口一说,沈沁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谢含璟拉着顾西朝往路边走,故意装出亲密的样子,和他攀谈着。 沈沁雪拿出车钥匙还在找车,忽然听到了一阵尖叫声。 她闻声回头,看到一辆车直直冲着他们俩撞过去的瞬间,只觉得心都要停止了。 她狂奔过去,一把抱住谢含璟,滚到了路边。 只剩下顾西朝一个人留在原地,被疾驰而来的汽车撞飞。 他重重地砸到地上,身下迅速聚集起一滩滩殷红的血。 五脏六腑都像移位了一样,身上的肌肉控制不住地痉挛抖动着。 剧痛如潮水般绵延不绝地涌来,撕扯着他的神经。 看着沈沁雪扶着谢含璟,给他吹手掌上的擦伤的画面,他呕出一大口血,眼前一黑就昏迷过去…… 再睁开眼,顾西朝看到医生松了口气。 “你伤得那么重,还好意志力顽强撑了过来,才没出什么大事。你朋友受了点轻伤,有些吓到了,他女朋友一直在陪着他,你别担心。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叫她过来陪护吧。” 恍惚了一会儿,顾西朝才意识到医生说的什么朋友,是谢含璟。 那他嘴里的女朋友,就是沈沁雪。 也是,他受了重伤,沈沁雪还在陪着谢含璟。 任谁看,都会觉得他们俩才是一对吧? 顾西朝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也没有解释,哑着嗓子开口。 “我没有女朋友。” 下一秒,病房门被推开,沈沁雪提着保温桶走了进来。 “西朝,你说什么?” 看到她脸上的诧异,顾西朝移开目光,语气平静。 “没什么。” 沈沁雪也没多问,走到他身边,替他掖好被角,倒了一杯热水给他。 “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我发现车撞过来,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含璟离我最近,我只能先救他。但凡再多给我一秒钟的时间,我都不会让你出事。” 说这话时,沈沁雪眼里是十分的真挚和诚恳。 顾西朝知道,她讲的都是真心话。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真心与否都不再重要了。 伤害已经造成,痛苦或许会随着时间减轻,可伤疤却会永远留存。 他垂下眼,低声喃喃:“是来不及了,也回不去了。” 沈沁雪没听清,只是给顾西朝倒了一杯水,说道:“西朝,医生说你伤得重,要好好静养,我联系了欧洲那边的医生,准备送你去那边休养。” 顾西朝抬眸,平静地看向她,问道:“欧洲?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我去?” “我订了三天后早上六点的机票。” 三天后,不正是她和谢含璟结婚的日子吗?所以,是打算把他支走吗? 顾西朝刚要开口,沈沁雪的手机就响了。看到“含璟”两个字,她留下几句话,就匆匆起身离开了病房。 “那就这么说定了,欧洲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过去有人照顾。等我处理好国内的工作,就过去接你。”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顾西朝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不用了,那天,我也要结婚。”反正一切都快结束了,说不说也无所谓了。 在医院休养的这两天,沈沁雪时不时会来探望,但每次都只坐十分钟就走。顾西朝没有问她去哪儿,因为谢含璟会不断发消息来挑衅,把行踪告知他。 *}K抚qc-远_J故l搬S@l运{Fq 他们一起挑选婚纱喜糖、定下婚戒、修改婚礼现场装饰、准备请柬。 看着这些照片和视频里,沈沁雪眉梢眼角的喜悦,顾西朝心中已毫无波澜。 他独自办理了出院手续,然后去商场给自己挑选了一件款式简单的西装。 提着袋子回到家,刚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沁雪,你去抢婚也就罢了,真要和谢含璟结婚啊?你忘了他七年前当众解除婚约羞辱你的事了?现在你们办婚礼,还发请柬请那么多宾客,顾西朝肯定会知道,到时候可怎么办!” 沈沁雪喝了口酒,神色平静,说道:“西朝明早我就送他去欧洲,只要让宾客们守好口风,他远在国外,不会知道的。” “你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啊!顾西朝又不是不回来了,反正你一直喜欢的是谢含璟,真正想结婚的也是他,那就别拖着顾西朝了,给他一笔钱,放他走吧!” 听到这话,沈沁雪皱了皱眉,立刻说道:“不行。西朝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日子,我不能这么对他。而且他那么爱我,肯定非我不娶,我不管给他多少钱,他都不会愿意离开我的。” 顾西朝一字不落地听完他们的对话,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婚纱盒。非她不娶吗?以前或许是,但现在,他不想再做她的新郎了。 于是他抬手推开门,开门声让客厅里的一群人都吃了一惊。 沈沁雪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神色微微一怔。 “西朝,你出院了?怎么不叫我去接你?” “你不是忙吗?就没打扰你。” 看到他面色如常,大家以为他没听到刚才的话,便纷纷放松下来,打着哈哈掩饰过去。 顾西朝也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应付了几句就上楼了。 没过一会儿,沈沁雪把人都送走后,也回到了卧室。 “买了什么?” “一件黑西装,我很喜欢,就买回来了。” 顾西朝刚打开行李箱,沈沁雪就走过来伸手,似乎想打开装着西装的盒子。 “这么喜欢?给我看看有多好看。” 顾西朝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手,说道:“我刚收拾好,你弄乱了又得重新收拾,别看了。” 沈沁雪这才注意到他在收拾行李箱,点了点头。 “我帮你一起收拾行李,明天送你去机场。” 看着她帮忙叠衣服、拿东西的忙碌身影,顾西朝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 这一夜,两人都没怎么睡,第二天四点就醒了。 许是有些愧疚,沈沁雪主动做了一顿早餐。 顾西朝知道今天会很疲惫,便没有推辞。 两人安静地吃完饭后,沈沁雪就提着行李箱,准备送他去机场。 车开到半路,天刚蒙蒙亮,谢含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沁雪,都五点半了,你起来了吗?一会儿六点我就要来接亲,我爸妈都等着呢,你怎么还不过来?” 沈沁雪看了看时间,又看向顾西朝。 “西朝,你能自己打车去机场吗?我……” 没等她把话说完,顾西朝就拉开了车门,主动下了车。 “你去忙吧。” “好,那你注意安全,到了欧洲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等我忙完这边的工作,就过去陪你。” 顾西朝静静地听着她的嘱咐,没有说话。 等她的车驶远,消失在晨光中后,他拿出手机,给颜若彤打了个电话。 “我准备好了。” 二十分钟后,颜若彤的跑车引擎声由远及近,最终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停在顾西朝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明媚张扬的脸。 女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眉梢微挑,唇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白衬衫领口敞开两粒扣子,锁骨线条凌厉分明,整个人透着股野性难驯的劲儿。 “上车,新郎。” 顾西朝愣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颜若彤本人。 和传闻中一样,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浪荡不羁的气质,却又莫名让人移不开眼。 “需要搞这么大阵仗吗?”他看了眼她身后一长列的婚车,微微蹙眉。 颜若彤低笑一声,推门下车,长腿一迈就站到他面前。 她抬头看他时,眼底带着几分戏谑:“抢婚,阵仗不大怎么对得起本小姐的名号?” 说着,她朝他伸出手,掌心向上,骨节修长分明。 “最后问一次,确定跟我走了?” 顾西朝看着她伸过来的手,指尖微蜷,最终轻轻放了上去。 “我确定。” 他声音很轻,却充满坚定。 颜若彤眼底笑意更深,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既然决定了,就别磨叽。”她笑得肆意,牵着他的手大步朝婚车走去,“本小姐嫁新郎,向来光明正大!” 他被带进了副驾驶,颜若彤单手撑在车门上,俯身替他系安全带时,身上淡淡的桔子香扑面而来。 她靠得太近,呼吸几乎擦过他耳畔,顾西朝耳尖一热,下意识偏头。 “紧张?”她低笑,嗓音蛊人,“放心,本小姐不吃人。” 说完,她关上车门,绕到驾驶座,一脚油门踩下去,跑车轰鸣着冲了出去。身后,几十辆婚车紧随其后,场面壮观得引来路人频频侧目。 与此同时,另一列婚车上,沈沁雪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脏却莫名空了一块。 谢含璟牵着她的手,声音充满着欣喜:“沁雪,我终于娶到你了,这是我的梦想。”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满是期待:“你呢?嫁给我,也是你的梦想,对不对?” 沈沁雪垂眸,对上他期待的目光,眼神微动。 “当然。” 可话一出口,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顾西朝的脸。 他在她最落魄时,蹲在酒吧后巷,小心翼翼地问:“你还好吗?” 他卖掉母亲唯一的玉镯,只为给她买套体面的职业装,还笑着说:“反正我也不喜欢玉镯。” 他发着高烧,却还强撑着给她煮醒酒汤,结果自己晕倒在厨房…… 一幕幕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 谢含璟察觉到她的走神,眼眶红了几分:“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居然在想别人……你是不是喜欢上顾西朝了?” 沈沁雪猛地回过神,压下心底的异样,捏了捏他的脸:“我喜欢谁,你还不清楚吗?” 谢含璟这才破涕为笑道:“那罚你主动吻我。” 沈沁雪低头,吻上她的唇。 可触碰到的那一刻,她却莫名想起顾西朝。 一吻结束,谢含璟将她搂在怀里,司机却突然开口:“沈总,前面也有一列婚车,按照规矩,新娘要交换捧花讨个彩头。” 沈沁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按下车窗。 而后,和对面婚车穿着西装拿着捧花的颜若彤,四目相对…… 捧花从手里脱离的瞬间,时间仿佛停滞了。 沈沁雪原本笑望向谢含璟的眼神,在看清对面车上的人后,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她死死盯着对面婚车里的顾西朝,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沈沁雪没想到,此时应该在机场的顾西朝,会出现在这里,还穿着西装坐在另一辆婚车里,看着她交换捧花。 “西朝……” 沈沁雪下意识呼喊着顾西朝的名字,嗓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而她没看到,谢含璟在听到这声呼唤时,脸上那一瞬间狰狞的表情。 顾西朝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自然地看着颜若彤将手中的捧花与她交换。他的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眼前的这个女人,并不是他曾经深爱到极致的恋人,而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停车!” 沈沁雪猛地拍打车门,声音嘶哑,带着满满的怒气:“给我停车!” 司机听到喊声,下意识踩了刹车,整个车队都被迫停下。 对面的颜家车队在得到颜若彤的示意后,也停了下来。 两列车队在大桥上静静对峙。 颜若彤懒洋洋地倚在座位上,将视线转到沈沁雪身上,语气里满是玩味:“哟,这不是沈总吗?怎么?这么着急赶去二婚啊?” 沈沁雪根本没理会颜若彤,只是死死盯着顾西朝。 顾西朝今天很帅,是她从未见过的帅。 他没有穿想象中与谢含璟同款的华丽西装,而是身着一条简约的白色西服,衬得他像雨后清晨般清爽阳光。 沈沁雪曾经一味地把顾西朝打扮成谢含璟的模样,却从未发现,原来顾西朝做自己的时候,更加迷人。 谢含璟满心不爽,愤愤地瞪了一眼顾西朝,却对上了颜若彤阴鸷的视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下一秒,那股阴冷的视线就消失了。 谢含璟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直觉告诉他,刚才的视线绝非错觉。 沈沁雪没察觉到谢含璟的异样,手死死抓在车窗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西朝……你这是在做什么?” 顾西朝静静地看着沈沁雪,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垂眸端详颜若彤手里交换来的捧花,轻轻叹了口气。 这捧花华丽却无趣。 “如你所见,去结婚。” “你开什么玩笑?!谁允许你娶她的!” 沈沁雪突然暴怒,猛地一拳打在车门上,不顾谢含璟的阻拦,扬声质问。 颜若彤伸手绕着顾西朝垂落在脑后的几缕碎发,闻言嗤笑一声:“沈总这话说得,您这不也正赶着去结婚吗?怎么,只许你州官放火,不许本小姐点灯啊?” 沈沁雪被这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死死盯着对面车辆,却发现颜若彤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钻戒,又看向顾西朝的手,他的手上同样戴着一枚钻戒。 那是一对雪花状的钻戒,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的光。 沈沁雪想起来了,顾西朝曾和她提过,这是他最喜欢的钻戒款式。 如今,顾西朝如愿戴上了这枚钻戒,却是别人为他戴上的。 想到这里,沈沁雪看向颜若彤的眼神里带上了些许敌意。 “西朝,别闹了。” 她强压着怒火,声音却止不住地发抖:“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婚姻可不是儿戏。我现在有不得已的苦衷,你等我处理完谢家的事情……” “沈沁雪。” 这是顾西朝第一次打断她的话,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尖刀,直直刺进沈沁雪的心脏。 “你还记得我许过的那个生日愿望吗?” 沈沁雪一怔。 “我的愿望是,希望我的婚礼一切顺利。” 顾西朝慢慢抬起头,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也祝你,新婚快乐。”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一般劈在沈沁雪的头顶。 她瞬间回想起了那天顾西朝反常的表现,又想起他说的“愿望一定可以实现”,想起那天他收拾行李时的沉默……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决定要离开自己了。 “不行!” 沈沁雪想要推开车门,却被谢含璟拉住了手。 “沁雪!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啊!你要做什么!” 她的脚步被这句话拦下,沈沁雪回头去看,谢含璟抱着她的腰眼眶通红。 她好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停止了自己的荒唐行径。 “抱歉,含璟。我只是……想问一个为什么。” “凭你今早要送我去欧洲。” 顾西朝平静地说:“凭你现在正在去和谢含璟结婚的路上。” “凭这七年,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颜若彤适时地按上车窗,婚车缓缓启动。 颜家的车队缓缓驶离大桥。 片刻,沈家的车队也缓缓启动。 两列车队缓缓驶向不同的方向,沈沁雪下意识想要回头去寻找些什么。 “沁雪……” 听见谢含璟的声音,沈沁雪这时才回过神来。 “抱歉,含璟,我刚才……只是有些……” 沈沁雪握着谢含璟的手,解释的话苍白而无力。 更甚至,她连解释的话都说不出口。 谢含璟却在此刻钻进了沈沁雪的怀里。 “沁雪,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 “西朝他毕竟陪着你度过了那段十分艰难的日子,陪着你吃了那么多苦,陪你东山再起,你对他有留恋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如今他也有了自己的归宿,我们应该为他高兴才对啊。” 谢含璟似乎全然忘记了,他和沈沁雪结婚的最初原因,就是因为她要娶给颜若彤那个特立独行的小公主,沈沁雪认为那是个火坑,才急匆匆去抢的婚。 沈沁雪抱紧了怀里的人,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车辆离婚礼现场越来越近,此刻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沈沁雪想,在婚礼结束之后,她就会找到顾西朝说清楚,到时候,他就会原谅自己的。 耳边是嘈杂的祝福声,谢含璟穿着昂贵的高定西装,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搂着沈沁雪的肩膀笑的灿烂。 沈沁雪收回发散的心神,专心的进行着婚礼的流程。在把戒指缓缓套入谢含璟的无名指时,沈沁雪却不合时宜的想起了顾西朝手上那枚雪花戒指。 “沁雪?” 谢含璟有些不满的提醒声传来。 “你现在该吻我了。” 沈沁雪回过神,附身轻轻吻上谢含璟的唇。 她和谢含璟久别七年,如今重逢,甚至现在已经排除万难,冲破了一切阻碍,踏入了婚姻的殿堂,沈沁雪此刻的内心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高兴。 而另一边。 颜若彤先一步打开车门,随后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微微弯腰,将顾西朝牵出车辆。 他们两个人站在婚礼舞台上,耳边是神父庄重严肃的祝词,身侧是宾客或探究,或羡艳的目光。 颜若彤执起他的手,为他戴上婚戒时,指尖的温度恰到好处,既不冰冷,也不过分炽热。 她随着神父的言语踮起脚尖去吻他,唇瓣轻触即离,像是一场精心设计过的表演,温柔、克制……却又足以让所有人相信,她是真心爱他的。 一吻结束,顷刻间掌声雷动,颜若彤挽着他的手臂,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微笑致意。 她凑近他耳边,呼吸温热,嗓音低沉,还带着一丝笑意:“顾先生,演技不错。” 顾西朝睫毛轻颤,唇角依旧维持着完美的弧度,轻声回敬:“彼此彼此,沈太太。” 籱剠浕珊蝬縉链揪鎅靤璮吕櫧囆响妝 在外人眼中,俨然是一副恩爱非常的夫妻模样。 等到婚宴结束,回到颜家别墅时,已经是深夜了。 顾西朝脱下皮鞋,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颜若彤跟在他身后,繁琐华丽的婚纱早已脱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慵懒的痞气。 “累了吧?” 她随手倒了杯水递给他,语气随意得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 顾西朝接过水杯,指尖无意间与她相触,又迅速分开。 他抬眸看她,直截了当地问:“现在没有外人,颜总可以告诉我,这场婚姻的真实条件了吧?” 颜若彤挑眉,忽然笑了。 她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顾先生果然很聪明。” 她转过身,目光坦荡而锐利:“我们的婚姻,本质上是一场合作。” “合作?” “是的。” 她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我需要一个‘丈夫’来应付家族和媒体,而你需要一个‘妻子’来摆脱沈沁雪的阴影。我们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顾西朝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听起来很公平。” 这个颜若彤,似乎并没有像外界传的那样,是个完全的游历人间大小姐。 单看她现在表现出的严谨和锐利,就足以说明一些问题了。 颜若彤并没有察觉到顾西朝脑中纷飞的思绪,她点点头,从一旁的书架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顾西朝。 “这是婚前协议的补充条款,你可以看看。婚后,我们名义上是夫妻,但私生活互不干涉,财务独立。当然,在外人面前,我们需要演得像一对恩爱夫妻。” 顾西朝接过文件,快速浏览了一遍,抬眸看她:“那如果有一天,其中一方想结束这段关系呢?” 颜若彤眸光微闪,语气轻描淡写:“那就提前三个月通知对方,和平解除婚约。” “成交。” 顾西朝干脆地签下名字,将文件推还给他。 颜若彤收好文件,忽然倾身靠近他,修长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眼底刚才的正经消失不见,此刻她似乎又带上了那层伪装,话语带着几分戏谑:“不过,顾先生,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适应这个身份……” 她侧过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毕竟,从明天开始,全城的人都会盯着我们,猜测着这场婚姻能维持多久。” 顾西朝抬眸与她对视,唇角微扬:“放心,我不会让颜总失望的。” 颜若彤低笑一声,似乎是很满意,随即松开顾西朝,转身朝门外走去:“那就晚安了,顾先生。” 房门被轻轻关上,顾西朝站在原地,看着镜中穿着西装的自己,缓缓呼出一口气。 次日。 顾西朝拖着行李箱站在颜家庄园前,仰头望着这座低调奢华的宅邸。 整个庄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安静却危险。 “顾先生,颜小姐吩咐我带您先去主卧收拾一下。” 管家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声音恭敬却不带温度。 顾西朝点点头,跟着他穿过庭院。 喷泉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花园里盛开的朱丽叶玫瑰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与他在沈沁雪公寓里常闻到的桔子香水截然不同。 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木质香,那似乎是颜若彤身上的味道。 管家没有带着顾西朝在前厅停留的意思,一直往前,上了三楼。 “家里其他成员并不常住在老宅,如果顾先生对此感兴趣,可以在休息之后,由我带着您熟悉一下老宅的布局。” 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 顾西朝站在楼梯上,俯瞰着这座华丽却冰冷的房子,有些沉默。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行李箱拉杆。 这座庄园太过庞大,走廊两侧挂满的肖像画中,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在审视着他这个外来者。 想起之前颜若彤说的,促成这桩婚姻的其中一个理由就是为了应付家族,他登时便觉得,这座庄园似乎看上去变得可怖了点。 “顾先生说过,您只是暂住在这里,等拜访过长辈后,顾先生就会带您去往她的常居住宅。” 听上去,不仅是他,就连颜若彤也不会长住在老宅。 顾西朝轻轻推开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在地毯上投射出斑驳的光影。 房间比他想象中简洁,没有过多装饰,只有一张宽大的床和一面墙的书架。 他注意到书架上整齐排列的金融类书籍,书脊上的折痕显示它们似乎曾经被频繁翻阅过。 “顾先生,我就先下去了,您有任何要求都可以吩咐我。稍晚些,颜小姐会回来与您一起参加晚上的家宴。” “我知道了,谢谢你。” 房门被彻底关上,房间里只剩下了顾西朝一个人。 他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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