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请你放手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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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顾西朝坐在沙发上点开手机，想要询问颜若彤晚上的家宴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却在下一秒，收到了来自沈沁雪的电话。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沈沁雪的名字。顾西朝毫不犹豫地挂断并拉黑，但紧接着，一条条短信如潮水般涌来。顾西朝将手机扔到床上，走到窗前深呼吸。七年的感情，原来只是一场替身游戏。他不明白沈沁雪为什么还能冠冕堂皇地说出这样的话，顾西朝抬手抚摸着自己的短发。这个谢含璟同款的发型，还是沈沁雪亲自带他去剪的。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顾西朝迅速擦去眼角未落的泪水。门被推开，颜若彤倚在门框上，外套随意地搭在肩头。 “看来顾先生似乎已经安顿好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贯的轻松，但眼神却敏锐地捕捉到他泛红的眼眶。顾西朝的指甲掐进掌心，他强迫自己露出微笑：“我刚到没多久，正要收拾行李。” 颜若彤走进房间，随手关上门。她的身上还带着隐约的酒气，混合着木质调香水，形成一种奇特的矛盾感。 “家宴提前了。” 颜若彤说。 “老爷子想见你。” “现在？不是说……” 顾西朝有些慌张：“那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 颜若彤从一旁的衣帽间里挑挑拣拣，片刻，她取出一件高定西装，递给顾西朝。 “换这个吧，颜色也很衬你。” 顾西朝接过西装，入手的触感冰凉丝滑。 “你房间里怎么会有男装？” 颜若彤闻言挑挑眉：“当然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怎么……吃醋了？”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记得吗？” 顾西朝冷静回复道，转身走向浴室换衣服，因此，他没看见颜若彤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当他换好衣服出来时，颜若彤正站在书架前翻阅一本金融杂志。阳光勾勒出她的侧影，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锐利，与外界传言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真的懂金融？” 想起刚才他看到的翻阅痕迹，顾西朝忍不住开口问道。颜若彤合上杂志，一瞬间就恢复了那副乖张模样：“只是装样子而已，不然怎么骗投资人的钱？” 家宴比顾西朝想象的更加压抑。长桌的尽头坐着颜老爷子，他头发已然花白，但锐利的目光却像一把刀子一般，在顾西朝出现的瞬间就刮过了他的全身。而在席间，更是不断有亲戚明里暗里打探他的家世背景，每一句看似温柔的问候下，都藏着一把把锐利的刀。 “听说顾先生之前是沈沁雪的未婚夫啊？” 颜家二婶端着酒杯，笑眯眯地问着。 “那怎么会就突然就娶我们家若彤了？” 听到这句话，顾西朝的叉子在盘子上划出刺耳的声音，他的心里却诡异的松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他扬起一抹笑意，正要回答这个问题，颜若彤却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手指在他掌心轻轻划过。 “看起来二婶近来年纪大了，记性越发不好了。” 她懒洋洋地说：“西朝和我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某些人不长眼，非要横插一脚。”她转向顾西朝，眼神突然温柔，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委屈：“你说对吧，宝贝？” 顾西朝被这声“宝贝”叫得心头莫名一颤，双手搂过她的腰：“是啊，不过都过去了。” 晚宴结束后，顾西朝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这哪里是什么晚宴，分明就是修罗场。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会被那帮人捉住话头，然后将人撕咬个干干净净。颜若彤被老爷子叫去了书房谈话，他独自站在窗前，望着庄园里蜿蜒的小路。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推开，颜若彤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 “表现得不错。”她脱下外套。 “老爷子对你很满意。” 顾西朝闻言转过身，却发现哪怕在暖色的灯光下，颜若彤的脸色也是十分苍白，额角更是有着细密的汗珠。 “你今晚喝的是不是太多了。” 在饭桌上，颜若彤除了吃了几口他夹的菜，其余时间酒杯从未空过。 “那没办法。” 颜若彤面上带着苦笑，她伸手解开裙子最上面的扣子，似乎是终于喘上来一口气。 “如果不让他们喝到满意，今晚我就别想脱身了。” 说话间，她突然踉跄了一下，顾西朝连忙上前扶住她。触碰的瞬间，他感受到她裙子下异常的热度。“颜若彤！你在发烧！” 颜若彤摆摆手想推开他，却整个人无力地向前栽去。顾西朝勉强撑住她，将她扶到床上。解开衬衫后，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背上布满青紫的淤痕，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发黑了。 “这是怎么回事？” 顾西朝言语里满是不可置信，那些伤痕触目惊心，可颜若彤的身份，谁敢这么对她？颜若彤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家法而已。不过就是老爷子对我最近的投资方向不太满意罢了。" 顾西朝迅速找来医药箱，小心地为她处理伤口。当酒精棉球碰到伤得最严重的一处时，他感觉到颜若彤手臂猛地绷紧，他忙抬头去看，颜若彤却一声不吭。 “为什么要这样？” 他轻声问：“你明明不是外界传的那样。” 颜若彤突然睁开眼睛，在灯光的照应下，她目光清明，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这样是哪样？那你又觉得我该是什么样？” 顾西朝回想着书架上的专业书籍，她在餐桌上对那些金融话题的下意识的见解，以及此刻背上的伤痕。 “你在伪装……” 他似乎有些明悟，却依旧不明白颜若彤这么做的原因。 “那些外界看上去的行为都是你的表演罢了。” 颜若彤撑起身子，近距离凝视着他：“你是个聪明人。” 她伸手抚过他的脸颊：“那你呢？难道你就真的放下沈沁雪了？” 顾西朝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当我发现这七年感情，竟然只是一场替身游戏时，心就已经死了。” 听到这句话，颜若彤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她起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顾西朝：“既然我们是合作伙伴，应该彼此坦诚。” 顾西朝翻开文件，等他看清文件内容的时候，他不由得呼吸一滞。这是颜氏集团旗下一家投资公司的股权结构图，颜若彤名下持有75%的股份。 “不只是这家。” 颜若彤靠在书桌边：“我还有三家科技公司的控股，两家生物制药的股份。老爷子希望我接手家族的传统产业，但我在布局未来的市场。” “所以你故意装成什么也不懂的大小姐……” “就像一层烟雾弹，这层伪装可以帮我降低所有人的期待值。” 颜若彤接过话头：“包括老爷子。这样当我真正出手时，才不会遇到太多阻力。” 她走到顾西朝面前，微微俯身，和他四目相对：“现在你知道我的秘密了，顾先生。” 顾西朝望进她深邃的眼眸，心跳突然加速：“那你呢，又为什么愿意告诉我这些？” “因为……” 颜若彤的视线毫无顾忌地扫过顾西朝的面庞：“因为我发觉我们是同一类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离别人的期待和掌控。” 夜深了，窗外的月光洒在两人身上。顾西朝突然意识到，这场契约婚姻，或许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沈沁雪站在空荡荡的别墅主卧里，手指抚过梳妆台上浅浅的灰尘痕迹。那里曾经整整齐齐地摆放着顾西朝的日常用品，他会坐在这里玩着手机打理头发，而沈沁雪总是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他。在沈沁雪跌宕的人生中，那是少有的温馨时刻。可现如今，这里什么都没有了。手机屏幕再次暗了下去，第十七个电话，依旧无人接通。沈沁雪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西朝”二字，直到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微信对话框里，全是她发出去的消息，却从未收到过回复。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沈沁雪发送的： “小姐，您要的咖啡。”管家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沈沁雪回头，发现那是顾西朝每天晚上会放一杯温水的位置。沈沁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去碰那杯咖啡。她要这杯咖啡，只是回家后的下意识反应—— 每次沈沁雪回家，顾西朝都会端一杯咖啡来。房间内陷入一片寂静，突然，沈沁雪的视线被没关紧的床头柜吸引。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眼熟的盒子。沈沁雪心脏猛地一跳，上前拉开抽屉，那是一个黑色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装着的，是他们去年在拍卖会上买下的一条蓝宝石手串。顾西朝曾对它爱不释手，但现在，这条手串已蒙上灰尘，被静静遗忘在这里。 “他……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沈沁雪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嘶哑，像在沙漠中绝望的旅人。管家犹豫了一下：“大部分东西都被顾先生丢掉了。他只带走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书籍……您送他的那些手办游戏，全部都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沈沁雪踉跄起身，急忙打开保险箱，密码仍是顾西朝的生日。她曾经送给顾西朝的宝石耳钉、手表、手链…… 以及那枚准备在婚礼上送给他的钻戒，全都还在。 “砰”的一声，沈沁雪的拳头砸在保险箱金属门上，指关节立马渗出缕缕血丝。她却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心脏像有个更大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她想起一个月前顾西朝生日那晚，他许愿时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原来从那时起，顾西朝就已决定要离开了。 “沁雪？”谢含璟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怎么不接电话？爸妈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呢。” 沈沁雪机械地转过身。谢含璟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衬衫—— 这个造型如此熟悉，熟悉得让她胃部绞痛。 “西朝……”这句呼唤脱口而出。谢含璟愣在原地，原本灿烂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沁雪揉了揉太阳穴，“今晚我不去了，公司有事。” “又是公司！”谢含璟的声音陡然尖利，“自从那天在桥上遇见顾西朝，你就魂不守舍！他现在已经娶了颜若彤，整个圈子都在看我们笑话！” 沈沁雪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得让谢含璟不自觉后退半步：“什么笑话？” 谢含璟咬了咬唇，犹豫着说：“圈子里都说……说你被他甩了，顾西朝早就和颜若彤勾搭上了……” “出去。” “沁雪……” “我说出去！”沈沁雪的怒吼声震得整幢房子都嗡嗡作响，谢含璟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能红着眼眶摔门而去。房间里重归寂静，沈沁雪滑坐在地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查到了吗？” “沈总，已经查到了。顾……不，顾先生今天的行程，他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去城南艺术中心看展。” 沈沁雪听着助理口误喊出的称呼，胸腔大幅度起伏，却像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城南艺术中心，顾西朝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出神。面前的这幅画上，大片破碎的蓝色，像是被撕裂的海，仔细看去又像是流泪的眼睛。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米色高领毛衣，搭配着一条简约版型的牛仔裤，左手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在展厅灯光下熠熠生辉。 “品味不错，这幅画叫《覆水》。”顾西朝闻声转头，颜若彤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侧，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她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风衣，衬得轮廓越发分明。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会议？” 顾西朝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传来温暖干燥的触感。颜若彤耸耸肩：“提前结束了。助理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画展结束之后，这里还会有一个小型拍卖会，喜欢就买下来。” 顾西朝摇头拒绝：“这太贵重了。” 颜若彤歪着头看他，片刻后，仍是把手中的黑卡往前递了递。 “就当是新婚礼物，老公。” 颜若彤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顾西朝的耳垂，“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恩爱夫妻’。”她的声音里带着调侃，但顾西朝注意到她今天没喷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漱口水味道，干净清爽。这种不经意间的真实，比任何刻意的表演都更让人心动。 “顾先生好兴致啊。”深沉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谢含璟踩着皮鞋走来，红色短袖像一道流血的伤口划开安静的展厅。顾西朝的身体在听到谢含璟的声音后明显僵硬了一瞬，颜若彤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他前面：“谢先生，好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他的。”说着，谢含璟手指直直指向顾西朝，“怎么，攀上高枝之后就不敢单独见人了吗？”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格外刺耳，高昂的声音吸引了好几位参观者的目光。顾西朝深吸一口气，从颜若彤身后走出来。“有什么事吗？” 谢含璟毫不顾忌地上下打量着顾西朝，随即冷笑一声，言语里满是恶意。“你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是被沁雪玩腻了才找下家的？颜小姐大概不知道吧，他跟了沁雪七年，连她喜欢什么姿势都……”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展厅回荡，顾西朝的手还悬在空中，因用力过猛而微微发抖。谢含璟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这一巴掌，是为了教会你什么叫作教养。” 顾西朝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毫不留情，“我和沈沁雪早就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谢含璟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举起手里的咖啡朝顾西朝泼去。颜若彤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顾西朝，一整杯咖啡全泼在了她自己身上。 “保安！”颜若彤一声厉喝，两名保安立刻跑来。她侧身站在顾西朝身旁，顾及着身上的污渍没有靠近他，但她这般做派，任谁都能看得出他们二人的亲近。颜若彤的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的人听清：“把这位先生请出去，并通知所有颜氏旗下场所，永久禁止谢含璟进入。” 谢含璟脸色煞白：“你敢！” “为什么不敢。”颜若彤摘下被咖啡弄脏的眼镜，语气漫不经心，“谢先生最近没怎么关注自家公司的消息吧。就在今天早上，颜氏名下的传媒公司已经成功收购了你父亲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她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眼镜，“对了。”颜若彤压低声音，确保谢含璟能听清，“谢先生去年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当真是光彩照人，旁边那位女士也是非常眼熟，似乎……姓李？” 谢含璟的脸瞬间失去血色，颜若彤没明说，但他听明白了。她口中那个姓李的，是个有夫之妇。 “你……你怎么会……”颜若彤连这个都知道，她会不会知道更多！谢含璟不敢细想，但下一秒，就被保安架了起来。 “送客。”颜若彤重新戴上眼镜，唇角带着笑意，依旧一副乖巧模样。保安听到她发话，立刻带着谢含璟往外走去。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将谢含璟淹没，他挣扎着尖叫起来：“顾西朝！你以为她就会真心对你吗！她也只不过是……” 大门重新关上，谢含璟的声音戛然而止。顾西朝缓过神，动动手指，才发现自己一直握着颜若彤的手，他连忙松开手。 “抱歉……” 颜若彤却径直握住他发抖的手：“没关系。” 她看向那幅《覆水》，“喜欢吗？” 顾西朝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太悲伤了……” “但很真实。”说罢，颜若彤抬起手，示意工作人员上前，“结束后，把这幅送过来。” 两人没了逛展的心思，回程路上，顾西朝一直沉默着。颜若彤也没在意，只是把暖气温度调高了些。直到车辆停在别墅门口，顾西朝才开口询问：“那些照片……你真的有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谢含璟的事情，是真的吗？颜若彤转头看他，眼神有些复杂：“有没有，重要吗？” 车厢陷入沉默，只有颜若彤腕表的指针声静静响着。 “不重要。”顾西朝对上颜若彤的视线，“我只是想谢谢你。”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哪怕我们之间的婚姻是虚假的，但不代表这个名头是假的。它可不是个摆设。”颜若彤的声音十分郑重，“从你戴上这枚戒指开始，就没人能欺负你。” 顾西朝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咖啡香气，下意识抬头，撞进颜若彤深邃的双眸。那里没有往日的游戏人间，在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一片顾西朝读不懂的暗色。他的手心不知不觉已一片濡湿，身体不自觉往后退了一些，可身后就是车门，已退无可退。颜若彤的眼神暗了暗，移开视线，脸上重新挂上笑容。 “晚上会有一个慈善晚宴，我已经让人送了衣服来，七点我会来接你。” 顾西朝点点头，看着她绕过车头替自己打开车门。经过她身边时，颜若彤忽然低声道：“照片是真的。不止李总，还有王董、周小姐……” 顾西朝猛地抬头，颜若彤的表情平静得几近冷冽。 “你如果需要，明天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主编的桌上。” 谢含璟回到沈家别墅时，沈沁雪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只燃了一半的烟，烟雾缭绕间，她的轮廓显得越发冷清。 “你去哪了？”沈沁雪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可怕。谢含璟脚步一顿，随即扬起下巴，语气平静：“出去散心而已。” “散心……”听到这个回答，沈沁雪手上动作一顿，终于转过身来，眼神十分锐利，“散心散到城南艺术中心，然后去找顾西朝的麻烦吗？” 谢含璟面色微变，但很快，他直直回望向沈沁雪，冷笑一声：“你这不是都知道吗？怎么，他现在都娶妻了，你不会还惦记着他吧？” 沈沁雪猛地将烟按灭，细微的火星溅起，她一步步逼近谢含璟，声音里压抑不住怒意。“谢含璟，你是不是认为我嫁给了你，你就真的可以无所顾忌了。” “我做什么了？！”谢含璟更加愤怒，“是他打了我一巴掌，颜若彤还帮着那个男人威胁我！他们……” “够了！”沈沁雪厉声打断谢含璟的话，“你去找他，到底是想给他难堪，还是想一次次提醒我，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谢含璟被她的眼神镇住，一时语塞。沈沁雪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我知道当时的抢婚是你设计的，但我选择不去在意。可你又一次次去挑衅他……” 谢含璟眼眶发红，眼泪摇摇欲坠：“因为他根本配不上你！他不过是趁你落魄时接近你，现在你东山再起，他争不过我，就转头攀上了颜家，这种男人——” “闭嘴！”沈沁雪猛地抬手，谢含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但最终，她只是猛地抄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一旁的柜子，清脆的碎裂声响起，晶莹的碎片落了满地。她盯着谢含璟，一字一顿道：“谢含璟，别让我后悔嫁给你。” 谢含璟脸色煞白，指甲陷在手心里。沈沁雪大步离开，只留谢含璟一个人面对一地狼藉。 “顾西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深夜，沈沁雪独自一人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酒精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胸腔中翻涌的痛楚。她拿出手机，又一次翻出顾西朝的社交账号—— 他已经很久没有更新了。最后一条动态，还是他们结婚前的一张照片：夕阳下的城市，被染成一片金黄，安静又温柔，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确实是再见了，却不是沈沁雪想象中的画面。那天在桥上的相遇，始料未及。沈沁雪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恍惚间，想起很久之前，顾西朝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她身后，等她回头看他一眼。只是沈沁雪从未将目光认真落在他身上。酒保推过来一杯新调的酒，随口问道：“沈总今天喝得有些猛啊，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沈沁雪没有回答，目光直直地看着酒保手腕上的镯子。那玉镯成色普通，款式却莫名眼熟。沈沁雪猛地抓住酒保的手腕，声音发紧：“这镯子哪来的？” 酒保被她吓了一跳，结巴着回答：“这、这是我女朋友的，她说是在二手店买的……” 沈沁雪心脏猛地一缩，凑近看，这玉镯越发眼熟。 “……我能摘下来看吗？” “可以是可以，又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怎么，这镯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沈沁雪顾不上回答酒保，对着昏黄的灯光转动镯子，看到了一条轻微的划痕。这是顾西朝母亲的遗物。当年她破产，四处求职碰壁，连一套像样的西装都买不起。顾西朝为了让她体面地去面试，偷偷卖掉了这枚玉镯。沈沁雪还记得，顾西朝曾戴着这个镯子，笑着跟她讲小时候调皮留下划痕的事。 “而且我也不常戴，放着也是浪费了。” 但她知道，那不仅是他当时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顾西朝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而现在，它廉价地辗转着，戴在陌生人的手腕上。沈沁雪猛地起身，丢下一叠钞票，带着镯子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冷风吹不散她身上浓烈的酒意，却吹红了沈沁雪的眼眶。她掏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去查，查清楚。我现在要知道顾西朝的位置。还有，帮我查谢含璟出国那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这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但沈沁雪多年来的直觉不断警示着她。沈沁雪站在书房的阴影里，手中捏着一份刚送到的调查报告。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是对的。纸张边缘被她攥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助理站在一旁，低着头，声音谨慎：“沈总，我们按您的要求深入调查了谢先生近七年的行踪。除了之前发现的马尔代夫照片，还查到一些……不太寻常的资金往来。” 沈沁雪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谢含璟的私人账户在过去三年里，每月固定向一个海外账户转账50万，备注是“咨询费”。而收款方是一家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姓李。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个李总，是不是去年因挪用公款被判刑的恒远集团副总？”沈沁雪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的。而更蹊跷的是……”助理递过来另一份文件，“在谢先生回国前一周，这个账户突然收到一笔200万的款项，转账人署名是谢董事长。” 沈沁雪猛地合上文件。她想起谢含璟回国后迫不及待要娶颜若彤的异常举动，以及她父母对这场婚事的诡异热情。 “继续查。”她咬牙道，“ 尤其是七年前沈氏破产前后，谢家所有的资金流动。” 深夜的酒吧包厢里，沈沁雪将一沓照片甩在谢含璟面前。 “解释一下。”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为什么你父亲在七年前，在我父亲跳楼的第二天，突然向瑞士银行转移了2亿资产？” 谢含璟的笑容僵在脸上。照片上清晰的银行流水显示，那笔钱最终流入了一个与谢氏毫无关联的离岸账户。 “沁雪，你听我说……”他伸手想拉她，却被一把推开。 “还有这个。”沈沁雪按下手机录音，谢含璟的声音清晰地传出。录音戛然而止，是他某次醉酒后的失言。谢含璟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谢家，从一开始就是凶手。”沈沁雪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监视我是否在追查真相。” 她转身离开时，谢含璟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以为顾西朝就干净吗？他早就和颜若彤……” “闭嘴！”沈沁雪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又在最后关头松开。 “别让我再听到你提他的名字。” 颜氏集团。顾西朝刚刚从会议室出来，他一大早就被颜若彤拉着一起开会，听了一大堆报表数据，现在脑子还是昏的。助理见他出来，快步上前：“先生，沈总在楼下，说是想见您一面。” 顾西朝脚步一顿，随即神色依旧平静：“去告诉她，我很忙，没空见她。” 助理却没有离开，她面带犹豫：“但沈总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说是不见到你，她不会离开的。” 顾西朝沉默片刻，终究还是走向了电梯的方向。一楼大厅，沈沁雪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孤寂而紧绷。听到脚步声，她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锁定住他。 “西朝……” 顾西朝站定，与她保持着距离：“有事吗？” 沈沁雪眼神滚动，片刻她哑着嗓子开口道：“我……我找回那个玉镯了。” 顾西朝眸光微动，但很快恢复平静。 “所以？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沈沁雪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你当年毅然决然卖掉它，就是为了给我买一套体面的西装。” 顾西朝静静看着她，没有否认。沈沁雪眼眶通红，不由得向前一步，她想要去拥抱顾西朝：“对不起……我……” “沈总。” 一道冷冽的嗓音打断了她。颜若彤大步从电梯里走出来，西装笔挺，眼神锐利。她径直走到顾西朝身旁，挽着他的胳膊，姿态亲昵而占有欲十足。 “沈总似乎有些分不清楚，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 颜若彤面带微笑，但那笑意浮于表面，不达眼底。 “如果沈总真的有要事相谈，可以预约。” 沈沁雪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攥紧拳头，指节被捏得微微发白。 “我和他的事，还轮不到颜总插手。” 颜若彤挑眉，语气轻慢：“哦？可惜他现在是我的先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沈沁雪眼底翻涌着怒意，她低声怒喝道：“颜若彤，你别太过分！” 颜若彤冷笑一声，不甘示弱：“过分？过分的到底是谁？沈总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把他丢在路边，去找另一个男人的？” 沈沁雪呼吸一滞，她无法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她扭头看向顾西朝，声音卑微，近乎哀求。 “西朝，我们谈谈，好吗……” 顾西朝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沈沁雪再次看向他，他才终于开口，尽管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刺进她的心脏。 “沈沁雪，你的后悔，与我无关。” 沈沁雪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他转身，和颜若彤并肩离开。只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头看她。沈沁雪颓然地离开颜氏集团，她的手机响起，却是谢含璟的电话。沈沁雪站在原地，许久，电话因为无人接通而自动挂断了。但这个行为似乎惹怒了电话那头的人，随即，消息提示音疯狂响起。从询问到质疑、从祈求到谩骂。沈沁雪索性直接将手机关机，扔到后座，她看着高耸入云的颜氏集团，仿佛能忽视那些距离，看到顾西朝一般。次日。当顾西朝再次踏入集团大楼，就察觉到了四周传来的异样的目光。前台的笑容有些勉强，而电梯里同行的员工在他踏入时，更是瞬间噤声，只剩下微妙的视线交换。顾西朝微微蹙眉，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助理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急匆匆迎了上来。 “顾总，您看今天的财经头条了吗？” “怎么了？” 平板被递到眼前，屏幕上赫然是一行被加粗放大的标题—— 《凤凰男心机上位史：替身七年，心机转嫁豪门，野鸡变凤凰！》配图是他和沈沁雪的旧照，以及他和颜若彤婚礼上的照片。文章内容更是极尽渲染，声称顾西朝不过是谢含璟的“替代品”，在沈沁雪落魄时找准机会趁虚而入，在见她东山再起上位无望后，又迅速转而勾搭上颜家，手段十分高明。更为致命的是，文章在末尾还强调了他和颜若彤的婚姻“另有隐情”，甚至影射颜氏集团内部存在“利益输送”。这几乎是指着顾西朝鼻子说他是个商业间谍，跟颜若彤结婚更是别有用心。顾西朝只觉得心头发凉，但他神色仍然没有变化。他放下平板，声音更是平静：“股价怎么样了？” 助理声音带着些忧虑，低声道：“开盘就跌了百分之三，现在还在持续下滑。” 顾西朝闭上眼睛。谢含璟的报复，来的迅速且猛烈。颜若彤的办公室门被推开时，她正在打电话，语气冷厉。 “我不管你花多少钱，用什么手段。把那些媒体的底细给我挖干净。” 挂断电话，她抬眼看向顾西朝，眼中的戾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语气却已经柔和了下来。 “你来了。” 顾西朝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声音里满是愧疚：“抱歉，连累你和颜氏了。” 颜若彤嗤笑一声，却不是对着顾西朝。她起身拉过顾西朝的手，一起在沙发上坐下：“这种手段，还算不上什么连累。” 颜若彤的指间划过平板，上面显示的赫然是那篇报道，屏幕冷白的光映在她的脸上，照亮了她眼底的冷意。 “倒是很会抓痛点，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他似乎忘了，他自己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 颜若彤伸手探向顾西朝的脸侧，这次他没有躲开，只是望着她。颜若彤的眼神中染上了一丝真切的笑意，修长的手指替他整理了鬓边的碎发。棒柑浻碑遊郋运鑉疉糫憟奯悿盁怎軾 “今天晚上有一个商业晚宴，亚太区所有的投资方都会到场，你将会和我一起出席。” “你要公开反击吗？” 颜若彤的声音渐渐低沉：“当然要反击，而且我还要他们清楚地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顾西朝心头重重一跳。阳光渐渐离开，室内渐渐昏暗下来，顾西朝只觉得颜若彤的声音开始一起变得阴冷，像一条准备捕猎的毒蛇。这次的晚宴设在京华酒店的顶层，衣香鬓影间，各集团的掌权者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不绝于耳，却在颜若彤携顾西朝入场时，不约而同地静默了一瞬间。顾西朝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腰线收得极窄，衬得肌肤如雪。而颜若彤一身黑色抹胸裙，裙摆与他领带同色，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全程握着他的手，指腹在他掌心轻轻摩挲，像是无声的安抚。 “颜总，久仰。” 一位中年男人举杯走来，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顾西朝：“这位就是顾先生吧？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出色。” “陈董客气了。” 颜若彤面带微笑，左手挽着顾西朝的手臂：“我先生不太喜欢应酬，今天破例陪我，各位可别吓着他。” 话音未落，她忽然低头，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吻他的额角。顾西朝耳尖微热，却配合地搂着她的腰。四周响起善意的笑声，但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却从未停歇。 “不是说感情不和吗？这哪像装的……” “看来那些报道真是造谣……” 颜若彤恍若未闻，带着顾西朝一路与人寒暄，谈笑间，谣言已然不攻自破。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沈总来了。” 顾西朝转身，直直对上沈沁雪深邃的目光。她独自站在入口处，却掩不住眼下的青黑。谢含璟不在她身边。她竟然是一个人来的。沈沁雪的视线死死锁定住顾西朝，却在颜若彤侧身挡住他时，眸色骤然阴沉下来。她大步走来，嗓音沙哑：“西朝，我们谈谈。” 颜若彤冷笑一声，挡在顾西朝身前：“沈总，场合不对吧？” 沈沁雪置若罔闻，只盯着顾西朝：“我查到了一些事……关于那天在医院，你被混混袭击的真相。” 顾西朝指尖一颤。颜若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手臂收紧，语气危险：“沈沁雪，别在这里发疯。” 沈沁雪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径直按下播放键—— 谢含璟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对，是我找的人。可那又怎样？顾西朝那种贱人，难道也配进沈家？我就是要让他生不如死！要他身败名裂！”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四周一片死寂。沈沁雪眼眶发红，声音低得几乎破碎：“西朝，对不起……我不知道他……” 顾西朝静静看着她，忽然笑出声：“沈沁雪，你现在道歉，是为了让我原谅你，还是为了让你自己好过？” 沈沁雪僵住了。他不再看她，转身牵着颜若彤的手：“走吧，我累了。” 颜若彤带着他离开，却在经过沈沁雪身旁时，压低嗓音留下一句：“沈总，明天头条见。” 沈沁雪站在原地，看着顾西朝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里。他的脚步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像一片沉静的湖水，而颜若彤的手臂牢牢牵着他，如同不可撼动的堤岸。他们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四周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 “沈总脸色好难看……” “所以是谢含璟先雇人袭击过顾西朝？” “难怪颜氏今天股价突然回涨，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周围传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进沈沁雪早已鲜血淋漓的胸腔。她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笔，谢含璟尖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就是要让他身败名裂！’ 而顾西朝…… 他想起他最后那个笑容，平静到近乎残忍。 ‘你的后悔，与我无关。’ 沈沁雪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要窒息了。 “沈总？” 助理小心翼翼地靠近她：“车已经备好了，您……” “滚开。” 沈沁雪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走向露台。夜风凛冽，吹不散她胸腔里不断翻涌着的痛楚。她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顾西朝的社交账号上。他在半小时前转发了颜氏公关部发布的晚宴合照。照片里，颜若彤靠在顾西朝肩头，唇角微扬，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熠熠生辉。沈沁雪死死盯着照片中两个人相依偎的身影，突然笑出了声。多讽刺啊。他曾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可她从未珍惜。而现在，他连恨都不屑给她了。与此同时，酒店地下车库。颜若彤拉开车门，却见顾西朝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颜若彤微微皱眉。顾西朝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轻声道：“刚才……谢谢你。” 颜若彤的眉头舒展开，她放松地倚在车门上，歪头看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当场对沈沁雪动手。” 顾西朝转头看她，眼底似乎有细碎的光：“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颜若彤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 “顾西朝。” 她嗓音有些沙哑：“你记住，我忍，不是因为顾忌她。” “而是因为……” 她的拇指终于抚过他微凉的脸颊，语气是罕见地认真。 “我想让你亲自了结这段过去。” 顾西朝呼吸一滞。夜风穿过车库，扬起他鬓边的碎发。颜若彤的目光落在他唇上，却最终只是替他拉开车门： “回家吧。” 顾西朝站在颜若彤的书房门口，他的指尖轻轻抵着半掩的门。他本来是来送咖啡的。颜若彤最近总是工作到深夜，他担心她熬坏身体，便亲自煮了一杯她喜欢的蓝山。可当他走到门前，却听见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顾西朝本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 “沈氏当年的资金链断裂，确实有颜董的手笔。” 他离开的脚步蓦地停住。 “但沈沁雪父亲跳楼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您父亲，而是另有隐情。” 恍惚间，咖啡杯在他手中微微倾斜，褐色的液体无声地浸湿托盘。短短两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让顾西朝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谁承想却撞到了门口的花瓶。清脆的磕碰声响遍了整条走廊，更惊动了书房里的人。门被猛地拉开，颜若彤站在光影交界处，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 “西朝？” 顾西朝的视线被地上散落的文件吸引。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视力那么好过。那是关于七年前沈氏破产的详细调查报告，每一页都盖着“机密”的红色印章。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了。颜若彤的助理见状识相地离开了。 “你调查沈家？”顾西朝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冷静得不像话。颜若彤没有否认。她弯腰捡起文件，动作从容，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份普通合同。 “是。” “我能问为什么吗？” 颜若彤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在外人面前一向游刃有余的她，看起来罕见地疲惫。 “我父亲和沈沁雪的父亲，曾经是合伙人。” 她拿着手里的文件走到窗前，背对着他，声音有些低沉： “三十年前，他们一起创立了长风资本。后来沈家为了独占市场，伪造证据，把我父亲送进了监狱。” 顾西朝静静站在原地，他的呼吸声越发轻微。 “本来证据已经收集完整了，但他在狱中突发心梗，没能等到上诉。” 颜若彤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可怕：“那年我十二岁。” 顾西朝看着颜若彤平静的眼睛，他却突然想起了颜家老宅那些压抑的肖像画、想起了颜老爷子眼底的冷厉、想起颜若彤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对沈家的敌意…… 原来是这样。一切都有了解释。 “所以……” 顾西朝听见了自己发颤的声音，“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沈沁雪吗？” 对于这个问题，颜若彤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他面前，伸手想再次触碰他的脸，却在看到他下意识后退的时候，手指停在半空中。 “一开始，是的。” 顾西朝厌恶欺骗，却没想过，当他听到真相时，也会感到痛苦。归根结底，只是这个真相不是他想听到的而已，而这个时候他竟然在想。 ‘你为什么不骗骗我？’ 顾西朝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尖叫，可奇怪的是，他竟然异常平静。 “我理解。” 颜若彤瞳孔微缩。 “因为这是沈家欠你的，确实该还。” 顾西朝放下咖啡杯，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你不该骗我。” 他转身要走，却被颜若彤一把扣住手腕。 “我没有骗你。” 她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顾西朝手腕生疼。 “最初的目的不重要。” 颜若彤逼近一步，气息灼热地扑在他耳畔：“重要的是现在……” 她另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现在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顾西朝望进她眼底那片暗涌的深海，忽然笑了。 “颜若彤，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 “就是你们这些人，永远把真心藏在算计后面。” 顾西朝站在颜氏集团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距离他从颜家搬出来已经过去两周。颜若彤没有阻拦他，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让人送来一束白玫瑰，附着一张卡片，上面永远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他每次都会把花插进办公室的花瓶里，但从不回复。 “顾总，各部门主管都到齐了。”助理轻声提醒道。顾西朝收回思绪，转身走向会议室。颜氏集团的高管们神色各异地看着他。这位新任的“男主人”突然空降管理层，本就惹人非议，再加上最近的婚变传闻，更让这些老狐狸蠢蠢欲动。 “开始吧。” 顾西朝对此恍若未闻，他翻开文件，声音平静：“关于东南亚分公司的账目问题，财务部解释一下。” 财务总监擦了擦汗：“这个……可能是系统录入延迟……” “延迟？” 顾西朝指尖轻点平板，投影幕布立刻显示出几组数据：“过去三年，每月15号都有一笔200万的款项‘延迟’到账，又在月底前‘延迟’转出……这种操作，在审计里叫什么来着？” 他抬眸环视众人，唇角微扬：“叫挪用公款。” 会议室鸦雀无声。当晚，颜若彤的私人号码罕见地打来电话。顾西朝盯着屏幕看了三秒，还是接了起来。 “顾先生，好手段。”她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天就挖出了财务部养了十年的蛀虫。” 顾西朝靠在沙发上，语气平淡：“按照协议，我有义务协助你处理集团事务。而且，你不是早就想动他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只是协议？” 他没有作声。颜若彤忽然轻笑一声：“明天有个慈善拍卖会，需要你出席。” “协议里不包括陪你演戏。” “不是演戏。” 她的声音突然认真：“老爷子盯得紧，如果你不出面，那些老家伙会以为我们婚变，趁机作乱。” 顾西朝想起今天会议上那些试探的目光，抿了抿唇：“几点？”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他几乎能想象到颜若彤勾起嘴角的样子。 “七点，我去接你。” 拍卖会现场，谢含璟端着酒杯，故意撞向顾西朝。香槟杯倾斜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插了进来。沈沁雪单手截住谢含璟的手腕，酒液全洒在了她自己的西装上。 “闹够了吗？”她冷冷甩开谢含璟，转身看向顾西朝，“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