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权者的朱砂痣（NPH 年上）_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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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林噙霜眼神闪躲，装作支支吾吾的样子，惹起了王若弗和盛老夫人的怀疑。盛老夫人出声催促，“做什么结结巴巴的，有话便说！” 盛纮伸手捂住了林噙霜的耳朵，温柔安抚：“说出来就是，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还在呢。” “听卫小娘院中的人说，似乎...是和六姑娘有关，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盛老夫人心中一紧，怎么又扯上了明兰？她厉声喝道：“胡言乱语，明兰还小，这事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不管这事和明兰有没有关系，在此刻大庭广众之下，盛老夫人都必须要澄清这件事，不然于明兰的名声便有碍，那她还如何抚养明兰？林噙霜身子一哆嗦，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为何要拿这事作假？这分明是卫小娘身边的奴婢说的！” 盛纮紧忙替林噙霜擦着眼泪，转头不满地看着盛老夫人，“母亲何必如此疾言厉色，霜儿说的是不是事实，您派人一问便知。” 第628章知否墨兰（2）盛老夫人被盛纮气得心疼，摆摆手让房妈妈下去找卫小娘身边伺候的人来问话。房妈妈带着人过来时，老夫人又挥手让其余的下人通通退了下去，不想家丑外扬。 “说吧，你们小娘为何早产？” 盛纮着急替林噙霜洗清罪名，声音中不免带上了狠厉，让几个丫鬟吓得一哆嗦，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小蝶倒是挺冷静，但她知道内情，哪敢这时候说出口。几个人你推着我，我推着你，最终还是小蝶看不下去，开了口。 “回老夫人的话，许是小娘孕中滋补过甚，这才早产了。” 言语之间，竟是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了有管家权的林噙霜。林噙霜还没炸毛，盛纮便先行斥责了小蝶，“她又不是第一次有孕，还不知孕妇该如何滋养吗？快说实话，不然莫怪我不留情！” 小蝶闭口不言，她身后几个年纪较小的丫鬟已经要吓哭了，垂着头手捏的紧紧的。盛纮接着恐吓，“再不说实话，便将你们通通发卖了！” 有个小丫鬟经不住恐吓，跪着爬到了最前面，哭着将前因后果说了清楚：“小娘劝六姑娘去寿安堂常住，但六姑娘却说小娘是不要她了，哭喊着说不愿意，言语间...对老夫人有些不敬，这才让小娘动了胎气。” 林噙霜从盛纮的怀里抬起头，声音哽咽：“这下妾身是否清白了？” 盛纮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我从未怀疑过你。” 盛老夫人心中却一沉，她没想到明兰会这样排斥去寿安堂，事已至此，卫小娘还好好活着，明兰便更不可能心甘情愿到寿安堂了。盛老夫人手扶着自己的额头，“此事不宜声张，明兰年纪还小，且为家丑，于你仕途无利，便就此作罢吧。” 老夫人还是想要抚养明兰，这事虽有一部分是为盛纮考虑，但更多的是想让明兰记住她的恩情。卫小娘算计一通，不仅没了儿子，也彻底失了盛纮的宠爱，在盛府的生活也一日不如一日。林栖阁一如既往的风光无限，阿宁作为盛纮最疼爱的女儿，一应用度和嫡女也相差不到哪里去。王若弗虽心有不满，但管家权不在她手里，再有不满，也不能说出口。按道理讲，王家乃诗书簪缨之族，若是王家人开口，盛纮不会不归还管家权。但偏偏王若弗是个犟的，她不愿和家里人开口，以至于自己作为正妻，却被妾室压了一头。林噙霜有宠有子有权，虽然盛老夫人看她不顺眼，但盛纮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站在她这边的，生活过得十分滋润。儿子有盛纮操心，林噙霜便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阿宁的身上。林噙霜虽是官家小姐出身，但家族破败之后在盛老夫人身边也没学到什么东西，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摸索着来的。她不愿自己的女儿和自己一样，便求着盛纮在扬州找了个有名的女夫子教导阿宁。她很清楚盛老夫人和王若弗定然会从中阻拦，便想了个好法子，让盛纮以找女红师傅的由头将人带进了林栖阁。有时阿宁抚琴的时候，她也会在旁边听着，时不时学上一两下，眼中有慈爱，有释然，还有回忆和憧憬。自从女夫子进了林栖阁，阿宁的日子便繁忙了起来，辰时不到便要起床上早课，除去早膳的时间，一上午都在听学。这日，阿宁中午下了学，兴致冲冲地坐上了餐桌，还未动筷子，先开口求了林噙霜一件事。 “小娘，老师说家中长辈会给儿郎取小字，小娘能否给墨儿也取一个？” 林噙霜这些日子受阿宁的和女夫子的影响，闲暇时间也会看些书，只是时间尚短，还没学出什么名头，哪里能给阿宁取小字。她转头求助盛纮，“纮郎可否为墨儿取个小字？” 盛纮很享受林噙霜对他的依赖，一口答应了下来。他的学问是不浅，但想出的名字都是意义深刻却不大适合阿宁，让阿宁连连摇头。林噙霜沉思了片刻，道：“宁静安和，阿宁如何？” 阿宁连忙点头，“我喜欢这个名字！” 林噙霜温婉一笑，这些日子沉浸在书中，让她的身上多了些书香气息，以前的小家子气倒是褪去了不少，让盛纮更加着迷。午膳过后，阿宁还要接着上课。上午学得是四书五经，下午则是琴棋书画轮着来。林栖阁时不时传出些琴音，盛府的人又怎会没有察觉。但林栖阁的人统一了口径，有人来人，就说是林噙霜在带着六姑娘自学琴艺。正好阿宁初次学琴，琴音听起来颇有些刺耳，盛老夫人和王若弗便信以为真，对此嗤之以鼻。学了约莫半月多的琴，阿宁弹的曲子已经能入耳了。林噙霜也好学了起来，跟着一起学会了抚琴，时不时弹给盛纮听，也算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盛老夫人不信阿宁天赋异禀，自学半月就能弹出优雅的曲子，想要一探究竟，但盛纮的调任文书却下来了。一瞬间，所有的事都被盛老夫人抛在了脑后，只一心帮着盛纮收拾家当，早日进京。盛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林栖阁也不例外，毕竟林噙霜有宠，这些年盛纮赏给她的好东西可不少，她可不得好好点清楚。阿宁担心的却另有其事，他们一家人全部搬到京城，那女夫子怎么办？这些时日的相处，阿宁能看出来这女夫子是有本事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错过了这个老师，进了京再想找一个可就不容易了。接连三日，阿宁都缠着女夫子，就想让女夫子跟着一起进京。女夫子犹豫了几天，也就同意了。她出身宫廷，一身本领被宫中嫔妃嫉恨，被设计赶出了宫，躲到了扬州城。难得碰到了一个合心意的学生，她孑然一身，也有些不舍。收拾完所有的东西，出发那日足足装了五辆马车，其中光林栖阁就占了一辆多。第629章知否墨兰（3）走了大半个月，到汴京的时候正巧是个好天气。一箱一箱的东西往新宅子里搬，好在盛纮早早就托了汴京的朋友，盛府的奴仆已经配置好了，不然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搬到什么时候去呢。整个盛府，除去老太太住的寿安堂，林栖阁便算得上盛府中最好的院落呢，连大娘子的葳蕤轩都比不得。葳蕤轩面积虽大些，但里头的布置摆设比不上林栖阁有韵味。因盛府新迁之喜，积英巷也多了几分喜意。只是搬来了汴京，女夫子的事情便瞒不住了。林噙霜不愿将阿宁的老师分享给府里的其他姑娘，索性想了个法子，和女夫子认了干姐妹。女夫子年纪大些，成了林噙霜的姐姐，阿宁的姨妈。对外只称是家道中落，前来投奔林噙霜的。盛纮知内情，但在盛老夫人和王若弗怀疑时并未开口解释，任由女夫子以林噙霜表姐的身份待在了盛府。到了汴京，头等重要的事就是建书苑。盛纮有个探花郎父亲，深知学问的重要性。他不仅建了私塾，更是费尽千辛万苦请来了庄学究作为盛府书苑的老师。春末夏初，抓住百花盛开的季节的尾巴，盛家书苑终是迎来了第一次上课的时候。盛家虽初到汴京，没什么名气，但这书苑却引来了不少达官贵人的注意。齐国公府的小公爷、宁远侯府的嫡子，都跑到了盛府和盛家的公子姑娘一同学习。 ...... “姑娘，您跑慢点儿！” 喜鹊紧跟在如兰的身后，不停地喊着如兰，却一点没让如兰的速度慢下来。阿宁原本走在如兰的前面，听见喜鹊的声音，她急忙回头，盯着如兰跑过来的方向准备躲开。但万万没想到如兰就跟瞄准了她一样，还是撞到了她的身上。阿宁：回去吧，你不想学能不能回家。阿宁稳住中心，却还是被撞得一个趔趄，好在露种和云栽扶住了她。但如兰却因为回弹力太大，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屁股着地实在太痛，如兰没憋住眼泪，哭了出来。阿宁无语地站在原地，还有脸哭呢？ “五妹妹，下次走路可要小心点了，别跑来跑去的，容易受伤。” 如兰哭哭啼啼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抽噎着嗯了一声。疼了这么一次，她以后哪里还敢在廊间乱跑。长柏和长枫走在最前面，听见如兰的哭声才回头看的。长柏走过去安慰自己的妹妹，问喜鹊，“这是怎么了？” 喜鹊挠了挠头，“姑娘撞到了四姑娘的身上，把自己撞摔倒了。” 长柏沉默了片刻，才伸手点了点如兰的额头，“怎么不笨死你算了。” 随即他转身朝阿宁道歉，“四妹妹，刚才是小五莽撞了，你莫怪怪罪。” 身为嫡子，长柏自是知道葳蕤轩和林栖阁素来不对付。越早道歉，对如兰越好。阿宁摇摇头，“大哥哥见外了，我也并未受伤。” 长枫拉着阿宁上下看着，确认阿宁真的没受伤才松了口气。这要是阿宁真受了伤，他回去非得被小娘念叨死不可。明兰在最后小声地提醒道：“快要迟到了。” 几人忙不迭加快了步伐，这才没迟到，但也是踩着点进来的。顾廷烨回头问阿宁，“你今日怎么来的这样迟？” 阿宁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听庄学究讲课，只当顾廷烨是在和别人说话。顾廷烨没得到回答不死心，头一直不转回去，喜迎庄学究的敲头一下。 “还请顾二公子认真听讲。” 若说这些学生中，最让庄学究头疼的是谁，那必然非顾廷烨莫属。顾廷烨自己学的不认真也就算了，还总爱去打扰好学的盛四姑娘。被庄学究点名了，顾廷烨也不觉羞愧，而是笑嘻嘻地看着阿宁，“我下课再同你讲。” 阿宁真想一巴掌呼他两三个，也不瞧瞧自己什么样子，多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缠着她一个小姑娘？长枫就坐在顾廷烨的旁边，将顾廷烨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一下课，拉着阿宁就往林栖阁跑，没有片刻的逗留。气喘吁吁的回到林栖阁，盛长枫还不忘叮嘱阿宁，“那顾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和大哥差不多的年纪身边莺莺燕燕无数，你断不可和他扯上关系。阿宁点头，笑道：“哥哥，你真当我什么人都看得上吗？” 长枫知道自家妹妹是个有主意的，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心，多嘱咐了两句：“我知小娘想让你嫁个高门贵子，好让你的后半生有所倚靠，但顾廷烨绝非良配，那齐衡瞧着性子也是个懦弱的，都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 “你且等上一等，等哥哥高中，定为你找个好儿郎做夫君。” 盛长枫原先对读书一点不在乎，可随着林噙霜和阿宁都抱着书啃，他竟也生出了点好奇。尤其是看了盛纮花了大价钱寻来的状元集，他心中莫名的很艳羡，更是起了好胜心。他现在的用功程度，和长柏比起来也不差。不过长枫的目标从始至终都不是长柏，而是状元集里的各个状元，他期盼有一天自己也能写出与之相媲美的文章。林噙霜今日和盛纮出门了，才回来就听见了长枫的这番话，倍感欣慰。 “长枫也长大了，如今都能替妹妹着想了。” 林噙霜自身也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她有盛纮真心的宠爱，女儿也十分优秀，比如兰和华兰这两个嫡女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不久儿子也幡然醒悟，整个人瞧着都是红光满面的。盛长枫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小娘平日里对他的念叨居多，猛然得了夸奖，还真有些害羞和不习惯。 “爹爹今日带小娘出去干什么了？” 提起这件事，林噙霜的笑意更甚。她从袖中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阿宁和长枫看。 “瞧瞧，小娘今日可得了个好东西。” 阿宁仔细一瞧，是一张地契，地址还是京中繁华地段的铺子。 “你爹爹说我无母族支持，平日没什么收入，便给了我一个铺面，好让我手头也能宽绰点。” 阿宁笑盈盈道：“还是爹爹心疼小娘。” “女儿也有一件好事要说。” 阿宁故作神秘，卖起了关子，勾起了林噙霜和盛长枫的好奇心。第630章知否墨兰（4） “昨日老师跟我说她要去和汴京的故人相聚，却并未告诉我那人是谁，今日她同我说，那人是...” “是谁？！” 林噙霜和盛长枫看阿宁的表情就猜到了那人的身份不简单，但真当阿宁说出口了，他们还是被惊到了。 “是官家身边的青嬷嬷。” 青嬷嬷不是官家的乳母，但她有个更重要的身份，是官家生母李宸妃生前的大宫女。而女夫子名青箬，是青嬷嬷的养女。 “这...” 林噙霜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高兴女儿结识了个厉害的人物，又担心此事被人知晓会给阿宁带来麻烦。毕竟当初青箬说的很明白，她是为了避难才到扬州城的而且他们也不知道青箬得罪的到底是谁。阿宁挽着林噙霜的手臂，靠着林噙霜，说出了青箬给她的承诺，“老师说青嬷嬷告诉她官家有意为安乐郡主择一伴读，老师说想让我去试试。” “可...你爹爹只是个五品小官。” 林噙霜有点犹豫，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林小娘了。盛纮官职低，安乐郡主可是官家的亲孙女，阿宁去会不会沦为笑柄？阿宁看出了林噙霜的担忧，安慰道：“老师说了，明日带我去见见安乐郡主，若是不行也便算了。” 林噙霜见此才放下心来，见一见而已，不碍事。盛长枫听得一愣一愣的，阿宁和林噙霜聊完了，他只明白了一件事，妹妹要和皇家搭上关系了。官家子嗣艰难，一生只得四子。前三子均早夭，唯独太子赵暄，活到了及冠之年。赵暄乃官家与曹皇后之子，嫡子兼唯一活下来的儿子，是内定的继承人。官家命御医每日给太子把脉，就为了儿子能活久点，可天不遂人愿，赵暄英年早逝，年仅二十二岁。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太子妃已有身孕，十月怀胎，诞下一对龙凤胎，即安乐郡主和寿郡王赵琢。但太子妃却因抑郁在心，不久便撒手人寰。盛长枫高兴阿宁能结识郡主，却也担忧阿宁会受委屈。 “若是郡主和你脾气合不来，你也不需委屈自己，回家便是，有哥哥在，会让你过好日子的。” 盛长枫看了许多历史纪事，知道皇子皇孙未必都是好人，有些甚至称得上是蛇蝎心肠。阿宁虚抱了下盛长枫，眼睛笑得弯弯的，“谢谢哥哥!” 次日一早，林噙霜亲自去学堂跟庄学究给阿宁请假，阿宁素日里好学生的形象太深入人心，庄学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阿宁也换上了新衣服，一袭碧水青烟罗裳，头上只簪了两支碧玉簪，既不显得随意，也不会喧宾夺主。两人一同乘着马车，青箬怕阿宁紧张，还安慰她：“别紧张，安乐郡主性子极好相处。今日只要不出意外，伴读的名额定是你的。” 青箬有一件事没跟阿宁说，当年她要是没出宫，现在的身份该是后宫嫔妃，所以她的面子，官家和娘娘是会给的。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下，青箬在前面领路，直奔二楼雅间而去。 “哥哥，嬷嬷都说了你不能轻易出宫，你干嘛非得跟着我出来？” 走到门口，阿宁便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应该是安乐郡主。只是她口中的哥哥... 青箬推门的手也顿住了，寿郡王也在？吱呀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安乐和赵琢也看向了门口。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碧色的罗裙，裙摆处绣着莲花，每一瓣都栩栩如生，步履之间仿佛莲花围绕，步步生莲。赵琢挪不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阿宁看，还是安乐拍了下他的大腿，才让赵琢回过了神。 “姑娘请坐!” 赵琢慌忙起身，给阿宁让着座位，全然忘记了自己是郡王，阿宁只是一介小官之女。眼瞧着平日精明稳重的哥哥成了这个呆傻样，安乐都没眼看，捂着眼睛不忍直视。但安乐也是个直率的，不作遮掩，“哥哥，你快坐下，我知道四姑娘很好看，但你这个样子也太没出息了!” 青箬说的没错，只要阿宁今日表现正常，伴读的名额一定是她的，因为青箬和青嬷嬷的关系，安乐对阿宁天然的就有好感。所以当着阿宁的面，也能肆无忌惮的调侃赵琢，半点没拿阿宁当外人。赵琢耳根通红，脸颊也泛上了点红，眼睛根本不敢看阿宁，说话的声音也变得跟蚊蝇一样小。安乐拉着阿宁的手坐下，态度亲昵，“我是嘉祐八年二月生的，该比四姑娘大些，你便唤我一声姐姐吧。” 阿宁笑着应和一声，“安乐姐姐。” 赵琢却在这时候咳嗽了两声，引起了阿宁的侧目，却又不说话。安乐睨了一眼赵琢那没出息的样子，终究还是开口帮了他一次，“我哥哥小字玉成，你叫他玉成哥哥便是。” 阿宁从善如流，起身也朝赵琢行了一礼，却被赵琢扶住了，“四姑娘多礼了。” “多谢玉成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的赵琢心神荡漾，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不知身处何处。赵琢还在回味阿宁的这声哥哥，手一直抓着阿宁的手不放，让阿宁收回来也不是，任由他握着也不是。好在安乐解救了她，一把把人拉了回来，同阿宁继续寒暄。 “我只知妹妹名墨兰，不知妹妹是否还有闺名，小字之类？” “幼时缠着小娘取了个小字，叫阿宁。” 安乐很快就改了口，“不知阿宁可愿做我的伴读？若你愿意，圣旨今日便可送到盛府。” 阿宁莞尔一笑，“得姐姐看重，阿宁岂会不愿？” 明明是安乐多了个玩伴，赵琢却比当事人更开心，回宫的路上都哼起了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好心情。酒楼就在宫门口，安乐又派了人骑马进宫取圣旨，是以阿宁到盛府门口时，圣旨也将好到了。第631章知否墨兰（5）原本给郡主找个伴读还不至于下圣旨，但官家喜爱安乐郡主，以表重视才下了圣旨。盛家一众人脸色各异，除了盛纮和林栖阁的人是真心为阿宁开心，其余的则喜悲参半。寿安堂和葳蕤轩更是强颜欢笑。王若弗只是暗道阿宁运道好，竟然被安乐郡主看中了。盛老夫人出身侯府，思虑更多。阿宁进京这几年并未和外人有过多打交道，外出都是她和王若弗带着的，如何会跟安乐郡主相识？京中贵女甚多，但若说最有名只有安乐郡主。盛老夫人想要旁敲侧击的跟盛纮打听消息，但盛纮对林栖阁的消息一向瞒得紧，任凭老夫人怎么说都没透露一点。盛老夫人铩羽而归，心中却下定决心要让明兰的风头越过阿宁。尽管当初难产没带走卫小娘的命，但后几年她郁结在心，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又无宠爱，只是多熬了两年而已，明兰最终还是去了老夫人的身边。区别就在于明兰去寿安堂的时候年纪不小了，已经定性，根子里的东西很难改变。回到寿安堂，盛老夫人独自坐了一会儿之后，便让房妈妈去叫明兰了。 “明儿呢？刚刚就不曾见她？” 房妈妈犹豫地看了一眼盛老夫人，道：“庄学究说今日六姑娘并未去上学。” 盛老夫人眉头紧紧蹙起，明兰样样都好，只一点，性格那叫一个变幻莫测，时而乖巧懂事得很，时而则瞧上去有些阴郁。先前为了让明兰意识到寿安堂的好，盛老夫人刻意让明兰吃了几年苦，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让明兰留下了阴影。她叹了口气，终究是没追究明兰逃学的事情，“罢了，为了追赶墨兰的进度，她已经好些日子没好好休息过了，出去玩便出去玩吧。” 盛老夫人深知松弛有度的道理，以为她是在帮明兰，殊不知明兰是在一步步试探她的底线，有一便有二。寿安堂忧虑重重，林栖阁却是欢声笑语一片。自接到圣旨之后，林噙霜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阿宁真给小娘挣面子，你是没瞧见葳蕤轩那脸色，啧啧啧...真精彩。” 在嘲笑王若弗这件事上，林噙霜从不含糊，哪怕是当着盛纮的面。儿女都有出息，林噙霜对盛纮也不是那么在乎了，自然也不像以前那样在意在盛纮面前的形象。不过盛纮仿佛更喜欢林噙霜真实的样子，在见识到林噙霜对盛老夫人和王若弗的厌恶之后，并没有冷落她，反而会替她在老夫人和王若弗面前遮掩。盛纮拍了下林噙霜的脑袋，“人多眼杂，你好歹注意点。” 林噙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旋即又笑容满面地拉着阿说话，“今日郡主可说了你何时需要进宫？” 林噙霜以为的伴读是阿宁白日待在宫里，黄昏时分再回到盛府。阿宁反手握住林噙霜的手，“小娘，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事。郡主的意思是频繁进出宫有些麻烦，想让女儿住在东宫，每五日回家一次。” 林噙霜犹豫了，不能每日看到阿宁她不是很放心，但也知道这事不是她能改变的，叹了口气，叮嘱道：“宫中规矩繁多，你切记行事小心。” 盛老夫人只是个侯府嫡女脸色变得都快得很，更何况宫里的贵人。 “小娘别担心，我知道的。” ...... 晨曦初露，旭日东升。阵阵清风拂面而过，带来丝丝凉意。进宫的日子是在圣旨下达后的第三天，所以今日是便是阿宁在盛家书苑的最后一日。阿宁一坐下，顾廷烨便迫不及待地凑了上来，“听说你要进宫做伴读了？” 阿宁不是很想搭理顾廷烨，抬头看向顾廷烨身边的盛长枫。盛长枫也是瞬间明白了阿宁的意思，充当起了阿宁的嘴，回答了顾廷烨：“你没听说错，阿宁明日便要进宫了。” 顾廷烨有些难过，阿宁进了宫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我觉得盛府的书苑不比宫里的差，你为何非要进宫呢？” 阿宁原本平淡的眼中逐渐带上了疑惑。所以顾廷烨的意思是她盛家能和皇家相比？这究竟是在夸他们盛府，还是害他们盛府呢？盛长枫的心猛地一紧，连忙打断顾廷烨，“你乱说什么呢？！都上了课，别打扰我妹妹学习！” 说着，他强硬地掰着顾廷烨的头回去了。因着早晨的第一个任务是朗读，书苑里都是读书声，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便被掩盖了。庄学究虽然看见了，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人天生的不上进，他过多纠正也无用。下了学，阿宁却被齐衡拦住了。齐衡从袖中掏出了一支簪子，递到了阿宁的面前，容色腼腆，声音轻微：“四妹妹就要进宫了，这算是我送给四妹妹的分别礼物。” 阿宁反手将簪子推了回去，笑着摇了摇头：“小公爷的心意我领了，只是这簪子贵重，墨兰便不收下了。” 簪子这东西在男女之间是很亲密的礼物，她和齐衡非亲非故，更没有别的想法，肯定不能收下这簪子。齐衡看明白了阿宁的拒绝之意，没有纠缠，神色黯淡地握紧了簪子，“四妹妹多多保重。” 阿宁微微颔首，算是告别，没有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去。在不远处等着阿宁的盛长枫快要着急死了，天知道齐衡拿出簪子的时候，他多想走上前。直到看见齐衡失落的表情，他才放下心来。拒绝了就好，齐衡可配不上他妹妹。林栖阁里，林噙霜正给阿宁收拾着行李，虽然说宫里什么都有，但常用的东西还是要准备一点的，还有硬通货——银子更是少不了。盛纮给林噙霜的那个铺子地段好，卖的又是时下热兴的东西，每月进账千两左右，林黔霜可不缺银子。她知道宫中银票用处并不多，只给了阿宁一千两银票，还带上了百两的碎银，满满当当的一盒，是给阿宁打赏人用的。第632章知否墨兰（6）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青嬷嬷带着一众宫女等在宫门口。阿宁一下马车，麻利的太监就跑去卸行李了。东西不多，只装满了一个箱子。等到了东宫，阿宁看着眼前这个豪华的宫殿，有些愣神，“嬷嬷，这是我的住所吗？” 伴读说着好听，其实跟公主的侍女没什么大区别，若是贵族嫡女，可能还有几分薄面，可她只是小官庶女，官家和娘娘也这般重视吗？青嬷嬷对此闭口不言，只说是官家的吩咐。而此事的始作俑者赵琢正在仁明殿接受官家和皇后的质问。 “朕听说你对盛府四姑娘颇有些好感？” 官家听到的消息可都是有理有据的，阿宁甫一进宫，赵琢就命人把东宫最大的侧殿赐给了阿宁做住所，让人不怀疑都难。虽说那姑娘身份是低了点，但只要她人是个好的，他也不是不能同意。曹皇后的关注点则更细一点，她直接问赵琢是否有娶阿宁为妻的打算。赵琢脸颊通红，觉得曹皇后问的太直接，他一点准备都没有。曹皇后看孙子这害羞的样子，强忍着笑诓骗赵琢：“我可不是在诈你的话，只是四姑娘才刚做了伴读，便有人朝我打听四姑娘是否定下来婚约，你若是没这想法，我自然要替人家打算打算。” 赵琢信以为真，着了急：“孙儿喜欢四姑娘，祖母可不能把她许配给别人！” 官家有些稀奇，但更多的是欣慰，孙子终于有喜欢的人了。若说他对阿宁的身份一点不介意，那必然是不可能，只是那点点不满不足以抵消即将有孙媳的高兴。这一切还得归功于赵琢的洁身自好。他是管家唯一的孙子，有了儿子早夭的教训，官家对赵琢可谓是千依百顺，赵琢说暂时不想成亲，他也依着赵琢。现在赵琢有了喜欢的人，他的重孙子有望，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那朕明日便下旨赐婚于你们。” 官家巴不得早些定下婚事，尽管他知道阿宁还未及笄，赵琢也还没及冠。赵琢阻止了官家，扭扭捏捏道：“我，我还未问过阿宁的想法呢？” 官家好笑道：“那人家若是不愿意怎么办？” “那我就努力让她愿意，反正不会强迫阿宁。” 赵琢一想到自己可能会被阿宁拒绝就有些失落，内心也忐忑不安。官家忍俊不禁，但还是给赵琢出着主意，“那你可要晚些说，眼下你们才认识三日。” 赵琢自然知道这个理，他也没打算现在就说。 “阿宁今日进宫，肯定有许多事情需要帮忙，孙儿先告退了。” 说罢，赵琢粗略行了个礼就跑出宫了，没给官家和皇后接着说话的机会。要不是他被叫到了仁明殿，现在人应该已经在阿宁的寝殿了。急匆匆地跑回了东宫，却发现阿宁已经收拾完了，赵琢颇有些无措地站在原地。安乐是个为哥哥着想的好妹妹，紧忙开口助攻：“哥哥，阿宁初来乍到，你要不带着她在东宫逛逛吧。” 这个理由其实很不充分，东宫很小，哪里有逛的必要。但赵琢还是抬头期待地看着阿宁，看到阿宁点头之后，他更是笑开了花。一路上他都尽职尽责地跟阿宁介绍着东宫的各个地方，还时不时说些他小时候发生的趣事，好让阿宁更了解他。东宫面积不大，整个逛完也才过了半个时辰，赵琢意犹未尽，问阿宁：“你想逛逛皇宫吗？” 阿宁有些犹豫，走了半个时辰，她其实已经有点累了。她沉默的这几息，赵琢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拉着阿宁走了很久的路了。赵琢心里暗骂自己不够体贴，连忙改口：“你初初进宫，想必还有些东西要布置，不如我们约着明日再逛？” 阿宁点头，应允了。说话间，两人已经又回到了阿宁的寝殿门口，在阿宁转身即将进门的时候，赵琢突然想起了皇后的话，叫住了阿宁。阿宁不解转过头，看着赵琢等着他的后言。赵琢紧张地咽了几下喉，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鼓足勇气开了口：“阿宁，我，我心悦你，我想娶你做郡王妃，你能不能先不要答应别人的求亲。” 赵琢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无理，但有些话不说出口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阿宁又惊讶又疑惑，惊讶她和赵琢只两面之缘，赵琢就说喜欢她，疑惑赵琢说的答应别人的求亲，压根没人上门求过亲啊？ “多谢郡王抬爱，只是我年纪尚小，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并不是我能做主的。” 阿宁委婉的拒绝了赵琢，但也算是变相的告诉赵琢她也不会随便答应其他人。赵琢松了口气，他从来就没想过阿宁会直接答应他，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阿宁而已。这样日后阿宁考虑夫君的时候，他作为第一个表明心意的人，必定会有优势些。他扬着笑容，摆摆手示意没关系，只再次提起了明日的约定。 “明日我还在这儿等着你，宜春苑的蔷薇开的煞是好看，我带你去瞧瞧可好？” 十四岁的少年身着锦衣，长眉若柳，脸上挂着的是灿若炽阳的笑容，黄昏的余晖映照在他身后，为他打上了一层光晕，铿锵有力的声音仿佛是对未来的承诺。夕阳西下，落日与俊朗的少年，阿宁的心神微动，眉眼间也染上了温柔。露种和云栽在门口将阿宁和赵琢的互动尽收眼底，两人对视一眼，不知所措。进宫前二公子对她们耳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