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抱住他的脖颈,笨拙地回应起来,眼前似乎绽放了满屋的桃花。 第三十七章 新婚三天,我与徐君逸一大半时间里在床上胡闹,连宫中谢恩也未曾前去。自记事以来,姨母七哥女傅们全在讲礼仪规矩,出嫁了反而轻松不少。 “同谁谢恩?圣人闭关,皇后与太子不会见我们,何必多此一举?”徐君逸每日处理政务数十件,三天的懈怠就让桌上堆积了一坐小山。 “哦,”我凑到他面前转了个圈,向他展示身上的天青色箭袖掐腰男装,“徐相看看我。” 他正批着户部侍郎候选人凭条,头也不抬地说道:“小妍甚美。” “嘁。”我抬起袖子,独自欣赏了一番新衣裳,去书柜上找了本讲述南朝白袍将军陈庆之北伐的话本,坐在他对面看了起来。 千军万马避白袍,我看得心潮澎湃,凑过去问徐君逸:“徐相,自古守城容易攻城难,陈庆之怎会在一百天内用七千人连下北魏三十二城?” “晚上同狸奴讲。” 又在敷衍,他如今可不会在床上讲课了,我沮丧地趴在桌上,将下巴垫在手背,意兴阑珊地玩着貔貅镇纸。 我转了转眼珠,并不死心,踮起脚悄悄来到徐君逸身后,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幽幽地说道:“我是刺客。” 徐君逸笑出了声,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抱在腿上,刮了刮我的鼻子,调笑道:“小调皮鬼,陪我一块儿看。” 我环住他的脖子,侧头扫了一眼奏章上的名字,全是不认识的人,朝中我也就记得申首辅黄尚书几个大官儿。 徐君逸将新任户部侍郎的履历放在了我面前,“小妍必定听过他。” “杨慎!徐相为何要用他?” 此人出口成章,写得一手好词,二十五岁时连中三元扬名天下,大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与才华同样出名的是情史,杨慎高中状元后,抛弃交往多年的农家女,做了三品通政使鲍秉文的女婿,在江南为官时多次携妓春游,与名妓以词唱和。 在我看来,杨慎始乱终弃,私德败坏,可恶至极,徐君逸却破格提拔他做了户部侍郎。 “再仔细看看,”徐君逸将履历铺开,“杨慎任杭州知府时,修建堤坝,鼓励农桑,支持寡妇再嫁,打击当地世家大族,将收缴来的田地分给百姓。他在杭州六年,公私仓廪丰实,一斗米仅售六文钱,不到长安米价的一半。” “可他蓄养歌姬,还有七八房小妾,一个四品知府哪里来的钱?”杨慎爱将风流韵事写进词里,连我这个深宫长大的公主也听过。 徐君逸拍拍我的脑袋,“东厂与督察院查过他,纳妾狎妓全是卖文章的润笔费,杨慎并不贪墨,小妍认为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思考半晌,仍有些迷茫,拿开他放在头顶的大手,小声说道:“他确实为了攀附鲍秉文而抛弃曾替他筹钱赶考的农家女,不能因为他是个好官而忽略了他的私德呀。” “小妍说得没错,”徐君逸将貔貅镇纸从我手里拿出来,“这句话反过来讲也一样,人无十全十美,他没有违背大晋律法,政绩漂亮,至于私德,与我无关。” 想起了四哥与七哥说过有关吏治的话,我闷闷不乐地低下头,翻开了另外一份奏章。 曾经将我指为金凤的道士许陟权势逾盛,他用水银朱砂炼制“延寿丹药”,强行命令长安城中五十以上官员为父皇试药,这可比我的婚事荒唐多了。 “父皇就这样任他胡作非为吗?”我将奏章摔在地上,“小妍亦知水银为有毒之物,各部堂官们尚且能拒绝,那些七八品的小官怎么办?” 徐君逸见惯不惊,淡漠地说道:“试药之事圣人想做而不便宣之于口,许陟逢君之恶,日后定会更加猖狂。” 他将奏章推到一边,用头绳替我扎了个高马尾,叮嘱道:“下午有官员来议事堂,小妍无趣了就去后院骑马,我将逐月从西山带回了公主府。” 我抓住他的手,拒绝道:“小妍不想骑马了,想和徐相一块儿。” “政事无趣繁杂,小妍也想听?” 我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徐君逸哑然失笑,唤人从库房里搬来一座紫檀玉龙雕花屏风放在了议事堂,让我藏在后面听他们讲话。 ****** “公主自从嫁给徐相,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桂嬷嬷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和我说话,“就是没个节制,每晚总听得徐相折腾公主……” “嬷嬷!”我红着脸打断她,结结巴巴地说道,“不必担心这个,他,他虽然,可,可总是让着我的……” 桂嬷嬷笑得欣慰:“公主如今长大了。”她向我告了七天假,去延祚坊替干儿子打理家事。 桂嬷嬷十二岁入宫,从最低等的洒扫宫女做起,二十五岁伺候我的母亲先皇后,后又照顾起了我,衣食住行无不尽心。宫中的老人家总想着死后能有后人供奉香火,桂嬷嬷出宫后过继了亲哥哥家的小儿子做养子,用宫中攒了几十年的银子为他在长安城买房娶媳妇。 我并不赞同,也不愿过多干预,从箱子里拿出了五十两银子给她,“嬷嬷家中有事尽管告诉我。” 桂嬷嬷没有收下银子,操心起我与七哥的关系来:“终究是嫡亲的兄弟,公主与太子殿下成了这样,娘娘在天上也会难过。” 我止住笑容,想起屏风后听到的话,东宫蒋孺人暴毙,七哥与章荻之表姐的婚期定在下月初三,不同于我这个假公主,太子大婚,举国同庆,章家与皇后娘娘为此已准备了许多年。 第三十八章 寅时三刻,长安城内一片漆黑,住在各坊的官员已然骑马上朝。我睡得迷迷糊糊,身边的徐君逸在换太监衣裳。 我揉揉眼睛,裹紧了锦被,嘟囔道:“徐相起这么早呀。” 徐君逸亲了一下我的额角,撤下四角的床帘,“狸奴乖,睡吧,我中午回府。” 公主府无人管束,我一觉睡到了巳时,马马虎虎应付了早餐,先去马厩同逐月说了会儿话,又在书房看了两页话本,百无聊赖之下,我换上男装,带着小乙小林两个长随去东市闲逛。 前面铺子里的油炸糯米团子有些意趣,我正欲买一小袋尝尝,被身旁的小乙拦住了,“公主,徐相交代过,不能再买外面摊子上的吃食。” “不告诉他就行了。”我挤在排队的人群里跃跃欲试。 小乙哭丧着脸,继续劝道:“公主饶了小人罢,前两天在西市吃炙羊肉闹坏肚子,徐相可罚了我们半月例银。” 我尴尬地摸着下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我不吃了,他罚了多少银子,我赔给你们。” 话音未落,人群间冲出了十七八名青壮男子,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挥舞鞭子,口中叫喊着道:“五十岁以上的老头自觉滚过来,别让大爷挨个敲门!” 霎时间东市一片混乱,老翁老叟逃命一般往外挤,摊位上的吃食、布匹散落一地,小乙小林护着我来到一侧。 一位年逾古稀的糖画摊主因舍不得一锅刚熬好的糖,走得慢了一些,被骑马的恶奴逮住,一鞭子抽在身上,“为圣人试药是你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逃什么逃?” 老人躺在地上惨叫,我不忍直视,转头问身边的小乙:“这是何故,父皇只说让五十岁的官员以上试药。” “官员们集体称病,圣人找不到人,换成了每户官员家提供一名五十以上的老者送入宫中,让许道长试药,不少百姓听到消息连夜逃出长安城,各家官员们正为此抓人呢。” 恶奴第二鞭子挥下去,老人浑身是血,哀嚎不止。 我按捺不住,握着腰间的宝剑走上前去。 “公主,对面十七八人,咱们就两三个,不然先回府去?” 父皇疯了,我没有疯,实在做不到对荒唐闹剧视若无睹,我冷静下来思索,恶奴们出身官家,是见过世面的人,而我穿着富贵,未必不能唬住他们,“小林,你速去宫中告知徐相,小乙,你与我一同过去。” 那人即将挥下第三鞭,我拔出宝剑,挡在老人面前。偌大的长安东市,民众们惧其淫威,只有我一人站了出来。 “你是何人?”恶奴虚着眼,从上到下打量着我,目光令人作呕。 手中的鱼肠剑宝剑寒光闪烁,我丝毫不惧他,“你又是何人?” “某家奉圣人之命请五十岁以上老者去宫中享用延寿丹药,郎君生得俊俏,何故拦我?” 我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百姓,高声道:“你口口声声奉圣人之命,圣旨在哪里,宫中的腰牌又在哪里?” 恶奴马后的人想要动手,被他以眼神制止,“郎君穿得体面,必是出身富贵人家,听某一句劝,少管闲事,要是误了许道长大事,没人担待的起。” “大家听到了吗,”我右手持剑,向身后的民众呼喊,“他们没有腰牌,不是宫中之人,是在假传圣旨 !” 为首恶奴见状,冷笑一声,执鞭向我挥来。鱼肠宝剑是婚礼前父皇所赐,能削铁如泥,我心一横,推开身前的小乙,一剑刺向恶奴身下的马匹。 马儿传来一声悲鸣,将背上之人摔了下去,恶奴上一刻还高举长鞭耀武扬威,此刻已跪在了我的脚边。 我一脚踢开他,从马匹身上抽出带血的长剑,横在身前,鼓动着周围人群:“这是圣人所赐的宝剑,专杀鱼肉百姓之人,大家不必害怕,速同我一道,将这群恶仆捆了送去官府!” 众人本就深恨他们,听我说得煞有介事,当真全涌了上来,将这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前日将俺家老爹抢去试药,回家后上吐下泻,死得凄惨!” “俺家叔叔一样,吃了那狗屁丹药,现在头风犯了,丁点茶水也用不下。” “翰林院的大老爷前日里忽然要与俺哥哥认亲戚,才刚认下就送进了宫里试药。” 不知是谁,率先踢了第一脚,人们一发不可收拾,对着这些人拳打脚踢,是要活活打死的架势。恶仆们跋扈惯了,出来抓人时刀剑也懒得带,在数百人的围殴下毫无还手之力。 我皱着眉头,想上前阻止留下活口,忽然被人从身后搂住,下意识用剑往身后砍。 “别去,”徐君逸一手握住剑锋,一手揽住我的腰,“民众积怨已久,正是发泄的时候。” “徐相何时来的?” “公主大发神威的时候,”徐君逸轻抚着我的背脊,安慰道,“今日事少,回去没见着狸奴,听珍珠说是带了长随来东市闲逛。” 为首那人已被打死,民众仍不解恨,有人甚至上前生啖其肉。看着血肉横飞的场面,我退至远处,低声自责道:“是小妍惹了麻烦。” “公主不是惹麻烦,是救了人,”徐君逸用衣袖擦掉我脸上的血迹,“后面的事不用操心,交给臣吧。” 回府后,我没心思用午饭,心不在焉地用筷子夹着两颗米往嘴里送。 徐君逸放下碗筷,同我招了招手,“这才想起,还没有将聘礼拿给小妍呢。” “纳征时给过了呀,”我歪着头,疑惑道,“我还见过呢,是徐相亲手猎的大雁。” 他故作正经地说道:“那是给公主的,给小妍的在这里。” 我坐在他身边,不解道:“小妍就是公主呀。” 徐君逸笑着从怀里拿出一枚黄铜兵符,放进我的手心,“凭此符可调动我麾下所有兵马,小妍,这才是我的聘礼。” 第三十九章 这是假太监保命的本钱,我不敢收,连忙退了回去:“小妍不懂行军打仗,要它无用。” 徐君逸直接从我胸前取下青玉哨子,用红线将它与兵符串在一起,重新挂在我脖子上,“收着吧,有用的时候。” 傍晚时刻,我坐在窗前,呆呆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丝,侍女珍珠推门进来,耳语道:“侧屋烧了三大桶水,徐相与公主完事可去…” “连你也来取笑我。”我用手掌接了几滴雨水,泼在珍珠身上。 珍珠笑着躲过去,桂嬷嬷不在,她成了管事宫女,逐渐学着稳重起来,“嬷嬷原说家去七天,这都第九天了。” 我遣小厮去嬷嬷家中问过,只说要替干儿子买房舍、请媒婆,需多告两天假,“桂嬷嬷有我,何需再认什么干儿子。” 珍珠连连摆手,“这怎能相提并论,公主再好也是主子,儿子可是香火,日后要为嬷嬷扫墓上香的。” 看着珍珠羡慕的样子,我终是没有再开口。 “狸奴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徐君逸伸出手在眼前晃了晃。 还未等我回答,他已伸手解起我的衣裳,假太监一到晚上,雷打不动地要同我妖精打架。 “我、我今晚想去其他地方…”我仰起头,长发在身下散开,无力地推拒他。 他含住我的喉结,不停舔弄着上面的伤口,呼吸越来越沉重:“我就是带小妍去最快乐的地方。” 我掐了自己的脸颊,勉强换得片刻清醒,一把推开徐君逸,“小妍说的是武庙!” 晋朝重文轻武,孔庙香火连绵不绝,而太祖时期为开国功臣建的武庙早在百年前就因年久失修而废弃了。父皇为让伏胜将军入庙陪祭,重修武庙。我最近读了不少传记,也想去看看那些名将。 徐君逸反剪我的双手,将我按在榻上,嗤笑道:“小殿下将臣当作真太监了么,这种时候怎会去看武庙。” 话虽如此,半个时辰后,我俩冒着绵绵春雨,从城西武庙的窗子里钻了进去。我提着琉璃灯,仔细观察着等人高的名将彩塑,庙中接近完工,姜子牙坐在最中央,谋圣张良站在一旁,六十四名古今名将分列四象。 “怎得不见白袍将军?”我左顾右盼地在殿中找起南朝陈庆之的塑像。 徐君逸臭着脸,不耐烦道:“同你讲过几次了,陈庆之北伐是借北魏内乱的东风,有战功而无战果,还被尔朱荣揍得稀里哗啦,算不得惊天名将,白袍将军是后世书生的吹捧。” 我提起琉璃灯,在徐君逸脸上照了一圈,狐疑道:“徐相,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除却彩塑,庙中只有我与假太监两人,他看似毫不在意,反伸过手来要捉我:“小殿下整天黏着臣不撒手,臣实在没空吃醋。” “你就是吃醋了!”我不让他捉,蹦到了一边,“徐相小气鬼,不仅吃表哥的醋,还吃古人的百年成醋。” 哪怕天黑看不清,我也知道假太监在言语吃了瘪,脸上必定精彩得很,我退后去躲他,不小心撞到了一处彩塑,提灯一瞧,这位将军与徐君逸在眉眼间有三分相似。 他逮住我的脖子,正要捉弄我出气,我扯了扯他的衣袖,让他去看伏胜将军。 “父亲不在乎这些,我也不在乎这些,人都死了,身后事做给谁看?”徐君逸冷声道。 我将琉璃灯柄放在他手里,细声细气地说道:“徐相与伏胜将军很像。” 徐君逸瞥了我一眼,“我与父亲一点也不像,当年换作我是他,必在蓟镇起兵反了晋朝。” 我捏住他的衣角,一声不吭。 “这就吓住了?”徐君逸抓住我的手,沉声道,“害过父亲的人,不论是章家还是圣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他踹开大门,走出武庙,说话间并不看我:“小妍,我同你不一样,这些年来,我做过坏事,害过好人。许陟是章籍的人,我顺水推舟,将他送到圣人身边,水银丹药的方子也是我暗中找人给他的。他们都该死,我送你兵符,是怕终有一日会伤了你。” “小妍不想听!”我捂着耳朵,尖声道,“小妍相信徐相!” 徐君逸拉开我的手,愕然道:“你信我什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我知道迟早要面对这些,扔掉手中的琉璃灯,追上去扑进他怀里,坚决地说道:“你爱护我、怜惜我,将我当作珍宝一样对待,你要造反,我就陪你一起。” 横竖话已说开,我扯下脖子上的丝帕,在雨中对徐君逸指着伤口,“这是你在昭阳殿从刘富年手里救下的,徐相不忠不仁,小妍不孝不义,正好是一对。”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们生死都要在一块,”徐君逸在雨中抱住我,沉默了半晌,自嘲道,“有你在,老天也算待我不薄。” 我抬手去摸他的眼睛,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徐相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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