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对了,再把阿春的身契取来,本王要当着她的面烧了。 「都要做王府侧妃了,还提那些歌女旧事做什么?传令下去,叫他们都不许再提。 「谁敢再说,本王就拔了谁的舌头。」 他想到阿春,就忍不住要笑。 就觉得周身桎梏荡然无存,一切都顺他的心意。 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和阿春生过气,发过酒疯似的。 管家冷汗淋淋,双股战战。 终于撑不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爷,阿春姑娘……阿春姑娘她,不是拿了您给的身契,叫您放出府去了吗? 「人已经走了数日,此时再找,实在是无从找起呀,王爷!」 还有两日到江南时,客船突然颠簸急停。 船头有人大喊: 「全都下船! 洇汪吴夊卖醆謺燹部榤侦莧篇虋鏓陽 「淮王府有贼走脱,上头有令,要一个一个地验看!」 我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那日晚些时候,我早就找到机会,把钥匙塞回杜栩怀中。 满箱文书珍藏,我只抽走了我的身契。 就算杜栩发现了,一个歌女逃跑,至于这么大阵仗? 他和宋玉藻还未完婚,如此行事,简直是把两人的脸面都撕下来,丢在地上再踩两脚。 总不能是真像管家说的那样,对我一片痴心。 差役拿了我的画像,专抓独自出行的年轻女子。 比对过后,还要逼人唱曲,就唱杜栩最喜欢的渔仙调。 我恍然大悟。 杜栩的母妃去世后,他夜夜惊惧,不得安枕。 只有听到母妃常哼唱的江南小曲时,才能缓解。 唱得越好,他睡得也就越安稳。 正因为如此,五年前,杜栩代皇帝巡视江南。 当地知府要我去宴席上表演,他听到我开口的瞬间,就打定主意,要把我带回京城。 如今丢了夜夜歌唱的春莺鸟,又不敢再喝酒误事。 想必是每晚无法入睡,眼下拖着老大的乌青吧。 想到此处,我忍不住偷偷笑了。 刚出城门时,我已经乔装打扮过。 如今我面色黝黑,五官奇丑,鼻尖上还挂着个瘤子。 倒是不担心比对画像。 可差役要我唱渔仙调,我只能比比划划,死活唱不出来。 差役眼神越发狐疑,就差上手来揪我的脸皮。 突然有人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身后。 「官爷恕罪,这是裴某的夫人。 「她幼时生过一场重病,说不了话,不是有意糊弄官爷。」 开口的是个挎着药箱的小郎中。 他生得俊秀,风姿翩然,行动间有药草香气。 差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 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这是你夫人?」 「是。」 不知为何,小郎中突然脸红,掷地有声道: 「裴某对夫人之心,一片赤诚,天地可鉴。」 ……不是。 他到底在脸红什么? 差役一无所获,只能下船。 船到江南,春风十里,熏得人醉。 我正要隐入人群,那小郎中追上来,又抓住了我的手。 我在船上时,就已比划着多次谢过他。 还取下身上挂着的唯一一块玉佩,要当他替我解围的谢礼。 那时他坚决不收,现在为何又追上来不放? 我心中顿生警觉,只听他梗着脖子道: 「事急从权,在船上时,裴某不小心摸着了姑娘的脉。 「姑娘身中奇毒,必有来历,我为医者,却不能丢下姑娘不管。 「还请姑娘和我回医馆去,我当竭尽全力,为姑娘解毒!」 我心神大震。 宋玉藻下的药出自宫中,幽微难解。 太医院判看了,也得挠头研究几年。 小郎中竟敢夸下海口,难道我阿春此生也能交上好运,否极泰来。 撞见了医仙传人不成? 我们二人连说带比划,总算商定了后续。 我跟着小郎中回医馆帮忙,打打下手。 他行医之余,研究药方,替我解毒。 如此,我也算是有了归处。 小郎中快走几步,涨红着脸回头,开口问我: 「在下裴遇,还未请教姑娘名姓。」 我一笔一划,在他掌心写下一个「春」字。 曾经,我是歌女阿春。 被人藏在王府里,只要开口唱歌,就有金珠宝贝,无限温柔。 如今,我是丑姑娘阿春。 孑然一身,却敢一步踏进广阔天地,任意遨游。 在医馆帮忙已有半月。 裴遇待我友善有礼,夸我心灵手巧,过目不忘。 认过一次的草药,就再也不会记错分错。 医馆的病人们也喜欢我,说我细心体贴,行事轻柔。 再会哭闹的幼童,被我拍哄安抚着,总能眼都不眨,将苦药喝下去。 除了唱曲,我能做的事,原来还有这么多。 这天裴遇从街上回来,带给我一个消息。 皇帝唯一的弟弟淮王,不知为何,放下还未完婚的王妃不管,又代皇帝下江南来。 京中闹得一团乱麻,可这位王爷刚进江南地界,就病倒了。 宫中派来太医,知府请来名医,都束手无策。 只能张榜求医,能治愈淮王者,重重有赏。 裴遇最好疑难杂症,也想揭榜,跃跃欲试。 我虽心中惴惴,却找不到什么理由拦他。 只能放他揭了榜,进了皇家的江南行宫。 杜栩喜爱江南风物,世人皆知。 没了我,他急需再寻称心的江南歌女,也算合理。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我挎着药材篮子,从集市上回来时。 刚迈进医馆,大门便轰然关合。 王府侍卫围将上来,药篮坠地,药草四散。 那些治病救人的宝贝,却被他们毫不顾惜,踩进泥土里。 杜栩安然无恙,坐在上首。 像头择人欲噬的凶兽,冲我冷笑道: 「阿春,你可真叫本王好找。」 我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如坠冰窟。 耳边却响起咔哒一声。 那是杜栩喂完檐下雀鸟,重新扣好笼子锁扣的声音。 杜栩绕着我细看,越看越不满意。 他先是让人端来热水丝帕,亲手把我的易容擦去。 裴遇原本被侍卫压在一旁,嘴里塞着块破布,急得呜呜出声。 可当他见到我的真容,却一下子愣住了,呜都忘了呜。 杜栩睨他一眼,嘲道: 「本王的阿春漂亮极了,是不是? 「可怜一个玉做的人,在外面不知吃了多少苦,连肌肤都粗糙了。 「也难怪,阿春在王府时,用的都是御造的玫瑰膏,珍珠露。 「别说行医治病,就算把你这医馆卖了,你也买不起一滴。」 他又捧起我的手,拎着衣袖啧啧称奇: 「阿春,你怎么能穿这种破烂呢? 「本王的小狗垫窝,用的料子也比这布好上百倍。」 他替我抽了刀,像教我写字那样,握着我的手,把刀架在裴遇脖子上。 比划来,比划去。 杜栩在我耳边笑道: 「阿春,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你可知,皇兄好不容易允了你做侧妃。 「本王兴冲冲地置办婚仪,想方设法让你比宋玉藻更风光。 「却发现你人去楼空时,本王是什么心情? 「你对本王狠心也就罢了,怎么不求求本王,留下你这情郎的小命?」 我十指颤抖,被他硬生生扣在刀柄上。 裴遇好不容易把那块破布吐了出来,仰头怒道: 「阿春姑娘求不了王爷。 「她身中剧毒,已有一月不能说话了。」 杜栩的呼吸突然中断一瞬,随即变得越发急促。 「你……你说什么?」 「裴某是说,阿春姑娘叫人毒哑了。」 裴遇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利刃,略带嘲意地笑。 「王爷不会以为,是阿春姑娘和您赌气,才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跑了吧? 「依裴某看,阿春姑娘不是赌气,而是逃命!」 杜栩心神俱震,竟然有些握不住刀,也握不住我的手了。 我连忙把刀丢在地上。 双眼紧闭,适时落下泪来,晕倒在杜栩怀里。 再睁眼时,我已经置身江南行宫。 香是我惯用的,衣裙是我喜欢的。 笼子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除了案边的一盏百合粥。 虽然也是我爱喝的,但成色有点奇怪。 白白黄黄,像是烧糊了。 杜栩坐在我床边,挺直的背脊被人生生抽出一节。 头也低下了,声音也放轻了。 我侧过脸,不愿意看他。 他苦笑道: 「阿春,你也觉得姓裴的说的对,是不是? 「你不信我是真心喜欢你,会为了你和宋玉藻撕破脸皮。」 他怎么来问我呀。 他应该问皇帝,问先帝,问他母妃。 问京城江南,路边的每一个人。 买回来的歌女和出身名门的王妃,大家都知道该怎么选。 再怎么真心爱重,海誓山盟。 贵人脾气一起,我就永远是个能打能杀,能卖能埋的玩意儿。 能逃跑的时候,谁愿意留在笼子里,拿命去赌贵人的心意? 杜栩的母妃入宫之前,也是泛舟采莲,吟歌垂钓的江南贵女。 宫墙深深,她逃不了。 可她赌赢了吗? 杜栩执意把纸笔塞给我,低声下气地说: 「好阿春,是我错了。 「等我们回京城,我就去找宋玉藻,让她交出解药,和她退婚。 「不管你信不信,发现你逃跑之前,我已经让人去烧掉你的身契,我是真心要娶你的。 「这辈子,我就守着你一个,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我微微一愣,悬腕提笔,一字一句地写。 杜栩顺着我的笔迹,低声念道: 「不好。 「杜栩,要是放在从前。 「遇见你的时候,我也不是个歌女呀。」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白,瞳孔缩成一点。 颤声问: 「阿春,你,你都知道了?」 杜栩把我送回医馆,自己重返京城,找宋玉藻取解药。 我告诉他,裴遇并不是什么情郎,而是愿意为我解毒的恩人。 他也亲自向裴遇赔礼,将他放回。 小郎中仍是风姿翩然,仁心妙手。 背地里却忍不住不停地和我说杜栩的坏话。 「淮王不是良人,姑娘千万不要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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