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 第84章 不似惩罚,反倒像是在赏他。 他嗓音诚恳, 一字一顿,和她对视。 一双眼却黑得像井,沉沉地望着她,像是要将她吞进去。 钟薏移开目光, 神情没有一丝波动。 良久, 她问:“我走之后, 太妃、红叶她们呢?” 卫昭声音压得很低:“太妃……冬天走的。” “她身子不好, 你是知道的。走的那日雪极大,白茫茫一片......”像是在回忆。 卫昭语气带着近乎悔意的温柔, “我没动她。” “红叶她们都还活着。那只猫也还在,好好地喂着。你若不信,我可以让她们过来,当面让你看。” “你走了之后,长乐宫没动一砖一瓦。桌上的茶盏、落下的簪子、穿过的衣裳……都还在原处。” ——一切都不敢变, 怕你回来看见会觉得陌生。 他声音贴着落下来, 像夜里退潮的水,慢,冷, 咸得发涩。 钟薏没什么反应,只垂了下眼睫。 她一直担心那些人会出事,听他说得如此笃定,也算是松了口气。 她又问:“你还有没有瞒着我的事?” 卫昭看着她, 眉眼深邃:“没有, 我如今已诚心悔过。” 屋内烛火摇曳, 跳在他伏跪的衣摆上, 像要顺着将他一寸寸烧尽。 她没说话,只俯视他, 许久,才道:“你可以留下,留下来赎罪。” “每日清晨,去他们的牌位前磕头。一日不落。跪得不诚,就重新磕。” “白天干活,砍柴烧水、洒扫喂狗,都是你的。夜里藏起来,别让我看见,别发出一点声。” 她语气极淡,“从今往后,不许多靠近我一步,不许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你不是想当狗?那就好好当。” 她每说一句,卫昭眼里的光就晃一下,始终没有出声。 她语气越发冷下来,每个字都带着刺:“若是有一日你敢出现在人前,让旁人看见,敢插手我与谁说话、管我嫁给谁——” “就立刻滚。” 烛火颤了一下。 半晌,卫昭低低开口,嗓音里透出一股压抑道极致的痴念:“……那你会跟我说话吗?” “骂我也好,吼我也好,要我当狗……可狗总得有个主人吧?” 他抬起头,目光一点点攀上她的脸。 “狗若没主人,它活着做什么?” “漪漪,”他轻声唤她,“别不理我。” 钟薏深吸一口气,嗓音冷若冰霜:“卫昭,你现在留下,算是苟活。” “别得寸进尺。” 卫昭跪在地上,影子投在墙上,高大、扭曲,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应了一句:“……好。” 钟薏不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他伏在原地,静静望着她的背影。 等那道身影完全隐没在门后的夜色里,卫昭才慢慢伸出手,指尖和脸颊一点点贴上她方才站着的地面。 ——凉的。 * 钟薏又去找了王秋里。 她知道他一直待她真心,也敬重他温厚的性子。可她心里清楚,自己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那日对着卫昭说要嫁给他,不过是一时气话。 事实上,若王秋里不是借着母亲病重试探她底线,而是将这份心意藏得更深一些,再慢慢靠近,或许她真的会考虑。 可惜不是。 她站在门前,王秋里亲自来开了门。 人比前些日子又瘦了一圈,眼下浮着淡淡的青色。见到她时,眼神是抑制不住的惊喜。 她没多说什么,只递过手中的药,跟着他进了屋。 王母今日难得醒着,见到她,拉着她的手连声道谢。 她一一应着,神色温和,语气柔软,待老人安稳睡下,才将手抽出来。 屋内静下来。 王秋里站在她对面,听完她的拒绝,低下头,嗓音压得很低:“我那日……确实是太急了。你赶我走,也正常。” 他有些迟疑,不死心地问:“那我……以后呢?” 钟薏笑了笑,只温温看着他:“我现在没打算成亲,也不想去想这些。伯母还在病着,你先照顾好她。” 屋外天光泛白,雨落得细,像是刚下不久。 王秋里还想留她坐坐,钟薏抬手撑伞,回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平稳:“别站在这淋雨了,回去吧。” * 卫昭在十方镇留了下来。 钟薏不明白他一个身为帝王,如何能这般日日无所事事,但她并不关心。 多一个仆人干活,她乐得清闲,接待来药坊的客人时,他便藏在院子里干活。 她每日盯着他给三个牌位磕头,看着他一板一眼地俯身,跪得越发稳当,语气越发温顺地跟他们请罪忏悔,拿着帕子给他们擦去灰尘。 家中砍柴、挑水、洗锅刷碗的活全被他揽下。他在青溪时便做惯了这些,如今再做,也不显生疏。 只是手上早已没了当年练出的薄茧。 初时劈柴,一刀下去,虎口被震得发麻,血泡很快鼓了起来,皮薄得仿佛一点就破。 他没吭声,只将袖子挽上去,重新握紧斧柄,一下接一下往下劈。 钟薏起初并没注意。 直到他给她盛饭时,那双手露了出来。 掌心红肿一片,水泡泛白,几道冻裂的血痕交错在骨节上,像是被刀细细剖开的痕。 连盛着饭的瓷碗也被他的指节蹭脏了,碗沿染上一点淡红。 她眉头狠狠一皱:“你恶心谁呢?” 次日再看,他手心已起了整整一层水泡,破开的地方还在渗血,皱皱巴巴地贴在肉上。 她不置一词,照常让他烧水煮饭,毫不心软。 小院不大,卫昭活干得越发顺畅,才三日,他便早早落了空,在院里无事可做,只一双眼跟着她走来走去。 午后天暖,钟薏坐在药坊里捣药,忽然又察觉那道目光悄无声息地贴了上来。 她握着药杵的手顿了一下。 像一条蛇。 隔着帘子,顺着缝隙钻进来,缠着她脖颈,爬进她后颈,一寸寸往下游。 她从未见过谁的眼神能像他那样,直白得近乎淫靡。 钟薏咬着牙,忍了半刻,还是没忍住。 起身,回屋找了盆衣裳,径直走到他面前,砰地一声放下。 “洗干净。” 她知道他的脾性,没让他碰过她的衣裳,可院中实在没事可使唤他了。药坊里倒是有不少活,但那意味着得与他多说话。 她不愿意。 卫昭低头应声,坐在井边开始搓衣裳。 春日刚过,水仍透骨地冷。他没戴布套,十指泡进去没两下,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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