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百只狸花猫站一排，我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 我及时住口，注视着陆如琢猫一样的琥珀色瞳孔。 “我没有拍照片的习惯。” 我慢慢回忆起昨晚陆如琢说过的话——我们家的猫快要不认识它的另一个爸爸了。 我：“要不我把身份证或者工牌压给你？你带它认一认，记一记。” 陆如琢：“注意保护个人信息安全。猫没忘。” 我没忍住笑：“行。保持联系。” 就当舍命赔君…陪猫了。 陆如琢：“嗯。孟蓁，早上好，我走了。” 他转身，背影亭亭，目不斜视，一步一步走回越野车旁。 车门解锁。像是突然想起某件重要的事，陆如琢放好手杖，扶住车门。 他侧着半张脸，高鼻深目，轮廓修明。 陆如琢语气平静：“郑医生，和孟灼一样，我也要谢谢你。让孟蓁睡得那么好。” 我视线随着陆如琢的言语迁移。 不知道为什么，陆如琢话音刚落，孟廷选的脖颈和眼珠缓缓偏转，敏锐阴冷的目光迅疾地刺向郑寻川。 郑寻川把手套丢到重机车的尾箱上。 他站直，笑容和煦：“陆警官，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谢谢。不必了。下次别半夜打电话就好，怪扰民的。” 我懵：“？” 陆如琢没回答，没接受郑寻川的建议。 隔着驾驶位那侧的车窗，他淡淡地看我一眼，上车，关门。 引擎低沉轰鸣。冷硬的钢铁野兽平稳驶离。 “尾巴没摇够，可以报名参加今年秋季的警犬选拔。” 孟廷选悄无声息地踱到我身旁，语气亲昵又恶劣。 他面朝我，飞红的桃花眼底尽是寒意。 孟廷选摘掉口罩，抬了抬凝着一点血痂的唇角，皮笑肉不笑。 孟廷选：“哦，我忘了，缉私局应该不要哈士奇。” 我嘟囔着，就品种问题表达不满：“大爷的，你之前还夸我是杜宾…连柯基都可以当缉毒犬。” 人，不以成败论英雄。同理，狗，也不能单凭双商论好坏。 我抬高声音，视线下移：“哥，你别指望我能光宗耀祖，为国为民了。他们应该也不收家养的。” “……虽然我现在基本实现狗粮自由，经常一个人住。” 说完，我逃也似的闪避，躲开孟廷选可能出现的任何表情。 我大步绕到轿跑副驾驶那一侧，伸手扣住后座车门的凹槽，一拉。 我挡着车顶：“回吗？” 孟廷选沉默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结果，他没赏脸，自己开门，径直坐进前排副驾驶。 孟廷选眼睫垂覆，语气恹恹：“五分钟。你和他有什么废话，滚一边说去。” 我：“……” 我意识到，孟廷选误会我在讨好他，在谈条件做交易。 讨好他没错，是我本能。其他的，大错特错。我不可能，也没资格把我哥，把任何人对我的好，对我的感情当做筹码。 听见火石摩擦，我合上后门，蹲踞在地。 孟廷选衔着一支细长的薄荷烟，走势锋利的颌骨和格外鲜艳的红唇笼罩在缭绕的白雾中。 我望着眼前的漂亮鬼，逗他：“不是不同意我和寻哥接触吗？大小姐，说话不算话啊。” 孟廷选闭目养神，鞋尖点了点我裸露在运动短裤外面的小腿。 孟廷选冷笑一声：“得寸进尺。小狗崽子，见好就收。” 我把口罩拽到下巴，隔着西裤布料，抓住他的脚踝。 我仰头，一语双关：“哥。你真的误会了。寻哥他——” 孟廷选睁开眼：“闭嘴。” 他抬腿，轻轻挣开我的手：“孟蓁，既然你非要等到真吃亏了遭罪了才能认清楚一个东西是人是鬼，才能知道谁对你…我满足你。不到五分钟，别回来找我。” 孟廷选收回腿，用力关上副驾驶的车门，一键反锁。 我挠门，孟廷选不理我。 我急得原地绕了几圈，无法，只能抓紧时间，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郑寻川身前，犹豫着站定。 郑寻川笑意不减：“放松。小蓁。我今天本来也没把握能从孟灼身边接走你。毕竟，他占有欲太强，你们兄弟两个这么多年都没正常相处过，是该好好培养感情。” “不过，你最近放我鸽子的频率确实有点高。” 说着，他秀眉浅蹙，略显失落惆怅：“也对，他现在回来了，代替品终究——” “郑寻川。” 我正色：“不信任不尊重你一次就够我难受了，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把我们的关系修补到无限接近最好的状态。我又蠢又坏没良心我承认。但我不可能做找替身这种糟践所有人的 兰"生"柠"檬"脑残事。” 我：“这些年，没你，就没我的现在。我误会你和小九……那晚，我生日，我崩溃了，我差点把胃吐出来。我以为，连你都…当然，这些绝对不是我和你闹冷战的理由。我太极端了。” 郑寻川展眉解颐，安静地听我废话。 他眼神温柔，像整条街的槐树在夏末进入馥郁蓬勃的盛放期，花团锦簇，非云非雾，却让经过树下的人如临美妙梦境。 我顿了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车一眼。 我转头，压低声音：“我哥他…我惯的。我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惹他不高兴，给他添烦恼。他一气之下讲的那些话，我负责消化，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听我的。能让我放在心上的不单单是人，还有我们一起做过的事。” 我拧眉：“你也不是保姆。我会被几顿饭一点小恩小惠收买，和保姆做朋友？那我真的太没出息太好骗了吧。寻哥，还记得你给我发的视频吗？被一根烤肠拐走的萨摩耶。我可不是。” 我突然骄傲：“我做饭做家务是跟你学的。我们一半一半，把我和你养得都很好。” 郑寻川笑了笑：“嗯。你最开始学的菜，全是我喜欢吃的。我写博士毕业论文，还有刚上班的那段时间，没你，我肯定会过得很狼狈。” 忽然，他上前一步，下颏枕在我肩头，双臂合拢，慢慢抚上我的脊背。 我自然地回抱郑寻川。 我闻到淡淡的消毒液味，拍了拍他的腰：“……好吧，你七我三。主要是你的功劳。” 郑寻川轻笑一声。 他放开我，抬手帮我整理口罩：“小蓁，回去吧。你哥还在等你。” 我屏住呼吸：“…那你呢。” 郑寻川从机车夹克的外套里拿出手机。 郑寻川垂眸浏览屏幕。他捏了捏鼻梁，叹气：“我直接从医院过来的。周三周四周五排满手术，连轴转，我一直住办公室…算了，先在这里订个房间补一觉吧。” 郑寻川的洁癖非常严重。他每次外宿，都要准备很多必备用品。如果我们一起出行，去滑雪或者冲浪，我会负责背行李。 “带换洗衣服了吗？” 我熟练地打开机车尾箱。我担心这个不大的金属盒子装不下郑寻川需要的物件：“水杯？拖鞋？一次性床单……？！” 郑寻川：“小蓁，等……” 像弹出毛绒玩偶的恶作剧盒子，只有一个熟悉的，柔软的，不小的东西意外暴露在我眼前。 是我的睡眠枕。 不大不小的机车尾箱里只有它。 它没套防尘袋。大约一个半月之前，我刚用过它。 它是郑寻川送我的24岁生日礼物之一，目前应该放在他的卧室里，放在我那张床上。 几乎与此同时，我第一次听见我送郑寻川的健康手环发出警报，提醒我：郑寻川心率异常。 上篇 第75章五十六（下）我忘了问（还愿意继续看吗） 学医累，行医更累，郑寻川工作强度超负荷，难免让人忧心忡忡。 我“买通”了家庭医生，能定期收到孟廷选的体检报告。同理，我手机有APP，能实时监测郑寻川的健康数据。 我们冷战期间，我偶尔会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小红心图标发呆，会因为想接电话反复把【A安眠药】移出黑名单，会因为不知道该怎么拉下脸主动迈进第一步，三更半夜坐在医院门外或者郑寻川家楼下点烟生闷气。 因此，在某种意义上，我特别感谢新装备从天而降，让我有理由立刻冲到郑寻川面前。 我一直以为，虽然郑寻川素来优雅温煦，文质彬彬，但他和我一样，擅长极限运动，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身体状态非常稳定。手环常年摸鱼偷懒，最多发挥智能手表的作用。 听见嗡鸣振动的警报，我结结实实地懵了几秒，比十几分钟前我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更懵。 什么情况？难道我打开的是潘多拉魔盒？ 郑寻川似乎也很惊讶。他垂着脸，浓密的睫毛像避雨的屋檐，遮住一双瞳孔微张，颜色由浅转深的杏眼，目光安静地流淌到手环闪烁的屏幕上。 我一把抓住郑寻川的手，指腹搭着他右腕内侧，用最简单的办法给他做检查。 非法行医的我弯腰，低头观察郑寻川的表情。 我直接扯开郑寻川的机车夹克，声音急躁沙哑。 我：“感觉你脉搏有点快…热吗？头晕不？你车先留在这儿，跟我走。我送你回家休息，再请医生帮你检查一下，好不好？寻哥，我——” “还有哪位医生能比我自己心里有数。” 郑寻川笑了笑。他关掉手环的提示音，抬眼看我。 郑寻川：“而且，孟蓁，你觉得孟灼会同意吗？看他刚刚的表现，他宁可自己沿着公路走回市内，也不可能和我坐同一辆车。” “不会的。我会把他拴裤腰带上，扛着背着，走哪带哪。”我拧眉：“郑寻川，你别打岔，你心里真有数？医者不自医…我看你脸都红了。” 确实红了。但不算明显，也不止于脸。 郑寻川肤色白，那种非常温暖纯粹的白，让人联想到米饭被窝热牛奶，极具亲和力。 而眼前，随着他掩在T恤下面的胸腹肌理起伏，郑寻川的脸颊耳根，甚至喉结附近都涌起一层薄薄的血晕，却完全不同于他在阳光下冲浪，做完剧烈运动的模样。 这种红，让我下意识地收力，放松了原本牢牢箍住郑寻川的手。 郑寻川唇角浮现弧度。 他声线平缓地同我解释脸红的科学原因。 郑寻川：“情绪激动导致心跳加速，心肌收缩力增强，心输出量升高，血液循环…” 他习惯性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指尖在鼻梁停顿片刻，又很自然地滑落到我的手背，反手一握，一根一根扳开我的五指。 郑寻川：“总之，我没事。你放心。” 我刨根问底：“情绪激动？” 郑寻川语气心不在焉：“嗯。我急着来找你，忘了给你的枕头套防尘袋。” 我疑惑：“寻哥，虽然这个理由有点可信度，但我觉得你好像在糊弄我…还有其他的吗？” 郑寻川笑了笑：“被你发现，我偷用你的枕头。” 我愣了一下，又气笑了：“艹。” 我凑到郑寻川身旁，不面对面，改肩并肩。我胳膊揽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中一搂。 睡眠枕垂头丧气地待在机车尾箱里。 我瞅瞅它，确定没灰没污渍，干干净净，白白胖胖，才伸手把它拽过来，轻轻贴了贴郑寻川的脸颊。 我凑到郑寻川耳畔，笑：“我以为多大点事呢…不告而取视为偷。但你和我之间还用得着搞这些虚招子？想用就用。随你高兴。我什么德行你不清楚？你肯定知道，如果你真的专门打电话征求我的意见，问，孟蓁我可不可以用你的枕头？就是你放在家里的那个。我会挂断电话去找你，摘了你的眼镜，像这样用力把它怼在你脸上，骂你是不是吃错了药，拿我当外人。” 郑寻川被我扣在臂弯。他略显艰难地从我手里抽走睡眠枕，拍了拍，抚平枕套上的褶皱。 郑寻川拨开我的脸，将散乱的鬓发挽到耳后，无奈道：“孟蓁，你不是外人。你是烦人黏人缠人。小碎嘴子话真多，吵得我耳朵疼。” 我欣然接受。我近距离看着郑寻川光滑的肌肤，嗅到他身上轻盈的草木香。 我：“郑医生那么爱干净，都不嫌我脏，这是我烦人黏人缠人的福报。我也觉得我的枕头特别好睡，我想买同款都买不到…你这几天加班都用它？” 郑寻川没回答。 他忽而扭脸，淡色的嘴唇险些擦到我的下颌。 郑寻川轻声反问：“买同款？送人？” 我摇头，说实话：“那不等于借花献佛吗？你知道了，心里会不舒服。我不会做这种事。而且我哥喜欢稍微硬一点的。陆……我是想买一个放我办公室。” 郑寻川似笑非笑：“哦。” 我岔开话题，自行脑补：“所以，你是怕我回你家发现枕头不见了，就准备趁着接我的时候顺便复原案发现场？” 郑寻川：“嗯。” 他像是叹了口气，但灵动秀致的眉眼间依然带着温柔的笑意。 郑寻川：“孟蓁，我没把握，能赢过孟灼和陆如琢。” 我心头一紧，瞪大眼睛：“……？” 郑寻川：”但是这不代表，我不期待不希望。万一呢，万一能和你在一起，度周末。我必须准备好。” 听了这话，我本应该松一口气。 郑寻川的笑容一如既往。 可他的眼神有些陌生，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即将冲破蛋壳一样安全又脆弱，代表新生与新生的隔离带保护层。 郑寻川静静地注视着我，红褐色的泪痣无声无息地缀在他眼尾。 像某种破壳而出的小动物，郑寻川修长的手臂慢慢攀上我逐渐僵硬的胸膛，灵活柔韧的手指熟稔地盘踞在我心口。 郑寻川：“孟蓁，这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想过吗？有你在，我没有时间精力和心情结交其他…朋友。可你有。我会嫉妒。这不是一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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