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口不好吗?”母亲自灶台那儿探出?头,眼神闪躲了?一瞬,方道,“最近总是吃不下饭……娘给你熬了?梨汤,试一试吗?” 郎无心本想拒绝,目光在?她烫红的指尖上一顿,还是道:“随便吧。” 三人最近总是坐在?一起吃朝食。 这个时候,郎辞已在?外边跑个五圈十圈热热身了?。学武的醒得早,吃得多,每天闲不住似的乱跑,母亲觉浅,她一醒便跟着醒了?,然后便蹑手蹑脚地起身生火烧饭,待到郎辞回来,郎无心多半便起了?,三人各吃各的,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郎辞去学武,据说?是有个武馆师傅见她根骨清奇,所以破例收了?她做学徒,母亲则是去了?一家府中?打?杂,做事还是那样笨手笨脚,那家的小姐却?很喜欢她梳的头配的服饰,时不时心情好了?还会将没动过的糕点全部让她带回来,郎无心每日什么都不必做,只是读书。 母亲对她的偏爱到了?旁人都有些看不惯的地步,郎辞到如今还只能捡她不要?的衣服穿,浑身上下光秃秃的,能称为?装饰的只有习武撞出?来的乌青红肿,她却?素来都穿得齐齐整整,及笄时还添了?一柄发簪,无论怎么看,将来都会是一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自那之后,母亲再也没提过父亲。 “明日就是擂台战了?。”郎辞伸出?遍布厚茧的五指,眼神闪闪道,“说?不定,我就能升元了?!” “升元”是这里武馆常用的称呼,是专给天资异禀的小辈开?的“后门”,只要?能成功升元,便可免去将来三年t?的束脩,甚至还能得到往后武馆的举荐,待到十五岁便可进入大户人家当院卫。不必在?外刀口舔血地押镖,和山匪动辄打?个你死我活,也不必出?卖苦力累得日日腰都抬不起来,院卫这工职可是个了?不得的香饽饽,又安全又体面,还时不时能拿到些赏钱。 这样好的机会,自然人人都盯得眼发绿,是以想要?升元也极为?困难。首先,参加者要?面对的是比自己高上两三辈的师兄师姐,连着三轮皆胜才算成功,并且人人只有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希望,不论如何,只看这一次了?。 母亲道:“有把握吗?” 郎辞被这么一问,反倒讷讷道:“可能……也不算是有把握。” “此话当真??”母亲揶揄道,“我可是听别人说?,你是这一届里最出?类拔萃的小辈,除了?你就没有别人了?呢。” 郎辞脸颊红了?红,道:“我……我尽力就是……” 郎无心喝完梨汤,拭了?拭唇角,起身拿书,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去。母亲在?后面手忙脚乱地收拾,扬声?道:“路上小心啊!最近城里不太平,散学时,让妹妹去接你!” 黄昏时分,郎无心踏出?私塾时,看见郎辞正缩手缩脚地站在?树下,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一副不敢放进兜里又不敢举起来的蠢样,她道:“这是什么。” 郎辞将那块小布展开?,小声?道:“雪花酥。” “我又不是没见过。”郎无心道,“都化了?还拿着,不黏吗?” 郎辞道:“师傅给的,说?是祝我明日旗开?得胜,要?我提前回去好好休息。我已经吃了?一块了?,还有两块,一块留给你,一块带回去给娘。” 郎无心道:“既然不舍得,又何必装。你要?吃就吃,我不喜欢这东西?。” 她说?完转身就走?,郎辞在?后快步追了?上来,还在?喋喋不休地聒噪追问:“你真?的不吃吗?”“很好吃的,很甜!”“我真?的吃啦?真?的不用给你留着吗?” 烦死了?,郎无心没回头,走?远道:“我不吃。” 一块半黏不黏的雪花酥而已,况且本就是她自己得来的奖品,郎辞听了?她确切的答复,反倒像是路上平白?捡到钱一样,嘿嘿偷笑起来。 郎辞满心满眼盯着这得来不易又意义非凡的糖块,都没注意到自己正擦身而过一道路口,肩膀和一个人重?重?一撞,愕然间,那块雪花酥脱手飞出?,落到正从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人身上,黏腻的糖色在?宝蓝衣料上砸出?一个不浅的痕迹,又骨碌碌顺势滚下来,沿途制造出?一条浅黄色的长痕。 她的眼睛追着糖块飞走?,后知后觉地才看到被砸到那人,那人肥头大耳,面色燥卒,正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郎辞这才发觉到街道上反常的寂静,眼前所有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自己,她这才发觉自己可能闯下了?大祸,她不知道这人是什么官阶,但她能知道他今日似乎本就心情不佳,郎辞慌张道:“对、对不住……我……” 那人仍是没有说?话,郎辞的目光求救似的转向前方的郎无心,她也微微蹙着眉,正往自己这边走?来。 “府尹,这小孩蓄意冲撞,又像是练武的,说?不准不怀好意。”侍从看眼色道,“这官服可是新的!这样被抹了?糖色,莫非是代表着……” 那府尹守挥了?挥手,似是没心情谈,只道:“给她个教训就算了?,别见了?红,晦气。” 只两句话的功夫,仅仅两句话的功夫,郎无心尚未来得及走?到面前,郎辞的右手就被压在?车轮下面,五指尽数碾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斗武天元转瞬沦为?梦幻泡影,小屋重?又浸泡在?无尽的眼泪里,桌上做好的饭菜早已凉透,郎无心面无表情地坐在?木桌旁,听着内室传来母亲崩溃般的悲鸣声?,她哭得快把肺呕出?来,仿佛恨不得是自己手指断了?:“为?什么就恰巧碰上他们……为?什么就恰巧是今天?!为?什么要?走?那条路,一块糖而已,傻孩子,我吃不吃又有什么所谓啊?!” 郎无心起身,走?近榻边。母亲双眼已经红肿,紧紧抱住了?她,低声?道:“无心,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有逞一时之气也跑过去,不然,娘真?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郎无心从中?听出?了?一丝咬着牙的责怪。 郎辞见她进来,虚弱地开?口道:“姐……” 郎无心道:“什么。” “没事的,不要?担心我。以后,也还能习武的。只是,明日的比武,应该没有办法了?。”郎辞嘴唇发白?地伸出?完好的另一只手,强笑着道,“他们不知道吧,我可是个左撇子!” 蠢货。 以为?我会握住你的手? 你在?安慰我吗?受伤的不是我,我也不会因为?没能保护好你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为?着如此啼笑皆非的理由断送前途、认为?横遭这种?祸事是因自己不够谨慎的妹妹是蠢货;宁可不要?命也疯了?似的跑去府尹门前大闹要?说?法、什么事都没办成又被蛆虫惦记上美貌的母亲是蠢货;要?大难临头了?还不逃,想出?一劳永逸却?九死一生的法子的自己,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天将亮时,郎无心将尚昏睡着的郎辞摇醒,轻声?道:“到时间了?,起来,走?了?。” 郎辞昏沉道:“什么……” “陈府尹的人把母亲送回来了?。”郎无心冷道,“这个人我已打?听过了?,犯了?事被下调过来的,臭名昭著。送回来不是好事,他接下来会把我们杀了?,母亲掠到府里——当然,母亲也活不了?多久。” 郎辞猛地睁眼,手上的剧痛尚在?,她惶惶道:“那怎么办?!现在?逃走?吗?趁他们还没发现的时候?!” “没有用的。”郎无心道,“没有马车,谁也不敢载走?我们,能逃去哪里。” 被他看上的人,就从没有过好下场。 郎辞茫然道:“那你为?什么说?要?走?……” “去府里,他们守卫松懈,不会想到我们会去而复返。”郎无心平静道,“杀了?他。” “……” “不、不行的。”郎辞瞳孔巨颤道,“那是新上任的府尹啊……” “正是因为?新上任,所以树敌众多,仇人亦多,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联想到我们身上。”一个没长眼的穷人家孩子冲撞了?贵人,被碾断了?三根还是五根手指,死了?还是没死,这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事。郎无心淡淡道,“你不是能用蛇族的天赋吗?尽管只有一点,用幻境试着潜入,不难吧。” 习武是为?了?保护好人,行侠仗义,怎可以用在?这种?事上!郎辞激烈道:“可我怎么能杀人?!” 郎无心道:“那就可以等着被杀吗?我,你,母亲,一起被杀,你觉得这样比较好吗?” 郎辞:“我,我不能——” “你可以。”郎无心不由分说?拉起了?她的手,道,“就像他们可以轻易碾断你的手指一样。” 天刚露鱼肚白?,一座小肉山似的新任府尹倒在?榻上呼呼大睡,那珍贵的不得了?、抹上一点糖痕就天要?塌下来的宝蓝官服被破布似的随意丢在?一边,他睡得唇角流涎,似乎还在?畅想明日佳人在?侧的美好愿景。 郎辞还是满脸空白?的样子,似乎丢了?魂,郎无心没有等她醒过来的闲情逸致,一匕首戳了?下去。 这是她第一次失手。或许是因为?她只杀过人,没杀过猪,那匕首一入体内便被一层滑溜溜、肥润润的肉给夹住,刀尖不慎滑了?出?来,府尹发出?一声?痛叫,霎时惊醒,暴怒地将她摔在?了?地上。 痛,动不了?了?,郎无心奋力捂住他的嘴,对身后的郎辞紧迫道:“快!” 郎辞站在?原地,握剑的左手不住颤动。她完全没有被说?服。无论郎无心怎样说?,她还是越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她是一个好人,好人需要?善良,善良的人不能杀人,习武是为?了?行侠仗义—— 郎无心快被压得喘不过气了?,艰声?道:“快……” 郎辞动不了?,她感到自己的腿肚子僵软无力,像在?抽筋,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郎无心的脸逐渐泛红、泛起紫色,看着她的手伸出?来,五指徒劳地屈张着,那是一只完好无损的手! “……啊啊啊啊!!”郎辞闭着眼睛冲了?过去,她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将那人的脑袋扯了?起来,随即,剑光一闪,她一剑莫说?割喉,都险些将整个头颅都斩了?下来。可t?她还是没有停手,一剑一剑继续捅着,鲜血四溅,落了?二人满头满脸。 郎无心自短暂的昏迷中?醒来时,郎辞还在?胡刺,地上的人已经不成人样了?,她抹了?抹脸,上前抓住郎辞的手,道:“好了?。” “死了?吗?”郎辞茫然道,“死了?没有??他好像还在?动啊!!” 下次再动也只能是胎动了?。郎无心漠然道:“死了?。” 郎辞道:“真?的死了??我们没事了??真?的这样就好了?吗?这样就好了?,就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们了?,是不是?姐,你快,你快再看一下,他死了?没有!我不敢看!” 郎无心加重?语气道:“死了?!” 郎辞这才罢手。她满脸血,又哭又笑地呜咽了?起来,捂着脸不敢看那具尸体,郎无心牵着她在?起早的佣人发现前原路返回,又在?小河内洗干净手脸上的血迹,用事先藏在?那的衣物换上,剑和匕首顺着河流冲走?,郎辞一路顺从地跟着,半晌,忽的道:“我杀人了?。” 郎无心没说?话。 郎辞喃喃道:“我以后肯定不能当护院了?。没有人家会要?我这样的人。要?是被发现了?,我就完了?,我迟早会被抓起来,关进地牢里,再也见不到娘和你了?。” 郎无心耐心道:“不会的。” “会的!肯定会的!”郎辞激动道,“既然这样,以后,还是有人要?欺负我们,那也让我动手就好了?。反正,只要?、会把我一个人抓进去……” 她还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中?,说?起话来也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像极了?错乱的呓语,郎无心不再应答,只是拉着她沉默地在?无人的街角处前行,直至太阳终于升起时,二人终于回到家前,然而,素常门可罗雀的家门前却?反常地停着一列车队。 当看到车队时,郎辞反应极大地哆嗦了?一下,郎无心握紧了?她的手,沉声?道:“不是陈府的车队。” 除了?陈府以外,还敢这么大张旗鼓地将马车陈列在?外的势力…… 她在?马车上看见了?一抹菟丝子的徽征,霎时一怔,而后,便咬起了?牙。 该死,是郎家来的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才来,若是他们能摆平,自己方才还何必走?那一趟? 两侧都是蒙面人,郎无心拉着郎辞走?进门内,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这群人跟死了?一样,半点声?息都没有。随着她开?门的声?音,坐在?桌前的母亲呆滞地缓缓抬起头来。 那双眼睛,比才看到郎辞被碾断的手骨时还要?绝望。混浊的瞳孔落到她和郎辞紧握的手上,剧烈地波动了?一下,似被一种?无法遏制的痛苦袭击,要?昏厥一般,泪珠霎时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整个屋内,被一种?难以言说?的空气充斥。 郎无心背后炸起汗毛,就在?她没注意到的墙角阴影处,一个面生的男人走?了?出?来,满脸兴味地在?两人身上转了?转,他似乎嗅到了?什么味道,道:“你们刚才去做什么了??” 郎辞躲到了?她身后,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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