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舟没再多言,少顷,徐行觉察到手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寻舟带着一身熟悉的香气翻越上来,一双手扣住她颊侧,徐行唇缝微开,有什么冰凉又湿润的柔软事物探进来,谨慎又试探地缠了?缠她蜷缩着的舌尖。 实话说,这感觉还是有些怪。徐行不是不知道该怎样亲密,单单是六道发?来的那些话本就已经有点太过花样百出了?,她只是单纯没发?觉这种行为的乐趣所在。唇与唇相接,舌与舌相接,仅此而已,就只是湿润的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况且,两次和寻舟的“吻”,要么被咬得唇角飙血,要么被磕得门牙生疼,近而带上一脑袋令人耳朵嗡嗡响的怒火,她甚至都不明白寻舟为何对?此如此执着。 但此刻安宁到万籁俱寂的夜中,二人舌面厮磨,舌根探触,分明还是那样毫无章法,徐行听?见寻舟喉间发?出的干渴般的吞咽声,忽的也没觉得这是件多么令人烦躁的事了?。 反倒是,又麻又痒,非常古怪的错觉。 就是到底要亲多久啊? 寻舟埋首在她颈间,模模糊糊道:“师尊,我好欢喜……” 又回?到一开始的模样了?,真?是怀念。徐行拍拍他?宽阔的脊背,道:“嗯。” 他?欢喜了?半晌,又猛地抬起头,眼底漆黑无比,满脸红晕褪去,双颊苍白道:“不是因为……又要……?” 开战么……徐行默了?一瞬,难得挪开视线,道:“不是因为旁的事。” 寻舟道:“不是……又在骗我?” 徐行道:“不是。” 寻舟这么直直地看了?她许久,双目大?睁,不放过她面上任何一个变幻的微小神情,这时间已经长到足够让任何一个人悚然的地步了?,半晌,他?方才软化下来,复t?又去追徐行的嘴唇,一边吮吻,一边甜蜜道:“师尊,我好欢喜……你知道吗……我好欢喜……” 徐行腾不出口,只得右手绕过他?肩背,很?是敷衍地拍了?两下他?的脑袋,心?道,都一把年纪了?,还做出这情窦初开的样子,真?是够粘人的。 不过也无法,毕竟人人都有些无关紧要的小缺点,总不能要求事事完美吧。 同一时刻,穹苍,掌门殿。 灯火通明,彻夜不灭。 空旷的大?殿中,郎无心?半跪在地,抬眼,对?玄素轻轻道:“三成兵力,取回?一字图,这会是在下的第一个功绩。” “……”玄素比昨日看起来莫名苍老了?十岁,他?揉了?揉额角,“派三百名精锐……” “不必。”郎无心?微笑着拒绝,“只要三百名外门弟子便?可。” 外门弟子之所以称之外门,便?是没有正式成为门生的资格,虽然不失勤勉务实之辈,但修为总是比内门门生差些许的,更别提和精锐相比了?。 玄素神色微动,没说什么,只是往身旁望去一眼。 秋杀与他?对?视一瞬,忽的开口道:“这有些冒险了?吧。你是托大?,还是真?有如此自?信?罢了?,此行我与你同去,你说如何?” 郎无心?面上神情未变,只柔柔道:“那是无心?的荣幸啊。” 第228章 先行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228 酒街。 分明尚是青天?白日, 此处却溢满酒香,风一拂过,悬帜扫动, 酒味更浓,过路人未饮先醉,徐行坐在窗前, 垂眼嗅了?嗅眼前这杯要价不菲的烈酒, 抬杯对面前的换月道:“修无情?道的人能喝酒么?” 此处鱼龙混杂,算不得?什?么好地方,亦没?什?么典故,只是隔壁穹苍有两条闻名遐迩的茶街与?谋火路, 无极宗自然也得?照本?宣科来上一个相仿的。不过地方愈乱, 愈能让人如鱼得?水地混入,正如此刻两人。 换月看着她,无动于衷道:“并无禁令。” 也是。不是和尚,亦非道士,行什?么禁酒令,徐行只是好奇:“那喝了?会怎样?” 换月接过她手上的酒,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 面上颜色仍是丝毫未变。 看来不会怎样。徐行有点可惜地心道,这酒这么烈, 初次饮酒之人多半会被呛到?当?即变成喷壶,换月掌教还是天?赋异禀啊。 默然一瞬,两人目光落于窗外,酒街之外,这座城镇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安宁, 而就在城郊十里之外,一柱香后,无极宗足足千人护送的车队即将?经过。 这是秘密行动,正因秘密,所以临近的城民没?有收到?任何风声,亦无任何疏散。怜星坐镇,附近并无山谷,更无险地,只有茂密到?不见天?日的树丛。唯一有憾的是,这里确有高处,但山太高,再?加上密林遮掩视野,全然不适弓手。退一万步说?,即便郎无心这“天?下第一弓”已到?了?准头丧心病狂的地步,这儿浩浩荡荡千来个人,她知道射哪位? 话虽如此,该防备还得?防备,毕竟除了?穹苍,峨眉还在虎视眈眈——此前跟青莲台勾结之事曝光天?下,近乎没?几个大宗小派再?愿意与?其?联手,但李佩此人向来就是匹独狼,以她的性子,若是怕别人说?,一开始就不会做。 换月冷冷道:“这是无极宗的事,你我?如今尚不便也不能插手,你让我?来此一聚,是为何意。” “我?的话,是有别的要紧事得?做。”跟闷葫芦说?话果真折磨,戳一下吐出来几个字,徐行开始百无聊赖地玩那个空杯子,道,“让你来,则是为了?接人。” 换月道:“接人?” “你不会忘了?吧?”徐行手一停,奇道,“你大徒弟在穹苍待了?那么久,少说?减了?十年寿,你自身难保时就罢了?,都出来这么久了?,是一点也没?想起还有这个人?” 实在是太过分了?。就算以她的道德素质,也是禁不住为瞿兄感到?悲惨了?啊! 换月:“……” 她脸上倏地露出个无法言说?的神情?来,正在此时,一楼传来不疾不徐的脚步声,一抹青衣乍现,徐青仙自头顶将?斗笠摘下,抬眼看向窗边,两人目光相触。 在徐青仙身后,两人站得?极为紧密,一人臊眉耷眼倒霉相,另一人则神色臭如狗屎,瞿不染落后了?十步左右,表情?沉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徐青仙点了?点头,忽的向徐行抬起了?手,两边手腕上各有一道金环,分别扣着小将?和阎笑寒——她还是那样勤俭节约,走了?也不忘再?薅点东西,连早些时候秋杀用来拴她的绳儿都再?用了?起来,轻易能可看出,在场四人,应该只有她一个人是真正自愿的。 小将?黑着脸道:“没?人跟我?解释一下吗??徐行,这是你们说?好的??我?怎么不知道?!” 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事情?就是那样往最坏的发展发生?了?。一朝痛失编制的阎笑寒满目灰暗,看起来已然放弃了?思考:“早在一开始……我?就不该……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倒霉……等等,这里为什?么会有九重尊?!” 九重尊也没?明白这里为什?么会有老?狐狸。不过,罢了?,看起来只有年龄比较像谈紫。徐行忍了?又忍,还是不由笑倒在桌上,指着众人,哈哈道:“青仙,你……果然很特别!” 徐青仙不明所以地侧了?侧头,似是没?明白她缘何忽出此言。正逢此时,遥远的山林处传来一道沉闷的响声,无数惊鸟自上簌簌飞起,乌云密布,眼见便要落雨。这快如闪电的一瞬无法夺走谁的哪怕一丝注意,楼中众人却皆在这一刹那转过了?眼,望向了?同一个方向。 - 险峰之上,大雨已然落下,将?突兀森郁的土面砸出一个又一个凹坑,风中,狂舞枝干如同摧折的巨手,天?幕一片灰暗,水珠砸得?人睁不开眼。 郎辞背上的布包被风卷落,露出一柄玄铁巨弓的顶端,右手则抱着箭筒,左手执剑,警惕四周,浑身上下就找不着什么空着的地方,郎无心一身轻便,在前负手而行,最前方的龙长老往后瞥了几眼,心知这二人狼狈为奸,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却仍是语气不善道:“你又不是残了?,把什?么东西都让别人拿着?” 郎无心没?说?话,郎辞反倒有些讶异地抬了?抬眼,而后,解释道:“我?是修者啊。这些东西,不重的。” 郎无心未加分辩,只微笑着将?她手上的箭筒接过,道了?声“是我?没?想周全”,郎辞往后缩了?一瞬,面色有点僵,似乎在等她打开箭筒检查,但郎无心看上去压根没?有这个打算,于是她的神色愈发僵硬了?。 此次行动的主将?是龙长老?。此人性格正直,极其?执拗,十分厌恶巧言令色之为,是以常常因为不够圆滑而出言得?罪他人,论能力,不如同辈人出挑,论思虑,亦不如同辈人周全,但正因他向来都率性直言,在宗内颇有威望,极受尊崇,修为也并不差,这样的人物,做几百人的领军者是绝对足够了?的。 实话而言,在他听闻被郎无心举荐成为此行主将?时,是十分愕然的。他正是最激烈出言抗议让郎无心成为客卿长老?的人群之首,气急之时骂的极为难听,什?么“粪土”、“竖子”、“伪儒”此类不止,就连玄素执意要做此决定也令他万分失望,没?少唾弃,以他那八匹马拉不回来的执拗性子,只要郎无心还在宗内一天?,他便不会放弃谏言。 事急从权,既然穹苍要他领军先行收回一字图,那便当?以此事为先。路途中,郎无心举止进退有度,倒真像个改过后洗心革面的年轻人,让人挑不出半点错误,然即便如此,他仍是坚信自己的直觉没错,此人不除,当?成大患! 待此行结束,必将?…… 他压下心中波澜,对郎无心皱起浓眉道:“你怎知无极宗会从此道而行?” “得?知目的地,要推测路线,是也不难。”郎无心有问必答,彬彬有礼道,“随行者愈多,便愈难掩盖行踪。毕竟一只蚂蚁自眼皮下爬过,得?不了?多少注意,若是一千只蚂蚁,恐怕便难以忽略了?,综之天?时地形,我?猜,也只能是此处了?。” 三百名穹苍外门弟子埋伏在密林之中,领军才走了?不久,队形便隐隐有些散乱之相,众人面上皆带着与?龙长老?一般的疑窦之色,不安之余,还有些隐晦的窃喜。 外门是内门的预备役,一向在宗门内无t?甚存在感,就连在外自称自己是“穹苍门生?”都显得?有那么一丝名不正言不顺,带着些挥之不去的、低人一等般的尴尬。和长老?一同外出执行任务向来是内门门生?的待遇,外门的只能做些掘矿巡逻此类繁重无聊的工作,没?人能想到?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真有落到?自己头上的一天?。 队列前端,一个十六左右年纪的门生?剑自湿润掌心不慎滑落,又眼疾手快地在下一个人踩上手背前将?其?捞起,他身旁同伴问道:“怎么了?,紧张?” “不。我?一点都不紧张。”他的目光落在前方,眼底灼灼生?光,攥紧剑柄低声道,“我?是兴奋。终于有人明白了?,外门的人从来不比内门的差,差只是差在……一个机会罢了?!” 山巅,二人的交谈仍在继续。 龙长老?:“若是你的猜测失误,该如何是好?” “先行撤离。”郎无心道,“若不能一击即中,便不能无谓地令大家涉险。总有下一次机会。” 龙长老?道:“三百对一千,外门对精锐,这还是客场,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有什?么样的把握,才能完成这次奇袭。” 郎无心笑了?笑:“战术不是早先便和长老?说?过了?么?还是长老?认为,有什?么值得?改进的地方?” 龙长老?冷嗤一声,目光如电,拂袖而去。 雨仍在下,没?有任何要止息的意思,山路上所有泥土皆已化为湿滑的浆水,山势陡峭,若非众人都是修者,早已四脚朝天?摔死无数次了?。呜呜风声中,又有一人自后方迎头赶上,郎无心看了?那人一眼,道:“都准备好了??” “自然。”那人笑嘻嘻道,“无心托我?办的事,我?何时没?有好好完成过?” “……” 是宗楚仁。真是令人不快的来者,郎辞双眉紧蹙,最后还是趁他走远,低声道:“此人品行低劣,不堪为伍,还是小心为上。” 郎无心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郎辞不明所以,听她好笑道:“在你眼中,我?的品行算是很好了??” 郎辞:“……”对、对哦。 不及多思,山野尽头处便隐隐绰绰出现了?无极宗的车队,隔着雨幕和树荫,看得?不甚清晰,哪怕用尽眼力,也只能依稀瞧见为首几人摆动的臂膀。千人同行,自上往下看,像黑色的虫蚁聚群。 看得?见头,一时看不见尾,與车上并无任何旗帜标识,肉眼看去,压根无法看出圣物究竟在哪个方位,然而就算不用肉眼,也依旧分不清东西南北——除了?少林那样将?圣物堂而皇之摆出来收门票的,其?余圣物外观都没?有什?么尤其?特殊的奇异之处,更何论一字图一直被深藏在无极宗内,恐怕天?下人知道它长什?么样的都是少之又少。 这车队一路默然前行,眼见就要走到?密林中段,郎辞一颗心快要跳出胸口,敲得?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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