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是如何一步一步拿起鼓槌,状告天子失德,逼得他不得不退位的! 思忖间,又有二十来名身着素缟的百姓跟在宗??身后,来到了南直门。 便见这些神色激动的百姓一个接一个上前执起鼓槌,敲响了登闻鼓。 “吾名唤李霆,乃京城人士。十二年前,吾长女李慈于京郊被康王掳走,惨死于康王府。今吾在此状告康王,亦即当今天子周元庚,草菅人命、凌虐百姓!” “吾名唤张逢,乃开封人士……今吾在此状告当今天子……” “吾名唤钱富贵,乃临安人士……” …… 鼓声响了一下又一下,待得这二十余人状告完毕。原先跪在地上的一人,忽然站起身,毅然决然地走向登闻鼓。 鼓槌一扬,“咚”地一声响。 面容刚毅的青年大声道:“吾乃禁军副统领林规,今日击登闻鼓,状告皇帝周元庚虐杀吾妹林幼蕊。林规在此恳请皇帝退位,天子失德,规不愿为失德者效力也。” 说罢,便摘下腰间禁军副统领的腰牌。 霍珏长眉一敛,缓缓摘下头上的乌纱帽,信步上前。 想他重生以来,步步为营,一路筹谋。谋天机,谋地时,谋人心。 此时此景,并不在他的谋划之内,却称得上是天时地利人和。 霍珏接过林规手上的鼓槌,在登闻鼓上用力一击,掷地有声道: “吾乃都察院监察御史霍珏,原名卫瑾,乃青州卫氏子孙。吾祖卫项,外祖霍琰曾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却因当朝天子狼子野心、谋朝篡位而满族冤死。今日吾在此,恭请皇帝周元庚退位让贤,谢罪于天下,以平天怒!” “咚咚”的鼓声不绝于耳。 这一世,在南直门敲响登闻鼓的,终于不再是阿姐。 第120章 他的阿黎大抵不知,他等…… 南直门内, 周元庚听着登闻鼓响了一声又一声,听着一个又一个人上前状告他失德,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怎会如此? 七年前, 明明是他们跪在康王府前,请求他继位的。 如今,他们竟然想让他退位! 还有惠阳, 他待她那样好,她怎可如此对他? 凌?币阉溃?明明他们一起为父皇报仇了呀,她为何还要怨他? 怒火烧去残存的理智, 周元庚冲出南直门,愤怒地瞪着长公主,瞪着霍珏,以及那些击响登闻鼓的百姓。 “你们怎么敢!朕乃真龙天子!” “这江山是朕的, 你们全是朕的子民, 朕想让你们死, 你们就得死!” “今日所有犯上着,都得死!” 这位自诩宽和贤明, 最爱君臣同乐、君民同喜的皇帝,此时双目赤红, 状若疯子,声嘶力竭地嘶喊道:“朕不会退位!谁都不能逼朕退位!” 恰在此时, 一道阴柔尖细的声音闯了进来。 “皇上!先帝属意的储君从来不是您!您从来不是真龙天子啊!” 余万拙穿着一身雪白的丧服, 缓缓走向成泰帝,细长的眼里满是愤恨与嘲讽。 “七年前,您在乾清宫灌先帝喝下毒药时,可还记得先帝说的话?”余万拙目光灼灼地盯着周元庚, 阴恻恻地笑了声,“先帝说,您便是杀了他,这天下您也夺不走!因为您呀,无德无能!” 去岁凌?毕麓笥?之时,周元庚便赐了余万拙一杯鹤顶红。 一个本该死去的人,穿着一身阴森的丧服,面色阴沉惨白,瘦得像一把骷髅,仿佛阴曹地府里的鬼一般,站在自个儿跟前“桀桀”地笑。 周元庚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满腔怒火被恐惧取代。 下一瞬,便见他脚下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 他瞪着眼,“嗬嗬”喘着粗气,望着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眼前白茫茫一片,那渗人的白,像极了父皇死去时的满城镐素。 几步开外的龙撵里,明黄色的帘子被风刮得“哗哗”作响。 赵保英静静立在龙撵之侧,眉眼慈和,唇角含笑,微微弓着的背脊一如既往地恭敬。 可他望着狼狈不堪的成泰帝,却不曾上前搀扶一把。 他不动,周遭的太监亦是不敢动。 一个个左右相顾,面露惊惶,却不敢上前一步。 这……这天莫不是当真要变了? - 巳时二刻,正当登闻鼓声响彻南直门之时,朱毓成在诚王府里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还请王爷三思!” “朱毓成!你可知晓自个儿在说什么?本王虽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王,可也容不得你在诚王府如此大放厥词!” 诚王周元季怒气冲冲地望着朱毓成,将手上的画笔狠狠掷于地上,长指指着朱毓成,厉声道: “你这是在逼着本王做周皇室的罪人!若本王当真照你说的去做,你让本王有何颜面去见周皇室的列祖列宗?” 朱毓成恭敬道:“还请诚王爷为江山、为社稷、为无辜的黎民百姓着想。眼下的大周,外有北狄虎视眈眈,内有春雪之灾肆虐。若此次不能平民愤,恐怕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如此一来,大周的基业同样会毁于一旦。况且王爷此举,在本官看来,实则是在维持周皇室的最后一点颜面。” 周元季冷笑一声,面色愈发难看。 “你同本王说说,于天下人面前谢罪,禅位于有贤之人,这算什么颜面?”周元季摆了摆手,道:“朱首辅离去罢,本王是不会做周皇室的罪人的!大周的江山怎可断送在本王手上?来人!送客!” 朱毓成并未没因着这句“送客”就走。 老神在在地立在书房里,心平气和道:“王爷可有想过,皇上的罪行既已昭告天下,退位已成定局。不管是百姓还是朝臣,都不可能会让这样的人做大周的皇帝。既如此,王爷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只当是为了明惠郡主积德?新帝登基之后,定然会记着王爷这笔功劳。” 不愧是承平年间的状元郎,如今大周的首辅,真真是巧舌如簧。 从江山社稷的功德说到明惠身上,就为了要哄他周元季做个罪人,好让史官还有后代子孙戳他脊梁骨! 周元季讽刺道:“朱大人好一张巧嘴!可是薛晋派你来做说客的?历朝历代哪一位皇帝登基不是踏着无数人的命上位的?他薛晋既想要皇位又想要美名,鱼与熊掌岂可兼得?还是你这位首辅大人不满足于手中的权势,妄想那从龙之功?” 周元季承认,他那位皇兄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皇兄再不是东西,他好歹有个儿子在。旭儿谦虚好学,未尝不能做一个好皇帝。 既如此,他们周家的江山凭什么要拱手想让? 朱毓成面色平和,并不因周元季的话而恼羞成怒。 “定国公是何为人王爷难道不知?”朱毓成摇了摇头,道:“定国公从来不觊觎金銮殿那龙座,王爷不愿做周皇室的罪人,他同样不愿违背祖训。至于微臣――” 朱毓成望着周元季,摘下头顶的乌纱帽,淡淡笑道:“若王爷愿意登基禅位,微臣亦愿意摘下这顶乌纱帽,自此离开朝堂。微臣从来不图从龙之功,只图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 周元季不语。 他虽从不理政事,只爱游山玩水、吟诗作画。但朱毓成的人品,他是信的。 方才的话不过是急怒攻心之下口不择言,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朱毓成罢官。 周元季从鼻子里“哼”了声,正要开口,书房的门忽然被人从外“嘭”一声推开。 门外,明惠郡主提着裙摆匆匆入内,红着眼眶道:“父王,您若是不答应,小姑姑会死的!您就答应了吧!您要真怕被人骂,女儿陪您多画几幅流芳百世的画便是!” 周元季一怔。 瞧瞧这是什么话?简直是叫他又好气又好笑。 可对上明惠郡主那双泪眼模糊的眼,他到底是说不出训斥的话。 罢了,时也命也。 周元季长叹一声:“就你如今的画技也好意思说流芳百世?” 他摇摇头,疲惫地笑一声,对朱毓成道:“朱大人既然来此,想来已是做好周全的准备。说罢,要本王如何配合?” - 若说惠阳长公主状告天子周元庚是一把火,那后面陆陆续续上前敲响登闻鼓的人,便是扔进火里的薪柴。 这把大火终于烧向了周元庚。 “这狗皇帝还是康王时,便掳走了数十名少女!真真是人面兽心!” “凌贼午门抄斩之时,曾大喊有人比他更加罪大恶极更该死,说的怕不就是皇帝罢?” “原来霍大人竟然是卫太傅的孙儿!难怪年纪轻轻便能连中六元!那样好的一个家族,可惜啊!” “听说长公主敲登闻鼓之时,那鼓声竟然传到了大相国寺!大相国寺的高僧说了,那则箴言里说的西北,就是肃州!” 短短两日,天子失德,致使天灾不断的传言在整个大周传得沸沸扬扬。 夹杂在这里头的,还有真命天子就是定国公薛晋的传言。 有人信誓旦旦道,唯有定国公登基为帝,方能终止这场白灾之祸。 成泰七年,二月十六日。 首辅朱毓成率领百官摘乌纱,跪于金銮殿外,请求天子周元庚退位。 皇宫之外,同样有无数百姓跪于午门外广场,高呼天子退位。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这里头半数百姓来自临安与曲梁二城。 “那边那位须发俱白的老者,便是临安城谭家村的保长谭世春。去岁上元,谭家村数千人之命皆是主子救的。”何舟指着坐在人群前方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叟,低声同姜黎道。 “还有那头穿着黑色短打的青年,那是曲梁城县衙的一名衙役。他今儿带着不少曲梁城的百姓,千里迢迢为主子鸣冤来了!” “还有这边――” “我知道,这边的都是因着霍珏《奏白灾合议六事》而得到妥善安置的流民。他们今儿连干粮都不去领,一大早便来了午门。”姜黎噙着泪笑道。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 本不该哭的,可她忍不住,当真是忍不住! 这些百姓啊,全是霍珏救过的人。 今儿的天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但这些人冒着风雪投桃报李来了! 她的卫小将军多苦啊,可如今他再也不孤单了。 有无数人站在他身后,有无数人做他的后盾,有无数人敢直面天威,为他讨一个公道! 簌簌风雪坠落在她的衣襟,姜黎想起离开青云山那日,殷道长同她慈爱道: “你可知他今日之果,皆是你昨日之因。阿黎,去罢!带着那小子,去盛京结下越来越多的善因!” 彼时姜黎尚且不懂何谓昨日因,今日果。 可如今她懂了。 眼前的这些百姓,便是霍珏昨日结下的善因。 是以今日,他们来了! 隔着一堵宫墙,墙内百官高呼“恭请皇上退位”,墙外百姓怒斥“天子失道,德不配位”。 后来史官将这一日记载为“白灾之变”。 这一日,皇帝失德,天谴于上,人怨于下。 这一日,大周朝百官万民齐心跪于皇宫内外,请求皇帝退位,谢罪于天下。 这一日,成泰帝周元庚退位,自囚于皇陵,终生不得出,诚王周元季继位。 周元季继位不过十日,便下罪己诏,自称无治国安邦之才。 愿顺应天意,禅位于定国公薛晋。至此,大周国祚一百九十六年。 - 四月初一,定国公薛晋正式登基为帝,改国号为雍,建年号为肃和。 肃和元年四月初二,肃和帝登基大典后的第二日,连绵了半年之久的风雪终于停歇。 阴沉沉的天放了晴,盛京百姓一个接一个从屋内走出,望着天幕那片久违的明灿灿的阳光,惊呼道:“龙抬头于西北,灾止天和。那箴言竟然灵验了!” 永福街霍府。 姜黎望着从支摘窗斜进来的阳光,笑着对霍珏道:“今儿的天真好,皇上倒是体贴,竟然允你们休沐一日。” 霍珏放下手上的案牍,挑眉道:“登基大典之后本该休沐三日,可惜边关告急,且白灾之后大雍多地需要援建。皇上心忧百姓,这才减了两日。” 一听他说起这些事,姜黎的眉心不由得一蹙。 白灾之后的援建姜黎倒是不担心的,霍珏提出的《奏白灾合议六事》,其中就包括了一条灾后重建。便是灾情最严重的北境六城,眼下都恢复得极好。 她担心的是北狄入侵肃州之事。 北狄军在熬了一个春雪成灾的春天后,终于按捺不住,于上月底忽然攻打肃州。 好在肃州军早就最好了准备,不至于叫北狄军偷袭成功。 如今两军战况正在胶着呢! 小姑娘那张白生生的脸从来藏不住心思。 霍珏望了望她,道:“阿黎不必担心,肃州不会出事。眼下之所以不将北狄军赶回皇庭去,是因着太子需要一个功劳。” 昨儿肃和帝在登基大典上便已经立下了太子,从前的定国公府世子、锦衣卫指挥使薛无问如今是大雍的太子爷了。 “功劳?” 姜黎诧异地应了声,回眸思忖片刻,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这天下人能臣服于肃和帝,日后,却未必愿意臣服于年轻的太子。 太子,需要一个泼天的功劳收人心,就像从前的定国公一般。 霍珏看不得小姑娘苦思冥想的模样,起身捏了捏姜黎的鼻尖,道:“我与太子早就谋划好了,太子此行,定会大捷而归。” 姜黎这才柳眉一展。 她望着霍珏,忽而想起,她家这位郎君如今再不是都察院监察御史霍珏了,而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卫瑾。 都说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 从前霍珏的祖父卫项便曾做过翰林院侍读学士,后来一路官拜太子太傅、内阁首辅。 姜黎隐隐约约觉着,肃和帝命霍珏进翰林为官,大抵是为了让他,有朝一日能接祖父的衣钵罢。 到得那时,阿姐有霍珏做她的后盾,便是当了皇后,也有底气了。 思及卫?l,姜黎慌忙从一边的竹篾里取出针线。 她最近正在学着做小婴孩的衣物,这会正要做一双虎头鞋给阿蝉。 说来这些针线活对她来说真真是一如既往地难,好在离阿蝉出生还久着呢,她有足够多的时间学。 小娘子笨拙地拿着针穿丝走线,每每那冒着冷光的针尖从她手指擦过,霍珏都要微微提起一口气。 这位遇着任何事都从容不迫的霍大人,在闺房里,最怕的大抵便是姜黎手上的那根细针了。 偏生小姑娘爱学,他只好纵着她。 小娘子边做绣活,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声音软软糯糯,好似从前栖于文澜院梧桐树枝头的小喜鹊。 他的小喜鹊说着酒肆,说着昨儿的登基大典,说着明儿要亲手给他穿上五品大员的官服。 说到最后,她抬起湿润的眼,望了眼窗外的曦光。 融融春光里,小姑娘坐在榻上,丝丝缕缕的薄光从遥远的地儿跋山涉水而至,萦绕在她的身侧。 光里,她眉眼含笑。 霍珏眸光微微一颤。 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从前那暗无天日的屋子里,有光从外缓缓渗入。 有人在门外轻声唤他。 他回眸望了眼空空如也的冰棺,缓缓推开了门。 - “霍珏,卫瑾,卫昭明!” 姜黎望着不知神游至何处的郎君,放下手上的布帛,轻轻挥了挥手。 便见眼前的郎君眸光微敛。 那双漆黑的似是望不到头的眸子渐渐映入了她的脸,渐渐缀了光。 霍珏喉结轻轻一抬,“嗯”了声。 姜黎笑吟吟道:“你听见我方才说的话了么?听说大相国寺后山的山茶花又开了,前年去大相国寺,都没能同你一起赏花。你哪日得空了,陪我去一趟,可好?这暖融融的春光,我盼了好久啦。” 他的阿黎大抵不知,他等这场光亦是等了许久。 年轻郎君静静望着笑得眉眼弯弯的小娘子,清隽的眉眼渐渐氤氲起笑意,轻声应她:“好,听你的。” 第121章 番外.后续(一) 后续(一) 成泰七年, 天子失德,春雪成灾。 皇帝周元庚被逼退位,诚王周元季继位。 这位爱画成痴的诚王继位后,连登基大典都懒得弄, 十日后便将龙座如烫手山芋一般丢给了薛晋。 当然在百姓眼中, 诚王此举是为了天下大义, 为了江山社稷, 绝不是因着他只喜欢画画。 诚王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减少了百姓对周皇室的怨恨,而诚王答应禅位唯一的条件便是善待所有周皇室的人。 “如何才算是善待呢?”薛无问斟了一盏茶,推过去给霍珏, “长公主与大皇子好说,一个送去大相国寺吃斋念佛,一个同诚王一般,赐个闲散王爷的身份。这样的安排,诚王定然不会置喙些甚。倒是周元庚,我问卫?l想要我如何处置, 她说由你来定夺。” 霍珏淡淡道:“将他送去皇陵, 在先帝的功德碑前日夜忏悔, 想来诚王不会不同意。” 承平帝死于周元庚手中,周元季不可能会原谅他这位自小就不亲的兄长。 但不原谅归不原谅, 这位素来宅心仁厚的王爷,却也干不出眼睁睁瞧着周元庚去死的事来。 将周元庚送去皇陵, 应当是最好的处置。 霍珏说罢, 又默默补了一句:“余万拙既然‘将功赎罪’了, 也不必让他死。将他送去皇陵服侍周元庚, 与周元庚一同忏悔, 也算是全了他对周元庚的主仆之情。” 薛无问睇他一眼,笑了声,道:“成,你这‘恩赐’倒是妙。” 可不是妙么? 周元庚曾赐了一杯毒酒给余万拙,余万拙没死成,在登闻鼓前于众人面前揭露周元庚弑父之事。 将这两人凑做堆扔到皇陵去真真是妙。 皇陵那地儿吧,虽说葬的都是周皇室的人。但到底是陵墓,周遭环境阴冷森然。 当初承平帝死于二人之手,让他们二人日日夜夜对着承平帝的墓碑,想想都知道那滋味有多美妙。 尤其是周元庚,从前连乾清宫都不敢入。 如今要他对着那泣血的功德碑,过完下半辈子,无异于是要他下半辈子都活在噩梦里。 “皇陵环境清幽且阴气重,索性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跟过去,好让他们二人活久一些。”薛无问提唇一笑,“也是对他们的额外的恩典了。” 霍珏抬眸看他,颔首道:“姐夫所言甚是。” 听见霍珏又喊他“姐夫”,薛无问原先提起的唇角一抽,意味深长道:“说吧,你又有何事相求?” 霍珏挑眉,摇头道:“姐夫想多了,瑾无事相求。不过――” 他说到这,停顿了须臾,举起手中的杯子,方才继续道:“姐夫过两日便要出发前往肃州,瑾在此祝姐夫旗开得胜、载誉而归。” 薛无问定定看他一眼,随即哼笑了声,拎起杯子,道:“谢了。你定下的计谋很好,但北狄的二皇子乌钺为人阴险狡诈,他对我恨之入骨,只有我亲自去,方能令他中计。”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薛无问在盛京呆了七年,但对于肃州还有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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