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得起这孩子的母亲。这孩子,不能是妾生子。” 卫?l说起这话时,语气平静而笃定,无半点卑微求人之态,仿佛说的是天底下再正常不过的事。 看得薛老夫人心下一叹。 卫家这姑娘当真是养得极好,有手段、有城府却不失风骨,便是认错也是坦坦荡荡的,半点也不遮掩。 最重要的是,这小姑娘太通透了,三言两语便道出了一个人的软肋之处。 既与只要她,不可能再娶旁的人,薛家的后代也只会从她的肚子里出来。 若卫?l还是魏姨娘,那她的曾孙就要一辈子都是姨娘之子,而这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从前薛老夫人眼睁睁见着自家孙儿如何为了她违抗族令,又如何为了她抛下肃州的一切来了盛京。 她曾经为既与不平过,堂堂定国公世子,地位尊贵又才貌不俗,不知招惹了多少小娘子的相思,何曾需要那样卑微地喜欢一个人? 可今日在薛家的祠堂,那位他心心念念的姑娘义无反顾地跪在了他的身侧。 二人牵着手,那并肩而跪的身影,好似在同旁人说,今后不管发生何事,他们都会一同面对。他们,是一体的。 薛老夫人深深望了卫?l一眼,道:“从今日起,你便随既与一同唤我‘祖母’罢。祖母旁的不求,只求你记着,你啊,先是既与的妻子,接着才是旁人的母亲、姐姐和女儿。” 薛老夫人与卫?l说完好一会话才出了屋子,一出去就见自家孙儿站在院子的梧桐树下,也不知是来了多久,肩上发上均落满了细碎的雪。 她睇了薛无问一眼,没好气道:“一会辛嬷嬷会送药过来,你记得趁热让?l儿喝了。” 薛无问忙答应下来,同薛老夫人匆匆行了一礼便入屋去,看得薛老夫人止不住地摇头。 - 卫?l自是听见了外头的动静,薛无问进来时,她便起了身。 薛无问大步过去,将她一把抱起,哑声道:“可有哪儿不舒服?” 卫?l摇了下头,搂住他的脖颈,低声道:“你先放我下来,我看看你背上的伤。” 薛无问想起她同他说的,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她都要知晓。 想了想,便抱着她就在一边的榻上坐下,低头去寻她的眼,吊儿郎当道:“你知道外伤这东西向来都是瞧着严重,实际上一点也不碍事。父亲只打了一鞭,都还没来得及打第二鞭,你就来了。我实话说,那一鞭对我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一点儿也不疼。” 卫?l“嗯”了声,抬手解他上身的衣裳,才刚脱下外衣中衣,便摸到他背上那原该柔软的里衣布料早就发了硬。 那是鲜血沾上布料干了后的触感。 卫?l指尖一顿,微抬起眼睫,对他道:“薛无问,你转过身去。” 薛无问低眸看她一眼,缓缓转过身,此时倒是后悔极了方才没先回去无双院换身衣裳。 父亲甩这一鞭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直接便豁开一条血痕。 大片血迹从左肩的位置蔓延到腰的右侧,在雪白的里衣洇出触目惊心的暗红。 卫?l呼吸轻轻一顿,竭力忍住鼻尖的酸涩。可那汹涌澎湃的心疼,顷刻间便灌满心头。 不过是一鞭就流了这么多血,七年前那四十九鞭他又流了多少血? 卫?l拿出方神医备好的药,力道轻柔地给他上药。 觉察到她的动作,薛无问垂下头,后颈脊骨分明,拉出一道硬朗的曲线。 老实说,背上的伤他没感觉到多痛。 倒是卫?l细腻的指还有软软的扫过他后背肌理的呼吸惹得他全身上下都痒得不行,是骨头都要麻掉的那种痒。 他一边咬着牙忍着,一边骂自己禽兽。 好不容易上好药,穿好衣裳,这姑娘忽然揽住他脖颈,在他后颈的棘突处轻轻落了个吻,道:“薛无问你记着,日后我卫?l先是你的妻子,之后才是旁人的母亲和姐姐。” 薛无问全身一僵,萦绕在心间的所有心猿意马瞬间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如山洪倾泻般的爱意。 她懂他,他亦懂她。 她家姑娘是在同他说,日后他薛无问,会是她心里的头一位。 薛无问转身凝视她,唇角微提,双手捧住她的脸,额头轻轻贴上,玩世不恭的声嗓似喟叹又似调笑。 “啧,我这一鞭挨得太值了……” 卫?l忍不住抬眼嗔他,想起薛老夫人的话。 下意识便握住他的手,将他宽大的手掌贴上她平坦的小腹,道:“既与,你要当父亲了。” - 静心堂里的地龙烧得旺,外头雪虐风饕,内室却温暖如春。 与静心堂相比,薛晋的书房倒是要冷上许多。 霍珏陪着薛晋吃了几盅茶,下了几盘棋,又说了他在桐安城的六年。 说起他的阿黎,说起酒肆和药铺,还有朱福大街的点点滴滴。 年轻的郎君说起过往,清隽的眉眼不见半点阴郁。 薛晋淡淡颔首。 他知这一年盛京的风起云涌少不了霍珏的推波助澜,甚至自家那一身反骨的孽子会义无反顾地做那大逆不道的事,同样少不了这年轻人的推波助澜。 对薛无问,薛晋可以狠狠拿起鞭子,给他一顿家法。 可对霍珏,他不能,亦没有那个资格。 这孩子与卫?l经历了家破人亡,至亲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他们若是要伸冤要报仇,谁都没资格指责他们。 更遑论,眼下他所做的一切,并未伤及无辜,反而是造福了无数百姓。 青州,临安城,还有前不久因他警觉而提前制止的曲梁城流民之祸,皆是因着他而避开了生灵涂炭的局面。 唯独对成泰帝…… 薛晋斟酌着言语,正要开口,忽然听得对面的年轻郎君温声道:“世叔信我,珏绝对不会做出有堕卫家名声之事,亦不会连累世兄受史官的口诛笔伐。” 这话听在薛晋耳里,是在许诺他霍珏不会做那不忠不臣之事。 薛晋抬眸,对上霍珏那双清润的看不出深浅的眼,喉结轻轻一抬,道:“世叔信你。” 霍珏离开定国公府之前,原想去静心堂看看卫?l的。 可人还未过去,便听佟嬷嬷笑着道,世子爷知晓大娘子有了身孕,抱起大娘子便回了无双院,说要同肚子里的孩子说说话,好让他们阿蝉先熟悉一下爹爹的声音。 佟嬷嬷边笑着说边摇头,“世子爷盼着大娘子生一个同大娘子一样的小女郎,可老奴私心里还是希望大娘子这一胎会是个小郎君。” 霍珏想起上辈子沉默寡言的小阿蝉,倒是希望这辈子阿蝉能快些来这世上。 可他也知晓佟嬷嬷在担心些什么,宽慰道:“嬷嬷不必忧心,薛家不是那些重男轻女的门第。” 上一世的阿蝉虽没了娘,后来又没了爹。可薛家上下,不管是薛老夫人还是薛晋,人人都把她当眼珠子一般疼爱。 就连他这个舅舅,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 阿蝉再不必拉着他的袖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我的眼睛真的同我娘生得一模一样?” 风声呜呜咽咽。 霍珏想起小阿蝉那双沉静如皎月的眸子,提脚踩入厚厚的雪地里。 霍珏离开定国公府后,薛晋自然也知晓了卫?l有孕的消息。 他沉吟了半晌,对随从道:“去请二爷过来。” 定国公府的二爷薛顷是薛晋的堂弟,薛顷的父亲是老定国公的庶子。 大周自诩是礼仪之邦,嫡庶分明,而世家望族的嫡庶制度比民间百姓还要更讲究些。 可薛家不少男儿战死在沙场,如今的薛家人是一代比一代少,到得薛无问这一代甚至只得薛无问和薛莹两个后辈。 也因此,薛顷虽是庶子,可在定国公府的地位却是不低。 薛晋也曾劝过薛顷去肃州的战场建功立业,可比起打仗,薛顷似乎更喜欢周游山河舞文弄墨,一得空便要同隔壁的诚王爷携手出去游山玩水。 大抵是因着志趣相投,薛顷与诚王周元季私交甚好,二人的女儿薛莹与明惠郡主也因此成了手帕交。 薛晋喊薛顷过来便是为了询问诚王的事。 薛顷甫一进屋,他便开门见山道:“你与诚王交往多,你觉着诚王此人如何?” 薛顷脚步一顿,闻言便摩挲了下下颌,道:“诚王是个爱画之人,为人风趣又没什么架子,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薛晋攒眉,又问了一些周元季的事,直问得薛顷心都要提起来。 薛顷道:“大哥,可是诚王惹了什么事?” 薛晋摇头,目光定定望着书案上的一副青山流水图,静默不语。 - 日子一日一日挪,一眨眼便到十二月十九。 这一日的天格外寒冷,可饶是如此,午门外依旧是一大早便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有盛京的百姓,有赴京赶考准备参加来年恩科的举子,还有头戴官帽的京官。 凌?鄙碜庞∽鸥瞿?色“囚”字的狱服,被两名衙役押到午门来。不管短短十数日,他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面色灰败、双目无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宗遮到底给他留了一丝体面,差人给他梳发净面,拾掇干净了方才押送到午门接受宣判。 身后的狱卒用力一推,凌?薄斑恕币簧?跪下。 他的身体被剧毒摧残过,已然行将就木,就连呼吸一下都是痛苦的。 在这彻骨严寒的冬日,凌?蹦?然地听着宗遮义正言辞地宣读他的罪名―― 通敌,叛国,残害忠良,谋逆。 “果然,当年先太子先太孙就是被他陷害的,还有卫太傅和霍将军!呸!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死十次都不够!” “为官者,当忠君爱国,对得起礼义廉耻,天地良心!汝之所作所为,实乃文人之耻!” “你这狗官,不仅害了你自己,还害了你族人,他们因为你也要被株连!你这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 一句句谩骂飘入凌?钡亩?朵里,渐渐化成一片嗡鸣声,吵得他的头愈发痛。 很快,凌?北闾?到上头的宗遮朗声问道:“罪臣凌?保?你可认罪?” 听见此话,凌?蹦钦琶嫖薇砬榈牧匙芩阌辛瞬ǘ?,他自嘲一笑。 成王败寇。 输了就是输了,再不甘心,他也是输了。 凌?碧?起头,大声嘲讽道:“我凌?保?认罪!可该认罪之人却不止我一人!若说我死不足惜,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加罪无可赦更该死!” 这句话,场上数百人只有少数几人听得懂。 朱毓成静静望着与他斗了多年的政敌,在这一刻,竟然油然生出了与凌?毕嗨频某胺碇?意。 “午时三刻已到,宗大人,行刑吧。”他对宗遮道。 宗遮颔首,将手上刻着朱红“斩”字的令牌往台下一掷。 刽子手猛灌一口烈酒,往刀口一喷。 那把斩过无数人头的大刀高高一抬,又重重一落,很快便染了血色。 霍珏立在朱毓成几人身后,往人群外望去。 那里,卫?l披着件青色斗篷,被几名锦衣卫护着,静静望着高台上的那片血色。 似是察觉到霍珏的目光,她抬起微微泛红的眼,与霍珏遥遥对视。 良久,霍珏收回视线,望向台下。 这一次,终于让阿姐亲眼见到凌?彼廊チ恕? 凌?苯袢毡淮?决的事,状元楼里的人自是知晓的。 姜黎倒是想去看,却被杨蕙娘死死拦住,说不吉利。 “今儿天气太过恶劣,阴沉沉的,就算是午时三刻,阳气也不够!” 杨蕙娘信佛,最是信因果。 凌?蹦茄?十恶不赦的人,一旦被斩首,估计马上就有阴间的官差来勾魂,若是被那阴差冲撞到就不好了。 “你放心,这些害过那么多条人命的坏人,不是入畜生道就是入饿鬼道。”杨蕙娘信誓旦旦道。 姜黎才不关心凌?彼篮笕胧裁绰只氐溃?她只是想去陪霍珏。 只不过杨蕙娘不同意,她便也不能去。 她今儿一早就随杨蕙娘去了酒肆,这些天的天气比往年都要冷上不少,处处皆是银装素裹。 又因着临近年关,来酒肆买酒的人属实是不少。 母女二人讨论了一路要多酿些什么酒,快到酒肆时,杨蕙娘忽然问姜黎:“那凌首辅要斩首,旁的人又是定了何罪名?” 姜黎思忖了片刻,道:“其余几人都被抄了家,定在来年秋后问斩。好在这几人虽犯了事,却没有祸及家人,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说来这其中一人就是余秀娘的前夫齐昌林,秀娘子前几日知晓了齐昌林被判死刑后,沉默了许久。 第二日便同杨蕙娘说,待得明年秋天一到,她便要回去中州。 姜黎不由得想,秀娘子之所以要留在盛京一直留到明年秋天,大抵是想着为她那前夫收殓尸骨吧。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秀娘子与她那前夫到底是有些情谊在。 听小月说,那位齐大人在去大理寺自首前,便遣散了家中小妾。还给她们分了些银子,让这些小妾寻个良人嫁了。 “齐安说大人从来没碰过那些小妾,那些小妾纳回来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为何当初大人一心要和夫人和离呢?若夫人没有离开侍郎府,说不得大人也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明明从前大人与夫人的感情那样好。” 小月怅然伤怀的神情,看得姜黎心中一阵唏嘘。 严格说来,齐昌林也是害了霍珏一家的人,姜黎自然是恨的。 可她听霍珏提过,此次凌?币话福?若是没有他自陈其罪,将凌?毕莺ο忍?子一事抖出来,要收拾凌?蹦谴蠹槌伎峙禄沟梅研┕Ψ颉? 从这点来看,这人至少不似凌?蹦前阕锎蠖窦?。 夜里霍珏当值回来,姜黎问了不少今日凌?毙行讨?事,听到他认罪还用力地拍了拍手,语带惋惜道:“可惜娘不让我去,若不然我定是要骂他几句解解恨。” 霍珏脱下身上的大氅,笑道:“娘也是为了你好,斩首那样的场面,的确不适合你看,你知晓他已经偿命了便好。” 今日凌?毙行蹋?阿姐看完凌?北徽妒妆惚谎ξ尬驶鸺被鹆堑厮突囟ü?公府。 若不是阿姐执意要看,薛无问大抵是不会带她来。 姜黎给霍珏递了杯暖身的姜茶,“你在外头吹了一日的冷风,快喝点姜茶驱寒。” 霍珏倒是不觉着有何不适,只不过这姜茶是姜黎特地给他煮的,他自然不会拒绝,不过片刻便饮得一干二净。 趁着他喝茶的这间隙,姜黎不知为何又想起小月说的话。 等霍珏一喝完,便忍不住同他道:“那旁的人……我是说秀娘子从前的那位夫君齐昌林,当真要在明年秋后问斩?” 第115章 烛花“噼啪”一声响, 灯火微微摇晃。 霍珏放下手上的汤盅,把姜黎拉入怀里,长指轻轻顺了下她落在肩上的发, 垂眸问道:“可是秀娘子同你说了什么?” 姜黎道:“不是,秀娘子自那日提了一嘴明年秋天回中州后,便闭口不提她自个儿的事,只不过是我和娘想知道罢了。” 小姑娘说到这,便将下巴抵上霍珏的肩, 柔下声音道:“他害了那么多人, 真要死罪难免, 那也怪不了旁人。” 霍珏蹭了蹭她耳廓, 眉眼温和道:“只不过?” 姜黎静了须臾, 方才开口道:“秀娘子与那个齐大人有个小郎君,叫齐宏,已经八岁了。其实那齐大人虽说没有将功赎罪,但到底是弥补了一些过错, 也算是知错能改。” 姜黎是在七岁那年失去父亲的,也不知为何, 知晓余秀娘的儿子要同她一样, 年岁小小便要失去父亲,心里总是有些可惜。 秀娘子那样好的人,她养出来的小郎君定然也不差。 小娘子说完那话便又沉默下来。 霍珏拍了拍她的背,道:“齐大人不会死, 只是他到底犯下了大错,活罪难逃。” 齐昌林在此次凌?钡陌缸永锸翟蚴橇⒘舜蠊Φ?, 功过相抵之后, 与胡提、秦尤两人相比, 他的罪行应当是最轻,罪不至死。 可成泰帝不可能让他们活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朱毓成与宗遮一番周旋,也不过是将行刑之日推迟到来年。 但只要拖到来年秋天,生机便来了。 一个大赦,足以将齐昌林的死罪减成活罪。 诚然,似通敌、谋逆这样的大罪,从来不在可行大赦的罪名里。但朱毓成不会让齐昌林死,再有他从中襄助,借着大赦的机会留下齐昌林的命不难。 姜黎不懂朝堂的这些弯弯绕绕,但霍珏说的话,她从来都是信的。 霍珏说齐昌林不会死,那他就不会死。 “他犯过那样的错,能留下命便已不错。”姜黎顿了顿,道:“他活着,秀娘子与齐宏大抵会高兴。” 霍珏“嗯”一声。 上辈子余秀娘并未去大理寺狱给齐昌林收殓尸体,去的是齐安。而这辈子齐昌林主动认了罪,余秀娘也选择了在盛京留下,等着在他死后带他离开。 霍珏前两日去大理寺狱,狱里那几位曾经手握大权的权臣,齐昌林最是淡定从容,仿佛从一开始就猜到了等着自己的是什么。 他想得明白,从他去大理寺自陈其罪之时,便知晓自己不可能有活路。他脱下乌纱帽,递上那投名状,不过是想着用他的命,换日后朱毓成对齐宏的照拂。 霍珏去之时,齐昌林甚至还笑着同他道:“阿秀出现在‘状元楼’时,我曾派人查过你。你分明同我一样是个寒门学子,亦同我一样娶了个能干的商户女。那时我还想,你年岁虽小,却比我做得好。可如今细细回想,宗家身后有你,薛无问身后有你,朱毓成身后有你,都察院两位御史身后亦是有你。” 这样一番话齐昌林说出口时,都要觉着不可思议。 他一直觉着盛京的局势藏着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波助澜,却压根儿猜不到是谁。 直到霍珏从青州回来,他才恍然大悟,似是脑中有一根线将混乱的思绪串联在一起,终于拨开了云雾。 可这也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是个甫入官场一年的年轻人,怎可能会有那样深的心思,那样高明的手段? 年未及弱冠便有此谋略,谁信? 齐昌林端坐在简陋的草席里,温和一笑,问道:“霍大人,你究竟是谁?你背后的人又是谁?” 霍珏却不答,只道:“日后齐尚书自会知晓。” 齐昌林楞了片刻,旋即摇头一笑:“我可没多少个日后了。大人方才那话,莫不是明年秋天前,盛京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霍珏未语,只默默望了齐昌林一眼便提脚离开了大理寺狱。 同样是在狱里,同样是死刑。 这一世的齐昌林比之上一世,不再是心如死灰。明明都是赴死,他却有一种求仁得仁的自在豁达。 这一次,他也不再阻止余秀娘来为他收尸骨。 这份心安,这份豁达,大抵是因着他知晓在他死后,余秀娘一定会带他离开罢。 霍珏轻抬起姜黎的脸,看柔和的烛火点亮她的眉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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