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诶,状元郎,你有头绪没?”宗奎捏着棋子,忍不住抬眸望向霍珏。 霍珏淡淡颔首,拾起一枚黑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落下一子。 对面的宗遮面不改色地在他方才落子的地方贴上一枚白子,二人你来我往地下了七八手后,立在霍珏身后的宗??高高扬起眉,诧异道:“这盘死棋竟然盘活了。” 可不是么? 霍珏下第一子时还看不出来,等下到四子时方才慢慢看出点名头,到得落下了第七子之后,整个局面便彻底活过来了。 这样走一步算七八步的智谋真真是让人惊艳。 宗遮放下手上的白子,深深望着霍珏,温声道:“霍小郎棋力惊人。” 霍珏对上宗遮深沉的目光,笑了笑,道:“非我棋力惊人,实则是多年前,家中长辈曾给珏与兄长都摆过这一残局,当时兄长便是用此法破了这死局,珏不过是记住了兄长的破局之法罢了。” 从见到这棋局开始,霍珏便知晓宗遮是在光明正大地试探他的身份。 他自是可以用些手段就此糊弄过去,毕竟他作为霍珏的假身份出自外祖父之手,又得薛无问仔细周全地描补过,可谓是滴水不漏。 宗遮便是起疑,去查也查不出什么,若不然这会也不会用这个棋局来试探他。 可他到底没有隐瞒的必要。 一方面是因着宗家这几位是友非敌,另一方面也是瞒也瞒不了多久。 这世间能将他同卫家小公子卫瑾联系在一起的不出五人,眼下这位心细如发的大理寺卿便是其中之一。 果不其然,在霍珏说出那话之后,宗遮淡淡一笑,挥了挥手,对宗??与宗遮道:“你们二人先出去。” 宗奎目光在霍珏与自家伯祖父之间来回梭巡,似是猜到了什么,忙道:“伯祖父,我与状元郎可是至交好友,素来无所不――诶,诶,叔叔,你这是作甚!有外人在呢,君子动口不动手!” 宗??揪紧了宗奎的衣领,慢悠悠道:“你还知道有外人在呢?长者之令都敢不听,真是有辱家风!” 说罢,便二话不说将宗奎揪了出去。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唯有流水潺潺、鸟鸣啾啾。 宗遮给霍珏斟了杯热茶,缓声道:“并州独一无二的苦茶,入口虽苦,可熬过初初的那层苦意,便会回甘无穷。” 宗遮似是在说着茶,又似是在说着旁的。 霍珏将那苦茶一饮而尽,平静道:“好茶。” 宗遮望着霍珏,说实话,这年轻郎君生得一点儿也不似卫太傅,可那周身的气度却是像的。 恩荣宴上,他便觉着这寒门状元似曾相识。 在那之前,他虽也曾听宗??提过这年轻人,却从不曾将他与卫家人联系在一块。 直到恩荣宴那日,见着人了,因着那似曾相识的感觉,方才起了疑心。在大理寺做了六年大理寺卿,宗遮从来不会小瞧那近乎直觉似的疑惑。 宗遮轻轻一叹:“这局残棋还是我与你祖父一同发现的,那时我们二人还立了赌,赌宗家与卫家,谁家后辈能最早盘活这局死棋。” 对赌的结果,自然是他输了。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卫太傅的长孙便解了这棋局。 “那时接到卫太傅的信,心中着实气闷。可更让我气闷的,是一年后,又接到了卫太傅的信。”宗遮惯来严肃的眉眼难得起了丝笑意,“他说他那小孙子无意中看了那残局,只用了一子便盘活了那死局,只不过他下的那一手棋,杀敌一千,却也自伤八百,是一个妙招,也是一个狠招。当真是让他又骄傲又担忧。” 尽管是狠招,也是盘活了那死气沉沉的棋局的。一个不足十岁的小儿郎,能下出这样一手棋,怎么不让长辈惊喜? 但这样的杀招伤了敌人,也同时伤了自己。 都说观其有道,一个人下棋时的章法往往透露了这人的行事风格。那样一个两败俱伤的招数,又岂能不让卫项担心? 宗遮说到此,微微一顿,道:“我方才以为,你会用那两败俱伤的狠招破这棋局。倒是不曾想,你用了你兄长的破局之法。” 霍珏知晓宗遮与祖父有旧,却不知晓他们二人因着这棋局还有过那么一段往事。 宗遮三言两语间,便使霍珏想起了祖父的音容笑貌,甚至猜到了他会用何种语措写下那两封信。 原来他那时心血来潮落下的那一子,竟让祖父那般骄傲,又那般担忧。 重活一世,霍珏自然理解了祖父的担忧,上辈子他便是用了两败俱伤的方法复仇。 大仇是得报了,可他失去的比得到的还要多。 宗遮缓缓提起茶壶,暗红的茶水从壶嘴倾泄而出,冒出袅袅白烟,朦胧的水雾遮住了他晦暗不明的眸色。 “霍小郎,你此番进京,所谓何事?” 霍珏抬眸与宗遮对视,也不遮掩,堂堂正正道:“洗冤。” 宗遮轻轻颔首,要洗去卫家霍家的冤屈,不是易事,可也并非毫无可能。 前两日都察院的鲁都御史拿着一本账册来寻他,说那账册出自兵部尚书之手。循着那账册查下去,说不得能给七年前的谋逆案彻底翻了案。 兵部尚书胡提是凌?钡娜恕? 胡提并不难对付,难对付的是凌?薄⑵氩?林和宫中的那位王贵妃,而君心难测的成泰帝亦是一个未知之数。 成泰帝能登基为帝,靠得是凌?倍嗄甑哪被?。 眼下成泰帝对凌?毕匀徊蝗绺盏腔?时那般信赖,甚至还隐隐有了借都察院、大理寺并锦衣卫来与凌?币宦鱿嗫购庵?势。 可朝堂之事,变数往往就在一夕之间。谁都不知晓,眼前似乎越来越不喜凌?钡某商┑墼谧詈笠豢袒嶙骱窝≡瘛? 毕竟以成泰帝的胆子,七年前的案子,他是提都不敢让旁人提的,更别说翻案了。 也因此,如何让成泰帝下定决心铲除凌?辈⑶以市砣?法司给先太子翻案,这才是最难的。 “宗奎说那账册是你在兵部的官衙里找到的,霍小郎,我只问一句。”宗遮放下手上的茶杯,那双在朝堂浸淫多年似能看穿人心的眸子定定望着霍珏。 “那账册,是真是假?” - 宗奎被宗??带出辟锦堂后,便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不满道:“叔叔,伯祖父这是在审人么?连听都不让我们听。” “伯父的事情哪轮到你这小辈来管?”宗??瞥了宗奎一眼,“就你这对何事都好奇到不行的性子,再不改,早晚要惹出大祸来。” 宗奎“啪”一声打开了纸扇,正了正脸色,道:“状元郎既然是我带进来的,那我不管如何也要护他周全。” 宗??一听,胸口登时一堵,“你这说的什么话?还当我与你伯祖父会害霍小郎不成?” 说着,又揪住宗奎的衣襟,道:“陪我下棋去,连个棋局都破不了,还自诩自己是天下一等一的聪明人。” 就这般,宗奎才理好的衣襟再次被弄乱,还被逼着下了一下午的棋子。等到再次回到辟锦堂时,霍珏早已离开了。 宗遮望了望宗奎,指了指石桌上的棋局,道:“霍小郎统共想出了两种破局之法,你回去好生想想,可还有旁的解法?你是宗家这一辈最杰出的子弟,别同我说,连一种解法你都想不出来。” 姜还是老的辣。 宗遮这话一出,宗奎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又冒了出来,咬咬牙,扭身便往自己的书房去。 宗奎一走,宗??便坐回原先的位置,问道:“伯父,那账册……” “那账册是真的,却并非出自胡提之手。”宗遮慢慢捡起棋盘上的棋子,放回棋篓里,边捡边道:“这事我亲自处理,你不必插手。” “明白了。”宗??颔首回道,想了想,又道:“那……那陈尸案我可还能继续查?” 宗遮不答,等到所有棋子都放回了棋篓里,方才循循善导道:“阿??,若前方起了雾,我们是不能继续往前走的。因为你永远不知,藏在那迷雾后头的,究竟是出路还是悬崖。我知你破案心切 ,可那案子眼下只能压着,我们宗家从来不会在局势不明之时轻举妄动,你可明白?” …… 霍珏离开辟锦堂后,便由管家鸣叔亲自送出了宗府的大门。 “霍公子怎地不留下来用晚膳? ”慈眉善目的老人家笑眯眯问道。 霍珏淡淡笑道:“今日乞巧,珏要回去陪夫人过节。” 鸣叔闻言便是一怔,在宗府这充满阳刚之气的地儿,他都差点忘了今日是乞巧节。 “那倒是不好留霍公子了。”鸣叔笑道,瞧着霍珏的目光简直就像是在看块宝。 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还这般疼娘子,当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儿郎呀,真是希望自家那孔雀少爷能多学些!不求他像霍公子这般疼娘子,只求他先定个亲,让他有个盼头! 正当霍珏在宗家与宗遮下棋之时,姜黎也正紧锣密鼓地领着几位丫鬟们晒衣曝书。 这也是大周过乞巧节的传统了。 正所谓“子曰沐,令人爱之。卯日晒,令人白头”,相传七月七这日的日头是一年里最最如意的,在今日晒书晒衣裳,晒去春秋二季残留下来的潮气,接下来的秋冬两季便会事事如意了。 姜黎不仅把霍珏书房里的书拿出来晒,还差何宁去苏世青的屋子抬了两箱子旧医书出来。 那些医书已经有些年头,箱子甫一打开,便涌出一股子陈旧的潮意。 何宁忙把里头的书搬出来,这些个医书一摞堆着一摞的,还混着不少脉案,着实不少。 几个丫鬟也上前给何宁搭手,将医书一本本翻开,放日头下晒。翻着翻着,云朱忽然“咦”一声,道:“这,这不是夫人吗?“ 姜黎正认认真真晒着霍珏的一本《中庸》,听见云朱的话,便顺着声音望过去。 便见其中一本旧医书里夹着一叠小像,风一吹,那叠小像便“哗啦啦”落在地上。 十数张画像,都画在了最普通宣纸里,瞧着就像是随手画下的一般。有些小像的纸看起来还是新的,有些却泛了黄,像是岁月沉淀下来的痕迹。 按说霍珏文采飞扬,书画双绝,平日里没少提笔作画,医书里夹着这么一叠子画像倒也不是多令人惊讶的事。 可问题是,这些小像,每一张,画的都是她。 九岁的阿黎,十岁的阿黎,十一岁的阿黎……一笔一划,入目皆是她。 姜黎心脏“咚咚咚”地响,也不知想到什么,细白的脸火烧火燎般地红了起来。 第95章 去岁端午, 姜黎与张莺莺去庙会看射柳赛时,张莺莺还笑眯眯问她:“阿黎,你说, 有没有可能, 霍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你啦?” 那会姜黎哪里会把莺莺的话当真,只当她是随口一说。 可现下望着地上那一摞半旧半新的小像, 姜黎心口涌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情绪来。 又是惊讶又是喜悦还有一点点难以置信。 霍珏那样的人,若不是把一个人放在了心上,哪会偷偷画她的小像? 在这院子里伺候的,不管是何宁,还是桃朱、素从, 个个都是人精。瞧着姜黎那惊讶的模样,也猜到了这些小像定然是公子偷偷画的。 也就云朱,半天没反应过来,一张张捡起那些画, 好奇问道:“这都是公子画的?为何藏在医书里,都不好好裱起来啊?这画得多好呀!原来夫人小的时候就长得这般好看了!” 姜黎被她这话说得脸愈发烫。 画小像是一件极私密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自家夫君偷偷画下自己的小像, 还被这么多人知晓了, 到底是难为情且羞涩的。 好在桃朱知晓自家夫人那脸皮子到底有多薄,忙敲了敲云朱的脑袋, 若无其事道:“这些小像就不必晒了,快给我, 我送到书房。” 晒自是不能晒的,被他们几人瞧见已经够难为情的。 放竹垫里晒, 岂不是整个院子的仆妇婆子都能看见了? 思及此, 姜黎忙上前一步, 道:“给我罢!我拿到寝屋去,你们再好生看看,若是旁的医书也有这些……小像,都不必晒,送到寝屋里给我便可。” 霍珏回到主院时,院子里的书早就晒好了。 何宁守在月门外,见他回来了,赶忙行了礼,恭恭敬敬道:“夫人在寝屋里。” 霍珏闻言淡淡颔首,抬脚去了寝屋。 自然也就没发现何宁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在他走后,暗搓搓地瞄了瞄他的背影,悄声道:“原来公子也有偷偷喜欢小娘子还不敢说出口的时候……” 屋子里灯火摇曳,昏黄的光铺了一室,姜黎坐在梳妆台前,安安静静地任桃朱给她绾发。 柔和的灯色里,小娘子身着银朱色齐胸瑞锦襦裙,腰间一条巴掌宽的腰封,显得腰身不盈一握。 乌黑的发挽了个堕马髻,只留一束长发垂在胸前。 霍珏进来时,姜黎轻轻柔柔回眸望了他一眼,湿润的眸子似有风情万种,又似有万语千言。 霍珏垂眸静静看了片刻,方才上前接过桃朱手上的活儿,将一只红色的玛瑙步摇稳稳插入她的发髻里。 姜黎从铜镜里望他,轻声道:“你可要换套衣裳?” 今儿是乞巧节,他们二人一早就说好了,要去护城河那里泛舟赏灯的。乞巧节也是个大的年节,尤其受未婚男女以及将将成亲的新婚夫妇喜欢。 今日的护城河定然是很热闹的,姜黎想去那里泛舟想了许久。 听见小娘子问他,霍珏淡声应道:“换个外袍便可。” 二人拾掇好后,便上了马车,往护城河去。 霍珏见姜黎抱着个小巧的木盒上车,伸手过去,想替她拿。谁料小姑娘跟他要抢她宝贝似的,急匆匆地把那盒子往身后藏,脆声道:“一会到了画舫才能看。” 霍珏眉梢轻抬,定定望了姜黎一眼,便收回了手,道:“什么东西叫阿黎这么宝贝?” 姜黎抬起眼看他,卖关子道:“你一会就知道了。” 边说着,便暗自下定决心,一会上了画舫,她可是要好好地“审审”他的。 - 盛京有水且风光?i丽的地方可不只外城的护城河,城东的东风渡与城西的朱家湖,还有城郊的溪水涧都是京里人爱去的地儿。 可若要说过年过节时去哪儿泛舟好,那首选自然就是护城河了。 盛京里的护城河可比桐安城的护城河气派许多。 一入夜便有无数精美绝伦的画舫游荡在盈盈的河水间,灯红酒绿的世界,丝竹雅乐不绝于耳,颇有种令人醉生梦死之感。 姜黎把手放在霍珏的手里,脚一踩便上了画舫。 画舫说不上大,只中等大小,可内里的摆设却雅致宜人至极。贵妃榻、美人靠、泛着澹澹轻烟的香炉,精致的桌案上还摆着美酒佳肴。 乞巧节要弄一艘这样的画舫当真是不易的,费银子不说,还要有人脉。 姜黎也曾问过霍珏,是从哪里弄来的画舫,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定国公府那位薛世子安排的。 哪知霍珏却笑着掐了掐她鼻尖,道:“都察院的柏都御史给我安排的,说让我在乞巧节这日,到护城河里瞧瞧有没有哪位官员大肆铺张浪费,顺道带你来看看这沿途风光。” 话说得是好听,实则是以公谋私,让霍珏带家眷来谈谈情说说爱了。 据说每个入都察院的御史,只要成家了,第一年都有这福利。 从前姜黎一听起旁人说到都察院的御史们,还以为会是一群不苟言笑,动不动就要怒发冲冠同人吵嘴的官员,却不想是一群体贴又关爱属下的人。 进了画舫,霍珏便从一描金瓷碟子里捏起个乞巧果,喂进姜黎的嘴里。 这乞巧果里头裹了一层白糖,吃进嘴里甜丝丝的。姜黎一连吃了几个,又饮了几口果子酒。 她打小在酒肆长大,酒量自是不差的。 可她那张白生生的脸,却不大经得住酒气,几杯黄汤下肚,脸颊便蒸出了一层粉意。 大抵是酒能壮人胆。 姜黎喝了几口果子酒后,便把身后那木匣子挪到身前来,目光灼灼地望着霍珏,道:“霍珏,你,给我从实招来,你是不是喜欢我喜欢了很久啦?” 说着,手指“啪嗒”一声打开木匣子上的铜扣,给霍珏瞧他自个儿留下来的“罪证”。 小姑娘望着他的那双眸子清澈干净,又亮若天上的星子,当真是什么话都藏不住。 无需她说出口,霍珏都仿佛能听见她在问:喏,你从前留下的证据都在我这,你别想抵赖。 眉目深邃的郎君喉结缓缓滚动,逸出一声低沉的笑。 霍珏长手一探,不疾不徐地抽出木匣子里的一沓纸,慢慢翻看。 看着看着,原先还含笑的眉眼渐渐沉了下来。 这是他画的阿黎的小像,但却是许多年前画的了。时间久远到,他差点都忘了还有这么一摞画像在。 上辈子赴京赶考之前,他将这些小像藏在一本医书里,带去了盛京。可入宫前,那医书连同这些小像,全都被他一把火烧了。 似是那样一把火,不仅能烧掉这些画像,还能一点一点烧灭,他残存在心底的所有痴心妄想。 十六岁离开桐安城时,他也曾想过,待得大仇得报之日,她或许还在朱福大街,经营着杨记酒肆,似朱福大街的许多掌柜娘子一般,或是终身不嫁,又或是嫁了不如意之人便和离自立女户。 那样,他到底来得及问她一句:我如今自由了,阿黎,你可还愿意要我? - 波光粼粼的河面,摇碎了从天幕里坠落的一捧熔银。 河水湍流处,画舫微微一震,霍珏手上的画纸从掌下滑落,似雪花一般纷纷扬扬落在一角织金绒毯里。 霍珏弯腰缓缓拾起,而后敛去所有繁杂的思绪,抬起漆黑的眼,笑着同姜黎道:“竟是被你发现了。” 顿了顿,他又缓缓“嗯”一声:“你说得不错,我是喜欢你喜欢了许久。” 他承诺过的,以后她想听的,他都要说与她听。 如今“人赃并获”,更是无从抵赖。 姜黎原先还有些紧张,生怕是自个人会错了情。 这会听他一说,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可紧接着,那心跳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怦怦怦”地跳,跟擂鼓一样。 姜黎往前凑了凑,细长的指点了点最上头的一张小像,道:“这是你醒来后第一回 见着我时画的吧?” 霍珏顺着她纤细的指望了眼那张发黄的画纸,只见纸上画着个梳着双丫髻的半大丫头,那时候小姑娘身量尚且未抽条,模样也是一团稚气,怀里抱着个又大又沉的绿皮西瓜。 他那会的笔触虽稍显稚气,但却是极细腻的,从画纸里都能瞧出小阿黎抱那西瓜抱得有多费劲儿。 还有她回眸望向他时,那眼底沉着的诧异慌张简直是跃然纸上。 又灵动又鲜活。 “是。我在朱福大街清醒后的第五日,那一日,你就站在天井外喊阿令给你开门。” 姜黎咬了咬唇,她自个儿都忘了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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