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见他对人小娘子意动,才想着纵他这一回,没想到小娘子没抢到,脸倒是被狠甩了两个耳光。 宣毅沉着脸,抚着右手的虎口,并未应答,目光牢牢盯着那辆远去的马车。 “毅哥儿,我保证那位扬州瘦马可不比方才那位小娘子差。那小娘子与薛无问沾着关系,还是别碰为妙,免得招惹上了那疯子。到时候我爹与舅舅怕是要打断我们的腿!” 周晔苦口婆心地劝着。 诚然那位小娘子是生得极好,声音甜甜软软,笑起来嘴角那两粒笑涡跟淌了蜜一般。 可那又如何?这盛京最不缺的便是美人,毅哥儿既然喜欢这款温软甜美的小娘子,他转眼就能找出十个八个来送与他。 可宣毅恍若未闻,只一个劲儿地摸着虎口。 半晌,才道:“表哥,我先回府了,改日再同你出来吃酒。” 说罢,也没理周晔是何反应,径直上了马车。 - 回到霍府,姜黎刚从净室出来,便听桃朱说霍珏去了书房。 想起霍珏在马车里的异样,姜黎想了想,换了套轻便的衣裳便去了书房寻他。 桃朱今日摔了一跤,姜黎让桃朱回后罩房休息,自己提着盏灯笼,缓步来到书房。到书房门口时,恰好遇见从里出来的何舟、何宁。 二人看见姜黎,俱是一怔,齐齐躬身行礼。 姜黎见他们神色匆匆,面色严峻,知他们二人定是有要事在身,便含笑颔首,道:“你们忙去吧,我自己进去寻你们主子。”说完便推门进了屋。 屋子里灯火通明,霍珏披着件墨色的外袍,坐在桌案后头的圈椅上看书。看到姜黎进来,容色冷峻的郎君瞬间柔和了眉眼,暖声道:“怎么过来了?” 姜黎眉眼一弯,笑着道:“你许久没看我练字了,今日陪我练会字,可好?” 自从卫?l去了桐安城,姜黎便鲜少让霍珏教她习字了。卫?l写得一手极漂亮的簪花小楷,姜黎自然是跑去同她学了,偶尔才会缠着霍珏陪她练字。 小娘子说起话来眉眼含着笑,像春日里的融融暖光,看得人心头一软。 霍珏自是应好,起身去接过她手上的灯笼,转手搁在小几上,接着才取纸研墨,把笔递给姜黎。 从前她习字,是为着日后能给霍珏研磨,为他红袖添香的。现如今倒是反过来了,都是他给她研磨,他陪她练字。 想来她嫁给他之后,倒是被养得越来越娇气了。 姜黎写了首诗经里的诗,就是从前霍珏给她起表字时同她念过的那首《既醉》。 她如今的字写得很是不错,再不复从前的软骨头字。虽说并不能像卫?l与霍珏那般,每一笔每一划都饱含风骨,但至少是能令人赏心悦目的字了。 姜黎写得认真,霍珏亦看得认真,倒不是在看字,而是在看人。 小娘子今日洗了发,半湿的发垂在腰侧,只用一根木簪挽了个松松的发髻。那木簪尾部刻着静嘉二字,分明是她及笄时,他送与她的那根簪子。 长睫轻垂,红唇轻启,呼吸间满是盈盈绕绕的杏子香,勾人而不自知。 练了两刻钟,姜黎正要放下笔,身后忽然贴上一具温热的身体,霍珏握住她的手,低声道:“有四个字的走势不对,我握着你的手写一遍。” 他靠她靠得极近,呼吸温温热热地扫过她耳垂,每扫一下,姜黎的心脏便要漏一拍,手里的狼毫差点没握稳。 霍珏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在纸上写,少倾,他提起笔,在她耳边轻声问:“看清楚了吗?” 姜黎“嗯”一声,像只鹌鹑似地低着头,脸颊渐渐发烫,下意识忽略腰臀处的怪异感。 屋内烛火静静烧着。 “啪嗒”一声,一滴乌黑的墨从笔尖滴入纸内。 霍珏轻轻一叹,放下笔,将她转过身,抱起,放在桌案上。 “阿黎在怕什么?”霍珏低眸看着她,长指勾住她的发梢,轻轻摩挲,笑了笑,道:“我又不会在这里碰你。” 他知她面子浅,上回没忍住在书房亲了她,大抵是亲得有些狠,她连着几日都没来给他送汤羹,都是差桃朱送来的。 现下佳人在怀,虽心猿意马,情难自禁,却也不会强迫她在这儿与他燕好。 姜黎不妨他说得这般直接,脸烧得比小几上的烛火还要红。 她抬起眼,湿润的眼里映着他的脸。 他生得极俊,眉骨高耸,眼眸深邃。此时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冲淡了一贯来的冷峻,谪仙一般。 姜黎揪住他的衣襟,软着声音道:“我怕你不开心。霍珏,你在生你自己的气,对不对?” 其实他这人的情绪素来不外露,寻常人很少能察觉到他情绪的起伏。 可姜黎就是能知道他不开心,也知道他在生他自己的气。 与他成亲后,她便发现了,但凡她受伤,他第一个怪的总是他自己。 霍珏漆黑的眼静静注视着少女明媚的脸,半晌,温声道:“对。我气我没护住你。” 姜黎以为他说的是今夜的事,忙笑着道:“你护住我了呀。那人想抓我时,是你用板栗震开了他的手,他才抓不住我的。” 小娘子仰起脸,笑意盈然地望着他,唇角笑涡浅浅,一脸的仰慕,“霍珏,你好厉害。” 霍珏心口一震,低身,紧紧抱住她,鼻子蹭着她柔顺的发,轻轻阖上了眼。 没有。 他没有护住她。 上辈子她被宣毅掳走后,毅然决然地跳入了庄子里那口干枯的井里。 他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他甚至来不及同她说,那日我同你说的是气话,我从来不曾讨厌你,也从来不曾后悔认识你,我与你一样,喜欢你喜欢了许久了。 第42章 那一日是他入宫后的第二个年头, 盛京下了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阿黎来寻他,笑着同他道,酒肆的生意日渐红火, 她攒下了第一笔钱,日后定能攒够钱赎他出来。 彼时姜黎始终相信,只要银钱足够多, 便能顺顺利利替他赎身。可她根本不知, 他入了宫便再无退路。 且不说宫里没有太监自赎的规矩, 便是有, 他也不会离宫。他抛弃一切, 连作为一个男子的尊严都舍弃了,不手刃仇人,如何甘心? 况且, 他已经是去了势的阉人, 不能娶她,也不能给她一个正常男子能给的一切,本就不该耽误她的。 再过大半年她便要满十八岁了,该寻个爱她重她的可靠男子成亲,生几个她喜欢的小娃娃, 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霍珏望着姜黎湿漉漉的眼, 忍下心口那慢刀子割肉般的疼痛,冷着声音同她道:“你为何还要纠缠我?难不成你也同宫里的人一般, 想要我做你的对食?” “姜黎,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厌恶,让我后悔认识你。莫再纠缠我了, 回桐安城去, 寻个老实敦厚的人, 嫁了吧。” 呵气成冰的严寒敌不过他话里的冰冷。 姜黎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咬着唇后退两步,藏在兜帽里的一张小脸刹那间惨白若金纸。 自从知晓他入宫做了太监,她千方百计地塞银子、寻人脉,好见他一面。可见他一面当真是难,十次里能见上一次,说上几句话便是顶顶好的了。 可只要能见到他,姜黎便很知足。 虽每次见面,他总是不假辞色。却从不曾似今日这般,一言一语都像开了刃的刀,直往人心窝里捅。 姜黎认识霍珏这么久,第一次直面他的残忍与狠戾。 “霍珏,你别误会。我是,是喜欢了你许久,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拿你当对食。我只是,我只是……” 小娘子话说到一半,眼泪已经扑簌簌坠落。 她怕他嫌弃,匆匆忙忙拿衣袖抹泪,继续哽着声音道:“他们都说宫里无权无势的人,日子过得格外艰难,且命不保夕,我这才想着替你赎身,好让你在宫里有个盼头。出宫后,你想去哪都成,我决不会再纠缠你。你若是不喜我,我便离你远远的,让你一辈子都看不到我。” 她强忍着泪,眼眶通红,面色惨白,瞧着分外可怜。 霍珏别开眼,胸口像是压着块重重的石头,痛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沉默半瞬,他终是轻声道:“我的日子过得不艰难,也并不想出宫,入宫是我自愿的,无人相逼。日后,你别再来了,只当从不认识我这人。” 他注定要背负骂名,遗臭万年。她不该,也不能与他沾上关系。 姜黎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说的句句是实话。 听罢这话,她强自弯起嘴角,笑着道:“如此,倒是我多管闲事了。霍珏,你放心,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说着,她从腰封里取出一个钱袋,放在地上,道:“这些银子你留着,你从前在书院里帮了阿令不少忙,我是他姐姐,自该感谢你的。只盼你日后顺遂,无妄无灾。” 似是怕他拒绝,她放下钱袋后,便匆匆转身离去,不给他一句拒绝的机会。 她那日穿了件浅碧色的袄裙,云鬓里缀着朱红玛瑙,纤薄的身影走在漫天纷飞的雪花里,仿佛一阵风便能吹跑。 他原是想放她自由的,他这样的人,不该耽误她,也不配得到她。 可他没想到,不过短短数日,再见时,已是天人相隔。 她躺在他怀里,身躯冰冷,遍体鳞伤,再不能睁眼看他,娇娇软软地喊他一声“霍珏”。 - 烛火摇曳,烛花“噼啪”响了声。 书房里,姜黎坐在桌案上,被霍珏拥得极紧,紧到都快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软声道:“霍珏,我真没被吓到。你知道的,我胆子可大可大了。” 霍珏微微睁眼,从她颈间抬起头,额头抵着她的,压下心尖那密密麻麻的钝痛感,道:“嗯,我知道,我们阿黎从不是胆小之人。” 姜黎一听他这语气,便知他是在哄她。 却也不计较,只笑着道:“我是你娘子,不是小孩儿了,你别总拿我当孩子看。” 为了让他心情好些,她就这般含着笑,软着声,絮絮叨叨地同他说话,那模样乖极了。 这样的阿黎,怎能教他不爱? 霍珏低下头去,拿唇轻轻去碰她的额头,而后是眉眼,最后是唇。 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含任何情欲,却格外的爱怜。 姜黎愣了半晌,反应过来后,双手揪住他肩上的衣裳,磕磕绊绊道:“要,要回寝屋,再亲吗?” 霍珏神色一顿,接着便垂眼笑了,抱起她,道:“好。” 夜色深沉,芙蓉帐暖。 霍珏待得怀里的小娘子睡沉了,才将手臂从她颈下挪开,掀开幔帐,出了寝屋。 何舟、何宁静静等候在书房外,见霍珏披着件玄色的大氅,信步前来,忙躬身行礼,恭恭敬敬道:“主子。” 霍珏微微颔首,进屋后,便淡声问:“查得如何?” 何宁上前一步,道: “两个月前,定远侯府请了十数位道士,对外说是替死去的某位姨娘做的法,但实则是那位宣世子亲自请的人,听府里的丫鬟说,宣世子自两个多月前便日日梦魇,无一日能安眠。他坚信自己是中了邪祟,这才请道士上门驱邪。” 何宁说到此,冲何舟递了个眼色,何舟便上前继续道:“属下刚去暗访了几名道士,据那些道士所言,宣世子并未中邪,多半是中了旁人的暗算,譬如迷香之类的,是以才会日日梦魇。” 霍珏眸色晦暗不明,只低低道了声:“梦魇?” “是,听一名老道士说,宣世子接连几月都梦见了同一名……女子。” 似是察觉到霍珏冷漠的目光转了过来,何舟顿了顿,硬着头皮继续道: “一开始宣世子笃定那是名女鬼,还曾气急败坏地要那老道士给他揪出那日日入梦来的女鬼。可后来不知怎地,他将所有道士都赶出了侯府,画下了梦中女子的画像,派人去寻那女子。” 何舟说完,便老老实实躬下身。 宣毅画中之人是谁已十分明显,根本不需他明说。 书房一片寂静。 霍珏眯着眼,长指交叠,轻轻摩挲。 良久,才冷着声音道:“年关将近,此时不宜打草惊蛇。先让人打断他一条腿,确保他三个月不能下床。” 何舟、何宁齐声应“是”。 霍珏默了片刻,忽然眸光一转,定在何舟身上,道:“一会出去后,自己去领十下军棍,你可服气?” 何舟心神一凛,低头道:“属下知罪,甘愿领罚。” - 出了门,何宁觑了何舟一眼,压低声音道:“主子对你已是手下留情。” 何舟轻轻颔首。 他差点以为主子不会继续留他在身边了,到底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今夜是他护主不力,被周晔拦住时,他认出了这二人,一个是鸿胪寺卿家的大公子,一个是定远侯府的世子。 因怕伤了人,给主子惹来麻烦,与周晔交手时,他瞻前顾后,投鼠忌器,根本没用全力,这才令夫人受了惊。 “你也别怪主子要罚你,原本凭你的身手,十个周晔都拦不住你。” 何宁看着何舟,道:“当初主子分明同我们说过,任何想要伤害夫人与魏姨娘的人,无论神鬼,都当诛。至于旁的,自有他来应对。?悖?你莫要擅做决定,一切都该以主子的话为准。” 在何宁看来,今日就算何舟伤了周晔,主子都能令他毫发无损地回来。 何舟苦笑一声:“我不是怕我受牵连,我只是怕……坏了主子的大事。你说得对,我不该擅做决定,日后我不会再犯了。” 今夜他也算看清楚了,夫人对主子来说,不是一般的重要。他跟在霍珏身边也有些时日了,亲眼见识过他的手段。 今夜主子望着宣毅时,旁人许是看不清,可何舟却是看得清清楚楚,主子眼底深处翻滚着的,分明是浓浓的杀意。 第43章 何舟、何宁离去后, 霍珏在书房里待了片刻,方才提步回了寝屋。 内室并未燃灯,昏暗无光, 只门廊外悬着的两盏灯笼透过楹窗渗了些薄薄的光。 半开的幔帐内,只着一身单薄里衣的小娘子睡得极沉,乌发披散, 睡颜恬静。 霍珏站在床边静静看着, 待得身上寒气散了些, 方才解开外衣上榻。 方才怕是将她累狠了。 往常在榻上, 他念着她初尝人事不久, 身子又娇,尚且还能收着。可今夜许是察觉到他异样的心绪,小娘子比任何时候都要主动, 忍着羞涩, 一声又一声地唤他“霍珏”。 唤到最后,嗓子都犯了哑,也将他的理智推到了边缘。 在她身侧躺下,霍珏却舍不得闭眼,长指捏着她一缕发丝, 缓缓摩挲, 目光一寸寸梭巡她的眉眼,看不够一般。 她这样好。 却不止他一人看到她的好, 有时候他真想将她藏起来, 不让旁人看到她,也不让旁人觊觎她。 可他知那样她不会快活。 而他这辈子, 只想她快活, 要她平安顺遂, 要她无妄无灾,要她一辈子都只笑着,听她娇娇软软地唤他“霍珏”,听一辈子。 黑暗中,他轻声喃了句“阿黎”。 姜黎自是听不见他的呢喃,呼吸匀长,沉沉睡着,嘴角轻轻勾起,俨然是做了美梦的模样。 霍珏指尖轻触她唇角的小涡,轻柔落下一吻,随后便将她扣入怀里,四肢缠着她的,缓缓阖上眼。 - 姜黎一夜好眠,醒来时却好一阵腰酸腿软。 桃朱进来内室,瞥见她松散的里衣内,雪白肌肤红痕遍布,忙垂下眼,心中暗自嘀咕着,那滋阴养颜的补汤怕是日日都不能断。 姜黎不知自家丫鬟的小心思,漱洗净面后便问起霍珏来。 桃朱替她挽着发,脆声道:“公子一早便出了门,说是要去一趟京郊,约莫入夜了才能回府。” 霍珏几乎每日都要出门,姜黎已是见怪不怪,用过早膳后,便去东厢院寻卫?l。 再几日便要过年了,这是他们在盛京的第一个年节,自是要认真对待的。 过个好年,来年方能事事顺遂。 唯一可惜的是,娘与阿令怕是不能同他们一起过年了。姜黎如今也就盼着,他们能在元宵节之前入京。 昨日在飞仙楼出了那样的事,姜黎便也打消了出门的念头。 这一日几乎都呆在东厢院,与佟嬷嬷一同商量要采买的过年物什,列好单子,差人出去采买了,方才放下心来。 之后几日她足不出户,与卫?l一同领着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剪窗花,夜里霍珏回来,她还拉着他给她写桃符。 他的字一贯写得好,写在桃符里拿来充门面最好不过的。就这般,忙忙碌碌中,成泰五年的最后一日终于到了。 这一日,府里处处挂着大红的灯笼,人人都穿上喜庆的吉服,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姜黎给霍珏备了一套宝蓝色的吉服,上头绣着渔樵耕读,寓意状元及第。 他的身量似乎又高了些,姜黎站在他身前,只到他肩侧,给他理领口,都得微微踮起脚来。 待他穿戴好了,姜黎后退一步,歪着头看他,眸光难掩惊艳。 霍珏平素爱着素色的衣裳,从前是竹青的布衣,如今多是白色玄色的杭绸,似宝蓝色这般艳丽的,除了成亲时穿的那套婚服,她从未见他穿过。 不得不说,寻常男子穿这等颜色,撑不起来不说,还会显得油腻俗气。 可霍珏却不同。 他五官深邃俊美,身量高大清瘦,穿上这身衣裳,那股子与生俱来的贵气忽然便多了点烟火气。 不再似那高不可攀的谪仙,倒像是人间富贵竹了。 霍珏知她一贯喜欢看他这身皮囊,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便静静立着,由着她看。 他喜欢她眼里只有他。 姜黎看了半晌便笑着道:“你到正厅去寻阿姐苏老爹他们罢,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说着便要唤桃朱进屋,可话音儿还未出口,人便被霍珏一把拉了过去,揽入怀里。 “我替你换。”郎君说着,手便滑至她腰间。 姜黎忙按住他解她腰带的手,慌忙道:“我让桃朱来便好。” “阿黎这是怕我做得不如桃朱好?”霍珏挑眉,语气微妙,“哪次完事后不是我给你穿的衣裳?” 姜黎脸瞬间烧得慌。 你看这人,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那档子事去了!她不过是觉着吉服的穿戴繁琐,不想劳烦他罢了。 “你是家主,怎能在过年节的时候做服侍人的事?”姜黎面色绯红,嗔道:“明日还要祭拜祖宗,我可不希望霍家的祖先们说你娶了个不知轻重的妻子回来。” 时人讲究三纲伦常,在家里,自是要妻以夫为纲的。 出嫁前,杨蕙娘便时时叮嘱她,为人妻者,要贤良淑德,不说要以夫为天,但至少要举案齐眉方才好。 霍珏闻言便笑了,不以为然道:“我自小便看着我爹服侍我娘,端茶倒水涤足,样样不缺。在霍家,从来都没有夫纲,只有妻纲。” 他这人从不打诳语,是以,这话一出,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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