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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上下打量了谢淮禹一眼,垂眸轻笑,“看来离婚后,你过得还不错嘛,居然能混进这种场合。” 谢淮禹神色未变,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陆先生是不是胡言乱语惯了?能被邀请来这里,自然是因为我有资格。” 陆郁川眼底闪过一丝嫉恨:“你能有什么资格?该不会是靠着什么‘特殊关系’进来的吧?” 他故意将“特殊关系”几个字咬得很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沈知鸢眉头微蹙,低声训斥:“郁川,别胡闹。” 陆郁川却恍若未觉:“知鸢,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你现在是要护着他吗?” “明明谢先生以前可是连设计圈的门都没摸过,怎么突然就成了‘新锐设计师’?我说一句也不可以吗?” “谢先生,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和知鸢?但是当初不是你想的那样,知鸢她当时和我只是朋友……” 谢淮禹神色未变,目光平静地看向陆郁川:“我对陆先生和沈总的关系不感兴趣,只不过,我感觉陆先生似乎对我念念不忘啊?” “这么了解我的过去,怎么会不知道我大学时就是设计系的第一名?” 陆郁川一噎,下意识冷笑:“谁知道是不是靠关系拿的?” 谢淮禹不紧不慢地从手包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顺势递给身旁的一位某知名品牌总监:“既然陆先生对我的能力有质疑,不妨各位看看这个。” 那位总监接过名片,惊讶道:“Xie YU?你就是今年米兰设计大赛的冠军?”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惊叹声。 “Xie YU?他没有资格的话谁有资格?” “我刚才就想说,这个所谓的陆先生我听都没听说过,他才是那个混进来的吧?” “我怀疑就是嫉妒,没听出来吗?这个姓陆的明显不简单,之前应该是插足了另外两人的婚姻,还死不承认。” 陆郁川脸色一僵,面带无措的转头看向沈知鸢:“不,不是的,知鸢,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谢淮禹微微一笑,目光坦然:“沈总,陆先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失陪了。”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 沈知鸢却一把推开了陆郁川,伸手扣住他的手腕,声音低沉:“我们谈谈。” 谢淮禹脚步一顿,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语气冷淡:“沈总,请自重。” 沈知鸢眸光一沉,手上的力道却未松。 陆郁川见状,急忙上前拉住沈知鸢的另一只手,一副为她着想的担忧模样:“知鸢,我们不是还要去见Mr. Smith吗?别耽误时间了。” 沈知鸢却第一次忽视了他的请求,目光依旧紧锁在谢淮禹脸上:“就五分钟。” 谢淮禹轻轻挣开她的手,不咸不淡开口:“抱歉,我和合作伙伴还有约,失陪了。” 话音落下,他头也不回地走向不远处的几位国际设计师,背影挺直,步履从容。 沈知鸢站在原地,眸色深沉如墨。 陆郁川咬牙瞪了谢淮禹一眼,转头对沈知鸢抱怨:“知鸢,他怎么这样?是不是还在怪我,可是……” 沈知鸢扫了他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有几分不耐:“你先回去。” “什么?” “我说,你先回去。”她眼底的不耐烦越发明显。 陆郁川眼中的泪瞬间落了下来:“你……你要去找他?” 可沈知鸢却根本没有看他,只是迈步朝谢淮禹离开的方向走去。 陆郁川站在原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底满是嫉恨。 茾姻效榇壭瓌鰏卪哢异奻螯氫虥蒤竟 而此刻,谢淮禹正与几位设计师交谈甚欢,丝毫未察觉身后的动静。 直到一道倩影接近,他才微微侧目,发现沈知鸢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 “谢淮禹。”她嗓音低沉,“我们之间,我可从没有说过结束。” “沈总,我听说现在沈氏有了一些小的危机。” 谢淮禹还没说话,孟潭已经先一步将人拉至自己身后,眸子微微眯起。 “与其在这里纠缠前夫,不如好好想一想你们那一堆烂摊子该如何解决,为了一个男人蠢成这副样子,我真庆幸淮禹早早就离开了你。” “你什么意思?”她眼眸森然,低沉的嗓音中压抑着怒气。 “我相信沈总公司的董事也和你说过吧?你身边跟着的那个人,他究竟背着你做了多少事,你真的还要继续装傻充愣么?” 香槟塔折射出的碎光在人群中流转,悠扬的小提琴声掩盖不住这一隅剑拔弩张的气氛。 孟潭晃着香槟杯,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继续道。 “公司都快被你那抹‘白月光’搬空了,还有闲情逸致来参加酒会?” 沈知鸢眸色一沉,指节在杯壁上收紧:“孟先生,注意你的言辞。” “怎么?我说错了吗?”孟潭冷笑一声,将谢淮禹往身后带了带,“陆郁川这三个月从沈氏挪走的资金,够买下一个岛屿了吧?” 周围宾客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投来,窃窃私语声渐起。 谢淮禹蹙眉,轻扯孟潭的衣袖:“孟潭,我们走吧……” “他都不怕丢人,我凭什么不能说?”孟潭声音陡然提高,“她沈知鸢为了个男人,把公司搞得一团糟,现在还有脸来纠缠你?” 沈知鸢面容绷紧,一把扣住谢淮禹的手腕:“我们谈谈。” “放开他!”孟潭猛地拍开她的手,“离婚证都领了,沈总这是演的哪出?” 宾客们的视线越发灼热,有人甚至举起了手机。 谢淮禹深吸一口气:“跟我来。” 花园里,夜风裹挟着玫瑰的香气扑面而来。 喷泉的水声隔绝了宴会的喧嚣,却浇不灭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火药味。 “淮禹。”沈知鸢嗓音低哑,伸手想来拉他,“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不重要。”谢淮禹后退两步避开她的触碰,“沈知鸢,我们已经结束了。” “之前怎么样我也懒得再去计较,现在开始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谢淮禹,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她上前一步,因为谢淮禹的一再拒绝,声音中染上了一抹不耐,“我没想过和你离婚,只不过郁川一个人,孤苦无依的我总要照顾照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善妒?我……” “啪!” 清脆的巴掌声惊飞了树梢的夜莺。 孟潭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冷笑道:“照顾?你所谓的照顾就是让他挥霍公司资金?让他住进你们的婚房?让他在朋友圈晒你送的跑车?” “世界上孤苦无依的人多了去了,怎么不见你全都照顾一遍?” 沈知鸢偏着头,舌尖抵了抵火辣的脸颊,眼底翻涌着阴鸷的风暴:“你懂什么?郁川他不一样,他……” “他什么?”孟潭厉声打断:“他什么?他无父无母?他孤苦无依?” 他从手包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重重滑动:“看看你的‘白月光’最近都在忙什么!” 屏幕上的照片一张张划过——陆郁川在私人游艇上依偎着中年富婆;他在赌场将筹码推给金发妹妇;最刺目的,是他揽着沈氏竞争对手女儿的肩走进酒店,时间显示就在三天前。 “这不可能……”沈知鸢的瞳孔剧烈收缩,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 “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回国?”孟潭步步紧逼,“因为他那个所谓的‘赌鬼父亲’,根本就是他编的!是他自己在国外欠了巨额赌债,被黑帮追债才逃回来的!” 谢淮禹猛地抬头,眸中也闪过一丝震惊。 沈知鸢的脸色惨白如纸,额角青筋暴起:“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沈总自己去查一查不就知道了?”孟潭拉过谢淮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薄总你现在也别在我这里装模作样,什么只是照顾照顾他,不过是因为你想享齐人之福罢了,可没想到,淮禹摆脱了你的控制,所以你才这么着急对吧?” “淮禹,不是她说的那样……”沈知鸢仓皇地望向一直沉默的谢淮禹,嗓音艰难,“我不知道那些,我也……” “不重要了,沈知鸢,我们就这样再无交集才是最好的。” 说完这句,谢淮禹拉着孟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他决绝的模样,沈知鸢眼底露出了一抹痛苦,她哆嗦着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给我查一下陆郁川这几年的所有事情,我一定要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 沈知鸢站在落地窗前,指尖捏着一份刚送到的调查报告。 窗外暴雨如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模糊了城市的灯光。 那天从孟潭口中听说这些的时候,她对陆郁川的怀疑在心头升起,所以回国后第一件事她就从助理那里拿到了陆郁川出国后到现在的动向。 “你确定这些资料没有错误?”她的声音低沉,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助理站在一旁,后背绷得笔直:“已经反复核实过三次,陆先生母亲的医疗记录确实存在伪造痕迹,那份白血病诊断书上的医生签名……根本不存在。” 沈知鸢的指节泛白,将纸张捏出褶皱。 “……继续。” “我们还发现,陆先生在国外期间与多名富婆往来密切,这是他在社交平台的小号,上面有大量奢侈品的炫耀照片,时间都在他声称‘经济困难’的时期。” 沈知鸢接过平板,屏幕上赫然是陆郁川戴着钻石腕表的自拍,配文: 日期显示正是她为了给“他母亲治病”而抵押房产的那周。 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把他叫来。” 半小时后,办公室门被推开。 “知鸢,”陆郁川走进来,眸中带着愉悦的笑意,“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想我了吗?” 他的笑容在看到桌上散落的文件时瞬间凝固。 沈知鸢缓缓转身,将一张照片推到他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里,陆郁川正亲密地搂着在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背景是拉斯维加斯的赌场。 “这、这是……”他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猛地扑过来抓住她的手臂,“知鸢,你听我解释!他是我表姐的生意伙伴,她非要和我拍照而已!” “那这个呢?”沈知鸢甩出另一张照片——陆郁川穿着泳裤躺在游艇上,身旁围着三个比基尼美女。 日期显示是在他“母亲病危”期间。 陆郁川本就苍白的脸上血色尽褪。 “还有这个。”沈知鸢点开手机录音,他嚣张的声音清晰传出: “还是沈知鸢好骗,我说妈妈需要骨髓移植,她立刻就答应了,我说缺钱也直接给我,连随口胡诌的项目她也看都不看就给了我项目资金,等拿到那笔钱以后,我们就去马尔代夫……” “不!这不是我!”陆郁川突然大喊,眼中满是血丝,“一定是有人陷害我!知鸢,你信我……” 沈知鸢猛地掐住他的脖子,赤红的眸子中满是愠怒:“医疗报告也是伪造的?你母亲根本没病!” “她……她……”陆郁川的目光不断躲闪,见真的无可辩驳,突然挣脱开她的束缚,“是!我是骗了你又怎样?” 他眼中的泪水瞬间收干,扯出一个讥讽的笑:“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冷冰冰的像块木头,要不是看你有钱,谁愿意陪你演戏?” 沈知鸢的眼神危险地眯起。 “我自始至终就是为了你的钱啊,从最开始和你谈恋爱开始,本来是想当上沈家女婿的,谁知道你这么不中用,我只能随便找个借口和你分了,拿了一大笔钱出去潇洒。” “可惜啊,不太够我挥霍,不过没关系,只要我回来勾勾手指,你就毫不犹豫回到了我的身边,我朋友之前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我的一条好狗。” “你找死!” “哎呀,别生气,”陆郁川挑衅地凑近,从包里拿了个U盘晃了晃,“别忘了,我可是知道沈氏不少秘密,比如前不久那笔违规资金……” 沈知鸢愠怒的神色骤然僵住,下意识伸手就想抢过他手中的U盘。 陆郁川却毫不在意,甚至伸手将U盘递到了她的身前。 “沈总,我可和你不一样,我一直都防着你呢,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备份,你猜猜我都备份了多少,又都放在哪里呢?” 窗外惊雷声炸响,闪电带出的白光照亮了他眼底赤裸裸的恶意。 “如果我出事了,那沈氏,就一定会给我陪葬!” 沈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里,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投影仪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像一把把尖刀,将沈氏百年基业一点点凌迟。 “又跌停了。”财务总监的声音发颤,“银行那边刚刚通知终止合作,要求提前偿还贷款。” 董事们的目光齐刷刷射向沈知鸢,那些曾经谄媚的眼神如今只剩下愤怒与鄙夷。 “沈总!”王董事拍案而起,“陆郁川爆出的那些黑料,你必须给个交代!” 沈知鸢的指节抵在会议桌上,青筋暴起。 三天前她因为陆郁川的威胁放走了他,可没想到他在猜到自己不会再给她花钱后,第一时间躲藏起来,然后将所有的黑料都曝光了出去。 “查到他人在哪了吗?”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助理低着头:“最后监控显示他去了机场,但登机记录被抹去了,瑞士银行那边确认,他转走了账上最后两亿流动资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沈知鸢突然抓起外套往外走。 “沈总!您要去哪?董事会还没……” “散会。”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沈知鸢坐进驾驶座,手机屏幕亮起,是孟潭工作室的地址。 等谢淮禹推开工作室玻璃门,他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接待处的身影,脚步微微一顿。 沈知鸢的衣服皱得不成样子,想来精致的发丝凌乱不堪。 见到他的瞬间,她眼底闪过一丝狼狈的希冀。 “淮禹。” 这个称呼让谢淮禹挑了挑眉。 他将雨伞交给助理,语气平静:“沈总有事?” 沈知鸢喉结滚动:“能单独谈谈吗?” “就在这说吧。”谢淮禹示意助理离开,但并未邀请她进入内间,“我五分钟后还有个会议。” 雨水从沈知鸢的发梢滴落,在地毯上留下深色痕迹。 她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那个永远为她留一盏灯的男人,如今连一杯茶都不愿给她。 “沈氏的情况,你应该听说了。”她声音干涩,头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你是对的,我不应该纵容那个男人,现在我需要谢家的资源。” 谢淮禹轻轻“呵”了一声,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所以沈总是来借钱的?” “不只是钱。”沈知鸢上前一步,“谢家在政商界还有关系网,现在只有你会愿意帮我……” “我会愿意帮你?”谢淮禹合上文件夹,眼神冷得像冰,“沈总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沈知鸢脸上。 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之前在沈家,我也算对你不错!现在帮我这一次,条件随你开!” 谢淮禹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忽然笑了:“沈总现在知道讲条件了?可惜,我对拯救沈氏没兴趣。” “淮禹!”沈知鸢声音发颤,软下嗓音,“算我求你行吗……” 这个从不说“求”字的女人,此刻眼眶通红地站在他面前。 谢淮禹有一瞬间的恍惚,想起曾经多少个深夜,他也是这样卑微地等她回家。 “求我?”他轻笑一声,“其实当初我也求过你很多次,可是亲爱的沈总,并不是所求就能如愿,当初的我是,现在的你也是。” 每个问句都像刀子扎在沈知鸢心上,她想辩解,却发现字字属实。 “沈知鸢。”谢淮禹拿起公文包,“对于你现在的处境,我很遗憾,但这不是我的责任。” 他走向门口,背影挺直:“就像当初你常说的,商业联姻而已,别太当真。” 玻璃门开合的声响中,沈知鸢呆愣地站在原地。 工作室的助理匆匆推门进来:“谢先生,米兰设计周的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 “谢谢。”谢淮禹的声音渐行渐远,“对了,以后无关人员不要放进来。” 窗外,雨越下越大。 沈知鸢的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财经新闻推送: 她抬头望向谢淮禹离去的方向,一个成语突然占据了她的内心——“人财两空”。 沈知鸢坐在书房里,窗外是阴沉的雨天。 电视屏幕亮着,财经频道正在播放一则专题报道: 镜头里的谢淮禹一身白色西装,站在领奖台上微笑。 他的眼眸明亮如星,举手投足间尽是自信从容。 记者问他成功的秘诀,他对着话筒轻声说:“首先要学会爱自己。” 沈知鸢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 “据悉,Xie YU先生近日成立‘淮禹基金会’,专门资助无资本年轻人创业,截至目前已帮助三百余名年轻人实现经济独立……” 电视里的声音渐渐模糊。 沈知鸢站起身,踉跄着走向那个尘封已久的房间——谢淮禹曾经住过的卧室。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扑面而来,仿佛他昨天还在这里。 床头上摆着他用了一半的护手霜,衣柜里挂着几件他忘记带走的家居服。 沈知鸢鬼使神差地拿起一件米色针织衫,布料上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气息。 她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冬天,她加班到凌晨回家,谢淮禹就是这样穿着这件针织衫,在沙发上等她等到睡着,见她回来,他打着哈欠去厨房热粥,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背…… 这种事,在三年的婚姻里好像总是会出现,可她那几年里却对此视若无睹…… “砰!” 楼下的关门声将她拉回现实。 管家站在门口,脸色为难:“小姐,银行的人又来了,说如果下周再还不上贷款,就要启动抵押物拍卖程序……” 沈知鸢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等管家离开,她跌坐在谢淮禹的凳子上,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的脸——眼窝深陷,发丝凌乱,哪里还有昔日沈氏总裁的意气风发? 手机震动起来,是王董事发来的信息: 沈知鸢苦笑一声,目光落在梳妆台抽屉里露出的一角纸张上。 她拉开抽屉,发现是一本手账。 谢淮禹俊秀的字迹密密麻麻记录着她的一切: 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离婚前一周: 沈知鸢的视线突然模糊。 她突然想起那次生日,谢淮禹送她的那条项链,被她想也不想当众扔进垃圾桶就为了讨好陆郁川,现在想来,那条项链的款式,分明是她随口提过喜欢的限量版…… 电视里突然传来一阵掌声。 沈知鸢抬头,看到谢淮禹正在接受国际媒体联访。 有记者问:“Xie先生,您曾有过一段婚姻,这段经历对您的事业有影响吗?” 镜头前的谢淮禹微微一笑:“我觉得对我是有影响的,起码那段婚姻教会我最重要的一课——永远不要为任何人放弃自我。” 沈知鸢猛地关上电视。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谢淮禹离开那天的背影——挺直的脊背,决绝的脚步,没有一丝留恋。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下定决心离开的呢? 是她毫不犹豫要捐献骨髓的时候?是她一次又一次为了陆郁川抛下他的时候?是他被母亲刁难责罚的时候? 窗外,雨越下越大。 沈家别墅的电路突然跳闸,整个房间骤然陷入黑暗,可沈知鸢却只是呆愣坐在谢淮禹的梳妆台前,抬手时,才在黑暗中摸到了脸上冰凉的液体。 她终于明白,这世上最痛的惩罚不是破产,不是众叛亲离,而是当你幡然醒悟时,那个曾经视你如命的人,已经活成了你高攀不起的样子。 可她不想放弃,明明,明明他曾经是那么爱她,又怎么会因为这些小事就毫不犹豫将她抛弃? “YU,今天上午十点要和LVMH集团的代表会面,下午三点还要去一个时装周,资料我这边准备好了,您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谢淮禹正要回答助理的话,却突然停下脚步,皱眉看着站在接待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鸢穿着一条皱巴巴的裙子,手里捧着两杯咖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见到他的瞬间,她灰暗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淮禹。”她快步上前,扯起一抹笑容,“我记得你喜欢拿铁,加双份糖浆。” 谢淮禹的目光在那杯咖啡上停留了一秒,唇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我喜欢?可那不是陆郁川的口味吗?” 沈知鸢的手僵在半空。 “有事?”谢淮禹示意助理先离开,但丝毫没有请她进去的意思,“我赶时间。” “我……我就是想和你谈谈。”沈知鸢眼底带着些哀求,“就十分钟。” “谈什么?”谢淮禹抱臂而立,“谈你怎么把沈氏最后一点家底败光?还是谈你那位卷款潜逃的真爱?” “但是很遗憾,我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兴趣。” 她嘴唇动了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我知道错了……淮禹,我是来道歉的,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谢淮禹猛地抽回手,冷笑出声:“沈总现在知道求我了?当初我说陆郁川有问题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他上下打量着她,模仿着她当时的语气:“‘郁川纯良,不可能做这种事’?” 沈知鸢本就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全无:“我当时鬼迷心窍,但我发誓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发生。” “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谢淮禹转身要走,“让开,我要迟到了。” “等等!”沈知鸢拦住他,语速突然加快,“我们之前明明那么好,为什么你就记得那些我对你不好的事?” “你还记得吗?那年你发烧,我在医院守了你一整夜……还有你生日那天,我特意推掉会议陪你去……” 谢淮禹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沈知鸢浑身发冷:“我发烧那晚,你之所以在医院待一整晚,不是因为你亲爱的陆郁川感冒了吗?你还把原本来给我看病的医生调过去给他看,就因为他随口一句心口疼。” “还有生日那次,你之所以陪我去巴黎,是因为陆郁川他就在巴黎,还有,我一直想去的也根本不是巴黎,是你买好了机票一定要借着陪我过生日的理由过去!” 沈知鸢的嘴唇颤抖着,眼底满是慌乱:“我,我有时候确实混蛋……但那些年我对你的好,不全都是假的……” “对我的好?还有什么?”谢淮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指把陆郁川不要的腕表转送给我?还是在圣诞那天跑去他的公寓楼下站了整整一夜?” 沈知鸢哑口无言,只能徒劳地抓住他的衣角:“可,可我现在真的知道错了……我爱的真的是你……” “爱?”谢淮禹猛地甩开她,后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沈知鸢,你爱的从来只有你自己,现在低声下气,不过是因为沈氏需要谢家的人脉救命罢了。” “不是的!”沈知鸢急切地辩解,“我不是为了沈氏,是我们明明相爱,你为什么非要嘴硬……” 谢淮禹突然拿起她放在一旁的咖啡,毫不犹豫地泼在她脸上。 褐色的液体顺着她的下巴滴落在昂贵的裙装上,引来前台小姐的惊呼。 “清醒了吗?”谢淮禹的声音冷得像冰,“沈总现在这副模样,真让人恶心。” 沈知鸢呆坐在地上,咖啡顺着她的睫毛滴落。 她看着他决绝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也是这样被她泼过一杯冷水,那时他红着眼眶,却还对她笑着说“没关系”。 而现在,他连一个眼神都不再施舍给她。 助理小跑着追上前面的谢淮禹:“YU,需要叫保安吗?” “不必。”谢淮禹头也不回地按下电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巴黎的雨夜,沈知鸢蜷缩在圣但尼区一间廉价旅馆的床上。 墙纸发霉剥落,床单上沾着可疑的污渍,窗外的霓虹灯透过脏兮兮的玻璃,在她青白的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wN兔2兔G~故7u事1屋lL(提?P取Pzh本yeb文_f勿6?私yG自Ng搬}5M运N3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是第十五条催债短信: 。 她颤抖着抓起半空的威士忌酒瓶,劣质酒精灼烧着喉咙,电视里正播放着国际新闻: 画面切换到日内瓦警局,陆郁川戴着手铐,精心打理的卷发乱成一团。 当记者追问赃款去向时,他突然对着镜头大叫:“都是沈知鸢指使的!那些项目资金都经过她的手!” “啪嗒。” 酒瓶从沈知鸢手中滑落,琥珀色液体浸湿地毯,她盯着屏幕上那张扭曲的脸,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办公室的最后对峙。 “如果我出事了,沈氏就给我陪葬!” 他也确实做到了。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银行的邮件:。 这意味着,百年沈氏将彻底改姓。 门外传来粗暴的踹门声。 “姓沈的!我们知道你在里面!”带着浓重口音的咒骂伴随着砸门声,“再不开门就烧了这破旅馆!” 沈知鸢摇摇晃晃站起来,镜子里映出的人形让她自己都怔住。 眼窝深陷,几缕头发也已经花白,曾经价值上万的高定裙装如今散发着酸臭味,这哪还是那个叱咤商界的沈氏总裁? “哗啦”——窗户玻璃突然碎裂,紧接着一个火把被扔了进来,火苗瞬间窜上窗帘。 沈知鸢抓起外套冲出门,在走廊与讨债的黑帮分子撞个正着。 领头的壮汉一把揪住她衣领:“跑啊?怎么不继续跑了?” 几人合力将她摁在墙上,冰凉的刀锋抵住咽喉。 “老板说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对方呼出的热气带着浓厚的酒气,“听说当初你很宠那个姓陆的?这样,你把转给他的那些钱要回来交给我们,就留你一条命。” 沈知鸢突然笑了,笑声嘶哑:“我也在找那个人……不如你们去日内瓦监狱问问?反正在我这里,你们确实已经拿走了所有我能拿出来的钱了。” 刀锋深深陷入皮肉,温热的血蜿蜒着滚落。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肮脏旅馆时,警笛声突然由远及近。 “妈的,就说了别弄出这么大动静!”暴徒们咒骂着四散而逃。 沈知鸢顺着墙壁滑坐在地,捂着脸大笑出声,下一瞬,呜咽声自指缝中溢出。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同日,日内瓦监狱 陆郁川缩在探视室的角落,身上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高傲。 当狱警告知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聘请律师时,他突然暴起,将水泼向监控摄像头。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沈氏集团未来的主人!”他的尖叫在混凝土墙面间回荡,“等我出去……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狱警面无表情地给他注射镇静剂。 在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陆郁川恍惚看见镜子里的人影。 头发干枯如草,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脸颊凹陷,脸色青灰,昂贵的高定西装早已换成橙色囚服。 这真的是他吗?那个曾经让沈知鸢神魂颠倒的优雅男神? 铁门重重关上,黑暗吞噬了所有不甘的呜咽。 米兰设计周的酒会上,谢淮禹正与几位品牌方交谈,孟潭突然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介绍个人。” 他转身,看见一位身着深蓝色礼服裙的女人站在水晶灯下。 她的轮廓在灯光中显得格外清晰,金丝眼镜后的双眼含着温和的笑意。 “这是我妹妹,顾听澜。”孟潭眨眨眼,“刚从日内瓦调回国的国际法律师,专攻婚姻弱势方权益保护案。” “久仰谢先生大名。”顾听澜伸出手,指尖温暖干燥,“我看过你的‘涅槃’系列设计图,那些破碎重组的线条……很震撼。” 谢淮禹微微一怔。 其实绝大部分人更喜欢的是“星河”系列,很少有人喜欢“涅槃”系列,更别说能一眼看穿他设计里隐藏的隐喻——那些被婚姻碾碎又重生的岁月。 “顾律师对设计也有研究?” “只是欣赏美的事物。”她微笑着递过名片,指腹不经意擦过他手腕内侧的伤疤——那是当年沈家祠堂里留下的鞭痕。 谢淮禹下意识要缩手,却听见她轻声说:“这道伤痕的走向,很像你作品里篆刻的工艺。” 酒会的喧嚣忽然远去。 三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不带着怜悯或好奇看待他的伤疤,而是像欣赏一件艺术品。 三个月后,谢淮禹站在“淮禹基金会”的揭牌仪式上。 台下记者云集,顾听澜作为法律顾问站在他身侧,在他被刁钻问题围困时,总能用恰到好处的法律术语替他解围。 “谢先生,有传言说您成立这个基金会是为了报复前妻?请问你前妻公司破产的事是否也有你的手笔?” 谢淮禹刚要开口,话筒突然被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接过。 “《慈善法》中有明确的规定。”顾听澜的声音不疾不徐,“基金会的成立需要经过民政部门严格审核,这位记者你的问题,是在质疑我国司法公正?” 提问的记者顿时哑口无言。 会后,谢淮禹在休息室发现一杯温热的柚子茶,杯底压着纸条: 他捧着杯子,想起今早助理说顾律师推掉了一个重要的会议专程赶来。 茶水氤氲的热气中,他第一次认真打量那个正在整理文件的身影。 那双温和的眉眼下,总带着对他的肯定。 深秋的夜晚,谢淮禹加班修改设计稿时,办公室突然停电。 “别怕。”黑暗中传来顾听澜的声音,“我手机有光。” 微光亮起的瞬间,他看见她担忧望着自己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 “孟潭说你最近总熬夜,我想过来看看你。”她举起手里的保温盒,“阿姨炖的汤,养胃的。” 谢淮禹突然眼眶发热。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捧着汤,等一个永远不会按时回家的人。 “顾听澜。”他第一次认真叫她的名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黑暗中,她的手指轻轻抬起,又克制地放下。 “因为你值得,所以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与此同时,北京某疗养院里,被遣送回国判定精神不正常的沈知鸢盯着财经杂志上并肩而立的两人,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报纸角落里的小字刺痛她的眼睛: 。 她疯狂拨打早已被拉黑的号码,直到护士夺走她的手机:“沈女士,您该吃药了。” 窗外秋叶纷飞,恍惚间她想起很多年前,也有个男人这样等她回头。 如今星河依旧长明,只是照亮的不再是她的夜空。 协和医院特护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钻入鼻腔。 沈母倚在床头,枯瘦的手指摩挲着相册里谢淮禹刚和沈家联姻时的照片——那时他一身素雅,正弯腰给祠堂的祖宗上香。 “夫人,谢先生到了。”管家低声通报。 沈母猛地抬头,病房门打开,谢淮禹一袭棕色大衣,头发一丝不苟。 一段时间不见,他眉眼间的讨好早已被从容取代。 “淮禹……”沈母挣扎着要下床,却踉跄着跪倒在地。 谢淮禹下意识上前半步,又停住。 沈母就着跪姿抓住他的衣角,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妈对不起你……” 谢淮禹看着这个曾经用藤鞭抽他的贵妇人,如今像片枯叶般匍匐脚边。 他弯腰扶人,却被攥住手腕。 “这是沈家传给沈家女婿的……”沈母哆嗦着从手上褪下一个玉扳指,往他手上套,“当初没给你,是我瞎了眼……” 翡翠触到肌肤的刹那,谢淮禹却突然抽手,扳指落地,碎成两截。 “您忘了吗?”他低头望着那两块碎片,眉眼染上了一丝漠然,“新婚第三天,您说我小家子气,配不上这扳指。” 沈母的哭声顿住,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天自己当着全族人的面,把扳指给了来做客的陆郁川。 “都怪那个狗东西!”沈母嚎啕着拉住他的衣摆,“他骗了知鸢,把沈家害成这样……” “您真的觉得,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陆郁川吗?”谢淮禹打断她,“可所有的一切,您敢说您不知情吗?默许这一切的,不正是您吗?” 沈母剧烈喘息着,避开这个话题,从枕头下摸出份文件:“这是沈氏最后5%的股权……只要你肯帮知鸢……” “这才是您的目的对吗?”他将文件推回去,摇了摇头,“您用自己的命哀求我过来见你一面,其实是想让我看见你们惨状时心疼然后再帮助你们吧?” “可惜,沈氏窟窿太大,我不会管这个烂摊子。” “不,不是……”沈母赤红着眼,“谢淮禹,好歹你们夫妻一场,这么多年,你当真就没有心吗?” “我有没有,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谢淮禹整理大衣,转身准备离开,“医药费我已经结清,就当是感谢您三年对我的‘照顾’,够了吧?” 沈母只觉得喉咙深处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她强行压下去,拽住谢淮禹的包带:“淮禹……就当妈求你,至少……至少去看看知鸢……” “没必要了。” 他合上房门时,听见里面监护仪响起长鸣。 医护人员匆匆冲过来,他后退两步,却到底没有回头。 次日清晨,沈母咽气的消息传入了他的耳中。 “淮禹,你要去看看吗?”顾听澜将一杯热茶递到谢淮禹手边,“如果你想,我可以陪你。” “不了,没必要,我这件设计稿还剩最后一点,没时间去做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察觉到身侧的人安静下来,谢淮禹微微侧头:“听澜,你也觉得我太过残忍吗?” “不,淮禹,我只会觉得你很勇敢。” “淮禹,你愿意娶我吗?” 满天的花海里,顾听澜单膝跪地,手里举着一枚简约的钻戒,孟潭在一旁咧着嘴笑,手里举着手机录像。 谢淮禹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么突然?” “半年前确定关系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准备了。”顾听澜认真地说,“我确定了,我未来的伴侣是你,也只能是你。” “从认识到现在,我们永远那么契合,我们一起工作,喜好相似,也都深爱着彼此,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要等。” 谢淮禹微微偏头,眼眶泛红。 顾听澜说的没错,和她相处,总是很舒服。 每次他生病,顾听澜都会停止手头上的工作来照顾他;他设计遇到瓶颈时,她也愿意陪他熬到凌晨三点;会带着他四处采风收集灵感;会永远站在他身后支持他…… “淮禹,别发呆啊!”孟潭也被这氛围弄得有些紧张,“你主要还是看你自己的意愿,这次求婚是我非要跟过来的,但不是为了逼迫你,如果你还没想好的话……” “好。” 孟潭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猛的扑过来,死死抱住刚准备伸手给顾听澜带上戒指的谢淮禹:“太好了淮禹!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顾听澜拿着钻戒的手僵在原地,有些恼怒地瞪了一眼自己冒冒失失的哥哥,随即又看向谢淮禹,那双眼眸里盛满了笑意。 婚礼当天,孟潭替他整理西装突然红了眼眶:“淮禹,一定要幸福啊……” 谢淮禹笑出声,眼眶却也微微泛红:“怎么?我娶你妹妹你还不放心吗?” “我,我就是太开心了……” 管风琴奏响《婚礼进行曲》时,他看见顾听澜在圣坛前微微发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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