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样不着片缕的男子肩头,神色很是安详。两人手指交缠,男子手臂搭在青年腰侧,几乎将他搂在怀里,呼吸相亲。 两把墨色长发如水流铺开,纠结一处,颇有旖旎之感。 不多会,青年眼睑微颤,正醒转了。 与此同时,他身畔男子,也是睁眼。 两人目光相对,青年神情温柔,男子目光也略为缓和。 徐子青看着师兄面容,忽然想起昨夜之事……他隐约记得那一场双修最后,似乎见到师兄元婴入他丹田而来……随后,他便如同被雷噬一般,竟、竟生生晕了过去? 此时忆起,他顿时面皮发烧,一瞬连耳根都红得透了。 云冽伸手抚他侧脸:“元婴初次相合,原有不适,你不必介怀。” 徐子青定了定神,那些羞赧之意却不曾全然退去。 在双修时晕厥,这未免也太过不济,居然还劳得师兄劝慰……这、这当真叫他十分惭愧。 云冽并不多言,只将徐子青眉心再又微微按压,等待他这师弟自心绪里回转。 徐子青到底也不是矫情之辈,他稍稍平复,就抬起眼来:“是,师兄。” 两人温情片刻,就各自起身。 徐子青着衣后,也将体内情景查探一番。 昨夜双修过后,对他却有许多好处。 他那万木之界里,本来死气与生机相比仍有许多不及,双修时师兄之杀意进入,就越发相助他将小乾坤打磨得稳固起来。他体内的生死轮回之道化作青色长龙,与师兄无情杀戮剑道所化黑金长龙交|合,本身就有互相弥补之意。其中许多意境,在双方切磋、磨合之下,都有了长足进展。 而他元婴境界不仅被好生巩固过,更是修为提升,一直到了元婴初期巅峰,再有一线之隔,就可以步入元婴中期了。 这叫他恍然有些明白,恐怕是因着他刚刚结婴、内世界里有诸多提升,这时双修,本来就大有裨益。 不过相比他而言,师兄应当收获更多才是。 想到此,徐子青就看向云冽:“师兄,你如何了?” 云冽开口:“已至元婴后期。” 徐子青一惊。 怎会突然提升一个境界之多? 照理说,原本师兄是刚刚步入元婴中期不久,理应不会这般快才是。 云冽便道:“你结婴之后,天道馈赠仍在体内,我与你成婚多年,便也相助于我。” 他两个原先盟誓时诚挚真切,天道早有印记。徐子青本身又以传奇功法得道,初期虽是颇为弱小,可一旦结婴,瞬时实力暴涨,小乾坤内,万木以太极两仪之态阴阳循环,生机更是无数。 在如此境况之下,云冽同他双修,就将徐子青难以消化之物尽皆汲取,且在两人小乾坤相合时,弥补了剑域里一些疏漏之处,也首度自徐子青处得了回馈真元。 多方效用之下,就叫他生生提升了一个境界。 但也不过只这一回有如此用处,日后再双修时,便不会有这些好处了。 这原本,也是结婴后修士脱胎换骨之故。 过了这一个关卡,修士仙途就要平坦不少,自然也格外奇异。 两人探过体内修为,就不在房中久待,走出门去。 云冽照旧前去求剑会馆,徐子青随他而往,那处众多剑修已然论剑许久,见到两人过来,都是招呼。 下一刻,就有人觉察出来,惊道:“云道友的境界……” 其余人等也是发现,都是诧异不已。 姬文靖就说道:“两日不见,云兄居然再度突破,当真可喜可贺。” 云冽就与徐子青坐下:“多谢。” 众人虽不曾多问,不过此时也想了明白。 既然云道友与徐道友乃是双修道侣,这两日在房内不出,是因什么缘故……他们略作思索,便心中有数。 而云道友为何修为大涨,自然也与此事有关。 就有几人心里生出暧昧之意,只是藏在心中,并不拿来说笑调侃罢了。 倒是姬文靖,细细打量了两人。 他便发觉那性情冰冷的云冽,每逢目光落在徐子青身上时,总是有几分柔和,比之望向他人时那般毫无波澜,要显得亲近不少。 打量过后,他心中就有一叹。 看来这两人果真是双修道侣,且情意深厚、早有盟誓,既然如此,他那妹子,便嫁不得云冽了。 多少有些可惜。 但木已成舟,姬文靖也不多想,他妹子约莫这两日就可到来,到时论剑大会总还是可以去瞧上一瞧,若再有年轻俊杰堪于匹配,也是不迟。若是没有,也不必如何急切。 他姬文家的女子,总不怕没人看重的。 这般想过,众人都又论剑起来。 徐子青听了片刻,不过因着他本身并非剑修,所习亦非剑道,虽能听懂一些,到底非他所长。 如此稍作陪伴后,他就与师兄作别,出了会馆。 --他虽有元婴修为,自己也要勤于修炼才是。 城中处处剑气,诸多剑修周身气息凝聚成一股洪流,在城池上形成一条剑道长龙,包含无数意境。 此非刻意为之,却对城中论剑者极有好处,反之,对并非剑修的修士,就有一定的克制作用。 以徐子青如今境界,这克制本无太大影响,可若是在更清静之地潜修,自然更好。 略想了想,徐子青直接走到城外。 那里有群山掩映,木气旺盛,而城中剑道意境不会影响到城外来,对他而言正是再恰当不过。 而且……昨夜双修过后,他与师兄之间牵系更多,百里之内,倒是很容易寻到对方踪迹。 就不必太过担忧了。 很快寻了一处树林极繁茂的山峰,徐子青就来到其中山腰几株大树之下,盘膝而坐。 周遭布下几个禁制后,他就闭上眼,专心打磨修为起来。 昨夜他所得不少,也要好生消化一番。 这一入定,许多木气自山中、半空里席卷而来,化作倒锥漩涡,直直灌入徐子青头顶,在他丹田里,绕元婴不断旋转。 他两手各握一枚上品灵石,将内中灵气不断汲取、压缩,化作真元,在经脉里如大河涌动,流淌不休。 现下他每次修行,传奇功法运转更快,早已是从前数十、数百倍不止,灵气流转间,更因体内脉络宽阔,呼啸如穿堂之风,跃动如奔雷之声。 之后,他就如同化作一尊枯木,静寂无声。 不知不觉间,便有三四个时辰之久。 丛林里,窸窣之声细细碎碎,一双姐妹自草藤里钻出来,又急急往林子深处奔去。 她两个生得花容月貌,步子却有些踉跄,竟像是受了伤的,慌不择路。 正这时,空中一声霹雳般的厉喝响起:“两个小贱|人,还想往哪里跑!” 两姐妹越发慌乱,素手轻扬,连连打出数道符箓,在身后形成重重阵法,隐藏自己踪迹。 然而一道剑影袭来,只见一口飞剑焕发出耀目光芒,几次斩击后,所有阵法尽皆破除,而原地也现出一位中年带须的男子身影,气势凌人,眼里有邪恶之意。 他看一眼阵法破碎境况,稍一嗅闻,就往林子一处追去。 前方气息明晰,丝毫不能将他瞒过。 两姐妹跑得极快,亦用出遁术,在林中穿梭。 但她们所用遁法非是木遁之术,这林木对她们并无多少帮助,尤其又身受重伤,很快就面色苍白,越发难熬。 而在两人身后,那凌厉身影越逼越近,叫她们几乎就要绝望起来。 终于,在又逃了数里后,身后人追了上来! 那中年男子一抬手,就有五六支如同灵蛇一般的宝锥破空飞出,在两姐妹前方形成一种阵势,如若她们想要逃走,就必须从其中通过。 可追兵已然来到,又怎么让她们有时候破除那阵势? 正是将人堵住了。 两姐妹惨笑一声:“上天不肯护佑我等,今日怕是要死在此处了。” 中年男子见她两个停下,露出一丝狞笑:“两个小贱|人倒是逃得快,如今照旧被爷爷抓住不是?还不快将东西交出来,否则……” 两姐妹里,年长的那个捏紧手指,怒骂道:“你这贼子,休想!” 年幼的那个也道:“纵然是死!也决不让你得逞!” 刚一说完,做姐姐的已经吞下一粒丹药,骤然修为尽复,还暴涨数倍,直接扑向那宝锥阵势,大声呼道:“妹妹快逃!将东西护好,来日为我报仇!” 做妹妹的眼中含泪,却是一咬牙,就立刻飞奔出去! 中年男子大怒,手指一点,飞剑立刻扑向年幼女子:“哪里逃!” 年长女子见状,却立刻回转过来,将那飞剑堵住。 与此同时,年幼女子却越发横心,跑得更快了。 她绝不会辜负姐姐为她留下的逃生机会! 中年男子被年长女子缠住,怒火更炽,出手更为狠辣,短短几个呼吸间,就让年长女子伤上加伤。 他到底耐性不佳,很快连连打出重手,终于一掌将年长女子击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也不去多看,他就循着另一女子去路,急速追赶。 年幼女子拼命逃走,然而她姐姐为她争取的时间也是不多,才不足半刻,后方又被追了上来。 她心头恨极,却无可奈何,眼看就要被追上—— 突然间,就见到前方有一个人影,当时也不及看清,就已然开口呼道:“前辈救命!前辈救命!小女子必有厚报!” 竟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410 410、 ... 再说徐子青,他入定数个时辰,体内循环本还未到极数,忽然间,却是心中一动。 有人闯进来了? 既然如此,自不能继续打坐下去,他便睁开眼,站起身来。 此时细细一听,果然就有声响自远处传来,徐子青方待要以神识观之,那声响愈近,就不再刻意而为。 三五呼吸后,就见一女子踉跄而行,后方更有人急追而来,像是被追杀的。 那女子满面恨色,忽而抬眼过来,神情凄惶,就在求救。 而后方那中年修士却是厉声喝道:“莫管爷爷的闲事,不然连你一起杀了!”说罢劈手打出一件锥形法宝,杀气腾腾,正是往这边而来,十分狠辣。 徐子青一听,眉头微微皱起。 原本修士之间互相争夺残杀不少,他二者都不识得,不知来龙去脉,也不好胡乱插手、管这闲事。 但此时那中年修士未照面间先下重手,可见并非心怀仁善之辈,而观其面目颇有狰狞之感,就对他先没了好感,再看前方女子修为远逊那中年修士,便知他乃是恃强凌弱……当下,就决意要与他一个教训。 徐子青神情平淡,手指一点,就有一道青藤倏然冒出,直接将那女子腰肢缠住,直把她拉到后方,避开中年修士的攻势,却也不曾让她逃走,只绑缚在一旁罢了。随后他再点出一指,就有一缕青光迸发而出,直接追向那修士,就要将他打中。 那中年修士不过金丹期的修为,哪里能够抵挡?当下被青光击在身上,立时就有一股颓败之意自那处往四周扩散,一个呼吸之内,他遍身都被禁锢,皮肤化作枯干老树的模样,唯独眼能看、嘴能说、耳能听。 转眼间情势急变,不论是得了性命的还是口出不逊的,全都被束缚了住。 中年修士很是惊怕,不由自主地再看一眼那青衣修士。 只见此人面相年轻,但双目里神光温润,周身气息看似平缓,实则又显得很是飘渺玄奥,让他才稍想要看得仔细些,已然是头晕目眩,竟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下去了。 到此时,他方知自己是惹错了人,这青衣修士境界莫测,分明远在他之上,就算是金丹后期修士,也不能叫他这般狼狈……莫非,莫非是一位元婴? 刹那间,这中年修士满心骇然,再想起先前言行,当即后怕不已,连声求饶:“前辈饶命!前辈饶命!晚辈不过是追寻偷宝贼而来,绝非故意冒犯前辈,还望前辈原谅!”他一边恳求,一边又道,“晚辈情愿将宝物献给前辈,只要除去此女,晚辈定然能将宝物献上!” 他话语说得极快,生恐自己被人打杀。 那女子听得此言,不由破口大骂:“无耻恶徒!哪里是你的宝物,你欺骗大姐、害她性命,还想贪图大姐之物,亏了大姐机敏,强撑一口气把宝物送到我姐妹手里,才没让你得逞!可惜我与姐姐躲藏多日,到底被你寻到,你却敢如此大放厥词欺瞒前辈,诬陷我等!” 中年修士也连忙说道:“前辈,此女颠倒黑白,满口谎言!那宝物为晚辈爱妻所有,她逝世过后,自然归晚辈所有,此女却与其胞姐将宝物偷走,晚辈不愿将爱妻遗物遗落女贼之手,方才苦苦追寻至此……” 女子听得,越发愤怒:“你才是颠倒黑白的恶人,你、你还敢说谎!” 两人一番争执,都仿佛各有道理。 徐子青倒不开口,听他两个这般喝骂。 但他心里,却已然有了计较。 若在他看来,那女子所言,恐怕才是真话。 不说旁的,女子出口时声声愤慨,话语里一心一意都是为大姐鸣不平,宝物反而其次。但中年修士口口声声呼唤“爱妻”,却隐了妻子为何逝世的缘故,他说为追寻爱妻遗物而非觊觎宝物,可方才为求保命,又早早要献出宝物,所言前后感情不一,叫人觉得很是矛盾。 再者……女子眼中唯独恨意,神色却正,中年修士不仅有些丑态,眼目深处贪婪不舍却多过珍爱怀念,可见很不真诚。 徐子青只冷静瞧过,就能推断得出。 恐怕,中年修士当真是杀妻夺宝之徒! 心里略定,徐子青就抬手打出一枚叶片,径直贴在中年修士眉心,开口道:“将实言说来。” 此也为一种神通,以万木之敏锐,聆听真言。 只是若用在人身上,就要以万木之物为媒介,更对其人有些损伤。 因而不能胡乱使用。 下一刻,中年修士便觉自己不能自控,竟毫无停顿,说出了许多话语,正是将他如何偶然见到有三个美貌女子御使一件宝物,威力无穷,又如何佯装巧遇与为首女子结识,花言巧语经过多年骗取女子芳心,拜了天地成婚。后来他与女子感情渐浓,女子对他戒心渐无,他又寻个机会,趁女子入定时偷袭成功,将女子几乎打死。 后续所言,就同被追杀的女子所言一般无二,甚至中年修士更说出曾想要强占这一双姐妹为妾的j□j猥琐之心,当真是叫人恶心不已。 徐子青听完,目光微冷。 好一个狡猾龌龊的卑鄙小人,欺骗感情,偷袭妻子,着实叫人不能容忍! 中年修士待说完那些,心头恐惧更胜。 徐子青却不再给他言语机会,只将五指张开。 只见中年修士原本并未禁锢的脸面也立刻木化,整个人化作一座木雕一样,之后随着徐子青五指一个合拢,那木雕就仿佛被什么东西击碎一般,瞬时化作了一蓬粉末! 那中年修士,已然是尸骨无存! 并不多看,徐子青返身回来,走到女子身边。 女子恨恨瞪那木屑一眼,眼圈都有些发红,就对徐子青说道:“多谢前辈,我亲人尽皆死在那恶人手里,幸而前辈出手,不然,我今日也……” 徐子青一挥手将藤蔓收了,把女子放了下来。 女子擦了泪,强自镇定,再向徐子青用心行了一礼,又抬起眼,再度道谢。 徐子青只道:“你自去罢。” 刚说完,他便微微一怔。 先前并未留意,此时看清女子面容……这分明是从未见过的,为何却仿佛有些熟悉? 女子却很急切,听徐子青要将她放了,立刻急急往来处奔跑,似乎极为慌忙。 徐子青忽而想起,此女先前提及有一位胞姐,恐怕是方才做了什么舍弃自身的决意,才叫她如此急切。 若是未有那般熟悉之感,他此时本要离去,但既然察觉,就顺心而为,跟了过去。 ……总要知道是什么缘由才好。 很快,那女子来到一处林间,就看到一个女子倒在一株树下,那模样应是被人拍击出去,遍体鳞伤,十分凄惨。 女子扑过去,一把搂住胞姐身躯,痛哭不已。她探过姐姐鼻息,居然已是没了呼吸……原本姐妹三人相依为命,也算过得安稳,孰料引来一个恶人觊觎,就落得这般境地……此后唯余她一人,让她孤苦无依。 随后,一身清风拂过。 女子一惊,抬起头来,就见方才所见的青衫修士竟出现在她的身侧,不禁问道:“前辈……” 徐子青叹了口气:“令姐生机未断,不必如此啼哭。” 女子听得,惊喜不已,她马上明白,立时跪了下去:“求前辈救姐姐一命,晚辈情愿做牛做马,回报前辈大恩!” 徐子青见她这般情状,目光缓和一些:“你且让开。” 难得见这般姐妹情深,姐姐肯为妹妹逃走舍身,妹妹亦肯为姐姐祈求,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也不必吝啬。 于是徐子青就一指点中那姐姐的眉心上方,刹那间,一道青光没入紫府之内。 一指生灭,一指之间,可生可灭。 结婴之后,自然生成如此神通,徐子青方才一指将那中年修士点成枯木而死,如今一指下去,也能将修为不及自己的任一濒死之人生机唤回。 这青光自紫府而起,直接在其体内轮转。 刹那间,此女内世界里所有生机欢呼雀跃,与之呼应不休,再过得片刻,就回转过来。 不过生机虽然已是尽皆恢复,伤势却愈合缓慢。 徐子青略想了想,自怀中取出一个瓶儿,凭空送到那做妹妹的女子手里,又道:“你将内中丹药予你胞姐服下。” 女子见胞姐面色红润不少,感激万分,更无怀疑,急忙就把丹药喂给姐姐。 果然,再过了片刻后,那做姐姐的也醒转过来。 年幼女子大喜,连忙抱住姐姐,将诸事一一道来,都是死里逃生,激动不已。 随后两人互相搀扶,就面向徐子青,一齐拜谢。 两个女子声音哽咽: “晚辈陈霓……” “晚辈陈裳……” “谢过前辈救命大恩!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两姐妹大礼拜过,方才起身。 而徐子青见到两人正脸,刚才只觉得有一分熟悉,现下却成了三分。 不由得,就在记忆里细细寻找起来。 自打出生时起,再到迈入修仙之道,所遇之事,所遇之人…… 一一想过。 终于,徐子青隐约记起一对姐妹来,就有些迟疑:“鬼阴……鬼阳?” 他想了起来,若是这两张娇颜分别在左右面颊划上一刀,另一侧则纹上蜘蛛图案,岂不就是百余年前所见过的鬼阴阳姐妹么!只是因着相貌恢复,才让他只觉熟悉,而不曾一眼认出。 而对面的陈氏姐妹则面色大变:“前辈……前辈是何人?为何……” 411 411、 ... 既是故人,徐子青神色已柔和三分,他微微一笑,就说道:“两位姑娘,可还记得散修盟徐子青?” 当年他对这姐妹俩颇有好感,两人性情刚毅,极有韧性,虽曾遭遇极不堪的磨难,却能浴火重生,反杀仇敌。后来诸多手段虽是激烈些,倒并非阴险奸邪之辈,更是在他被小人偷袭时前来援助,才让他不曾命丧小人之手。 这番盛情,他当日领了也已谢过,到底比之救命恩情差了几分,现下救了她们,也算缘分。 徐子青问出口后,两姐妹面面相觑。 她两个不由得用心打量面前青衫前辈,细想再三,终于忆起。 恐怕有一百多年前,姐妹二人心结未解,在昊天小世界里作乱,折腾了许多贱男人。却是一次任务之中,见到了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郎,说出几句话来,让她们心有所感。而后少年郎被人暗算,她们心怀不忍,出手相助。 那位依稀只记得十分温和的少年郎,可不就叫做“徐子青”么?如今仔细看过,形容样貌一般无二,只是气势大有不同,就叫她们迟迟没能认出。 不过而今认出来,不知为何,姐妹俩心里感激仍在,忐忑之心却少了数分。 若是那位少年郎,就算做了前辈,也绝不会让人为难。 两姐妹心里一松,又惊又喜:“徐前辈果真是当年的……” 徐子青笑道:“正是我,那年亏你二人相助于我,恩情不曾忘怀。” 鬼阴阳二人忙道:“前辈说笑了,当不得记挂。那时前辈已然以千年青霜草相赠,足以抵过那些情分。如今前辈救了我姐妹二人性命,是我等欠了前辈恩情才是。” 徐子青笑了笑,不在恩情上与其纠缠。 但既然见到故人,也不妨叙旧,于是干脆一拂袖,就有几株草木自左右移来,速速化作青碧桌椅,再一挥手,一些果品佳肴置于桌上,芳香扑鼻,叫人食指大动。 徐子青先行坐下:“两位也坐罢,先用些食水。” 两姐妹也并非矫情之人,行礼后,就各自安坐了。 随后,三人也叙话起来。 徐子青自是问道:“两位姑娘如今改了名么?” 姐妹俩叹口气:“不错,如今叫做陈霓、陈裳了。” 徐子青点了点头:“说来这许多年不见,两位怎么到了乾元大世界来?” 昊天小世界为倾陨大世界周遭无数小世界之一,本身实力并不如何强大,能进入倾陨大世界已不容易,更何况还要来到这上三千的大世界来,定然有许多波折。 据他观之,鬼阴阳姐妹如今正是化元初期的修为,而她两人的灵根则是一粗二细三灵根,唯独水灵根最好,修炼的法门有水波震荡,应当也是水属功法。 另还有容颜恢复,体内真元纯净……比之当年满心戾气怨愤,着实好上不少。 多半是已然顿悟,正如他当年所想,一旦放下前事,定能有所成就。 陈霓、陈裳神色微动,有些感慨,随即,就将前事一一道来。 自然,还是从与徐子青分别时说起。 当年两姐妹得了千年青霜草,便不在外头苦熬,反而回去自己老巢里,苦心修炼,打磨灵力。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们本来就有天阴之体,资质也算中等,灵力打磨之下,多年不曾增加的修为也有所长进。不知不觉间,居然借此连连突破,成为了炼器九层的修士。 但之后千年青霜草药力用完,想要再有进展,则是不能。 故而两姐妹就出了关。 因着遇上徐子青,姐妹俩总算对天下男子再未有那般仇恨,游历多年后,心中郁结也放下些许。 再而后,她两个因着渐渐放开胸怀,也识得了几个知交好友,其中有男有女,修为也都相若。 众人相交多年,再逢升龙门开时,就有几个友人筑基,可前往大世界,两姐妹资质到底差些,早年体质也有缺损,故而不过刚刚突破炼气十层,不及那些友人。但友人们并不曾就此丢下两人,反而借由可以带一人通往的规矩,分别将她姐妹也带了去。一行人彼此相助,总算都安全到了倾陨大世界里。 徐子青听到此处,颇为两人欣喜。 果然是因着有好友相伴,又有开阔心境,方能消融胸中戾气,不被心魔所扰。 这也算是极幸运了。 说到这些,两姐妹神色也温柔不少,显然对那些友人都颇为怀念。 之后,她们又说起倾陨大世界中事。 刚到大世界,自然也同早年徐子青等人一般,就见到了许多门派。 不过他们却没得什么去处,只好在那些门派里慢慢看过,要寻一处投奔、拜师。 说来巧合,鬼阴阳姐妹却立时被人瞧中了。 而那瞧中她们的人,唤作陈彩练,是一位金丹真人。 两姐妹受宠若惊,那陈彩练却对她们很是温和,更因此连同两人另几个好友也同样收下。 陈彩练所在门派为四品宗门,本身地位也并不低,一身水属功法出神入化,叫人敬佩非常,本人更是英姿飒爽,使人十分佩服,许多男儿都比她不上。 几个好友因着都已筑基,就被陈彩练引荐数位真人,分别都将他们收作弟子,而鬼阴阳姐妹,则被陈彩练留在身边。 直到这时,两姐妹方才得知为何陈彩练对她们青睐有加,原来是因着她本身也是天阴之体。 只不过,陈彩练本身为双灵根,资质为上,远胜两人。 故而她一眼就看破姐妹俩曾经苦楚,心中怜惜之余,就有心将她们收下。 鬼阴阳姐妹自然大喜,然而尚有更为巧合之事,待陈彩练问及两人身世时,方知她们竟还有些亲缘关系。 陈彩练出自倾陨大世界陈氏家族,为许多年前搬迁而来,祖辈也在昊天小世界,鬼阴阳姐妹曾经所在家族,就是这陈家同族之人,只是极偏远的分家,不曾随宗家一齐搬迁。 细细算来,依照三人辈分,居然会是同代中人。 如此一来,收徒自是不成了,陈彩练疼惜两人,干脆收作义妹,亲自教导,也并不比收其为徒差上几分。 而鬼阴阳姐妹,也恢复本名陈霓、陈裳,中间那一个“彩”字,则因着分支与本家分开太久,而未能使用。 徐子青恍然。 苦尽甘来,莫过于此。 有陈彩练那般豁达女子教导,能让这对姐妹有如今能为,也不算难了。 陈霓裳姐妹继续述说,神色由提及陈彩练时那般敬重爱戴,就逐渐转为愤怒。 过了百年,姐妹俩早已心境平和,更已至筑基后期,只争一线,就能进境化元期了。在三灵根里,这般进境之速不可说慢,足见她二人如何刻苦艰辛。此不仅为自身,更为不丢大姐颜面。 然而许是运气用尽,一次陈彩练带二人前往一处险地寻找化元所用天材地宝,才刚刚寻到、意欲回返,忽然身后空间撕裂,有极强之人自裂缝而出,力量滚滚,生生将她三人卷入裂缝,晕厥过去!而那人即便误伤了人,也不曾对她三人施舍半点眼色,反而再度挥手,就将裂缝弥合。 陈彩练反应极快,晕迷前堪堪放出一件法宝,把三人护在其中,就这般在空间裂缝里随波逐流,不知过了多久,才被重重抛了出来。 待三人醒转,才发现到了陌生之地,再一打探,方知竟是乾元大世界了。 之后艰难自不必说,不过是个金丹真人,毫无根基,又带着两个不足化元的女修,不知吃过多少苦头。 终是有一回,陈彩练自深海之内寻到一处遗迹,得到其中数件宝物,但可惜三女虽借助宝物过得稍微好些,却也因此引来人面兽心的豺狼,让大姐丧了性命。 陈霓裳姐妹说到那中年修士,仍是恨意不止。 那人装作一副君子模样,仿佛偶然与三人相识,又对三人援手,诛灭恶兽,才渐渐叫她们有几分信任。 此后数年间,他都对陈彩练尽心追求,百依百顺,温柔体贴,而陈彩练孤身在大世界里,还要担负两个妹子安全,心里自有一分脆弱,方被此人趁虚而入,与他成婚。 谁能料想,居然有人如此居心叵测,做出那般事来…… 说完这些,徐子青有些动容,亦对那女子十分惋惜。 据两姐妹所言,陈彩练被偷袭之后,几乎自爆金丹,反伤那卑鄙小人,叫他不能前来追赶,后才寻到两个妹子,叫她们速速逃走,方才断气。可怜一片慈心,只为给妹子们一线生机。就连将宝物交给妹子,也未尝没有叫她们保命之意。否则以那人恶毒心性,自不肯叫他人得知宝物,定然也要将两姐妹斩草除根。 如此女子,竟死在奸人之手。 而她金丹自爆,又过了这些年月,就连肉白骨,也不能将她救回了…… 陈霓裳姐妹说到此,珠泪滚滚落下,又是好一场伤心。 良久,她两个才拭去泪珠,对视一眼后,取出一件物事,放在了桌上来。 陈霓说道:“那修士只见到一套剑阵极为厉害,却不知真正的宝物,乃是此物。” 陈裳也道:“此物名为剑神令,乃遗迹里最珍贵之物,有许多机关守护。只是年代久远,消息不明,我等唯独知道它与剑灵塔有关……”她顿了顿,还是继续说道,“我姐妹二人一路往这芦川城逃来,就有心以此物请一位秉性正直之剑修相助,杀灭那恶人。如今徐前辈出手相助,不如就用此物来做答谢。” 412 412、 ... 徐子青听得,微微一怔,视线也落在了那令牌之上。 此物看来朴实无华,只不过是灰扑扑的颜色,唯独上方“剑神令”三字,笔画凌厉,叫人见之难忘。 他从前不曾听闻这等物事,但单单只说其敢以“剑神”为名,就知它颇有不凡。 略思忖,徐子青将此物一拂,收了起来。 倒不是贪图什么,只是此物显然为剑修之物,师兄说不得能有用处,甚至得到一份机缘,自然不能错过。而两姐妹分明非是剑修,此物于她们无用,也不至于夺了她们的造化。 但既然拿了,也不能真当做了谢礼…… 徐子青想着,陈霓裳姐妹如今很是孤苦,并无立身之地。与其拿出什么旁的物事交换答谢,倒不如给她两人寻一处栖身之地。若是此物于师兄有用,自有他两个来作安排,如若以师兄境界用之不上,便可寻另一能用此物的剑修相赠,那剑修得了好处,自然也应当好生安顿姐妹二人。 这般思忖了,他就有心将两人带到城里,寻师兄商讨一番,再做决定。 故而徐子青就问道:“你两人可有去处?” 陈霓裳姐妹一听,心里已然有些明白,旋即颇为喜悦。 原本献出此物确为报恩之意,但未尝没有恳求之心,如今听这话,似乎…… 于是两人说道:“并无去处了。” 徐子青见状,心领神会,就笑了笑道:“城中剑修颇多,若有幸能得此物之人,自也会尔等有所安排。不知你二人可愿随我同去?” 陈霓裳姐妹闻言,哪有不肯的,自然说道:“晚辈愿意,多谢徐前辈!” 徐子青就引两人一起进入芦川城,直到求剑会馆中。 因天色未晚,内里论剑之人尚且不曾散去,因此云冽并一众剑修等人,也俱在道场处。 徐子青走近时,众人本不应在意,却因忽然察觉陌生气息,便有人抬起头来。 也见到了这一双姐妹。 姬文靖颇觉奇异。 若是他未看错,这两个女子均为炉鼎之体,且早已受过采补,应属姬妾之流,如今却与徐子青同来……莫非她二人本是徐子青的妾室么? 不过仔细一想也并不奇怪。 双修道侣虽行过盟誓大典,但誓约如何却是自行商议,只不背弃彼此,便也足够。尤其男子之间结为道侣,或为后嗣,或为j□j,或为采补,各有姬妾也不算什么。 早先他并不确信两人是何种双修道侣,如今看来也是寻常,但不论这两女究竟是他两个之中何人姬妾,自家妹子确是不能嫁与云兄了,而若是旁支的同族女子,倒可以送一人与云兄为妾。也是他们这一场相交的缘分。 不仅姬文靖这般猜测、打算,其余那些剑修见到这双美貌佳人,也都有同样念头,只不过未必想要送妾罢了。 徐子青与云冽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倒是云冽见徐子青带了两个陌生女子归来,心知师弟必然有事相商,就与众多剑修告辞,早了一个时辰将结束此回论剑之事。 而陈霓裳姐妹自打得知徐子青元婴境界后,原本就很恭敬,再看到这许多大能修士,心里更为忐忑,正是丝毫不敢多言。 云冽和徐子青回去暂居的房舍里,做下一个禁制后,才叫姐妹二人上前而来。 徐子青就笑道:“师兄可记得她们?” 云冽略作打量:“似有眼熟。” 陈霓、陈裳更是不解。 若说徐子青,的确是她们曾经见过,多少算有几分交情,可这位看来极冷酷的剑修,那般凌厉气势,若是见过,理应印象深刻才是。然而于她们眼里,却是半点记忆也无。 这、这却是怎么一回事? 徐子青笑意加深,就说道:“这两位姑娘面上伤痕早已借丹药之力调养,豢养的妖虫亦不在了。” 阴阳蛛至多只能伤到筑基修士,到了化元期,便无用处,那两姐妹言及当年就解除血契,将其放生。 如此提点了,云冽就想起来:“鬼阴阳。” 徐子青笑道:“不错,但如今她们已恢复旧名,为陈霓、陈裳姑娘。” 云冽略点头,候师弟下文。 徐子青将手掌摊开,把一枚朴素令牌交予师兄来看。随后他再将先前所遇之事、鬼阴阳姐妹经历也尽皆说与师兄,就耗费有一炷香工夫。最后才道:“这剑神令我也不知是什么用处,师兄瞧一瞧罢。” 云冽听得,自然就将那剑神令接过,仔细察看。 再说那陈霓裳姐妹,见那冷酷剑修这般轻易就将她们认出,正是一头雾水。 徐子青趁师兄探查时,就不再玩笑,对两人说道:“师兄为我道侣,自我入仙途来一直伴随在侧。早年虽你二人不曾见他,但师兄却知晓尔等。” 陈霓裳一听,哪里还不明白? 当年她们俩也算对这位徐前辈有所援助,但这人有道侣师兄沿途守护,便是她们并不出手,想必也能无碍。 可尽管如此,这徐前辈却仍将她二人记下,而今更如此相帮……叫她两人心里越发感激不已。 那边云冽将剑神令放在手中之后,便油然生出一种奇异之感。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召唤,自那剑神令中而来。 而那种感觉,正是无比庄重、肃穆,直叫人意识都被吸入一般,难以割舍。 他同时也明白,原先师弟接到此令时并无这等感觉,反倒是他刚刚触碰,就如此强烈。 就如同有什么预兆一般,又仿若是因特定之人,方会如此。 心念一动,云冽已将神识放出,试图送入这剑神令中。 然而神识刚刚碰上,就立时被反弹回来,不轻不重,拒绝之意却已极为明显。 ……不对么? 他并不气馁,只因他神识被弹回后,不仅不曾受伤,反而觉得剑神令里吸引之力更强,似乎觊觎渴求什么物事一般。 略思忖后,云冽忽有所悟。 随即,他以指点住眉心,就手一引,就牵出一条极细的丝线来。 其色黑金,乃是云冽一缕剑魂。 恰落在了剑神令上。 下一刻,那黑金细丝就被吸引而入,不断牵扯,连带着那剑魂也为之越引越多,让云冽都能觉出一种流泻之感。 徐子青本在与陈霓裳姐妹说话,突然发现师兄处有那意外,不禁一惊,立时看了过去。 他自然知道那是师兄引出了剑魂,却未料到剑神令如此可怕,竟如同饕餮一般,吸起来源源不断! 刹那间,他就很是担忧起来。 陈霓裳姐妹见到,也觉不妙。 此物乃是她们奉上,自是当成一件至宝,如今若是此物之故要恩人道侣受了什么损伤,岂非是她们的过错? 也随之有了十分忧心。 而那方,虽已是过了有半刻时候,云冽剑魂也损失过半,他却神色不动,镇定非常。 如此情形,让徐子青心里略定,只越发留心罢了。 再过了片刻,剑魂被引得越来越慢,终于停止。 徐子青就开口问道:“师兄,你如何了?” 云冽看他一眼,目光略有安抚:“尚余一成,无妨。” 徐子青稍稍放心,再看那剑神令,便发觉它果真变化极大。 原本灰扑扑的表面,如今却如同纯金打造一般,极为灿烂。那“剑神令”三字更是仿若活物,乍眼看去,就像是一笔一划都要喷薄而出,化作利剑,将人斩成无数碎片! 那般的气势,甚至内中仿若蕴含着极恐怖的能量,真叫人战栗不已。 徐子青有些惊异,陈霓裳姐妹更是极为震动。 云冽见到剑神令如此,并不多言,又将一指抵在其上。 转瞬间,黑金剑魂倒射而回,席卷来无数信息,化作一股洪流,直没入云冽眉心之内。 很快,就在他识海里卷起一阵风暴。 徐子青不由惊呼:“师兄!” 才刚脱口而出,他便又见云冽并无大碍,而是双目微阖,仿佛在领悟什么。 他立时知晓是自己忧虑过多,才有些失态了。 师兄他分明无事的。 于是徐子青就定了定神,安心等待。 倒是陈霓裳姐妹见到徐子青方才那般模样,对视一眼。 她两个都是暗道:这位徐前辈对道侣好深的情意! 一时之间,姐妹俩忽而想起多年前与其初遇时的情景来。 那时她二人满怀憎恨,以为天下男子皆是薄情,从无例外,更是对那青衣少年出言威胁,要以阴蛛咬他一口、看他露出丑态来。不料少年非但不惧,反而说出“天下间既然有那许多花心滥情之人,自然也有痴心钟情之人,我若喜爱一个人,心心念念就只有他,咬是不咬,都只有他”这样的话来。 两姐妹尚记得,她们当时并不十分相信,却不曾当真放出蛛儿,想来未必不是内心深处尚有一丝幻想。 如今看徐前辈如此情态,果然是一心一意,对道侣极为爱重……就如同他那年所言一般。 只可惜她们姐妹没这运道,遇不上如徐前辈这般好男儿,就连彩练大姐,也命运凄惶。 不过到底,这世上也总算还有真情。 这般想着,云冽已是睁开眼来,他却并未看剑神令,而看向他那师弟。 徐子青微微一笑:“师兄无事便好。” 云冽略点头,又道:“剑神令为前往剑灵塔之令符。” 413 413、 ... 原来剑神令传回的那许多信息里,正说明了此物的用处。 这世上于天道之下尚有无数大道,其中剑修极为特殊,但越是往后要求越发苛刻,故而真正有所成就的剑修也是极少。 在无数世界之内,就算领悟剑意者,也不过只堪称步入剑道之门罢了。 前文有言,剑意之上乃是剑魂,剑魂则有九炼,每淬炼一回,威力自然暴涨。 云冽而今为剑魂一炼,以他如今寿数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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