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虽然对主子新婚之夜的奇特行为疑心大起,但边牧聪明地压下心中的疑问站定在水扬霁的身后准备随时侍奉,只悄悄地利用余光朝红帏帐掀起的一角瞥了一眼。 “边牧,如果还想你那对招子平安无事的话,就专心做你的事。”虽然背对着侍卫,但边牧的一举一动仍然没有逃过水扬霁锐利的双眼。 “是,大人。” 虽然嘴上回答得十分干脆利落,但边牧的心里却大呼冤枉――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到,就那么芝麻绿豆大的缝儿,就连缎被都看不到个角儿,更别说夫人的花容月貌了!呜呜,还平白挨了主子一顿训,他真是冤哪! “你先出去吧,我要和夫人共浴。”水扬霁挥挥手。 “是!” 嘿,想不到自家这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主子居然也会有这么热情的时候……看样子,将军真的娶对妻子了!边牧眉开眼笑地思量着迅速退出门外,还不忘把门顺手关紧,免得不识趣的风儿打扰了里面的那对戏水鸳鸯。 走到床边掀开帏帐,在苍白脸色的映衬下显得分外黑亮的眸子立刻转向了他,有那么一会儿,两人就这样对望着,谁都没有动弹。 “你是在向我展示你完美的体格?”平躺在床上的云飞瀑扬眉,想略微移动上身,却不料仍是扯痛了伤处。 “以男人而言,你的身材确实没什么看头,但我还不至于无聊至此。”语罢,水扬霁弯腰,欲打横抱起已全身僵硬的云飞瀑。 “我不是女人,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让我寸步难移。”推开水扬霁有力的臂膀,云飞瀑硬是坐起身打算走下床。 不多废话,水扬霁双臂环胸,好整以待地看着云飞瀑以龟的速度挪动至浴桶边,略显艰难地跨入其中,将脖子以下的部位全部浸泡在热水中。 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水扬霁重新回到浴桶边,在云飞瀑惊愕的视线里跨入桶中。 基本上,由于浴桶的容积相当可观,所以即便是两个身长相差无几的大男人共浴,桶内也不显得壅塞。 依然是面对面,眼对眼。 尽管两人已在半个时辰前有过近乎暴力的肌肤之亲,但无论对谁而言,对方似乎都还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没有言语,只有肌肤亲密地相触着,虽然水温将彼此的体温模糊了,但那份属于对方躯体的感觉却仍是源源不断地自相触的部位传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暧昧,然却只仅于暧昧。 “我与流溪很象,但她更柔美。” 僵持了许久,云飞瀑率先打破了沉默。 “事到如今,我不觉得再谈论一个变心的女人有什么意义。”水扬霁冷漠的眉眼依然冷漠,一如方才他盛怒时的表情。 扬了扬唇角,决定让已到嘴边的话语不再有出口的机会,只因,他已明了水扬霁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不是么? “然后?” 氤氲润湿了云飞瀑那头黑瀑般的长发,望向他的眼神似乎也多了几分朦胧。这份不觉流露出的诱人神情让水扬霁的心下意识地再度一紧…… ……原本已该成为他妻子的流溪,也会有如此动人的神情么…… 淡淡的苦笑转瞬即逝,快到即使是水扬霁也未曾察觉。 “看来你还是想抢回流溪……” 只在心里诧异于云飞瀑的敏锐,水扬霁眼中的神色仍是讥讽。 “你们云家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水扬霁会打碎牙齿和血吞下这份奇耻大辱?” “即使她心里没有你?” 笑中的冷意令人不寒而栗。 “背叛者的心里不配有我,只需有接受惩罚的准备即可。” 云飞瀑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若有所思的眼神投向水中不知名的某处。 “这一回,你不打算揽下所有的责任?”发现了他的沉默,水扬霁伸出手,轻抚那因他一怒之下痛下重手而开始泛出淤青的下颚。 “只怕对你而言,我也是个需接受惩罚的人吧。”没有别开脸,只任由那放肆的大手徘徊于生疼的下颚间。 “那是自然。”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身为帮嫌,你的当务之急就是代替云流溪将军夫人的身份,直到她出现为止。” 仿佛看透了云飞瀑对男扮女装的极度嫌恶感,水扬霁眼中的讥笑神情更浓了。 “你确实算得上是懂得打击别人自尊的中翘楚。” 既然别无选择,那也只能坦然置之。 “彼此彼此。”大步跨出浴桶,水扬霁随意抽取柔软的布料围于腰际,“接下来的日子,水某要请你多指教了。” 转首,嘲讽在深邃的眼中弥漫成一片薄薄的乌云―― “夫人,由衷地希望……你不会在云流溪回来之前露出马脚。” 尽管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叫嚣着酸疼,云飞瀑仍是一如既往地在清晨第一丝曙光绽放时睁开眼轻坐起。 侧身,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枕边人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上。无言地凝视了片刻,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浅浅地笑了笑,继而便施展轻功不着痕迹地越过水扬霁下了床。 当云飞瀑仅着白色中衣就踏出房门后,早已清醒的水扬霁掀开缎被坐起身,仔细地聆听花厅的动静。静默了一会儿,他便松开紧锁的眉头再度躺了回去。 即便是最微小的空气波动,在清晨的静谧中也显得格外鲜明。那浅浅的,规律的呼吸与吐息轻巧地透过窗棂,穿过门缝飘入那因常年习武而变得异常敏锐的耳中。 ――是上乘的内功和轻功,而非攻击性的格斗武行。 准确地自那似有似无的气中判断出云飞瀑正在修炼的心法,水扬霁继续安逸地闭目养神,并暗暗地和上这微小的波动调整内息。 “现下已是初冬时节了。” 云飞瀑睁开双眼,却讶异地发现水扬霁不知何时已来到他的面前。 楞了楞,但很快便醒悟过来。 “既是习武之人,这点小寒还算不上什么。” “本该是没什么。”一抹戏谑自水扬霁的眼中一闪而过,“但事实上,你今日运功的效果似乎并不太好。” 淡淡的红云消失得一如来时那般迅速。 “蛮力的成果斐然。” “我个人倒以为这该冠以‘义务’的头衔。” 话虽如此,但有力的手掌却贴住云飞瀑略显冰冷的背部,一股暖暖的气流自掌背贴合处慢慢地传入因为失血而怯冷的躯体内。 “谢谢。” 流失的体温借助真气的平稳循环而渐渐恢复,云飞瀑侧过头望向身后神情专注的男人。 “如果冒牌夫人玉体欠佳,也会妨碍我的行程。” “还有军令在身?” “近来辽兵不断侵扰我朝疆域地带,所以三天后我们需起程回边关。”刚毅的脸庞上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叙述。 “哦。”有丝了然轻浮上眉宇间。 “不想去的话,也可以留在此地等探子寻回真正的将军夫人。”收回手掌,水扬霁站起身。 “能欣赏到那平生鲜少能见着的宏伟景色岂不是人生一件美事?”云飞瀑亦自寒意透骨的地面上站了起来,拂去一身的冷冽,“我倒是一直想去那里看一看。” “随你吧。” 披上外衣,水扬霁大步返回内室。凝视着那略显冷漠的背影,云飞瀑眼中浅浅的,是若有所思的笑。 在房中梳洗完毕后,云飞瀑在水扬霁略带讥讽意味的注视下在纯男性化的中衣外套上了云缎制成的高领冬衣,并提起兼具保暖和掩饰作用的绒缎披肩围在肩胛处,待这一切都做完之后,他才唤来侍女为他梳髻。 “夫人,梳个现下汴京最风雅的飞蝶髻可好?”这名被唤做小月的女子是上个月水扬霁特地为新婚妻子从京城带回长安的侍婢。 “不用了,只要简单即可。”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越简单越好,那些华丽的簪子啊,珠花啊什么的都不需要。” 从铜镜里反射出的眼神是略带迷惑的不解――少夫人今早不是要和老夫人一起用早膳吗?那为何…… “照夫人说的做。”站在两人身后的水扬霁扬起剑眉,好整以待。 “是。” 应答过后,小月便开始动手梳理云飞瀑那头漆黑如墨,顺滑如水的长发。 “夫人的发质真好。”边灵巧地将丝丝黑发编织成五瓣睡莲的娇媚,小月边由衷地赞叹道,“连京城里那些整天用鲜花浸润头发的官家小姐们都比不上呢。” “是吗?” 扬扬眉,云飞瀑不置可否。 “是啊。”小月认真地回答道。 只才短短地一来一往对话间,如莲般柔美的发髻已梳理完毕,小月满意地看了看镜中的云飞瀑后,从精雕细琢的檀木梳妆盒里拿起一支用淡樱色玉石打磨而成的简洁玉簪在莲髻上比画了一下。 “夫人,就只这支簪子妆点一下可好?” 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铜镜中亦男亦女的美人,下一刻,云飞瀑便险些从梨木凳上滑落―― “小月,我不是说……越简单越好吗?” “可是,夫人,这已经是奴婢会的最简单的发髻了。”小月扁扁嘴,一脸的无辜样儿。 瞪着头上那朵盛绽的睡莲,云飞瀑仿佛听到自己额头上血管断裂的声音。 “夫人?” 轻咳了两声,“拆了它,换个石髻就行了。” “啊?” 石髻? ――夫人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石髻不是男子的发式么? 小月瞪大眼睛,一脸的狐疑。正在犹豫之间,一只大手忽然抽去了她手中淡粉色的樱玉簪―― “不用理会夫人的笑语,你先退下,簪子我来替夫人插上就好。” “是。” 小月随即退到了一边,暗暗羡慕地看着水扬霁替爱妻细心地插上樱玉簪子,在睡莲的斜瓣侧――一个最美的位置。 “水……咳,夫君,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望着铜镜里水扬霁的表情,云飞瀑顿生无语问苍天的奈何感。 “会吗?” 刻意掩去惊艳的眼神,只留淡淡的戏谑在其中,水扬霁的神情是平淡,亦是自得。 “一点儿也不会。”小月连忙插嘴,“夫人这样子真的很美,清逸得就好象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赞美我真是无福消受。” 云飞瀑无奈地嘀咕了一句。 “夫人说什么?小月没有听见。”竖起耳朵,小月准备仔细聆听主子吩咐。 “没什么。” 挥挥手,云飞瀑径自站起身。 “水……夫君,现在我们可以走了。” 真是一双壁人啊! 遥望着主子夫妇俩朝着大厅渐渐远去身影,小月忍不住感叹道。 虽然夫人是高了一点,嗓音也不似普通女子般的娇媚,而且还有……唔,奇特的审美嗜好。但,夫人的美真的很特别,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她和将军都是那么相配,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哎,要是有一天她也能找到一个和自己这么般配的人,那该有多好啊! 第二章 依然是去年那堵墙,也依然难不倒他,反而比去年更轻松地登上了墙顶。所谓轻驾就熟,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呵呵! 唔,听说,‘他’前不久刚中了状元,成了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不知这消息是真是假? 探出一颗脑袋去,果然在偌大的前园里瞧见门庭若市、人来人往的热闹场面。那,‘他’人呢? 更努力地望屋内瞧去,这一瞧,人是瞧见了,可瞧见的,却是一张挂着忍耐微笑的脸……不太好看,嗯,确实没有以前那种笑好看! 不过也难怪啦,瞧站在‘他’面前的那个肥头大耳的蠢县令,看了就叫人气不打一处来;还有那个浓妆艳抹的丑妖姬,简直倒人胃口,还有……反正林林总总一大串儿,个个谄媚得叫人恶心! 说实话,他还真有点同情‘他’。 如果状元是这么可怕的差使…… 那他决定了―― 以后绝对不当那个什么劳什子状元! 华美不俗的大厅内,水夫人正坐在红木椅上悠闲地欣赏清雅的园间晨色,等待着儿子媳妇的到来。看见小俩口并肩踏入厅内,她慈祥的丽容上漾起了满意的笑容。 “流溪。”水夫人拉过云飞瀑,笑容可掬,“让娘仔细看一看。嗯,十年不见,你已经从那么个一顶点儿大的秀丽小女孩长成一个可人的大家闺秀了啊。” 转眼看向儿子,“扬霁,我怎么总觉着只除了你爹那件意外,天下所有的好事儿都让你占尽了,你简直是想什么就有什么。如今,还娶到了这么个美人儿做媳妇!” “是啊,娘。”水扬霁扬扬眉。 云飞瀑敢用自个儿今后一个月的女装生活发誓,他确实在水扬霁那双眼里看到了他想要大笑一场的冲动――尽管只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 ……唔,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少夫人,这是上好的冻顶龙井茶。” 就在云飞瀑暗暗思忖之时,水夫人的贴身婢女春芽带着甜甜的笑颜奉上了搁置着玉制茶碗的托盘。 “娘,请用茶。” 在水扬霁的眼神要挟兼指导下,云飞瀑双手端起茶碗郑重地递到水夫人手中。 “好,好。”水夫人眉开眼笑,显然是极其中意这门媳妇,“我还记得十年前,扬霁无意间在你家后花园瞧见了那年才满十岁的你,结果,这孩子一回头就嚷嚷着将来要娶你做媳妇。如今啊,也真的让他得偿所愿了。扬霁,既然是你自己选的媳妇儿,那你一定要好好疼她啊。” “我会的。” “说到这个儿。”水夫人转首朝春芽吩咐道,“你去看看,亲家老爷和夫人起身了没有。” “是。” “看看时辰也不差不多了,我们去膳厅等吧。” 待婢女消失在门外,水夫人站起身,笑眯眯地领着儿子媳妇走出厅外。 ――会是个大关! 云飞瀑不禁在心里冒出一颗冷汗。 外人的话,他还有可能以假乱真;然倘若是生他养他的爹娘的话――即使他们在大哥和他成年之后便经常双双游荡在外,但爹娘之所以是爹娘,就是因为他们从他还是婴孩起就一直瞧着他瞧了近十五来年,虽然他们偶尔也会把他和流溪弄错――可前提是流溪偷穿他的衣服。基于上述原因,所以,他能蒙混过关的可能性还是异常之低。 危险啊,危险…… 流溪,你就自求多福吧。 跨入膳厅的外室,眼光扫到自家的爹娘已入座等候着他们了,下意识地往水扬霁的身后挪了挪,好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娇小,咳……也比较小鸟依人一些。 忽然,右前方的高大身型略微一动,下一刻,云飞瀑便整个儿被压进了一个宽阔的胸膛中。就着这个暧昧的姿势,水扬霁不容分辩地顺手将他‘夹’进了正厅里。 “瞧这小俩口儿!” 落座于沙若雪身边的水夫人一回头便瞥见儿子对媳妇的亲密行为,莞尔之际不免要小小地揶揄他们一番。 “感情好得真叫我们这些长辈脸红呢。” “是啊。” 沙若雪边微笑着附和,边用微起疑心的眼神瞧着依偎在夫君怀中的女儿……她怎么觉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格外清雅飘逸的‘女儿’,与其说是流溪的另一种风情……倒不如说更象是飞瀑男扮女装的样子?还是说……其实是她眼花了? 回头睨了丈夫一眼,果然也在他的脸上看到了狐疑的神色,虽然只是淡淡的。 没有察觉亲家公和亲家母脸上略显奇怪的表情,水夫人意有所指地朝贴身婢女看了一眼,机敏的春芽立即吩咐众婢女奉上丰盛的早膳。 “来来,亲家公亲家母,就当这里是云府,请随意用。” 水夫人热心地招呼云书傲和沙若雪夫妇俩用膳,当然,她也没有遗漏了那对正腻在一起‘亲亲我我’的新婚小俩口。 “扬霁,别忘了替流溪布菜。” “好。”体贴地夹起离‘爱妻’较远的清爽早膳菜色,放进他的碗中。 飞快且半带狐疑地瞄了水扬霁一眼,“谢谢。” “多吃一些。” 此刻鹰一般犀利的双眸只有如水的温柔,就象一个打从心底里疼爱妻子的好丈夫。 “唔。” 这家伙的演技还真是一等一的好! 云飞瀑边用着美味的早膳边不可思议地思忖着。 且不论昨晚盛怒之下那可媲美凶神恶煞的样子,就只今早,他也就那一脸一零一号的忽冷忽热表情。所以,眼下这温柔深情的样子可真是难得的好风景。 思及此,不免多看了自家‘好夫君’一眼。却不料,刚侧首,便对上了一双高深莫测的深邃眼眸。 “呃。” 下意识地咽下口中的凉拌翠芙蓉。 “云儿,要尝尝水晶鱼脂吗?”似笑非笑的神情,但口吻却是不折不扣的细心体贴。 “对啊,流溪,尝尝看,这是长安城的一道名菜。亲家公,亲家母,你们也尝一尝。”水夫人笑盈盈地招呼大家。 “好。” 云氏夫妇俩看着水扬霁柔情的眼神和窝心的动作,心中的疑虑便不觉消散大了半。 也对,如果真是飞瀑的话,昨夜洞房时水扬霁这孩子就该发现了。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怀疑似乎完全没有必要,那个看起来跟飞瀑特象的女儿应该是流溪没错――虽然他们怎么看怎么觉着不太象平日里的流溪……唔,也或许……是初为人妻的缘故吧。对,应该就是这样没错…… “流溪,你可知你二哥这几日去了哪里?”云书傲细细地瞧着被女婿照顾得一丝不苟的女儿。 “应该是跟大哥一起在苏州与合作的商家谈判吧。”尽量模仿妹妹的口吻,虽然他的真实嗓音要比流溪略低沉一些,但就只声音而言,他的刻意掩饰应该能瞒过双亲。 “自己亲妹子的大喜之日,你那两个哥哥居然还东跑西走,连个人影儿都没见着。”沙若雪果然没再起疑心,只是径自嗔责两个埋头于生意的儿子。 “奔浪的话我还能理解,但飞瀑那孩子不出现的话,是有些不妥。”云书傲仍然心存些许的疑虑。 “不要紧的,二哥此去一定有他的理由。再说,爹娘不是已经来了么?爹娘特地为我的大喜之日从白云山赶来,很让我高兴。” 好在流溪说话的语调总是淡淡的,不若时下大半女子娇嗲的甜腻,不用他强‘声’所难着实是一值得庆幸的事。 “是啊,流溪说的有理。虽然有点可惜没见着飞瀑那孩子与流溪大抵如出一辙的容貌――想必定是俊逸出众吧,但若是生意上的差事,自然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亲家完全不必嗔责他们。”水夫人慈祥地微笑。 “娘亲所言极是。”看到母亲朝自己看过来,水扬霁便朗声附和了一下。 “既然亲家不介意,那我们也就安心了。”沙若雪微微颔首,“不过,也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两个生性好玩的小子,婚礼当天他们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呢。” “有扬霁和我们就足够应付了。”言语间,水夫人已笑着为云氏夫妇布上了丰富的菜色,云书傲和沙若雪连忙道谢。 “大哥和二哥已和我约好,六天后直接从苏州来看我。”被半强迫性地‘腻’在水扬霁怀里,云飞瀑的脸上下意识地飘过一缕红云。 “哦?那就好。” 闻言,云氏夫妇赞同地点点头,连水夫人的脸庞上也露出了高兴的神色。 “真是很期待呢。” 眼角扫到儿子和媳妇‘粘’在一块儿的甜蜜情景,水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方才流溪在给我奉茶时,我就在唠叨着幸好十年前扬霁在我们拜访云府时,偷偷地溜去后花园欣赏满塘荷色,不然,这对般配的小俩口就要失之交臂了。” “是啊。”仿佛回忆起当年情景般的,沙若雪莞尔,“我至今还记得那一天晚膳时,扬霁提出要娶流溪为妻时他脸上坚定的样子――就象是倘若我们不同意的话,他就要直接把流溪抢走。” 水夫人也忍不住失笑,亏了儿子一句,“对啊,幸好当时那三个孩子还没有到膳厅,不然的话,流溪可能就要被扬霁那匪徒般的恶霸神情吓跑了。” 提起当年十五岁的水扬霁鸭霸求婚一事,三位长辈便开怀而笑;而水扬霁那线条分明的英挺脸庞上也浮现起一抹由衷的温柔。 淡淡的苦楚如薄雾般轻轻弥漫,而后,又悄悄地烟消云散了。若有所思的眼神下意识地飘向门外,自由地游荡于金色的晨光中。 “在想什么?”敏锐地发觉怀中人开始走神,水扬霁低下头凝视着那张心不在焉的清丽脸庞。 被唤回天马行空的思绪,轻扬嘴角,“没什么,只是觉得吃饱了。” “想睡?” “有一点。――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倘若已经泄露了天机,那还是老实承认比较好。 “实属正常。”水扬霁的眸中有着丝丝邪气,“昨晚你并没睡多久。” 樱色的绯云不禁掠过双颊,“因为某人的好奇心,即使我想睡也痛得睡不着。” “用完早膳后,你可以继续睡。” 漠然的语调掩盖去了些许的悔意和内疚,虽然只是仅存的几缕。 “我个人倒是不以为自己能在这大好的阳光中睡得着。”闲闲的语调,有一丝醉人的庸懒。 如果他真是个女子,或许他会很乐意这样的阴差阳错。毕竟,云飞瀑有着跟当年他在塘边为之惊艳的小女孩极为相似的面容,且那性子,也是他最喜爱的……不知那尚未谋面的正牌夫人云流溪是否会有和兄长相似的性情?还是,一如时下女子般的娇柔嗲媚? 但愿,不会是后者。 “躺着假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端看是躺在哪里――如果是大好的阳光下,我倒是可以考虑。” 其实,自下身传来的痛感直到现在仍是在发威,虽不至于不能忍受,但终究是让人懒于动作。所以,现下‘站不如坐,坐不如躺’的至理名言已在他的脑海里发挥了充分的催眠效果。 轻弹手指,忠实守侯在膳厅一角的边城立即靠上前来,“将军有何吩咐?” “立即命人在后园里摆上软藤椅,待一会儿夫人要在后园小憩。” “是。” 不理会云飞瀑微微的膛目结舌,水扬霁在顺手搂住他纤腰的同时,朝着露出疑惑神色的娘亲、岳母和岳丈从容道: “爹,娘,我想昨晚我可能是累着云儿了。” “哦――” 三位长辈顿时露出恍然的神情,但继而恍然便被暧昧和喜色所代。 “是件好事,是件好事。亲家,看来我们很快就能含饴弄孙儿了。”水夫人笑得开怀。 “是啊。”云书傲和沙若雪也笑着颔首。 “如果爹娘不介意的话,我可否现在就带云儿去休憩?” “去吧,去吧。” 三老喜上眉梢地挥挥手。见状,水扬霁便揽着脸色微红的‘爱妻’朝后园漫步而去。 “还真是说风就是雨。” 四平八稳地躺上白藤编成的船型长椅,云飞瀑颇为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 “说想休息的人可是你。”吩咐边牧取来书籍,水扬霁淡淡道,“更何况待会儿娘亲和岳丈岳母要去逛长安城,以你的情形似乎也太过勉强了。” “……也对。” 待水扬霁挥手示意贴身侍卫和立于不远处的婢女们退下后,云飞瀑随手摘取了一支草叶含进口中,闭上眼眸惬意地享受初冬温暖的阳光。 看了一眼云飞瀑本性毕露的自在模样,水扬霁俊朗的剑眉下意识地微微蹙起。 “你现在的样子似乎太过不伦不类了。” 睁开清灵的凤眼,瞄了瞄身上的女装。 “……唔,说的也是。” 直挺挺地坐起身,三两下便摆脱了华服和莲髻的束缚,下一个动作,就是只着雪白中衣倒回软硬适中的藤椅上继续小憩。 眉间的丘壑忍不住又深了几分,无须多加思考地,水扬霁站起身朝他们的房间大步而去。 待到再感觉到水扬霁存在的气息时,一条轻暖的薄被已覆上了他稍觉凉意的身体。没有睁眼,但一抹醉人的笑意已在唇边漾开―― “我若生病,对你的行程会有影响对不对?” 微微一怔,眉宇间那因他嘴角的笑而浮现起的恼怒与迷恋交织成的复杂情绪随之慢慢地散开了。 “――没错。” “想也是这样。”话虽如此,但醉人的笑仍然轻轻地,如涟漪般地漾开,漾开,直至眉梢。 “你明白即可。” 话一出口,水扬霁便生平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何为欲盖弥彰,懊恼的感觉不期然浮上心头,平添悔意。 转首欲言,却不料一张似已入梦的平静容颜蓦地映入了他的眼帘。然,于另一种气恼却上心头之时,胸口的郁闷感亦在同一刻烟消云散。 深深地凝视着那头如瀑布般闪耀着盈盈光芒的黑发,那张在瀑布映衬下更显清逸脱俗的俊美脸庞……光阴,仿佛就在这一刻停住了它永恒的流动…… 这美的令人屏息的一幕,止住了三老欲踏入园中的脚步。相视一笑,三老便很有默契地同时退开了。 一觉醒来,微启的眸子下意识地望向天际,却不料一轮红似卵心的落日却蓦地映入了泛着水泽的眼帘中。 惊讶之余,半梦半醒的神情顿时转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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