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枝枝她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需要移植骨髓,你初筛和她能匹配。” 骨髓移植,涉及生命,她随口就这么说了出来。 嘭—— 贺黎明的美梦裂为碎片。 林如烟抿唇解释:“也不一定能匹配得上,是医院那边建议......” “林如烟,你现在,是在拿我们女儿的命,讨好另外一个女人?” 贺黎明回过神,一字一句地打断她。 他喉结滚动,解释没有什么说服力:“不是,我的意思是......” “好,我做。” 糖糖果断答应。 “什么?!糖糖你知不知道你答应了什么!” 贺黎明第一个不同意,叠声反对。 而林如烟已经欣喜起身,破天荒抱起她,在她颊边落下一吻。 “果然是妈妈的好糖糖。” 丢下一句“等会来接你”便匆匆离开。 至于贺黎明的意愿,她无所谓。 从来不会和孩子大声说话的贺黎明第一次破例。 “糖糖!你疯了吗!” 糖糖哽咽着,却没躲闪:“爸爸,只要我答应,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生活了。” 一句话,堵住贺黎明的所有怒气。 未出口的愤怒,化为浓浓的心疼。 林如烟何德何能,让女儿赌上自己的性命? 贺黎明咬着牙,眼里发狠:“爸爸今天就带你走,不管她们了。” 女儿年纪虽小,主意却不小,摇摇头,异常坚定:“不。” 贺黎明当然可以强行带走她。 只是也要面临下半辈子,女儿的怨恨。 他犯过一次错,不想再犯第二次。 再三思考后,贺黎明给出最后底线:“只要你有一点生命危险,我要随时中止一切进程。” 糖糖点头。 三天后,市中心医院。 小小的身体被推进各种仪器。 瘦弱的手臂却要抽出那么多血。 看着她脸色发白,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贺黎明憋紧一口气,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 “天啊......” 乔远航赶来,似乎不忍看,躲进身侧男人怀中。 林如烟垂眸,温柔又心疼地宽慰他。 却忘了在里面受折磨的,是她的亲骨肉。 贺黎明好想问,糖糖的命难道就不是命? 问话却堵在喉口。 她要尊重女儿的选择。 一套检查下来,糖糖已经惨白着脸大喘气。 可林如烟还是抱着那该死的乔远航。 分不出半点关心给她的亲女儿。 8 贺黎明头一次对这个女人失望透顶。 以前他是在恕罪,是在偿还代价,是在等她原谅。 天真地认为,他们总会有微末感情。 原来,他只是被迷在自己的心雾里,困住自己。 在等待医院回执间隙,贺黎明回家签好离婚协议,迅速找好房子下家。 距离糖糖期末考还有三天,房子过户完毕,医院有了回执。 “不匹配。” 三个字,让贺黎明如释重负。 林如烟脸色却不大好看。 真可笑。 自己女儿没有卖命的机会,她倒还不开心了。 糖糖体力还没恢复过来,却蹒跚着找到林如烟。 “妈——” “谁是你妈妈?” 她态度急转直下。 一张黑脸,阻止着糖糖的靠近。 似乎意识到不大好,林如烟又忙解释:“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大好。” 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 下一秒,贺黎明直接抱起孩子,后退一步,冷冷盯着她:“林如烟,你很可惜她没有失去生命吗?” “贺黎明,不要胡搅蛮缠。” “爸爸,我......我头好晕。” 糖糖气若游丝地挤出这句话。 贺黎明肩膀一重,察觉到是她耷拉下来,吓了一跳,急忙大喊:“医生!” 医生简单看过情况后,面色严肃:“快进手术室。” 一阵手忙脚乱。 贺黎明双手紧握,在手术室外来回踱步。 杂乱脚步声响起,林如烟和乔远航走来。 都这种时候了,她们的手还是紧紧牵着。 “她怎么样?” 不是女儿。 不是糖糖。 只是个冷冰冰的“她”。 够了。 这一切,贺黎明都受够了。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狠话:“林如烟,我们离婚,我放你自由。” 林如烟面带责备:“现在是说这话......” 手术室大门打开,医生走出来:“谁是家长?” “我。” “跟我们进去。”医生顿了顿:“孩子妈在吗,她一直在念叨妈妈。” 贺黎明瞥了眼林如烟。 后者身形微动。 正巧枝枝从那头的病房跑出来,大哭着:“我不要打针!我要妈妈!” 林如烟瞬间回头,快步走向枝枝。 孰轻孰重,不必言语。 贺黎明心坍塌成废墟。 他回头低声道:“她妈妈死了,我进去吧。” 糖糖很坚强,挺过手术。 是急性感染,处理得足够及时,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尽管贺黎明并未说手术室外的细节,糖糖却像感知到什么,终日只是望着窗外发呆。 期间林如烟毫无关心。 等到期末考当天,糖糖恢复得差不多,非要去考试。 考完出来,糖糖拉住贺黎明的手,仰头态度坚定地说:“爸爸,我想去一个四季温暖的国家。” 贺黎明短暂怔愣,泪水模糊视线。 “好。” 办退学、订机票、换汇率。 处理起来很快。 飞机起飞前一小时,贺黎明把离婚协议邮寄到林如烟办公室。 她耗时六年,认清他没有心。 她的人生课题,终于结业。 离婚协议就是她的结业证书。 快递员拿走的瞬间,她长舒一口浊气。 上飞机前两分钟,贺黎明编辑短信,打出熟悉的电话号码。 发送成功。 贺黎明取出手机卡,掰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飞机直入云霄。 糖糖安静地在他怀里睡着。 他看着机翼穿过层层雾浪,一抹金色的光芒如箭射入。 随即是更多明亮的光。 直到眼前一片晴空。 结束六年漫长的黑夜,他的黎明,终于要来了。 9 林如烟收到消息时,正在开会。 这几天泡在医院,耽误了她不少事。 看着贺黎明莫名其妙的短信,以为他又在吃飞醋,随手删除。 “林总,新任大区总经理还需要您亲自过一下吗?” “不用。” 她摆手示意,却莫名觉得这个title很耳熟,但没空细究。 上次糖糖晕倒后,她都没来得及好好看望。 只想着尽快开完会,至少要去给小家伙道个歉。 她不讨厌糖糖,甚至称得上喜欢。 只是每次看到糖糖,她就会想起自己无法左右的那个夜晚。 她讨厌脱离掌控。 开完会,林如烟将不重要的事情暂时延后,直奔医院。 却先在医院大厅碰到乔远航。 “远航哥,怎么办,医院还没找到合适的配型,但是说可以先用糖糖的血顶顶。” 他满脸无措。 他这次带枝枝回来是为了看病。 到底是自己喜欢过的女孩子,林如烟一直对他心有愧疚,觉得是自己当初不够坚定,所以才让乔远航动摇离开,于是变着法儿地补偿他们。 此时听到他这话,莫名有些不舒服,含糊地点头:“我去问问。” 可人去床空。 林如烟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问护士,护士告知早就出院了。 她莫名地有点慌,忙赶去家里看情况。 家门换新。 敲开门,里面正在施工。 墙皮和地面都被砸得坑坑洼洼。 林如烟皱眉:“你们是谁?为什么私闯民宅?” 最后闹到警察上门。 直到林如烟看到新户主的房产证才消停。 警察忍不住问:“你老公把房子卖了你都不知道?” 林如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她不知道。 这个房子,都是贺黎明自己买的。 因为他不愿意让她们进他的屋子。 他站在小区前,既陌生,又迷茫。 坐回车内,林如烟翻出贺黎明的联系方式。 所有来电记录都是呼入。 都是贺黎明单向的维护。 林如烟不知怎的,心头一颤。 旋即又拢紧眉,就因为那一夜,毁了他的大半人生。 这都是贺黎明应得的。 她带着怒气拨出电话。 等他接通,一定要好好责问一番! “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冰冷机械的女声,浇熄她的怒火。 好好好,玩这招。 她倒要看看贺黎明到底能忍几天! 林如烟冷笑着把手机扔到一边,转身回了公司。 连着一周,她都没在公司看到熟悉的人影。 以前每天不管她愿不愿意,贺黎明都会用各种由头送来亲手做的午饭。 可不知不觉,已经快一个月没收到了。 她开始不自觉地出去乱晃。 每层、每间,尽可能地都露面。 等着贺黎明主动找过来。 但毫无成效,反而是公司员工被搞得疑神疑鬼,打起十二分精神。 林如烟越不想在意,就越在意。 她看着楼层分布图,贺黎明的办公室被精准圈出来。 “林总,大区总经理问您有时间吗?” 大区总经理? 林如烟瞥了眼分布图,正是被圈出来的地方。 她顷刻起身:“我现在过去。” 办公室不大,林如烟一览无余。 没览到想见的人。 她“啧”了声,坐下。 新经理一愣,战战兢兢地请示:“这里的布置都是按照沈经理来的,哪里需要改变吗?” 就是怕出现这种事,所以新经理走马上任后半点都不敢动。 据说公司总裁很看重前任经理的工作能力。 林如烟神色收紧:“他人呢?” 新经理更呆了:“这......沈经理离职情况,我不清楚。” “离职?!” 林如烟风一般起身,阔步去人事部兴师问罪。 人事部颤颤巍巍:“乔秘书说是您的意思,而且新经理上任时请示过您的意见......” 她瞬间闪回到几小时前会上的询问。 难怪title耳熟。 林如烟有点恼火:“他是公司的核心骨干,离职居然不来告知我?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人事部遭受无妄之灾,只得再次强调:“汇报过,乔秘书说正常走流程。” 说曹操,曹操到。 乔远航站在门外,瑟缩道歉:“远航哥,不好意思,我看你那段时间琐事缠身,还以为是沈经理提前和你说好了......” 10 事已至此,林如烟不想迁怒旁人,板着脸回到办公室。 乔远航追上去,小声说:“你不是忍他很久吗?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他回来,就是为了重新挽回林如烟。 证明给那个男人看,多的是优秀男人娶她。 本以为是勾勾手指的事,却杀出个贺黎明。 林如烟眸光冷沉,紧盯着她警告:“这是我的私事,注意边界。” 又来了。 乔远航咬唇。 分明她更偏心他,二选一,他从来都是被选择的那个。 可是她们之间就好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隔膜。 只要他想拉近距离,就会被隔膜弹开。 得想个法子才行。 新来的经理并不怎么样,才来三天,就闯出弥天大祸。 客户亏损百万,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 新经理只会尴尬道歉,那副窝囊样看得人更来气。 乔远航挡人挡不住,嘴巴也不会说,就这么让客户闯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林如烟正在谈新合作,对方一见这情形,当下告吹。 林如烟气得不行。 可乔远航却在一旁说着不痛不痒的风凉话:“远航哥,没事的,下次再补......” “从哪里补?” “你别做了。” 林如烟一口气开除了好几个人,总经理一职空出来,迟迟没有合适的人选。 选谁都差点。 选谁都不如贺黎明。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贺黎明的不可替代性这么强。 某个深夜,林如烟放纵自己沉溺酒精。 半梦半醒中,似乎看到贺黎明的身影。 混乱的夜和感受,拉她回到六年前那个错乱的夜晚。 她并未全醉,也认得清眼前的人。 有推开他的力气,却不知怎么,放任自流。 在得知她怀孕时,打掉的念头一秒都没出现过。 脑子里直接跳出结婚选项。 可是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克制着她。 她无法缓解理智和情感的冲突,所以全部捆绑在糖糖身上。 借称呼的由头,扼住她不愿意承认的感性那一面。 在得知乔远航的孩子也许需要糖糖救命时,她第一反应是庆幸。 以后终于有机会,让糖糖正大光明地喊自己妈妈。 她也不必那么纠结,也不用承认自己的无能。 可是这计划又落空。 糖糖嘴里的“妈妈”再度变成各种枷锁。 好像承认他的身份,就承认了当时微末动心的自己。 就变成了背叛心上人的卑劣之人。 可如今,林如烟再怎么逃避,也无法蒙着眼睛不认。 六年,她早已离不开贺黎明。 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融入她的呼吸日常里。 只是还不够。 她对他的了解,仅来源于他的主动展示。 “贺黎明......” 低哑的喟叹,消散在夜色里。 乔远航躲在门口,神色暗下。 次日,TN集团大门路人驻足,乔远航堵在门口,泪眼婆娑:“如烟哥,我闯祸,你罚我可以,但是孩子是无辜的,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医生说没有适配的骨髓,枝枝恐怕活不了多久,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妈妈一起。” 人事部部长路过,好奇地问:“乔秘书,你孩子不是入的普通报销吗?” 公司福利完善,会给新入员工和其直系家属缴纳完备社保,因此人事部也大概知道变动晴况。 林如烟蹙眉:“那是什么意思?” 乔远航面露慌张,但来不及阻拦。 “就是小病的意思,不需要用到重大疾病。” “都要换骨髓了怎么会是小事?” “额......可能是医院误诊?” 林如烟散发出危险气场,当即拉着乔远航和枝枝去医院。 的确是小病,上火导致的流鼻血。 林如烟拿着结果,不顾乔远航的求饶,直接让人把她们送到机场。 撂下狠话:“以后别再回来。” 11 此时林如烟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他竟然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病,折腾亲生女儿这么久。 当初糖糖躺在各种检查台上,愣是一声不叫。 含泪望着她,只是想听她的安慰。 只是想喊她一声妈妈。 林如烟追悔莫及。 可是茫茫人海,找两个刻意隐藏行踪的人,犹如大海捞针。 林如烟开始疯狂找人。 公司能用得上的人脉全部出动,甚至专门腾出一个小组找线索,发放高额奖金。 在近乎地毯式的搜索下,林如烟终于有了线索。 南边一个不起眼的私人小岛。 “马上订机票。” 秘书满脸为难:“可是马上有个很重要的会。” “推了。” 林如烟没有任何犹豫。 直到落地前,她脑子里都在构建道歉的话术。 按照信息来到贺黎明下榻的酒店。 这里的隐私保护十分严密,林如烟和前台周旋了一个小时,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撬开嘴。 林如烟抬眼,注意到公放的屏幕,问:“这是全岛共通的吗?” 前台点头。 —— 沙滩上。 贺黎明躺在太阳伞下,享受着难得的宁静。 糖糖——准确来说,是糖糖,正在沙滩边上和其他小朋友玩耍。 “看来今天心情不错?” 一个古铜色的肌肉男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冰饮,眼角含笑。 贺黎明从善如流接过,冲他颔首:“终于把糖糖的名字改过来了。” 出国后户籍变更尤其麻烦,她花费了点时间,今天才尘埃落定。 “你呢,还不打算回国?” 贺黎明抬抬下巴问她。 周欣冉是他来岛上后遇到的。 刚到岛上,他不熟路,差点私闯别人民宅。 要不是周欣冉来得及时,恐怕他早就吃枪子了。 聊了几次后,发现两人竟然算是同行,只不过部门不同。 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难免热络。 周欣冉笑笑,自然地躺在他相邻的地方:“本来是打算回去的,现在改主意了。” 暧|昧地扫她一眼。 都是成年人,那点晦暗不明的心思,不必说得太清楚。 贺黎明坦白自己目前没有yan遇的想法。 对方却反问他怎么知道就是yan遇,也许是正缘也不一定。 周欣冉的举止并不让人反感。 冷寂太久的空房,偶尔点亮一盏烛光驱驱寒也不错。 因此贺黎明默许了周欣冉的靠近和盘旋。 她忽然神色微变,指着贺黎明身后的显示屏问:“那是你吗?” 贺黎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是他入职TN的证件照。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屏幕里? 下一秒,林如烟的脸闪出来,附上字幕。 “对不起,原谅我吧。” 贺黎明几乎同时皱紧眉头。 更让他不悦的是,林如烟竟然还放出了他和女儿的合照。 这人有病吗? 周欣冉从他的神色猜出七七八八,主动提供线索:“这种大屏都是前台一起控制的。” 贺黎明说了句“抱歉”,起身匆匆离开。 紧赶慢赶地回到酒店,一路上收到不少注目礼。 越发令她恼怒。 走进酒店大厅环顾一圈,林如烟正窝在角落沙发里,不停地录视频、删除,重录。 “林如烟,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12 林如烟闻声抬头。 明明才一月不到,却仿佛一个世纪没见。 他更帅气了。 以前在公司都是穿着得体普通的职业装, 林如烟立即起身,脱下外套作势搭在他肩上。 “在外面穿这样干什么?” 贺黎明一把挥开她的手,紧锁的眉头没有松开过。 “和你无关吧。” “怎么无关?你是我的丈夫。” “离婚协议我已经寄给你了,你识趣的话就签了,我们两不相欠。” 林如烟并不接受这种说法,于是选择无视。 固执地去拉他的手:“先跟我回去,我会道歉和解释。” 贺黎明手避开,身体没有动。 他的心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迟来的觉悟,不过是她们婚姻的墓志铭。 “林如烟,是乔远航拒绝你了吗?还是公司无法接受你的婚姻污点?” 贺黎明干脆挑明。 他厌倦了被他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牵动心弦。 讨厌自己总是心怀侥幸想再相信她。 第一次相信她,他一脚跌入婚姻的火坑,被困六年。 第二次相信她,差点搭上自己的孩子。 事不过三。 他不会给她第三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林如烟手空落落的,一时有些失神。 她们没有吵过架,甚至没有好好说过话。 这样不给缝隙的贺黎明,她不知道该如何攻破。 从来都是她在前面自顾自行走,而他追着她的背影。 “贺黎明,我知道你在生气,你当然也有理由生气,只是你至少应该考虑糖糖。” 大人说不动,就搬出孩子。 无耻。 “糖糖还这么小,需要父亲的陪伴。” 多冠冕堂皇。 多体贴人意。 贺黎明气极反笑:“现在知道需要父亲的陪伴了?” “糖糖生病时你在哪里?她学校开晚会时你在哪里?” 学校晚会邀请家长参加。 贺黎明没有碰到枝枝的家长,只看到一个酷似林如烟的背影匆匆离场。 当时他以为自己看错,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她哭着想叫你妈妈的时候,你在哪里?” “糖糖不是你的孩子。” “糖糖只是你家保姆的孩子。” 几年前的那句话,像一个烙印,狠狠烙在她胸口,时时刻刻提醒她。 林如烟的残忍和无情。 面对他声声泣血的指控,林如烟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半句反驳。 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字每句,都是对她良心的考验。 “贺黎明,我知道错了。”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给我一次机会。” 贺黎明轻笑:“一次机会?糖糖给了你三次机会,有用吗?” 林如烟怔住:“什么三次机会?” “办公室、生日会,和最后的告别。” “别说你没有察觉,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肯定知道。” 知道却装作不知道。 无非是两个原因。 一,不在乎她;二,不在乎这感情。 她不在乎,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贺黎明扭头和前台沟通,大屏寻人启事撤下。 恰逢周欣冉抱着糖糖进来。 遭了,他太着急忘了叫上孩子了。 糖糖果然一看到他就瘪了嘴:“爸爸!” “她是谁?” 林如烟的逼问紧跟着响起。 13 两个大男人在酒店大厅对峙。 硝烟无声。 周欣冉率先扬唇,自我介绍:“我是贺黎明的朋友。” 手里紧紧抱着糖糖,宣示主权。 林如烟半步不让,拿出正宫身份:“我是贺黎明的妻子。” “应该是前妻吧。” 周欣冉笑眯眯地纠正。 气氛剑拔弩张。 糖糖全程不看林如烟,抱紧周欣冉的脖子:“叔叔,我们回房间吧。” 又扭头朝林如烟的方向随意点了个头:“林女士再见。” “林女士”三个字,深深刺痛他。 贺黎明转身抬步,手却被抓住。 “林女士,还有什么事吗?” 一大一小,左一个林女士,右一个林女士。 仿佛她只是他们世界的匆匆过客。 可有可无。 林如烟收紧手,露出几分受伤:“我们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贺黎明眸光淡漠:“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叫你林女士,才能和你每周通一次三分钟的电话。” “现在没有我们烦你,你应该很开心才对。” “追过来,不过是你的不甘心作祟,回去吧,把字签了,对你我都好。” “我实在,无法继续和你的婚姻了。” 也许是说给自己听,也许是断了自己的念想。 贺黎明一口气断绝后路。 她毫无留念地抽出手,看了眼发红的手腕,勾唇苦笑:“看,你甚至都不会管我是否舒适。” 林如烟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被电梯门隔绝。 电梯门关闭,贺黎明肩膀不自觉松懈。 周欣冉看在眼里:“他家暴你?” “什么?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我紧张吗?”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捏着自己的大拇指,你每次紧张就会这样。” 她说得煞有其事。 贺黎明真的低头去确认。 却乍然听到低笑:“骗你的。” 他恼怒抬头,撞进她盛满笑意的眼里。 遇到林如烟的不适得到缓解。 “叮” 电梯门打开。 贺黎明接过糖糖,和周欣冉道谢。 “遇到任何事都可以找我。” “......谢谢。” 回到套房,糖糖吵着要洗澡。 贺黎明帮她放水,脑子里却不住闪回到大厅里的林如烟身上。 他注视了他十五年。 非常清楚林如烟是什么人。 她绝不回头,绝不挽留,绝不道歉。 宁愿扛下翻倍的财产惩罚,也不会说半句自己不对。 “爸爸,水漫出来了。” 糖糖拉拉她的裙摆提醒。 贺黎明蓦地回神,急急忙忙关了水,狼狈收拾。 谁知后退时又撞到置物架,各种瓶瓶罐罐倒得七零八落。 处理完这一堆意外,贺黎明也浑身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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