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最后一句他非叫荣桂兰凑到耳根前,才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你们夫妻二人将来有一劫,勿妄图走邪道,要顺应天道。” “天道只可观,不可语。切记切记。” 这次奇遇只是他们人生中的小小的不重要的插曲,鸡血石也被当做婚前蜜月重要的见证物而做成了项链,只是后来他们下山后怎么打听,都无人知晓山顶上竟然有座关帝庙。等宜真出生而身患残疾时,荣桂兰曾试图来找过,然寻了漫山遍野并未找到。 如今想来,关帝庙中的鸡血石真正的作用竟然在这一天,在病房里。 荣桂兰颤抖着身躯朝前探去,宜真未睁眼,但却握住了她的手指,痴孩儿似的说着梦话:“妈妈,小真的腿不疼了,妈妈不哭,抱抱小真。” ———————— 芜湖。妈妈来了宝贝。 爸爸的做法会造成灵魂排异,是鸡血石压制下去滴。 0072 72.君再来 陆深自广西以南开长途赶回,彻夜无尽的高速公路,连绵无尽的碧水青山,一个又一个乌黑的过山隧道,自南而北的天气从阳光普照到阴雨绵绵再到青白沉灰天,潮湿的风干燥的风甚至旁边呼啸而过的煤车带来溢满灰尘的风,都从他脸上过。 及至到了医院,陆深从车上跳下来时,仿佛是自异世界归来,风尘仆仆地难堪憔悴。身边的大钊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急着去放空憋了几小时的膀胱,大厅里的人看他像深山老林出来的土豹子,纷纷让开道路。 陆深急着往楼上去,在一处墙面上的反光板看到自己的模样,顿时顿住,转身去车里拿了剃须刀,后一步到了公厕。 大钊舒舒服服地放了尿,水池那边陆深嘶了一声,原来是刀片夹角处卷了皮,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中流下。 “老大,小孔那边没大事,您真不用这么急。” 陆深不语,捧水冲了脸,埋头道:“去车里拿件干净的衬衣来。” 反手就把门关了,借着旁边清洁工搭毛巾的水盆接了满盆,寡了衣服全往身上泼,洗洁精挤了又挤,好歹把一身粘稠的汗味、机油味、烟味去掉。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大钊去而复返,将干净的衣物从门缝里塞进来。 陆深将大钊打发回分局归档资料,于住院部的前台借了一片创口贴,于他的气度和美色来说,相当轻而易举。慢慢地走到病房前,刚要抬手,淡姜黄色的门道滑开,荣桂兰毫不吃惊地撞进他的怀里。是怎样的打击,会让这个视他为眼中钉的长辈伏在他的肩头咬齿痛哭? 他不敢想。眼皮沉重地抬起,雪白的病床上躺着给雪白且毫无生气的孔宜真。 荣桂兰咬牙切齿地揪住他的衣服:“你怎么才回来?” 泪水将她的面庞浇得支离破碎,陆深连看都无法看,嗓子也像糊了水泥,轻易无法开口。 荣桂兰已经不再跟他计较了!再计较什么!人家以为她痛苦得要发疯,实际上她是被一通无法言说的秘密搞得要发狂。她的宝贝女儿,天啊,竟然早回眼前! 女人狠狠揪着陆深,那曝光四射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吞了,嘴唇蠕了蠕,大悲大喜后的癫狂,再度伏上去闷哭片刻,声音含混似进非远:“宜真,她就是宜真哪,我这个当妈的是有多蠢......” 陆深再灵光不过的脑袋在这一刻并未反应过来,病房里头的当然是宜真。不然又是谁?他以为自己走错病房,礼貌而坚决地抓开荣桂兰的铁爪,往里面去,宜真乖乖地无声地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嘴唇微翘。是她。 荣桂兰的表达也是含糊,她无法以最清晰最有序的逻辑向陆深倾吐,天道不可语。能懂你就懂罢!不懂就不懂罢! 陆深拉了椅子坐下,牵了宜真温热的手朝冰冷的脸上贴贴,她的手是温热的。床头柜上的显示仪各项指标呈绿色,且稳定。床尾的登记表被他顺到手中,突发性心悸,体征正常,住院修养几行字快快地过。 荣桂兰一把抹掉眼泪,振奋地过来抄了自己的手包,雷厉风行道:“陆深,你给我听着。接下来三天你无论如何待在她身边哪里都不要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国一趟。” 大步冲到门口,突然停下侧过身来:“如果.....这三天过去宜真好好的,我们宋家就原谅你。如果有任何不对劲,你以后也不要再见我!” 她还想说什么,手机大震起来,一瞬间的慌乱,连忙转出去接。 陆深怔怔地坐了片刻,总觉得自己仿佛忽略了什么,有一处空洞悬停在眼前,漆黑的漩涡,像是要把人整个都吸进入搅碎。忽地瞥到地上遗落的护照,捡了给荣桂兰送去。 荣桂兰在消防梯那里,陆深捏着护照步步靠近,刑警生涯早就了天然的警觉性。荣桂兰那一刹的慌乱是在隐藏什么。他贴在门缝处,轻推出巴掌大的空隙,荣桂兰在半截楼梯以上,恨不得食肉啃骨的愤怒:“不管你在做什么,要么立刻停止,要么等我过来!” “什么为什么?” “你他妈的是要害死宜真吗?她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 那头宋百川愈发纳闷:“我做的法事怎么跟小孔有关系?你不要乱攀缠啊。” 荣桂兰深吸一口气:“闭嘴!不准再讲,我要出发了,等着!” 陆深推门而入,荣桂兰愣了愣,瞧他的表情,到底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陆深将护照交给她:“需要我叫人送您么?” 荣桂兰白他:“不用,的士在楼下等。” 陆深缓缓地踱回病房,宜真于床上的身影飘忽着在晃,在漂移,在重叠。当然是他的错觉和幻想。走近床头,她连刚才微微蜷缩的手势都被变过一毫厘。空洞愈来愈大,成了宇宙中的黑洞,漩涡似的越卷越快,越来越急迫,他的脑子似乎即将要被挤压碎裂,脑干抽干。 荣桂兰的表情、哭泣、喝令、言辞,都变成一副玄妙的拼图。 答案是什么。答案在哪里。 陆深身不由己得往下坠,无边无际地坠,缓慢地坐到椅子上,椅子承受了有形的躯体的重量发出轻微的声响。声响牵连着床上的宜真眉头蜻蜓微蹙。 “她就是宜真。” “她好不容易回到我身边。” 耳畔回荡着荣桂兰愤懑且不可遏制的铿锵之声。 “是”,是什么,是哪个。 “回”,从哪里回,又怎么回,为什么是“回”,不是“到”或者“来”。 宜真轻微的表情牵引着陆深朝她靠近,靠到她的唇边,干涸的浅粉色病态的唇色,呈现撒娇痴嗔的弧度:“深哥哥你很忙吗,什么时候来看我?” 接着是幽幽的一声清浅的长叹:“再不来看我,就....看不到啦。” 一滴眼泪从宜真眼角滑下。 隐忍不发汹涌的泪水迷蒙了谁的视线。 ———— 奥。破题了。 妈妈说宜真回来了,但未指名到宋宜真,所以不算破坏世界法则。 0073 73.因果 宜真这一觉睡得不可谓不艰难,简直是极限速度外加冰火两重天。准确来说,这是前半段的梦境。浩瀚的宇宙繁星就在脚下,缤纷的星际云仿佛是手到擒来的一只细碎烟花。 直到有人突兀地拽住她的脚跟猛地往下扯,下一秒她就跌进冰川里,一望无际的瀚川沉没于顶,刺骨的冰水渗透了肌肤,水面下一片幽幽鬼蜮不见人影。 有一只无形的手要将她往深海里拽。 手臂上脚背上的皮肤逐渐皲裂,然后一片片地碎开,直到看见白生生的骨。仿佛重演死前截肢的绝望痛苦。 她疼得声嘶力竭想要大吼,吼不出来,没有空气更没有氧气,冰水灌进喉管喉腔胸腹。 下一秒她似乎就要炸开。 而后又下一秒,她突然来到一处青松枝蔓野艳延伸的山崖。 一对年轻情侣相持打闹着攀爬阶梯,气喘吁吁地上来,进了低矮的关帝庙,关帝庙里有个老不老年轻不年轻完全无法判断年岁的和尚或是老道。 姑且算老道吧。老道眉毛上堆积了缥缈的乳白蛛网,化缘吃起东西来放肆大嚼,蛛网也跟着飘来飘去甚是可笑又可爱。 老道嚼到一半漫不经心地朝虚空探开,朝她一笑,宜真环绕在他身边打量。 难道他看得见她? 老道肯定地点点头:“罕见,罕见。” “执念穿越几层时空还未散去,有意思太有意思。” 他明明在不断地碎碎念,然而旁边的情侣似乎并未听见分毫,他们是一双模糊的脸蛋,只是好奇地打量他吃东西,老道笑吟吟地捋了一把不存在的长髭:“按道家学派来说,阴人通过五狱之刑的劫难后方可成仙,然你又非仙;按佛法来说,死后要过奈何桥进入轮回,你又未喝孟婆汤;那么,只能用量子力学来讲,在宇宙规矩方圆之下,没出现悖论之前,就会以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的形式一直存在下去。但是信念必须强到足以穿透多层宇宙空间。” 宜真哈哈大笑,啪啪地拍巴掌:“原来是个博学多才的老杂碎。老先生到底参哪家的经?” 老道大肚含笑:“念哪家的经都是经,都不是经。活得太久太无聊,天地也不过是一缕方舟。你不正在方舟之上?” “我儿,你是为何而来?” 宜真懵懵懂懂地眨眼:“我也不知道呀。” 老道掐上莲花指:“你不知我姑且算知。善恶皆有道,天地共轮回。且让老身送你一程吧!” 虚空一抓,宜真惊叫一声便被轻飘飘地捏过去,金光乍现,她的无形之躯被塞进一枚红澄澄的鸡血石内。 粗粝的岁月的指尖抚摸着石头:“我儿记住,你若为人,世间便只有你一人,你不能是两人。千万不可出现悖论,否则此界分崩离析会抹去属于你的一切痕迹。” “你将永不存在,也不曾存在。” 在钻进鸡血石的一刹那,宋宜真的一世飞逝地从眼前过,她如何成为母亲肚子里的胚胎、如何在子宫里发育成长,如何呱呱落地,她的生活、挚爱的父母、亲近的朋友、暗恋的男人、她的死....宜真猛地掀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弹跳起来,耳边是尖锐呼叫的仪器警告声。 有人拖住她起伏的身躯,不断轻抚后背,沙哑磁沉的声音:“哪里难受?” 宜真扭过头去,抬手抹去眼角黏糊糊的凝结物,欣喜又纳闷道:“深哥,你怎么在这里?” 值班医生和护士一大帮人群乌拉拉地涌进来,围着苏醒的病人好一会儿才散开,医生道:“嗯,恢复得很好。你们收拾一下,再观察一天半天的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别说一天了,宜真知道自己在医院后,连一个小时都无法忍受,非要立刻马上离开。 陆深都依她:“这样,你先洗个热水澡,我来收拾东西。” 宜真清爽至极地从医院门口的台阶跳下去,身上臃肿地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打底秋衣、翻领毛线衫、小背心还有大羽绒服。一双雪地靴穿得像猪蹄。 即使如此繁复臃肿,还是能看出她窈窕的体态。 大钊早把车送了过来,陆深长望她砰砰跳跳的背影,拎着行李袋放进后备箱,这才上车。 一路上宜真都在雀跃地自说自话,问我的手机呢,陆深掏出来给她,是满电的状态。先给大哥孔珏打去电话报平安,然后是妈妈,但是她的手机关机。 “干妈去哪儿了深哥你知道吗?” 陆深望着前路,握方向盘的手指轻微抽搐:“好像是旅游去了。明天应该可以回。” 宜真这才发现自醒来后,陆深一直是淡淡地。 歪过身躯贴过去,拿手臂和双峰夹抱住他的胳膊:“你生气啦?” 陆深沉默。继而摇头:“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好嘛好嘛,我知道了,这次是我不对,下次我会注意的,好不好?” “嗯?”宜真努努鼻子朝他靠过去,嘟嘴要亲亲。 陆深僵硬着身体,勉强受了她一吻,貌似随意道:“怎么那么讨厌医院,你刚醒应该再观察观察。” 匍匐在胳膊上温暖的肉体抽离开,朝旁边倾过去,含糊地掰着手指回:“唉,就是不喜欢。医院总给人不好的联想。” —————— 0074 74.人亡之时 开年后湿地公园女尸案还得继续,甚至还要加快进度。湿地公园旁要开发新楼盘,那边的开发商在头年上半年就拍下地块,接下来马不停蹄地筹办手续和资金,正预备新年动土大吉时,倒霉催地碰上命案。 那边争分夺秒地都是庞大的预算成本,找上当地政府,政府又给公安施压,公安系统又给滨江分局施压,简直没有哪个环节不着急的。 辛珑之死仍旧卡在她的“朋友圈”中,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都要抽丝剥茧得去判断去找证据。 分局一大早就要展开阶段性的汇总分析大会,陆深作为刑侦大队第一负责人竟然缺位。大钊散会后找去办公室,原来人已经到了,门缝内氤氲缭绕青烟漫天。 屋内光线昏暗,百叶窗俨然被拉上,只有电脑屏幕上的青光打在陆深的嶙峋线条几近苛刻的面孔上。 大钊咳了两声,惊道:“老大你是几天没睡了,黑眼圈这么重!” 他好奇地走过去瞄电脑,屏幕上竟然停在某电影的画面上,陆深在浏览下面的评论。 “深哥,你这样不好吧,上班摸鱼,不像你的风格啊?刚才曹局还问我你怎么回事,还好我机灵,说你在广西那边水土不服回来后腹泻呢。” 陆深不言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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