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种子得到了天地之气滋养,才有秋收那场小丰收。今年,也要走相同流程。 在这个为了一口粮,被迫卖儿鬻女的世道,粮食太过珍贵,它就是庶民的命。 若能让粮食高产,即便是让庶民用血去滋养土地,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去做。 “愿――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言灵出口,沈棠已经做好丹府文气被抽空的心理准备。除了姜胜,褚曜等人也准备随时出手,免得自家主公在春耕祭祀这样重要场合因为文气枯竭而昏迷。 结果―― 没反应??? 沈棠茫然地眨了眨眼。 抬手抚着丹府的位置傻眼。 上次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怎么这次是“有心栽花花不开”?一时间,沈棠感觉气氛凝重到了冰点。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宽慰自己不要太过贪心。 去岁丰收助她度过难关,这已经是常人羡慕不来的福气,岂能年年如此? 亦或者,这个言灵其实有CD,用一次就得冷却一年以上?沈棠为了缓解气氛,搜肠刮肚又搬出一首。唯独姜胜还茫然不解,不知道主公为何临时改了祝词。 “小麦深如人,澶漫不见地。一苞十馀茎,一茎五六穗。实粒大且坚,较岁增三倍。芟货载满车,累累犊衔尾……兹盖天公仁,雨泽以时至。消灭贼与蟊,陇亩皆稠�b。嗟嗟尔之民,无忘天公赐……” 沈棠从头至尾念完这段《收麦》。 压下心中浅浅失望。 唉―― 奇迹果然没有第二次。 沈棠收拾好心情,正欲开口让辅祭林风上前上香,一阵天旋地转让她向前踉跄,双腿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往日充裕凝实的丹府掀起了惊涛骇浪,外界似有一股吸力,鲸吸牛饮,顷刻就消失了个干净。她想要说出口的话也变成了内心狂骂的“艹”! 顾池几人已有经验。 只要春耕祭祀还未结束,总有意外会发生,结果也正如他们所料,但出手才知情况比他们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那道言灵“无比贪婪”,像是一条填不上的窟窿。 所幸,今年的阵容比去年豪华。 褚曜文宫肝完,姜胜亦有文宫。 有这两块超大充电宝的帮助,勉强抗了下来,众人表情似劫后余生,姜胜满脸写着“发生了什么”。褚曜几个告诉他春耕祭祀盯着点儿主公,可能会出现文气不济的情况,让他眼疾手快帮一把,免得主公被言灵反噬。他们管这叫“文气不济”? 围观祭祀仪式的赵奉:“???” 这一幕,该死的似曾相识。 去岁便是如此。 想来是浮姑城的特色了。 几个老官吏心下打颤,但毕竟有去年的事情打底,他们勉强还稳得住阵脚――倘若春神真的动怒了,去岁便不会是小丰年,想来今年也一样……不慌不慌,淡定淡定。 沈棠借着林风的搀扶站稳。 她白着脸,小喘两口,缓了过来。 “令德,你过去上香。” 林风担心地看着自家主公,见她还能勉强站稳,心下咬咬牙,依言照做。 随着香烟袅袅,蜿蜒向上,她的耳畔又再度出现去岁的声音,开篇便是熟悉的“神农为耒耜,以利天下;尧命四子,敬授民时;舜命后稷,食为政首……”。 不同于沈棠几人丹府被抽空,林风的丹府却是被填满,巍峨耸立的巨型殿宇在云山雾海间时隐时现。她不用仔细辨认就能笃定,那就是此前见过的“农”殿。 这座巨殿里头藏着什么秘密? 心念一起,林风蓦地醒了过来。 入眼便是老师关切的目光。 “可有不适?”褚曜问。 林风摇头:“并无――” 文气还莫名上涨了一大截。 她以为自己昏迷,实则只是呆滞失神,春耕祭祀虽有波折,但仍顺利进行。沈棠作为主祭社宰,驱赶耕牛下地犁地,洒下粮食的种子,其他官吏跟着一块儿劳作。 去年沈棠跟完了全程。 今年特殊情况只能做个样子。 不是她想偷懒,而是体力遭不住,走两步都要大口喘气,两条腿软的像是两根面条。她道:“今年要是不给我一个丰收年,还真是对不起我这会儿遭的罪……” 几个充电宝也被榨干了。 他们毫无形象地坐在田垄休息。 姜胜直至此时才憋不住话。 “方才是怎么回事?” 沈棠余光瞥见在其他田地帮忙的赵奉,改了改说辞:“简单来说,就是我的文士之道跟农事有关系。施展言灵可以滋养一小片地方,增加丰年的可能,但此事也有利有弊――每一道言灵所需的文气都是海量,明明今年添了一个你都如此狼狈……” 姜胜:“……” 河尹郡才多大? 覆盖这么一片地方就要耗费几个顶尖文士全部文气,还只是增加丰年概率,若有其他不可抗的外界因素,诸如其他地方飞过来的蝗虫肆虐,一切辛苦打水漂。 这般一看,还真是鸡肋。 但―― 自家主公手中有国玺。 也就是说,这其实是诸侯之道? 如今还很弱小,可一旦形成了气候,潜力将不可估量。姜胜心下一转便懂了,但还是有些抱怨,道:“为何不提前告知?” 祈善笑道:“不是已经说了?” 姜胜看到他就烦。 看在同僚的面子上才没踩他脸。 “你管那叫告知?” 祈善道:“那不是怕隔墙有耳,想来以你的聪慧,自然能明白……” 有些话只能含蓄,不能太直白。 该明示暗示的他都提了。 姜胜被噎,又问:“可还有瞒吾的?” 祈善果断地道:“没有。” 姜胜冷哼:“那便是有了。” 祈善:“……” 四面环敌,这日子真是太难了。 他跟褚无晦时常吵红脸,跟顾望潮隔三差五互相扎心,跟姜先登又是老仇家,唯有康季寿这位“表哥”能给予他几分温暖。 至于主公??? 呵呵,这些人都是谁给搜集来的??? 还不是自家这位主公。 祈善冷笑道:“是有。” 姜胜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祈善道:“此事事关主公,你肯定还不知道。” 沈棠一听他们的矛头对准了自己,生怕自己成了被殃及的池鱼,起身拍拍屁股走人。还未走远两步,便听姜胜道。 “主公那桩事情,吾自然知道……” 祈善敢用康时做赌。 这厮肯定还误会着呢。 姜胜微怒:“……大庭广众的,将主公私密缺陷拿出来说,祈元良,你好得很!” 祈善:“……” 沈棠:“???” 她的……私密缺陷??? 自个儿怎么不知道??? 她蹭蹭蹭倒退回来三步。 “我什么私密缺陷?” 姜胜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他被众人盯着,其中还有准备看他热闹的仇家祈元良,眸光最亮的那位还是告诉他秘密的主公。姜胜心下蹙眉――自己作为“新人”,他都能知道的秘密,没道理其他几个元老不知。此前主公的表情也不似开玩笑。他斟酌,设下言灵防止谈话外泄。 隔绝了他跟沈棠之外的人。 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主公先前不是说您是……” 沈棠道:“我先前是说了。” 姜胜说完剩下的字:“……天阉。” 沈棠恨不得跳脚改口。 恼羞成怒:“这个我没说过!” 姜胜:“……???” 他的言灵能阻隔声音传播却无法屏蔽顾池的窥心,后者已经笑得像是老母鸡打嗝,放肆起来。姜胜见状也意识到自己产生了误会,目光看向其他人。 顾池无奈地看着姜胜,自家主公明示暗示这么明显,他们几个偶尔也会提点,偏偏姜胜转不过弯来,忍笑道:“主公,主公可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你怎说她天阉?” 祈善悠悠补刀:“当年不识家中娇妻,今日不识侍奉之主,眼神是不好。” 众人:“……” 姜胜咬牙:“……祈!元!良!” 之后发生了啥,外人不知,连官署官吏也只遥遥看到几位打成一团。 准确说是祈善、姜胜打,其他拉架。 再之后,姜胜上火了几日。 诸多清心降火的草药都没压下来,医馆的董老医师连连叮嘱他年纪不小了,肝火太盛不利于养生。没两日,姜胜发狠去聘两条狗崽回来,专打祈善家的猫。 沈棠:“……” 因为祈善挑衅引发的混战,导致之后几人仪容不宜出席分畜肉环节,沈棠只好让人将畜肉分别送到各自府上。再将二人分别关三天紧闭,罚半月俸禄写检讨。 二人这才消停了一阵子。 只是―― 听说浮姑城猫狗联盟已势不两立。 褚无晦有了盟友加入,他家那头底盘低的狗儿也不至于被欺负还无法还手,两派你来我往,打得有声有色。祈善靠着素商强大的繁衍能力,喵霸势力日益扩张。 居然不落下风。 “……这俩加起来至多五岁,不能再多了。”沈棠忍不住跟顾池吐槽,“平日里,单个拎出来都是八百个心眼,凑到一起心眼还要倒贴,成了缺心眼……” 顾池很乐观,笑道:“这般闹腾也好过真刀真枪,元良跟先登的仇不小……” 沈棠老母亲叹气:“或许,只能等他们真正战场配合一次才能化干戈为玉帛。” 顾池对此不指望。 其实帐下僚属偶尔有冲突矛盾才正常,真要相亲相爱一家人才不正常,便是谷仁那十二个义弟也有摩擦的时候。只要斗争没上升到出人命或者不顾大局的程度,权当热闹。毕竟,两个文心文士不顾体面打起来,上一次发生还是祈善跟褚曜呢。 这种热闹真不多见! 看一出,少一出。 顾池私下更是跟祈善“出谋划策”(拱火),问:“你有无志同道合的挚友?” “作甚?”祈善怀疑他没憋好。 “这不是怕你‘孤立无援’吗?” 祈善沉默了一会儿。 但―― 他捂脸:“罢了,吾还想多活两年。” 他认识的所谓“挚友”,各个跟顾池一样没憋好,他们若来,究竟是为自己壮大声势还是给自己坟头添把土,还真不好说。 某种程度上来说―― 他的仇家跟“挚友”重合度极高。 顾池:“……” 祈善能活到现在,真亏了他那个的文士之道。用主公的话吐槽,只要祈善马甲够多,他就不怕掉马甲。 河尹的日子跟去年一样枯燥。 沈棠这个社畜每天都有忙不完的活儿,屁股跟席垫相亲相爱不分离。 金乌东升西落便是一日。 唯独四周景色变化、浮姑城日渐繁荣、虞紫磕磕绊绊凝聚文心、白素和吕绝二人境界一再提升……鲁小娘子也从搭把手编外人员成了常驻,这一切都默默提示沈棠,时间没有停止,而是在缓慢而坚定地流逝。 就在沈棠某日惊觉衣裳又小了一号,春衫改成了夏衫,才知时间已走到盛夏。 紧跟着,一道由王庭下发的旨意,也在浮姑城引起轩然大波,众人脸色各异。 ------题外话------ 开始新卷了(#^.^#) 5月前面七天都是双倍月票,起点APP书评区有月票贴,大家投票之前点击月票贴参与,有奖励哦。 392:十乌横祸(二) 退下,让朕来 “草――郑乔狗叫什么?” 顾池还未凑近官署正厅便听到自家主公咆哮的心声,其中暗含的怒火似火山喷发,岩浆汹涌,让人丝毫不怀疑,此时给她一把刀,她能抄着刀跟郑乔拼命。 “那只狗,他祖宗的狗叫什么?” 顾池抬手拦下同行的姜胜。 惹来狐疑不解的眸光。 他低声道:“主公现在火气大得很。” 谁凑近了谁被喷。 河尹浮姑这群僚属,根本没隐瞒各自坑人的文士之道的意思。 姜胜自然也逐渐摸清他的文士之道,咋舌主公好胸襟――这都不介意! 主公都不介意,他心中别扭也不好说出来,相处多了又逐渐习以为常。现在更是不得不承认――顾池的文士之道某些时候确实好用,例如预警“火情”这事儿。 “火气再大也该商量出个结果。”姜胜没见过沈棠发飙的模样,只能根据以往的经验推测。他无奈地同样窃窃低语,“我等在这儿等,难道就能等主公火气消?” 顾池还未张口,正厅传来一声。 “你俩进来,蹲门口作甚!” 二人对视一眼,硬着头皮上。 “主公。”顾池佯装没事人。 姜胜叉手行礼:“主公。” 官署正厅摆设照旧,一切安好,唯独那张四分五裂的桌案默默控诉沈棠此前的“暴力”对待,二人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分别在各自位置端正跽坐,等待沈棠开口。 上首,沈棠眸光闪过凶色。 “你们说――我若是动手将传旨使者干掉――”搁在膝头的双手紧握,显然是动了真杀意,但他们同样明白,沈棠会这么想却不会这么做,因为还不是时候。 顾池道:“时机尚不成熟。” 姜胜也道:“主公不妨徐徐图之。” 沈棠深呼吸压下胸腔翻滚的沸水热气,连指甲在手心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迹也不知道疼,手背青筋暴起。她忍了又忍,闭上眼尾泛红的眸,不甘压下一切不忿。 顾池道:“主公……” 他能理解沈棠此时的心情。 现在的河尹郡,哪一处不是众人付出过心血,才打造成如今繁荣模样? 自家主公更是兢兢业业,勤耕不辍,为了河尹这片土地、这片土地上的庶民,熬了不知多少心血。如今说平调就平调,那地方还糟糕……实在是欺人太甚。 是的。 平调。 王庭使者传旨,将沈棠这位河尹郡守平调为陇舞郡守,同时还要负责将联姻王姬平安送至十乌。陇舞在哪里?在边陲,准确来说是跟十乌接壤的边陲郡县。 要说这地方好,也确实可以。 和平的时候可以跟十乌通商倒买倒卖,是个赚大钱的聚宝盆,但如今却是乱世,人家十乌最喜欢越过山脉城墙,跑到陇舞郡烧杀劫掠。上一任陇舞郡守尸体被掏干内脏,尸首分离,头颅与身躯被分别悬挂在城门曝晒,此事震动朝野,传到郑乔耳中,人家只是象征性问责两句,并没有跟十乌撕破脸的意思,只是给陇舞郡派遣了个新首领。 这倒霉鬼差事,落在沈棠头上。 沈棠:“……&%¥*……” 顾池被迫更新骂人词库。倘若骂人真有效,郑乔的列祖列宗在十八层地狱,估计生活还挺精彩,烹炸炒爆,一个不落。 Emmm――他那几个祖宗,也值得。 沈棠气炸了。 陆续收到消息的众僚属也气炸,官署官吏看着沈棠的眼神都含着泪,看得沈棠晦气得不行。她恶狠狠道:“全部该干嘛干嘛,我人还没走呢,今儿的政务完成了吗?红什么眼,真要哭等到时候在哭也来得及!” 官吏被她一顿狂喷,忙不迭小跑着去干活儿,沈君的火气可不是他们受得起的。沈棠想着刀了使者,但被理智拦了下来。 有个人是真的提剑要去刀人。 “宴安!” “宴兴宁!” “给老子滚出来!” 使者下榻处,康时提剑直闯进去。 两侧护卫不敢阻拦,他如入无人之地,正主正端坐在那儿喝着茶。 康时气更不打一处来,这正是宴安的文士之道,中的。 对方抬头看着怒火冲冲的好友。 浅笑道:“你果真在这里。” 上次送任书没碰到康时,错过了。 之后才发现康时择定沈棠。 对方那个的文士之道,注定康时择主是认真的,这个沈棠确有不凡之处。暗中观察了许久。 他优哉游哉,康时却气得牙根痒。 “你究竟想作甚?” 莫名其妙将沈棠平调去陇舞郡。 这事儿背后要是没有宴兴宁的推动,打死他都不信――若无宴兴宁,来的使者也不会是。康时头一次,这么想将好友当场刀了,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冲动。 不为啥―― 因为他干不过宴兴宁。 任何一个文士之道圆满,同时还具备完整文宫,跟还在肝文宫、摸索如何完善的文心文士,彼此之间差着一道沟壑呢。他现在激情动手,烂摊子就摊到主公头上。 道:“行正义之事。” 康时被怼得险些一口老血喷脸上,这东西管这叫“正义之事”? 他道:“你可知河尹若是离了主公,万千庶民会如何?他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几日温饱日子,宴兴宁――你究竟有没有心?” 反道:“这话该问你自己。” 康时脸色煞青。 缓了缓脸色,淡声道:“你是了解我的,不该做的事情,我一桩不会做,但该行之事,谁都不能阻拦!包括你!” 康时从他眼中看出了杀意。 他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道:“辅佐郑乔本就是倒行逆施之事,我知道你这人顾念旧情,但不能为了少时师兄弟情谊就拿这么多人性命做赌。郑乔,他真不是一个值得付出的人!你一身才学何必葬送在这种人身上?宴兴宁,你究竟是何时变得这般顽固不化?为了一己私欲而置天下无辜于不顾?你还是康季寿少时结识的宴兴宁吗?你还是吗!” 冷嘲一声:“你说呢?” 康时心下一颤,沉思良久才弃剑,坐对面:“我希望你还是你。” 道:“那我就还是我。” 康时:“……” 他陷入了更漫长的沉默。 康时跟宴安的情谊结交更早,甚至比郑乔还早,宴安的家世、天赋、学识、人品在康时看来,世间,至少在西北大陆这块,比他更优秀的没有几个。他也期待此人真正大放异彩的那一刻,但如今的发展跟他曾经的畅想截然相反,何处出了差错? :“你还信安吗?” 康时:“如果只是康季寿,会信。” 没人比他更清楚宴安的信念多坚固。 道:“那就去陇舞郡吧。” 康时的火气又上来了:“你――” 眸光淡淡地道:“有些事情我很清楚,也希望你能清楚一些。康季寿,还需要我暗示更加明确吗?关于辛国那块下落不明的国玺究竟在何人手中!” 康时:“……!!!” 继续道:“陇舞郡一旦被攻破,死的人绝对比河尹这片地方的庶民,多得多得多,事有轻重缓急,我想你会好好思量孰轻孰重。让沈棠去镇守陇舞郡,已经是我做得最大的退让,另外,再提醒你一桩事情――你真以为郑乔没察觉?” 康时袖中的手暗暗攥紧,面上仍是一派淡漠,没有任何情绪上的破绽,而不在意这点。如果康时演技拙劣,轻易就被诈出来,这厮也活不到现在。 他说道:“再者,沈幼梨待在河尹,真的是明智之举?若只想偏安一隅,此处确实是个不错的养老之地。说实话,能让上南、天海、邑汝三地相处这般和谐,其能耐可见一斑。四家互为攻守,确实能在乱世谋得几分安宁,但――凡事有利有弊。” 沈棠迄今还未发展出像样的势力。 跟野兽没有利爪有区别? 在三家掣肘之下,也很难发展。 康时气笑了:“你还以为此举对我主还有几分好处?主公有自己的谋算,跟郑乔可不是一路人,走的是仁政爱民之路,而非郑乔那般暴主之路。我是很佩服郑乔,恣意这么多年,项上人头还在颈上牢固着……你怎知道这不是主公韬光养晦之策?” 反问:“这与我何干?” 康时扭头去找自己的剑了。 怎么会无关? 好好一盘局被搅和黄了啊! 这都不是吐一口老血能释怀的。 “陇舞郡要直面十乌兵力,郑乔又屡次引狼入室,纵容十乌……主公去了那处不是送死?以郑乔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国境屏障还能阻挡十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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