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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视角回溯过去。 面对温怜,她有天生的好感,如同每一个黏着母亲的孩子。 而温怜的确待她—— 准确来说,待原身极好。 可惜缠绵病榻,只能为女儿读些诗文,或是讲些书中故事。 场景再度变换,这回,是乳母抱着虞茉。 温怜已经瘦得脱了相,床前坐着衣着华丽的男女,一人哭道:“妹妹,你再坚持几日,父亲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你、你别……” 言语中刻意略去“死亡”,却无法撼动或改变什么。 泪眼朦胧间,温怜朝女儿勉力笑了笑,旋即望向兄长,断断续续地交代:“我这一走,只担心茉茉无人照拂。江府那边,前月送信商议解除婚约,只令仪重情重义,也不知会不会应下。若成了,还请兄长接纳茉茉作儿媳,好将她光明正大领回温家。” “要说,你同父亲说去。”温序忍泪,“若你愿再多活两日,便叫小启和茉茉定亲。” “咳咳咳。” 温怜唇角溢出血渍,眉目却舒展,笑着说,“如何是我不愿多活两日,只阎王要我三更死……不提也罢。” 浓烈的哀伤兜头浇下,将虞茉冻得骨头缝生疼。 此时,她辨不清是自己的情绪,亦或是原身的情绪。在小小身体里横冲直撞,试图撞破禁锢,将不舍与愤怒透过呐喊发泄出来。 可她不能。 再如何张启唇,也只是发出单调音节。 而在“梦境”中人眼中,一个两岁稚子,尚不懂病痛、不知生死,面对满屋悲怆哭声,茫然地歪了歪头。 “娘亲——” 虞茉陡然清醒,如岸上濒死的鱼儿一般重重呼吸。她眼角无泪,却浑身是汗,鬓角早已湿透。 第41章 抹胸 夜已深,外间烛台上灯火幽微,发出几不可闻的“筚拨”响动。 虽说耳房有当值婢女,但虞茉不大习惯使唤人,兀自起身,掬一捧清水净面。 冰冰凉凉的触感镇静了“梦境”带来的激荡情绪,虞茉擦拭过水珠,在菱花铜镜的梳妆台前坐下。 她平素胆子小,可此时此刻,望着镜中身着古装的女子,非但不觉得可怕,反而满是怜惜。 “是你吗?”虞茉抬指轻拂镜面,呢喃道,“你不希望我隐姓埋名,对不对。” 实则,方才睡梦中所经历的,在她醒后已然趋于模糊。 唯独温母柔和宠溺的嗓音,始终萦绕心头,也令她沾染了原身的恨意—— 恨那对害死母亲的狗男女。 虞茉“死而复生”后,从院中仆从口中听来过只言片语,大抵知道,其实是先有的柳巧儿,然后才有温怜。 当年,虞长庆与柳巧儿乃是邻里,俗称青梅竹马。一个饱读诗书,志向远大;一个女红出众,温柔小意。 内情究竟如何,温家人自是不关心。 但虞茉猜测,柳巧儿在某种程度上无异于糟糠之妻,定是曾经共患难,才令得虞长庆念念不忘。 否则,单单论姿色,远不至此。 可从“梦境”中来看,他对温怜亦有情,甚至罕见地低声下气。 搞不好,虞长庆是在高中探花以后,为攀附权势方结识了温怜。出身名门的貌美小娘子,还满腹才学,与之朝夕相处,动心是迟早的事。 虞长庆这才舍了远在故乡的青梅,促成了新的“缘分”。 后来应是又发生了一些插曲,虞长庆和柳巧儿暗中有了夫妻之实,蛰伏两年,终于闹到温怜面前。 虞茉追溯不了上一辈的过往,但板上钉钉的是,温母的死,虞长庆需得负起八成责任。 至于柳巧儿,光是毒害原身,加之派人刺杀她,已然结下了生死仇。 虞茉眸光微冷,经此一梦,她再难袖手旁观了。 “咦。”她忽而凑近,带得太师椅划出刺耳的摩擦音,但仍不能掩盖心中震撼。 只见左眼之下竟生出一颗浅浅的泪痣。 不属于原身,却属于她—— 现代的她。 什么意思? 是她与原身趋于同化,还是原身在彻底剥离? 虞茉心乱如麻,这时,传来打起帘子的声响,很快有婢女低低问:“莫姑娘,可是需要奴婢伺候?” 她顿了顿,抚上剧烈颤动的胸口,应声道:“可否帮我请江公子过来?” “江公子?” 婢女狐疑地转转眼珠,却碍于规矩,不敢贸然追问。思来想去,莫姑娘仅和太子殿下相熟,连忙加快脚步去请人。 少顷,赵浔虚披着外衣匆匆赶来。 二人分别不过半个时辰,他将将出浴,听闻是虞茉差人来寻,顾不得整理衣冠。 见她杏眼盈盈,有薄薄一层泪意,赵浔拧眉看向婢女,厉声问:“发生何事了。” “你先下去罢。” 虞茉替显然被吓破了胆儿的婢女解围,环抱住赵浔,有气无力道,“别紧张,我只是做噩梦了。” 闻言,他略略松一口气,轻抚她的发:“想听话本?” “不想。”虞茉故意蹭乱他本就未拢紧的衣襟,可怜兮兮地央求,“今晚留下来陪我。” 赵浔喉结翻滚几下,罕见地没有拒绝。 总归他决意取代江辰,要让虞茉更倾心自己才是。若太过墨守成规,反倒容易给旁人可乘之机。 “好。”赵浔牵着她回至榻边。 在虞茉茫然而不失震惊的眼神中,他褪去外袍,摘下重重掩映的纱帘,甚至体贴地问,“可要留一盏灯?” 虞茉怔怔点了点头。 上一次抵足而眠,还是在陈家村的土炕,如今回想,真真是恍如隔世。 鉴于亲过抱过,她也不忸怩,枕着赵浔的肩,虚弱地道:“你爹娘待你可好?” “嗯。”他轻拍虞茉的背,一面安抚,一面低声回应,“世人皆道他们伉俪情深,虽偶有口角,但在我面前从来温和。” 虞茉记得,江大将军亦有妾室,仰头打量他的神情,继续道:“那,他们仍旧相爱么?” 相爱? 赵浔眼底有一瞬的错愕,如实答她:“我不曾想过。” “无妨。”虞茉阖上眼,“你只需记得,若要做我的夫婿,不得纳妾不得与旁人有染。否则,趁早和离,莫耽搁我享福。” “知道。”他微微笑着,也不禁回想虞茉方才所言。 父皇和母后,仍旧相爱么。 他二人乃少年夫妻,彼时,身为储君的父亲与扮作男子的母亲因灯谜结缘,而母亲恰在太子妃人选的名册之中。 兜兜转转,坦白了身份,顺利成婚。 但古往今来,后宫俱是充盈。父亲登基为帝以后,妃嫔也的确多了起来。 若说相爱,赵浔前头有八位兄姊,若说不相爱,皇后之位无人能撼动,他的储君之位亦是。 他深知虞茉所求实有些惊世骇俗,毕竟,连贵为皇后的母亲也不曾做这般要求。 可设身处地地想,平日,便是阿凌与她多说几句话,或是她多瞧别的郎君一眼,自己难免拈酸吃醋。 若是自己妻妾成群,虞茉如何能心无芥蒂? 思及此,赵浔轻吻她的眉心,正色道:“茉茉,我只愿娶你一人,但其中必然会有些波折,我会想法子解决。只是,你需得信我,也需得耐心等我。” “好呀。” 虞茉并非杞人忧天的性子,他如是说,她便听之信之。有缘自能修成正果,无缘,那她去寻正果即是。 闻着熟悉的清冽气息,她心绪果然安宁,唇角微翘,枕着少年的胸膛问道:“以后我们都一起睡好不好?” “……” 赵浔狼狈地拉高了袷纱被,不欲搭腔。 虞茉歪头:“?” 他敌不过审视的眼神,略不自然道:“成婚以前,多有不便。” 毕竟,多数时间,夜里需宿在东宫。 虞茉亦想到这一层,古人讲求“父母在不远游”,高门大户更是几世同宅,又未分家,不便夜不归宿。 她遗憾地“嗯”了声,嘟囔:“晚安。” 赵浔反搂住她,低语道:“晚安。” -- 后半夜无梦,是以鸡鸣声响时,虞茉恢复了往日的精神。 但她向来贪黑不起早,纵然被赵浔抱着坐起,仍旧疲于睁眼,只窝在他怀中埋怨:“我为什么要凑这个热闹,我为什么答应陪乐雁一道去祈福。” 说罢,半是艳羡半是仇视地瞪他一眼,愤愤不平道:“你便好了,还能睡回笼觉。” “……” 赵浔哭笑不得,“你何时见我贪睡过。” 虞茉心中好受了些,在他胸口蹭蹭,懒声问:“你今日作何安排?” “明日便要启程,需得看看可都打点妥当了。” “好困。”她继续耍赖,天马行空地想,“外星人怎么还不来攻打地球啊,早起毁一天。” 赵浔听得云里雾里,也不追问,免得她愈发焦躁,只宠溺地掐掐她脸颊上的软肉,温声道:“该起了。” 虞茉不愿,将他推倒,居高临下地睨一眼:“晚些时候,你要来澄明寺接我吗?” “嗯。” 他微微屈起腿,掩盖住不合时宜的变化,面色发红,耳尖更是红如滴血。 手中带着虞茉纤细的腰肢离远了些,避免肌肤相亲。 谁知她竟跟着躺了下来,环着赵浔的肩,在他耳畔嘀咕:“都怪你,要不是你闹着来王府,我用得着辛辛苦苦地社交吗?” “……” 若他没记错,分明是某人主动提出要跟去。 但赵浔也不忍见她哭丧着脸,于是出谋划策道,“不想去便称病,我陪你再睡一会儿。” “不要。” “好……” 赵浔总算明白,她只是想拿自己撒气,登时心软得一塌糊涂,将人完完全全纳入怀中,含笑道:“嗯,的确怪我。” 虞茉听得身心舒畅,屈指捏捏他的耳尖,语中倦意稍褪:“那便罚你今夜陪我饮酒作乐。” 他唇角微微抽搐。 也不知某人古怪的措辞究竟从何处学来,挑拣话本时他分明提前翻阅过。 屋外,婢女轻叩房门:“莫姑娘,到时辰了。” 虞茉忙不迭撑着他的胸膛坐起,慌乱道:“这便起了,先别进来。” “怎么。”赵浔缓慢摩挲着她的指节,明知故问,“怕被旁人发觉我在你房中?” 她才不上当,拨开纱帘,麻利起身。 赵浔取来外袍慢条斯理地穿妥,见虞茉端坐于镜前梳发,随口道:“今日预备穿哪一身。” “在闷户橱上放着。”她顿了顿,回眸,“你帮我拿过来。” 他果然见到一团素白衣裙,有心替虞茉掸平,抖了抖,不料落下来小片布料。 赵浔并未多想,躬腰捡起,目光触及绣工精湛的莲花,不吝称赞:“这图样衬你。” 虞茉闻声侧目,待瞧清他手中所为何物,瞳孔颤了颤,急忙夺过来,面红耳赤道:“你拿我的抹胸做甚。” 抹胸? 赵浔登时蜷缩起指节,慌张后撤一步,嗓音艰涩:“我去唤人进来服侍你绾发。” “等等。”虞茉并不回头,努力装作镇定,嘱咐他,“记得来接我。” 他自然应“是”,顶着通红的脸翻窗而出。 不一会儿,院外响起庆言的声音,紧接着,婢女们鱼贯而入,替她张罗穿衣、绾发。 虞茉唇角弯了弯,将他把玩过的抹胸抚平。 -- 因是要去佛门清净之地,不便佩戴繁重首饰,虞茉乐得清闲,择一支低调的银簪。 等穿戴妥帖,乐雁并两顶软轿已候在外间,见虞茉出来,招呼道:“母亲说了,不必特地去向她请安,咱们在山脚碰头便是。” “此去澄明寺约莫要多久?” 乐雁平日里多是骑马前去,今儿坐车,是以只能唤来贴身婢女,问过后方答:“不到半个时辰。” 虞茉了然地点头,入舆内,与乐雁说起悄悄话。她问道:“你和段郎平日可有书信来往,或是相约出府?” “不常有。”提及心上人,乐雁难免露出羞赧姿态,话音也低了不少。 她奇了:“不见面不聊天,怎么谈恋爱。” 见乐雁目露困惑,遂斟酌措辞道:“我的意思是,你二人既不碰面也不通书信,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何谈相知?又如何得知对方心意?” 乐雁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亲昵地晃了晃她:“若换作是你,会怎么做?” 虽然古今有别,但人心皆是肉做的,加之虞、温两家正有活生生的反面例子,虞茉认真地道:“至少,托世子查一查段文珺的私人作风。” 见乐雁虚心听取,她也不怕被当作虎狼之词,继续,“确定这段郎洁身自好,没有外室通房莺莺燕燕,才算是有资格被你看在眼里。” “然后呢?” “然后。”虞茉指骨一压,将弯曲的穗子捋平,“然后就顺其自然,看你二人性情可否相投,志向是否一致。譬如,你说他有意入京,而你是要留在苍州的,何不早些谈开,免得以后感情深厚了却又需得面临离别。” 乐雁想了想,轻叹:“也是,强扭的瓜不甜,而且我虽倾心于段郎,却吃不准他心中有我。” “不妨事。”虞茉宽慰道,“你瞧阿浔生得仪表堂堂,想来家中兄弟也不差,若是段文珺非你良人,再寻个更俊俏的。” “……”乐雁讪笑一声,心虚地转眸看向纱窗之外。 有年岁相近的姊妹说话解闷,竟不觉得疲惫,连到了山脚下,虞茉还精神奕奕。 二人相携出了马车,王妃的轿撵也将将抵达,为表敬意,均徒步入寺。 山间晨雾尚未散去,缥缈云海笼罩着金光闪闪的高塔。而石径两道燃了烛火,绘有经文的灯面满是肃穆气息。 仰头眺望,如临仙境。 虞茉只觉心思清明,再不见躁动之意,沉默着攀登一阶接又一阶。 踏上千阶石梯,已有香客摩肩擦踵,四处烟雾缭绕。小沙弥等候多时,合手作揖:“请。” 于是,两位健壮仆妇伴虞茉并王妃一行三人,绕道往寺庙深处行去。 临近住持所在的禅室,着红金袈裟的沙弥躬身来迎。王妃熟稔地问候,抬步入内。 虞茉自然要跟着,却见最先引路的小沙弥伸臂将她拦住,温和笑道:“慧德师丈早有交代,他解不了施主心中所惑,还请随我来。” 第42章 敬畏 历经了穿越时空这般离奇的事件,纵然虞茉是无神论者,也难免怀了敬畏之心。 她别过王府嬷嬷,跟着小沙弥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竹林,尽头是悬崖峭壁,正有老者在石桌前对弈。 虞茉悄然打量,见老者生得慈眉善目,袈裟虽不崭新却胜在洁净。 小沙弥恭恭敬敬道:“师父,人带来了。” 原来,老者乃是澄明寺中与慧德大师齐名的慧能大师。 她忙学着作揖:“见过大师。” “小施主,请坐。”慧能笑了笑,“老衲不才,却算出今日有缘遇见,小施主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 这么好说话? 虞茉将信将疑,余光扫一眼棋局,很好,她看不懂。 不过,路上听嬷嬷提起,慧德大师可通幽都,是以超度亡魂、供奉长明灯,俱是去寻他老人家。 至于慧能大师,传言可观星象、未卜先知,今日一见,的确名不虚传。 她开门见山地道:“大师,我如何能回家。” “三千世界,因果轮回。”慧能落子,悠悠然地说,“小施主不妨——既来之则安之。” 闻言,虞茉难掩失落,抿了抿唇,又问起:“不知大师缘何在此等我?” 慧能也不卖关子:“二十年前,老衲因故落难,承蒙令堂伸出援手。今日有此一聚,实为偿恩。” 他停顿片刻,眼神陡然锐利,“你本是已死之人。” 登时,虞茉瞳孔剧烈震颤。 慧能口中的“你”意指原身,还是她自己?更或者,二者皆是? 她忐忑抬眸,目露询问,慧能却很快恢复和蔼神情,示意小沙弥取来一册经文,若无其事道:“老衲的师兄久居京城,不知施主可方便将此经捎去。” “可是——” 虞茉还欲追问“梦境”之事。 “小施主远比老衲以为的豁达。”他摇了摇头,“无需旁人为你指点迷津,顺心而为,自能解惑。” 慧能言尽于此,继续左手同右手的对弈。 她只好接过薄薄经文,随先时的小沙弥安静退离。 -- 回至大殿,王妃与乐雁已请灯供奉。 虞茉问了方知,需得写下亡者的生辰八字,她自是不清楚,也不强求,只将死当首饰得来的银钱捐了半数。 无解亦是解。 今日所得的答复虽不尽如人意,但总算不必悬着一颗心。想通之后,虞茉浑身舒畅,眉宇间的愁容也散去不少。 她立在树荫下乘凉,不多时,乐雁提着裙裾跑了过来,艳羡道:“你果真是有佛缘,听闻慧能大师已经许久不曾出山了。” “可惜我记忆有缺。”虞茉刻意避开话题,惆怅地开口,“不能为我早逝的娘亲供灯。” 乐雁忙温声宽慰她:“等去了京城,让浔哥带你去大佛寺便是。” “大佛寺,那不是皇家寺庙么。” 将军之子竟也有此殊荣,可以随意进出? 但转念一想,江家与太子殿下关系匪浅,应当的确不是难事。 虞茉胡乱猜着,便也未留意乐雁的僵硬神情,只噙起淡淡微笑,朝踏出庙门的王妃施礼。 “怎么说。”王妃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你们两个,是要随我去听经吃斋,还是先行回府?” 乐雁代为作答:“小雨明日要离开苍州,女儿着实有些不舍,想同她上街转转。” 王妃笑着点了点头,看向虞茉:“让雁儿领你去我名下的铺面挑几件新衣裳,年岁轻轻的小姑娘,正该多多打扮才是。” 话语温柔,像极了关切子女的母亲。虞茉谢不释口,眼中氤氲起水雾。 …… 二人相携下了山,乘坐马车慢行,一面商议如何打发后半日时光。 正说到要去书坊采买话本,但闻阵阵马蹄,旋即听得赵凌朗声道:“咦,这么快便结束了?” 虞茉眼睛一亮,探出头去,果真见赵浔也在。他端坐于马背,脊背笔挺,点漆双眸迎上她的视线,漾开明显笑意。 被忽略得彻底的赵凌:“……” 还是车夫恭敬答说:“王妃尚留在寺中诵经,只郡主和莫姑娘先行回府。” “知道了。”赵凌瞥一眼虞茉,面色别扭地问,“去采莲蓬么?” 闻言,虞茉放下车帘,用眼神询问乐雁。 “今日天儿不热,正适合坐摇橹船去江上采莲蓬。”乐雁兴致勃勃道,“还能做银耳莲子粥呢。” 赵浔也翻身下马,因不便径直入内,规矩地叩了叩,催促:“出来。” “啧。”乐雁挤挤眼,揶揄道:“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得你。” 虞茉被逗得眉开眼笑,矜持地掩唇:“我就看看你在段郎跟前还能不能这般伶牙利齿。” 已有小半日不曾见面,终于等到她出来,赵浔神情略松,张臂将人抱于马背,解释说:“抄近道过去,马车走不了。” “都打点妥当了么。”虞茉边问,边熟稔地倚入他怀中,又好奇道,“怎么突然想着采莲蓬?是谁的主意?” 后方的赵凌邀功道:“自然是我。” 片刻前,兄弟二人办完差事打道回府,途径江岸时,赵浔忽而问庆言,可有法子哄人开心。 赵凌一听,便知是与虞茉有关。 正巧夏莲盛开,碧油油的叶片托着淡粉花瓣,美不胜收,遂力荐道:“苍州城里的贵女们喜爱乘船赏莲,小雨姑娘应当也不会抵触。” 虞茉果真一扫愁容:“那还等什么,出发罢。” 赵浔唇角弯了弯,夹紧马腹,揽着她拐入枝叶掩映的小径。 速度并不快,是以虞茉享受得微眯起眼,神态活像是王府里慵懒的狸奴。 他静静端详片刻,主动打破沉默:“去过澄明寺,心情可好些了?” 闻言,虞茉诧异挑眉:“你怎么知道……” 赵浔箍着她的腰身,朝自己贴近,直至密不可分,方答说:“自昨夜起,你瞧着很是闷闷不乐,可我琢磨许久,自问不曾惹你不快,想来便是供灯一事令你触景生情了。” “猜得大差不差。” 虞茉促狭地笑一声,心口被细密感动充盈,语气也跟着软下,“昨夜梦见我娘了。” 顿了顿,她决意将粗略的计划说与赵浔,免得他兀自忧心。 “此番入京,我想先探探温家口风。若还靠得住,或许可以联手将我娘从虞家祖坟里迁出。” 听罢,赵浔毫不迟疑地承诺:“我会助你促成此事。” “不必。” 她深知两位母亲曾是闺中好友,感情深厚。可古人注重纲常伦理,家务事,外人不便掺和,稍有不慎便会背上骂名。 仰头见赵浔眉心蹙起,虞茉忙语重心长地解释,“并非是与你生分了,只不过,你们江家又非皇亲国戚,会不怕流言蜚语,不怕遭人戳脊梁骨么?” “……” 江家非皇亲国戚,但他还当真是。 不待赵浔再度开口,她屈指挠了挠凌厉的喉结,笑说:“若是解决不了,我自会找你。” 他勉为其难地应下,总归,暗中帮扶也是一样。 闲谈间, 一行人到了江边。 诚如赵凌所言,莲叶接天,渔娘撑着竹篙在其中穿行,宛如入了河海的鱼儿,动作敏捷而不失美感。 虞茉再感伤不起来,催促赵浔将自己抱下马,租了舟艇,破开清澈水流,悠悠驶向深处。 难得日头不晒,赵凌大剌剌躺至甲板,懒声问:“你们何时再过来苍州?” 赵浔掀了掀眼帘,淡淡道:“你很闲?” “……”赵凌噎住,反撑着坐起,“浔哥儿,你未免也太无情了。” 虞茉才不管成日斗嘴的二人,只学着乐雁去够莲蓬,可她不懂如何挑拣,入口苦涩,简直难以下咽。 “你这还未熟透呢。”乐雁教了片刻,欲顺手将她那颗扔去舱内的鱼桶,却被虞茉止住。 她凑近,神秘兮兮地道:“我拿去骗骗阿浔,看他会不会上当。” 于是,虞茉捻了两粒莲子,当着赵浔的面儿吃下甜的那颗,将剩下的殷勤递至他唇边,语调轻快:“快尝尝,我亲手剥的。” 赵浔不疑有他,薄唇擦过少女葱白的指腹,多停留了几息,方见喉头咽动。 虞茉始终留意他的神情,却见他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未皱上分毫,不由得疑道:“味道如何?” 他掐了掐虞茉的脸,直起身:“甜。” 真的假的? 同一窝出来的莲子还能变异不成。 许是她满目困惑,偏偏不敢直言,赵浔被逗笑,压低嗓音道:“因是你亲手喂的,所以很甜。” “……”虞茉会意,腮畔登时犹如火烧,抻直了脖子,“油嘴滑舌。” 这时,庆言等人也撑着摇橹船在四周晃悠。 赵浔计上心头,牵着她的手去了船尾,耳语道:“东面的莲花开得最艳。” 言下之意,便是要过去。 “不带他们么?”虞茉瞥一眼正叉鱼的赵凌。 “不带。”赵浔不容分说地答,“挤不下太多人。” 他朝邻近的侍从微微颔首,对方忙不迭改道,撑着小船缓缓行来。 在赵凌自疑惑渐而转为愠怒的嗓音中,扶着虞茉稳稳登上宽阔的摇橹船,旋即接过木桨,淡然地离开。 虞茉心虚地捂住脸:“咱们这样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 见他理直气壮,虞茉渐也松弛,不再管被抛下的兄妹二人。 她褪了鞋袜,将裙裾往上卷起,固定至膝窝处,露出两条细白笔直的腿。而后坐在船沿,试探地拨弄江水,看肥硕的鱼儿靠近又四散奔走。 在吊带热裤盛行的后世,这委实算不得什么。 可赵浔终究是古人,登时面色红透,再无先前运筹帷幄的淡定。他该移开眼,偏又迟迟移不开眼。 终究是理智占据上风。 赵浔不忍为一时贪念唐突了她,将船划入无人问津的莲花深处。 等虞茉玩尽兴了,悬着双腿晾晒,回过头来,只瞧见他煦阳下光泽流转的乌发。 “你在做什么?” 闻言,赵浔仍旧维持着背对她的姿势,语气有一丝紧绷:“赏莲。” “……” 赏得这般专注,不会还要赋诗一首罢。 她艰难忍笑,张开双臂,享受清风拂过满江莲叶,裹挟着甜而不腻的香气窜入鼻间。 许是太多放松,忽而有了闲谈的兴致,虞茉反撑着甲板,懒洋洋地道:“回京以后,你是不是要忙起来了?” 苍州的这段时光,就好比小长假,总有尽头。 古人也不容易,赵浔才十七,已是需要顶天立地、成家立业的年岁。 虞茉随意发散着,听衣料窸窣,似是赵浔坐了过来。他“嗯”一声,吐字清晰,带着几分郑重:“我尽量时常来看你。” “尽量?”她努了努嘴。 语气中的浑不在意令赵浔眉心轻折,他不悦地垂眸,审视地扫过虞茉脸上的细微神情:“你又在想什么?” 声线冷然,活像是在捉奸…… 虞茉解开打了活结的裙裾,心说古人又不能视频聊天,忙碌再加上循规蹈矩,岂非要像乐雁和段文珺那般一年到头只碰面几回? 她更担心自己会将赵浔抛之脑后。 但目光触及他过分清隽的眉眼,又很快否定。单单看容貌,她应当也会不断地喜欢上赵浔。 虞茉抿唇一笑:“我只是担心,见不到你的时候,我会想你。” 轻飘飘的话语烫得他瞳心骤缩一瞬,恰直日头自云后探出,暖热的光揉碎在他眼眸,情绪浓烈得几乎快要溢了出来。 赵浔倾身,唇角抑制不住的上翘,低低哄诱道:“茉茉,我还想再听一遍。” 她羞得别过脸,揉了揉发烫的耳尖:“某人不是还要赏莲么。” “……” “哐——” 忽而,小船似是与什么相撞,引起剧烈晃动。 虞茉并未设防,惊呼着朝后仰倒,他眼疾手快地捞住,与之交叠着摔落。 一手撑着甲板,一手稳稳托着她的背,勉力稳住彼此身形。 只是—— 赵浔陷进了不同于男子的柔软。 他微仰起脸,定睛一瞧,鼻尖是绣工精湛的莲花,已被压出几道明显褶皱。 第43章 反派 意识到自己正埋在虞茉…… 那处。 赵浔顿觉周身血液翻腾,齐齐涌向头颅,紧接着鼻间一热,猩红血滴打湿了花蕊,为绣纹增色,绽放出妖冶的美。 他狼狈仰头,指缝也沾染了血渍。 虞茉吓得花容失色,顾不得胸骨疼痛,掏出丝帕替他止血,关切道:“可是撞坏了骨头?” “无妨。”赵浔深深吸气,嗓音显得沉闷,“你坐远一些。” 末了,担心她误解,又补充道,“你先回舱内,仔细别掉下去。” “哦……” 虞茉一步三回头,见他掩住口鼻,血渍似乎极快干涸,想来并无大碍,这才躬身进了船舱。 四下无人,她垂眸,抬掌轻轻揉了揉。 赵浔鼻梁高挺,方才好巧不巧磕在正中,脸侧则紧贴着她的,亦或是说遭她夹住。 总之,中间骨头略略酸疼。 而鲜红血滴与莲花图样俨然融为一体,若不细瞧,还只当是寻常。 她缓上片刻,终于能顺畅呼吸,遂抬掌移开舱门。 赵浔已就着江水简单清理过,恢复了往常的翩翩风仪,闻声眼神微闪,带着几分刻意眺望远方。 他表情淡然,看似并未被插曲所影响。 虞茉抱臂,光明正大地打量。目光一寸一寸掠过他泛红的耳尖,而后是紧绷的唇线,连攥着丝帕的指节都因过度用力而发白。 “呵,再装。” 她按捺住笑意,磨蹭着移至赵浔身侧,为难道,“沾上你的血了,这可如何是好。” 赵浔下意识垂眸,先是扫过被自己殃及的小片布料,忽而反应过来在瞧什么,面色爆红。 虞茉忙转过身,有模有样地斥责:“登徒子,你往哪里瞟呢。” “……” 他紧了紧咬肌,只觉鼻间复又热烫起来,无奈地掩住,一字一句道,“茉茉,你故意的。” 既被看穿,虞茉不再逗弄他,探头打量水中,疑惑:“方才是什么东西。” 赵浔光顾着处理满手血迹,自然来不及查看,猜测道:“应当是水草或游鱼,并无危险。” 顿了顿,话音降下,不自然地问:“还疼吗?” 虞茉噎了一噎。 迟来的赧意令她羞于作答,余光恰见两层高的画舫,当即转移话题:“快看,有人来了。” 约莫几十步开外,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缓缓驶近,不知是同来赏莲的闲情逸致之人,还是专程来寻世子、郡主,抑或赵浔。 他不似虞茉那般好奇,只屈指吹出哨音。 很快,视野之内的摇橹船皆聚了过来,并着赵凌兄妹二人所乘的舟艇。 大船被逼停,乐雁瞧清舱面的图腾,语中流泻出惊喜:“是段府的船。” “晦气。”赵凌撸起衣袖,气势汹汹道,“我去将他们赶走。” “凌哥儿!兄长!”乐雁急忙阻拦。 虞茉重又登上舟艇,见状,挠了挠赵浔手心,耳语道:“会不会是音娘子寻时机来‘偶遇’心上人,可惜了,殿下是个不开窍的。” “……” 赵浔一言难尽地抿了抿唇。 她无意充当月老,只拉着赵浔兴奋私语:“音娘子容貌不俗,殿下若是错过,将来后悔可怎么办。” “不及你半分。” 闻言,虞茉“噗嗤”笑一声:“谁又让你比了?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音娘子的爱慕者心中,她才是世间绝色。” 赵浔不置可否,清越地道:“阿凌见了你,也不曾因容貌倾心,想来并非是以貌取人的庸俗之辈。” “有道理。” 听了个全乎的庆言同情地望向安岳世子,暗道自家殿下睁眼说瞎话的功力见长,情敌甚至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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