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冷冷勾起唇角,不等开口,陈如语抢了先:“知白,我还是走吧,待在这里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说着,她站起身就要离开。 贺知白却拽住她手,冲我没好气:“张晓晚,好歹如语是你名义上的姐姐,你有必要做那么绝吗?” “当然有必要。”我打断他,“谁会认偷了自己人生的人当姐姐?” 我跟陈如语同年同月同日在同一家医院出生,我本是张家的真千金,而她是我家保姆和烂赌鬼的私生女。 是她妈把我和她掉换,她厚颜无耻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人生,而我则在底层替她受本该是她受的苦。 那年认亲回家,陈如语带头我的亲生父母排斥我。 是贺知白始终跟我站在一起,他说丑小鸭不会因为环境改变是天鹅的事实,而雏鸡不会因为在金窝里长大就变成真的凤凰。 而现在,他却口口声声为陈如语声讨我。 突然一道小小黑影从我身后冲出,朝陈如语扑了过去! 贺知白眼急,抬脚格挡。 我的毛球就被踢到了我的脚边,呜咽着血水顺着嘴角流出,染红了它白色的卷卷毛,圆溜的眼睛看着我不舍地闭上。 我冲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酒杯砸在地上:“贺知白!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 “是它自己找死!”贺知白一把抓过陈如语的手臂,那上面布满了红疹。 “你自己看看,你这条狗把如语害得过敏成什么样了!?” “一条狗而已,死就死了。再说那沈秋柏是个活生生的人,你活生生把他刺激疯,你以为你很善良!?” 陈如语红了眼眶,又开始哭了起来:“都怪我,我不该叫的,我以为它要咬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这就搬出去……” 陈如语哭得双眸通红,仿佛是真的内疚。 可她双臂上的红疹并非狗毛过敏性,而是换季皮疹。 我在原世界是一名医学生,我一眼就能判定。 贺知白心疼地扶住她的肩膀:“如语,没有人怪你。你是我的家人,这就是你的家,谁都不能赶你走。” 我再听不下去,走向花坛,抱起渐渐冰凉的毛球转身走出大门。 在荒废的公园里,我徒手为他挖了个洞,将它小心安放。 睡吧毛球,不要再为我牵挂。 胃翻浆般绞痛,我蜷缩在毛球的小土包旁边咳着血,仿佛看到年轻的林越然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她冲我伸出手。 对我笑着说:“晓晚,走,我带你回家。” 傻妮子,冤枉你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能回家? 我得替你讨回公道,才对得你叫我一句晚姐。 然而在公园陪着毛球露宿了一夜,我病倒了,原本羸弱的身体更是连床都下不来。 吉非替尼片两粒加量到四粒,盐酸厄洛替尼片一粒加量到两粒,才勉强缓解钻入四肢百骸的痛。 手里的药瓶突然被人夺取,不知何时进门的贺知白拿起端详:“你吃的什么药?” 他妈,我的婆婆也是胃癌去世的,只要细看便能猜到。 “你早就该吃点这个药了,自从林越然去世,我就怀疑你的精神状态。” “人死不能复生,你早该走出来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看清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真的弄错。 对上我审视的目光,他开口正要问,这时房间里突然冲进来一个形容枯槁的白发老人。 “不,我的越然没有死!她没有死!” 是沈秋柏,他的头发全白,一双深情眼浑浊无光。 “秋柏,你冷静一下,我们出去说。” 贺知白起身拦住他,却被他大力推开。 他扑到我的床前,揣着期望哀求着我附议他的话:“晓晚,你把我的越然偷偷藏起来了对不对,你不要再骗我了。” “她的墓穴是空的,骨灰坛里空无一物……” 我对上他浑浊的泪眼,淡淡一笑:“我扬掉了。” 林越然从前就跟我说,死后不要睡在黑漆漆的地底下,她怕蛇虫鼠蚁咬她,她要住进风里,随波逐流拥抱自由。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沈秋柏双眼瞬间布满血丝,颤抖的双手攥皱了盖在我身上的被子。 我说:“哪里比得上你,沈天王。” 拿起手机,我调出一段视频递到沈秋柏面前,林越然赫然出现屏幕里,沈秋柏立刻夺了过去。 视频里,林越然无措地被陈如语堵在楼梯间里。 陈如语一改平日里的无辜形象,拍打着林越然脸放狠:“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把你从楼梯间推下去,沈秋柏也会认为是你故意演戏?” “他跟你只是将就,当年我要是不放手,能有你今天吗?” 房间安静得针落可闻,站在门口的陈如语紧紧捂着嘴巴,面如纸白。 贺知白越过沈秋柏的肩膀,看着林越然被陈如语推下楼梯,眼里浮现跟沈秋柏一模一样的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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