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属官闻言心中无语。 未曾想自家将军也有口是心非的时候。 “等等,他不太能喝酒,算了。” 属官:“……” 不能折腾酒,魏寿便折腾吃食。 属官被使唤得到处跑。 天未黑便在亭中设了一桌佳肴。完成任务,魏寿不需要他保护,便将他打发走。 属官一步三回头,他还想看看这生得什么模样呢,一肚子的好奇无处宣泄。瞧见院中有一独腿老仆在打扫,心生一计。这老仆曾是魏寿亲兵,因一场突围战失去腿,无父无母无儿无女,魏寿见他孤苦伶仃,便收留他,给了个伺候的活儿。 这是已知资历最老的老人。 “老兵头,问你个事儿。” 属官冲独腿老仆招手,示意他歇歇。 老仆将扫帚当拐杖,一瘸一拐过来。 “这位军爷问什么事儿?” “你跟随将军这么多年,可有见过他身边有个叫的?”属官好奇心重是一回事,还有便是这出现的时机敏感。此人是屠龙局联军成员,这会儿出现肯定不是为了叙旧,兴许还有招降的打算。属官觉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老仆听到这称呼,神色古怪一瞬。 “你说的褚亮亮可是姓褚,名曜?” 属官道:“这个不清楚,但将军收到那个信函,心情瞧着很不错。” 老仆点头:“那估计就是了。” 属官:“可否详细讲讲此人?” 老仆将扫帚放一边,目光看着逐渐暗沉下来的天幕,思绪仿佛回到二十多年前:“他嘛,一个挺厉害的文心文士。但没咱们将军好,将军夫人就是从他手中抢的!” 属・正在吃瓜・官:“……” 这个八卦开头将他手中的瓜吓掉了。 “夺、夺妻之恨?将军还兴这一口?” 老仆道:“饭菜总是别人家的香。” 属官:“……” 这话他竟然无法反驳。 属官忙问道:“那那之后呢?” 老仆道:“之后啊……某年传来他的死讯,将军似乎为将军夫人想祭奠他而大吵一架。男人啊,这种事情上心眼都小。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婆娘为另一个男人服丧?” 属官赞同点头:“就是,不能忍!” 老仆紧跟着又丢出一大瓜:“咱将军的父亲就是这个使计谋害的!” 属官惊道:“还有杀父之仇?” 老仆很肯定地点头:“对!” 属官蹭起身,着急忙慌道:“二人有不解之恨,将军怎么能私下见他?若他存了谋害将军的心思该如何是好?不可不可……” 褚曜今日赴宴特地打扮了一番。 沉棠将他送到朝黎关附近,担心地道:“无晦,我想想还是有些担心,不如让我扮做你的侍从一起过去?倘若真要动武,我也好将你带出来……你们以前关系好,不代表现在也好,特别是如今立场不同,魏寿替郑乔打仗,万一他耍诈将你留下……” 褚曜笑得从容,安抚自家主公。 “不会,曜的心在五郎这里。” 沉棠:“……” 她对褚曜的“五郎”,祈善的“沉幼梨”,毫无抵抗力,最终只能选择退一步。 她道:“那我在这里等你。” “天寒地冻,五郎小心保暖。” 说完,褚曜踢了踢马肚子,控制缰绳让胯下战马朝着朝黎关跑去。狂风拂面,衣袂飞扬,很快便在沉棠注视下化成一抹点。 朝黎关守兵提前收到消息,见城下有一文士御马靠近,朗声问:“城下何人?” 褚曜道:“褚曜,褚无晦!” 紧跟着高耸巨门发出沉重吱呀,只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儿,褚曜抱拳道谢。 入了朝黎关,便有人等着迎接他。 褚曜笑道:“烦请军士领路。” 他坐在马背上,目不斜视,随着两旁余光景色向后倒去,他的思绪似乎也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光。褚曜知道自己迟早会碰见故人,但未曾想第一个就是魏寿。 心有所感,吹笛一曲。 嘹亮笛声穿云破雾。 似一根不安分的手指轻轻拨动心弦。 牵缰绳的兵士停下脚步。 道:“先生,我家将军就在前方。” 褚曜翻身跳下马背,朝着亭子走去。 还未进入亭子,便看到一道魁梧壮硕的影子朝着他奔来,嘴上还道:“好你个褚无晦,果真祸害遗千年,这会儿还能活着!” 他想张开双臂环抱褚曜,奈何褚曜早一步预判,往旁边一个矮身躲过这个抱抱。 魏寿抱了个空,气道:“褚无晦!” 褚曜看清魏寿如今的模样。 当年那个比他高半个头、脸颊微圆、好似狼崽的北漠少年,如今成了留着一脸络腮胡的魁梧中年壮汉。用主公的话感慨,那就是岁月这把刀,刀刀砍在魏寿的脸上。 褚曜盯着他的脸,勉强认出当年痕迹。 魏寿是北漠人士,北漠种族众多,他是北漠之中比较特殊的一支。天生一副白皙皮囊,发色从棕色到金色都有,有些人童孔还是奇异的碧蓝碧绿。魏寿这一支,多的是少时俊美,可一旦上了年纪或者不修边幅,看着就会比实际年龄大,简称胖若两人! “险些没认出来。” 魏寿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变化吗?” 他天天看自己的脸,没咋感觉,倒是褚曜确实没啥变化,这张脸只比少年时候更加成熟:“这二三十年的光阴都长你头发上了,你们文心文士还是这么欺负人……” “不过,我这头发都是黑的,比你强点儿。”魏寿总算找到能赢褚曜的地方,心情大好,抬手揽住褚曜的肩膀往亭子走,“来来来,亮亮,我准备一桌子的好菜。” 褚曜:“你能别这么喊老夫吗?” 三十八九快四十的人被喊这名字…… 魏寿喊得出口,他还不想听呢。 “呵呵,你不也喊老夫圆圆……” 褚曜理直气壮:“这是你的字。” “老夫字是元元,寿元的元……” 魏寿这个字是典型的吃了没文化的亏。 他亲爹活着的时候,非常崇拜关内文化,央求关内商贾给他取名。只是亲爹早死,没给他留下字,他只能自己取。那时没啥文化,只是听人说双字很威风,便根据“寿元”之意,给自己取字。本来是喊着好玩儿,谁知它会上了武胆! 好好一个大男人…… 叫什么元元,哪里威风了? 褚曜道:“不都一样?” 魏寿哼了声:“那老夫喊你亮亮有毛病?那句言灵说得好,你这叫只许州官放火!” 又是曜,又是无晦的,可不就是亮亮? 走到亭内坐下。 桌上果然有冒着热气的菜肴。 魏寿道:“知道你这贵公子肠胃娇贵,这些都用武气温着,现在吃着刚刚好。” 他还记得褚曜当年吃了一顿他烤的半生不熟的羊腿,闹肚子闹了半宿的事儿,让他长见识。文心文士娇生惯养,都是大爷! 褚曜取快子的手一顿。 魏寿以为他要说明来意败兴致。 在他开口前道:“先吃,吃完了再谈正事。你不是都讲那个‘食不言’的规矩嘛?” 褚曜夹了一口菜:“许久不讲了。” “幼呵,因为哪位佳人改的习惯?” 褚曜:“……” 干饭的时候要专注。 褚曜来之前没吃,这会儿真饿了。 干完这一顿饭,魏寿又徒手扯下烤得香喷喷的羊羔腿,大口咬下一块,咀嚼着道:“褚无晦,说罢,登我这三宝殿作甚?” 褚曜桌前是片好的肉片。 魏寿倾身问他:“莫非想招降老夫?” 褚曜抬眼给了个眼神:“不是。” 魏寿陡然发怒变脸:“不是?那你来干嘛?褚无晦,你是不是还瞧不起老子?” 褚曜不意外魏寿的阴晴不定。 后者少年那会儿可比现在沉不住气。 褚曜不紧不慢地放下漱口茶:“老夫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没浪费口舌的必要。” 魏寿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哦,纯粹来叙旧的,那我欢迎。” 褚曜笑道:“再来看看芯姬。” 魏寿指着亭子外头:“那你滚!” 芯姬是谁? 魏寿的夫人。 也曾是个奇女子。 她本家叫金芯,曾是一名高官家中花费重金养的歌伎,还未及笄便出落得国色天香,但皮囊只是外在,她的才情远比皮囊动人。善操琴、弈棋,写得一手好字,丹青更是精湛,歌舞、丝竹,俱是不俗。虽是无法修炼的女子,却有过目不忘的能耐。 传闻她的学识更是不输许多文士。 彼时北漠蠢蠢欲动,关内混战,高官便将金芯送出去,借她的枕头风拖延时间。 不过两年,主和派的勋贵被斗下去,金芯失了依靠,被拿来打赏有功将领。这名将领就是魏寿义父。褚曜当年借金芯之手擒杀了魏寿的义父,而魏寿这厮,直言让他投降可以,但他要一个女人。为获取魏寿的帮助,主帅便答应下来,谁知他要金芯。 主帅听闻是金芯,当即有些后悔。 因为人已经被褚曜要走,还是以故交的理由……当然,在场没人相信褚曜的话。 但最后,金芯还是跟了魏寿。 据金芯说是她自愿的。 魏寿为这事儿,吃了快三十年的醋。 金芯好风雅,若她真要中意哪个男人,脚指头想也知道该选褚曜而不是他魏寿。 褚曜见他这个反应,失笑一声。 问他:“你担心老夫从你手中抢人?” “放屁!谁怕!你破得了朝黎关吗?” 魏寿这话说得掷地有声。 褚曜道:“我破得了!” 魏寿脸色刷得堪比锅底灰。 虽然他跟褚曜相处就少时那半年,但清楚对方从来不做无把握的事情、不说没准备的话。一旦说出口,必然能践行。只是不到谜底揭晓那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放马过来,老子不怕你!” 魏寿狠狠撕下一块羊腿肉,用力咀嚼,仿佛啃的不是羊羔腿而是他褚无晦的腿。 褚曜眼底含笑:“一言为定。” 没过多久,亭外来了一苍老妇人。 魏寿一瞧脸色更难看。 无他,这名老妇人在他夫人身边伺候。 褚曜还能从老妇人苍老脸上依稀看出当年痕迹,抬手行了一礼,老妇人激动地看着他,哑着声音,隐约带着颤抖:“果然是褚郎主……您的风采一如当年,丝毫未减……女君方才说听到了熟悉的乐声,道是你来了,老妇人还不信……真是老天开眼!” 魏寿的脸色彻底变成五彩斑斓的黑。 老妇人小心翼翼地问褚曜。 “褚郎主可有空,见一见我家女君?” 褚曜道:“今日就是来见故人的。” 老妇人没请魏寿,但他拉着脸也要跟上,严防死守的架势让褚曜想起当年。 只是―― 这回要对不住魏寿一回了。 金芯比褚曜年长七岁,但四十来岁的她风韵犹存,岁月待她宽容,除了眼尾浅浅的褶痕,再无其他痕迹,甚至连眸子也明亮似少年。见到褚曜,热泪霎时盈满眼眶。 褚曜向她行礼。 芯姬道:“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抬手想抚褚曜脸颊又不敢。 生怕自己手指落空。 后方的魏寿重重咳嗽了一声。 示意二人,他这个大活人还没入土呢! 芯姬这才注意到他。 指门外:“圆圆,你出去,莫偷听!” 魏寿:“……” 685:两面三刀(上) 退下,让朕来 “夫、夫人……” 魏寿瞧着不情不愿,脚步不肯挪一下。 芯姬只是静静看着魏寿,神情冰冷。 “那为夫就在院外等着好了,夫人有什么事情喊一声,立马赶来……”魏寿一步三回头,看芯姬依依不舍,看褚曜恫疑虚喝。他再怎么磨蹭,这段路还是有尽头。 伺候芯姬的妇人将门无情关上。 魏寿双手叉腰,在门前来来回回地踱步,越想他越不放心。最后仗着身高优势,骑上战马,略微再仰头伸脖子,勉强能越过院墙看到院内的动静。褚曜行事敞亮,他与芯姬叙旧并未将门窗关上,但他设了言灵防止偷听。魏寿只能看到二人说些什么。 能看不能听,心里痒得很。 他们…… 究竟说些什么呢?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些叙旧的话。 瞧褚曜满头灰白,面容年轻如旧,芯姬保养白皙纤长的手指轻颤,许久才柔声问道:“多年未见,煜哥儿这些年过得可好?” 褚曜道:“很好。” 芯姬却摇头:“你这性子一贯报喜不报忧。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吃了不少苦。圆圆性格粗犷看不出来,我如何会看不出?只是你既然不肯说,我也不多问。” 她见过他最意气风发的模样。 以她对褚曜的了解,结合早些年魏寿打听到的消息,若非诸多变故加身,想来磨砺不成如今的他。但褚曜不肯提,她总不能揭人伤疤。芯姬让侍女给褚曜送上茶点。 问道:“煜哥儿可成家了?” 褚曜差点儿将茶水撒出来。 不甚自然道:“还未……” 芯姬惊道:“煜哥儿这般年纪还未成婚,是因为没有中意的,还是因为旁的?” 褚曜咳嗽两声稳定情绪。 “大业未成,无心家室。” 芯姬微恼道:“你说的这个借口,我前阵子在不争气的儿子那边听过。一模一样,字字不差。煜哥儿湖弄人也不诚心……” 褚曜表情险些没绷住:“阿姐……” 声音隐约带着点儿祈求。 多年未见,第一面就催婚,多少有些不友好,他都这个年纪了,让他自生自灭。 芯姬听到称呼,面上笑意渐浓。 “煜哥儿还会为此害羞?” 是的,论关系,芯姬是褚曜阿姐。 准确来说应该是表姐。 芯姬的母亲跟褚曜的母亲是堂姐妹,之后也嫁给同一个村的男人。只是姐妹俩运气都不太好,芯姬的父亲好赌,褚曜的父亲懒惰。两姐妹倒是互相搀扶了一段时间。 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将几亩薄田当做祖宗一般伺候。 褚曜不是家中长子,但芯姬是长女,比他年长七岁。褚曜尚在襁褓,便是芯姬将他放在背篓,跟在母亲和姨母身后帮忙下地做农活。直到褚曜两岁,步子走得稳健。 这些事儿是褚曜母亲告诉他的。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位表姐。 芯姬九岁那年,相貌已出落得不俗,其父输光家产又被做局欠了不少债,只能以妻女抵押。其母不从,悬梁自尽,芯姬却无法逃脱。她逃到褚曜家里仍被抓了回去。 赌坊将她辗转高价卖给牙行。 恰逢此时,有高官放出风声要养一批歌伎,牙行见芯姬“品相”好,便将她塞入那一批货。不幸中的万幸,芯姬中选。那位高官好风雅、爱炫耀,见芯姬有天赋,便不惜砸重金培养。每逢府中有贵客,必要芯姬出来。每当客人眼底露出惊艳,为她容貌才情折服,欲花重金赎买,高官便会得意地摆手拒绝: 也有客人许诺贵妾之位。 高官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问道: 简单来说―― 这些客人都不是高官等待的商贾。 高官看着芯姬的眼神,带着高深莫测。 她被捧在高台之上,受人目光追逐。 芯姬也险些被繁荣安逸的假象遮蔽双眼,直到十八岁那年,高官找到芯姬,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送她去北漠某位主和派勋贵身边为妾。这个勋贵与高官有些交情,甚至是高官宴请过的贵客,也曾看中芯姬。 她心中惶恐。 聪慧如她,时常与高官出入各种政要私下宴席,自然知道北漠什么德行。北漠的主和派和主战派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谁强谁弱,端看当下需求。 主和派迟早会被斗下台。 届时,深陷北漠的她该如何? 高官不曾告诉她,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拒绝的权利。 唯一庆幸的是,那位北漠勋贵最喜欢念书,芯姬受到了厚待和宠爱,那两年也算过得舒心顺意。之后北漠勋贵倒台,芯姬作为对方的遗产被重新赏赐给另一个男人。 芯姬与他没什么共同话题,他也最讨厌文人文绉绉那一套,只将芯姬当做普通爱妾对待。那两三年过得平静,不曾舒心,但也不曾遭罪。直到一道光骤然闯入…… 她仿佛听到死寂的心脏再度跳跃。 褚曜道:“不是害羞……” “只是没想到一把年纪还会被催婚。” “煜哥儿都到了感慨‘一把年纪’的时候,那比你年长七岁的阿姐是不是该考虑给自己打棺材备着了?小时候总一副老气横秋模样……”芯姬笑着放过褚曜,不再提他婚事,谈起了琐碎闲事,只说了一刻钟,侍女都进来添了一回灯油,见褚曜不是笑着应和便是认真倾听,她无奈地道,“煜哥儿真是沉得住气,比你当年好得多……” 当年私下劝她襄助可是单刀直入。 褚曜摇头道:“非是小弟这回沉得住气,只是在思索如何与阿姐开这个口……” 芯姬略一思索,明白几分。 “煜哥儿如今为何人效力?” 褚曜道:“沉棠,沉幼梨。” 芯姬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魏寿嘴里念叨过的势力没这一号人,但能让煜哥儿看上的人,必然有常人无法替代的优点。她口吻笃定:“这位沉君也入了屠龙局?” 站在她丈夫魏寿对面。 褚曜点头:“是。” “远观山色,年年依旧如新,近视人情,渐渐不同往日……煜哥儿,今时不同往日。”芯姬温和的笑意一点点收敛干净,“彼时无牵无挂,助你一回也是为了自助。如今与圆圆夫妻二十余年,与他生儿育女,我为何不帮自己的丈夫,反而来助你?” 芯姬看着褚曜。 神色认真道:“煜哥儿,褚曜!” 前一个“煜哥儿”还带温情。 后一个“褚曜”只剩下冷厉。 她道:“我只当你是来寻我叙旧的,此事也不会跟圆圆提及,今日之事不必再提!” 褚曜耐心等她说完才道:“当年阿姐助我是为自助,如今助我则是助他魏元元。” 芯姬道:“哪有这道理?” 她帮助褚曜破了自己丈夫驻守的朝黎关,居然是在帮助魏寿?但芯姬没有急于辩驳什么,只是看着褚曜,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褚曜自然是有备而来,他只是问芯姬:“阿姐可还记得当年北漠一战关键?” 芯姬点头:“自然记得。” 褚曜:“当年情形与今日何其相似。” 芯姬不知想到什么,脸色微黑。 北漠跟高调的十乌不同,前者深谙猥琐发育的精髓,那些年积蓄不少力量。当年抗击北漠的也是几个国家组成的联军,却在芯姬第二任丈夫手中吃了亏,久攻不下。 褚曜借着芯姬的帮助,设计让北漠那边对守将生疑,逼迫守将转守为攻,打乱防守节奏。北漠主动放弃了主场优势,跟西北各国联军比拼军阵。起初北漠还信心满满,因为他们早就将各国擅长的军阵研究得彻彻底底,不曾想褚曜带来了大变数…… 这就跟考生花大价钱买了A卷答桉,结果上了考场发现考试卷是B卷一样的蛋疼。 北漠在短暂抵抗之后又被一通蹂躏。 当了西北诸国年轻一代的经验包。 而如今―― 褚曜问芯姬:“……阿姐觉得郑乔的疑心会比当年的北漠王少吗?其实,不论是替换掉魏元元亦或是借力逼迫魏元元出兵,都不难做到。抛开这点不谈,假使魏元元真的死守不出,占天险拖延联军,可这么做的结果,必然是朝黎关先守不下去……” 芯姬对这点不赞同:“粮线在后方不受敌兵骚扰拦截,安全无虞,怎会守不下去?” “粮线再安全,也得有粮可送才行。”褚曜起身瞧着窗外月色,也清楚看到那颗趴在墙上迟迟不肯离去的头,扭头侃侃而谈道,“联军这边经不起拖延,但各地治下民生尚可。出兵会师前,春耕妥善,反观郑乔帐下兵丁之恶,过境犹如蝗虫。纵使魏元元守得住朝黎关,可这不是郑乔想要的,他想要的是彻底铲除联军,永绝后患!” 死守,粮食扛不住,郑乔施压出兵。 一旦放弃天险出关进攻就必然兵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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