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匆带人去考察荒废的盐井,还带上曾经负责过盐井的官署小吏。倘若废弃盐井能启用最好,不能启用就另外再开凿。盐井的开凿对于当下科技水平是个难题,也是井盐成本居高不下的主因。 但―― 武胆武者真的很好用啊。 沈棠一度不理解,武胆武者这样好用的万能工具人,为何世人只想让他们打仗? 暴殄天物,真真是暴殄天物! “文释,且留步。” 晨会散去,褚曜笑着喊住徐诠。 “功曹有吩咐?” 褚曜道:“有事相商。” 蚕种找谁买? 徐解。 叶料桑树找谁买? 徐解。 大量粗盐找谁买? 还是徐解。 人虽不在陇舞官署,却处处有他徐文注影子,而他堂弟徐诠就是最好的传声筒! 本想找赵葳的徐诠只能改主意。 “好。” 抱着枪苦等的赵葳,远远瞧见祈善与寥嘉一同下值。倒不是祈善愿意跟这人走得近,纯粹是因为主公让他带一带新人熟悉环境。例如,带着寥嘉去军营调拨人手。 谁让寥嘉这会儿连军营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其他人还都跟寥嘉不熟悉,而内推寥嘉的祈善自然就成了最合适的人选。 赵葳:“先生,这么早就下值了?” 寥嘉上了官署给配的马车。 “没呢,还得去军营。” 赵葳眸子一亮:“那我能去吗?” 她可是寥嘉名义上的护卫。 寥嘉看祈善,祈善点头。 “能。” 赵葳去了,才好将人收入囊中不是?呵,只盼大义哪天在阵前看到女儿,别失态。 治所驻军在城外。 远远便看到成片旗帜迎风招摇。 赵葳没少跟着父亲混入军营耍玩,但赵奉再溺爱女儿,也不会由着她乱跑。时时刻刻都被人盯着,能去的地方也极其有限。这次去的是陌生军营,期待感拉满。 军营旗帜,除了沈棠的,便是各营主将的姓氏,一眼就能分辨。 赵葳喃喃道:“这姓氏少见。” 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哪个有名武胆武者姓白,马车车厢刻着官署印记,一路绿灯。 “先去见此营主将。” 凑巧,主将在营中。 白素身着甲胄,前脚刚回来。 “主簿怎来了?可是主公有吩咐?”白素今日军营轮值,并未参加早上的晨会。 祈善让寥嘉拿来沈棠签署的调令递过去,说道:“他姓寥,寥嘉,寥少美,主公让他来调拨一百人手,至少二十名末流公士。前去荒地开辟盐田,白都尉这边可方便?” 白素确认调令无误。 才道:“自然方便。” 打破女性无法凝聚文心武胆的刻板印象,寥嘉一眼便认出眼前这名身形与自己同高的武胆武者,是名实打实的女子。倒是赵葳没认出,被白素英武清秀的面庞吸引。 她见过太多五大三粗的莽汉武者。 稍微清秀一些,也是徐诠这种。 从未见过白素这般,清秀俊雅又不失力量的“男性”,完全长在她审美上! 白素收起调令:“且随我来。” 她这一营虽然扩充至三千规模,但大白天的,除了基础防御,剩下的不足五成,其余不是去修炼便是去干活儿。偌大练武场,放眼望去仅有五六百人正在苦练劈刺。 白素招来正带着操练的副手。 凑巧,还是个熟人。 “怎会是你?” 这不是那位鲁姓少年么? 白素注意到赵葳,瞧了一眼她的面孔,视线瞥向她背着的长枪,最后落在赵葳露在袖外的手,手指掌心皆有习武留下的厚茧。看样子,也是个练家子,还是个女郎。 她问:“之宗,你们认识?” “前两日缉捕犯人认识的。” 563:没见识 退下,让朕来 “这倒是一场缘分。” “确实。” 她也没想到会如此巧合。 白素又吩咐:“既然如此,此事便由之宗你负责,你去挑选二十名末流公士、八十名熟悉开垦的兵卒,听从先生差遣。倘若人手不够,你再回来调人,莫要耽误进度。” “唯。” 鲁继抱拳应下。 她去安排各项事宜,寥嘉等人只需要在原地静坐等待即可,免不了闲聊两句。 “这位小郎字之宗?” 寥嘉对这位小郎印象挺深。 白素正暗中观察这张陌生面孔,听寥嘉问起鲁继,她便道:“嗯,鲁继,字之宗。之宗原先不叫这个名字,因为那会儿年纪还小,只是跟着家中兄长排行,以齿序唤之。只是遭逢不幸,家中父兄皆战死,她性格又犟,便个自己取了新名字。” “哦,竟是这样。” 寥嘉内心并无触动,不是他没有同理心,而是类似的悲剧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相较之下,鲁继还是幸运的。 她至少是��武胆武者,未来还有翻身的希望,若是寻常庶民,还不知尸骨埋哪里。 大概是因为沈棠将武胆武者当万能工具人太顺手,隔三差五调人干活儿,军营都有一套章程了,鲁继没一会儿就点齐了一百人手。寥嘉随便扫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抽。 全部都是女子! 长久的风吹日晒和艰难枯燥的训练,让她们的肌肤变得粗糙且黝黑,再加上没时间打理修缮,眉毛野蛮生长,多少掩盖了女性特有的柔和,多了几分英气与粗犷…… 寻常女子身形偏矮小纤瘦。 而眼前这些―― 身高虽不及他,但也比寻常男性庶民高了许多,身板瞧着厚实坚硬,有些棱角。 “这……不太妥当吧?” 寥嘉低声询问祈善。 他本就喜欢怜惜女子,偏爱好相貌,先前管了赵葳的闲事儿,性别多少也加了点分数。现在让他指挥这么一群女子,去干成年男性庶民都未必扛得住的开荒苦力活。 稍微有点心理负担。 祈善正想给他一白眼,却听白素语调陡然凌厉:“先生觉得这百人哪里不妥当?” 寥嘉听出白素话中的不喜。 却不能直接说出理由。 他总觉得,明里暗里正有百多双不善的眼睛盯着他,盯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冷飕飕。他这会儿要是说错了话,以后别想有好果子吃!电光石火间,寥嘉脑子转得飞快。 勉强挤出几分人贩子笑。 “白都尉帐下,兵强马壮,魁梧有力,区区开垦盐田一事,哪用得着如此多好手?” 白素:“……” 此人笑容看得她下意识不适,让她想到以前当飞贼那会儿撞她手里的采花飞贼,莫名有些手痒。但,寥嘉这话顺耳,听得人舒坦。白素便不跟他计较了:“谬赞。” 寥嘉尴尬赔笑。 官署那伙内卷达人的工作效率不是盖的,晨会结束就划分出盐田位置,就在治所以东方位。因为十乌马匪的缘故,加之土地贫瘠,仅有的几个村落也破败荒废许多年。 寥嘉几人坐马车,鲁继骑着武气战马跟随马车一侧,兵卒各自带着工具列队步行。 队伍整齐,步伐统一。 他时不时掀起帘子看两眼。 祈善端坐着,嘲道:“没见识。” 寥嘉:“我没见识?你倒是在大陆其他地方再找这么一支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赵葳完全不懂这俩有什么好吵的,武胆武者开荒干活儿是罕见,但有这么稀奇吗? 马车颠簸摇晃,她闲着无聊。 趴在窗沿招呼小伙伴:“之宗。” 鲁继看了过来:“何事?” 赵葳一手托腮道:“问你个事儿。” “问。” “你们白都尉可有婚配?” 拌嘴争吵的祈善二人齐齐停下来,鲁继不明所以:“尚未婚配,都尉也无心此事。” 赵葳又问:“为何无心此事?他年纪轻轻便能统帅三千余人,怎会没有冰人上门?” “冰人?这个倒是不知道有没有。不过,主公大业未成,哪有空谈什么儿女私情?”鲁继目前也想不出来白都尉与人卿卿我我的画面,光想想都觉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赵葳点点头:“这倒是,阿爹也常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后成家方为大丈夫。” 鲁继:“???” 寥嘉忍着笑意:“小郎打听这个难道是想给白都尉撮合说媒?家中有适龄姊妹?” 赵葳脸色微微窘迫。 不甚自然道:“是又如何?” 见寥嘉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打趣,她恼道:“阿娘都说了,只要碰见合心意的,直白点无甚不好!自己不下手,就只能看着旁人得手。我阿娘就是这么得到我阿爹的……” 不过,阿娘欲擒故纵玩得好,阿爹至今还以为是自己追的她。赵葳一直觉得自己兵法上的天赋继承自母亲而不是父亲。 祈善:“……” 吃了个赵奉夫妇的瓜。 他忍俊不禁:“这怕有些迟,白都尉可是陇舞郡诸多女郎喜欢的人,抢手得很。” 这也是祈善极其不理解的地方。 赵葳:“乾坤未定,胜负未知。” 寥嘉彻底绷不住了。 瞧得赵葳一脸莫名其妙。 不支持她就罢了,不至于嘲笑吧? 眼瞧着赵葳转羞为恼,寥嘉忙止住笑:“不笑了不笑了,不过――白都尉虽好,但对于小郎家中姊妹而言,未必是良人。” 她有的,她也有,大家一样。 赵葳脸颊气鼓鼓的:“哼!” 这个插曲多少冲淡了一路颠簸带来的疲累和不适,午后过半,众人才抵达目的地。 寥嘉熟悉盐田各处规格。 与鲁继低声商议清楚,再丈量大致范围,划清楚每一块盐田,着人清理碎石,平整土地……整个流程不算复杂,但工程量很大。即便有人手,他也不觉得能短期完成。 谁知―― 这些兵卒给他开了眼。 武气运转,暴力开道。 彼此配合甚是默契。 寥嘉除了动动嘴,啥也不用干,站一旁看着各色武气交缠乱飞,飞沙走石扰乱视线就行。末流公士武气不多,不可能一道下去化出一道沟壑,但配合着接力效率也不慢。 不过半刻钟,百块大小一致,整齐排列的盐田范围就划了出来,接着细分。 祈善用手肘捅了捅他。 “你就干看着?” 寥嘉回神:“我能帮上什么忙?” “低等武胆武者武气储量小,消耗快,恢复慢。作为文心文士,这都不懂?” 要干活快,续航就得稳。 不然让寥嘉过来作甚? 564:挖墙脚 退下,让朕来 寥嘉此时的心情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来回奔腾,他张了张嘴,半晌也没憋出个屁。 良久之后,他羞愤问:“我?” 祈善:“不是你难道是我?” 这又不是他督办的活儿。 他又无情补充(刀):“倘若你不行,无法胜任此事,你也可以向主公表明。她对待新来的僚属一向宽容。”只需要寥嘉亲口承认自己能力不足,不足以胜任委托即可。 不过,沈棠的宽容也有期限。 这位主公“势利”得很,倘若新人始终无法证明价值,无法与整个集团融洽相处,便意味着不需要在对方身上浪费过多精力。往后,这人该用还是能用,但不会重用。 目前还没谁有这待遇,用顾池那厮的话来说――他这位主公对谁都很重用,恨不得从一百多斤的身体,榨出一千多斤的油水。 祈善说得轻描淡写,隐约含几分挑衅。 寥嘉仿佛被踩了尾巴:“说谁不行?” 不过几道寻常言灵,如何不行? 祈善:“……” 他发现主公帐下这些人还有一��共同特点――上至主公,下至文武,最忌讳“不行”二字,用它来挑衅人,一用一个准。他记得当年的寥嘉也没这么容易咬饵上钩啊? 末流公士的丹府武气储量极少。 稍微灌注一点就能完全恢复。 寥嘉自然不费劲儿。 只是―― 祈善眼神幽幽看着那只出现在寥嘉手中的、造型熟悉的、属于主公的宝贝钱囊…… 还未开口,寥嘉随意颠了颠重量。 有点儿嫌弃:“哪个穷光蛋的?” 重量极轻,摸一下形状,估摸着就几个铜子儿,几块极小的碎银,穷得令人同情。 祈善淡淡道:“哦,主公的。” 寥嘉:“……” 二人都沉默了一下。 寥嘉的情况跟荀贞有些雷同。 荀贞发动需要大量文气的言灵,需要作为前置条件,获得所需的海量文气,而他的还会对被效忠者产生二次“伤害”――限时降智。 相较之下,寥嘉就稍微简单些。 强制性剥夺固定范围内一人!目标一开始完全随机,但随着寥嘉成长而逐渐变成自由选择。祈善当年获知这个奇葩条件,直言不去当梁上君子可惜了。 因此,在他看来寥嘉这次故意的。 主公本来就穷得叮当响。 钱袋中的家当还是她绞尽脑汁,拐了几拐才在荀贞这位“吞金大户”手中保住。 居然被寥嘉给“偷”了。 寥嘉矢口否认:“方才想的人是你。” 但不知何故,目标却成了主公。 看着一众忙碌兵卒,犹豫要不要帮把手的赵葳耳朵一动,刷得扭过头:“???” 祈善的脸色愈发黑了。 这厮又想对素商下手是吗? 寥嘉拧眉道:“明儿再试一试。” 他也是头回碰见这种情况。 武胆武者的工作效率确实高得离谱,等规模庶民要干十天半个月的活儿,他们两三个时辰就能取得一样的工作成果。截止夕阳落山前,盐田工程的框架搭建成功。 但距离真正完工还需五六日,除此之外,他们还需要在盐田附近搭建简陋排房,供日后在盐田的庶民居住。为了运送方便,可能还需要修建一条盐田到治所的路。 寥嘉在内心默算一番:“……若征召庶民徭役,数千人要服役两三月方可完工。” 但搁武胆武者身上,百人干活十天,时间都还充裕,她们干完活儿还有充沛体力精力说笑闲谈。看着这群在夕阳下扛着工具还嬉笑打闹的兵卒,寥嘉一时看得出神。 祈善道:“物尽其用,人尽其能。主公时常念叨,打仗的时候需要武胆武者,待某日天下太平,这些人总该有个归宿,不然只会成为引发战乱的源头。仔细一想也是,纵观这两百多年,也不是没有一统天下的机会,但总是消停一段时间又再度回归战乱分裂。” 所有人都渴盼和平。 但所有人都需要养家糊口。 武胆武者也不例外。 沈棠: 野兽需要捕猎才能谋生。 武胆武者需要战争才能存活。 这世道如何能平静? 寥嘉咋舌:“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解释,倒是新鲜。仔细一想,主公的话不无道理。所以――她现在让武胆武者潜移默化中习惯这样的生存,不正是在驯化‘野兽’?” 合着还有这么一层深意? 寥嘉抚掌:“深谋远虑,吾辈佩服。” 祈善:“……” 这是个美好的误会。 车厢内的赵葳也露出敬佩神色,喃喃:“难怪啊,难怪了,阿爹如此推崇沈君。” 阿爹的主公吴贤就想着秣马厉兵。 沈君远见卓识,已想到铸剑为犁。 相较于前者,后者更得她喜欢。 祈善问她:“小郎也觉得主公很好?” 赵葳诚实点头:“虽然未有机会一睹沈君真容,但沈君确确实实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阿爹的眼睛终于看准了一次。 祈善看着她,若有所思。 “会有机会的。” 抵达军营,私下与白素交谈几句。 白素似不赞同:“留下赵葳?但她是赵将军之女,若捅出去,怕是会带来麻烦。” “若她自己硬要留下来,我等念在赵大义的香火情分上,还能无情驱赶他女儿?” 白素:“……” 这是要赵葳被卖了还给他们数钱? 白素垂眸迟疑。 因为赵奉对她也算有半师之恩。 可最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回道:“行,我让之宗与她多多接触,试试看。” 这事儿也没做得多刻意。 不过是让鲁继与赵葳多多切磋,适当露出破绽,引起对方怀疑与好胜心而已。白素深知,对任何想在武道有建树的女子而言,陇舞郡丢出来的鱼饵都有着致命诱惑。 祈善三人回汝爻城。 天幕下,星月相伴。 因为寥嘉的房子还未定下来,他仍需与这厮“抵足而眠”一夜,光想想就晦气。 半夜,辗转反侧。 寥嘉哪还能睡得好,气得抬脚踹:“你够没?床榻生蛆虫了,扭个没完没了?” 祈善早有防备,抬脚挡下。 尔后喃喃:“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寥嘉翻白眼:“你都想不起来,定是不重要。早些睡吧,连着两天遭不住!” 565:文注啊,做个生意呗票】 退下,让朕来 这一夜,寥嘉仍未睡好。 他转身掐死祈元良的心都有了。 简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一大早起来就没看到赵葳,倒是看到她留下来的纸条,说是跟那位叫鲁继的女郎约好,一块儿晨练切磋。寥嘉看过便将条子收起,忍着困意洗漱收拾,用过朝食去官署上值,打了卡再去盐田那边督工。谁知,他与祈善前脚刚到官署,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 连周遭天地之气都有些颤栗。 源头正是他的新主公。 寥嘉猜测:“莫不是盐井进展不顺?” 祈善摇头道:“不知。” 以他对自家主公的了解,这种事儿根本不会引起她这么大情绪,她只会让帐下武胆武者多多出力。一口盐井不出卤水,那就多打几口,武胆武者可是万能的工具人。 犯不着这般动怒发火。 迎面瞧见受不住气氛而躲出来的顾池,顾池见祈善连着熬夜两天,气色不好,便好心提醒一句:“主公这会儿正气头上,杀气腾腾,你们俩碰见了,小心别触她霉头。” 祈善追问:“发生何事?” 顾池左右看了看,弹指布了个言灵防止落到沈棠耳中,才道:“还能因为什么事儿?主公宝贝钱袋子昨儿莫名不翼而飞了,可含章最近也没动用什么大型言灵……” 祈善:“……!!!” 糟,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啥事。 寥嘉不甚在意:“那钱袋才几个钱?” 若路边碰见,他都不屑弯腰去捡。 顾池一听就惊异瞧他,同僚这话信息巨大――才来一天,他怎知主公钱袋几��钱? 三人,三脸懵逼。 顾池倒吸一口冷气问:“少美,你老实交代――主公钱囊不见,莫不是与你有……”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他看到寥嘉从袖中拿出的熟悉钱囊。 寥嘉表情无辜地说了昨儿细节。 一时,顾池不知该叹气还是该笑。 最后还是拍拍寥嘉肩膀。 赠一语:“少美,你――自求多福。” 寥嘉茫然地拿着钱囊,一脸不解。他是真的不理解,主公好歹也是一郡之长,一方小势力的头目,不说家财万贯,但也不至于为这点儿就让帐下僚属“自求多福”吧? 顾池明白他内心的仿徨茫然。 忍笑:“若只有你一个倒也还好,偏生主公帐下就没几个省心的,她啊――唉。” 寥嘉问:“何出此言?” 顾池大致说了其他几人的情况。 寥嘉的表情从新奇、震惊、同情、再到彻底无语,张了张口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文心文士这个群体很大,绝大部分都中规中矩,似他这般特立独行的,只是一小撮。寥嘉喜好交友,朋友圈那么多人,特殊的也就寥寥几人,这几人还包括他自己。 未曾想―― 沈棠帐下就没几个正常文士。 他喃喃:“难怪,难怪当他祈元良两年主公还没被他克死,果真是有特殊命格。” 正常主公,扛一个都够呛。 沈棠背着这么多奇葩负重前行还活蹦乱跳,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真命天子啊! 顾池:“……” 这话也不无道理。 秉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原则,寥嘉主动归还沈棠钱囊,还在她开口之前说了一番漂亮的场面话。沈棠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纵然心中委屈,也只能压下情绪。 老天爷! 就不能给她一个正常僚属吗? “无妨,少美无需自责。”她心中滴答滴答滴血,心声在顾池听来都带着哭腔了,但面上仍说得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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