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做些什么吧。 翟乐唇角的微笑还未维持多久,便又听自家堂兄谈起:“巽南赵氏家的嫡女,你可还记得?” “啊?巽南赵氏的……那位行三的女郎?印象嘛,是有点儿,就记得她柔柔弱弱的,刮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吹飞了。”翟乐还未意识过来,托腮回想大半天,苦巴巴皱着脸,只记得那位女郎非常爱哭,还喜欢告状,“……她还害得我被阿爹阿娘好一通骂……” 翟乐记得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长辈赴宴与人寒暄,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就在一块儿玩。翟乐是同辈孩子中年纪偏小的,但他会玩儿,性格又活泼好动,即使年纪比他大的孩子也喜欢跟他一块儿玩。 他还长得可爱,谁会不喜欢? 翟乐一直这么自信,直到碰见那位巽南赵氏三娘,小小年纪就喜欢端着大人架子,左一句这不行,右一句那不行。翟乐见她生得玉雪可爱,又听仆妇说她自小爱生病,院门都没出过几次,有些同情,于是摘了好几朵他认为最好看的花,想逗她笑笑…… 结果―― 赵氏三娘不仅没笑还哭了。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撅了过去,还惊动一众长辈。翟乐正仿徨不知所措的时候,被赶来的阿爹一顿毒打,回家又被关了三月禁闭!之后每次碰见她,回去都会被教训。 翟乐一打听才知赵家三娘跟长辈告状,说他这里不合规矩、那里不合礼法,他真的气坏了!偏偏那位又太孱弱,稍微大声都会将她吓得惊厥,翟乐避之不及,恨不得贴墙根走。 再年长些,男女开始避讳,加之他的修炼也上了正轨,很少会出席那些场合,便很少再听到赵家三娘的消息。堂兄冷不丁提及那位女郎作甚?他疑惑不解,翟欢苦笑不已。 “你对人家就这个印象?” 翟乐撇嘴:“不然还能什么印象?” 翟欢:“你不知道她一直很喜欢你吗?” 翟乐倏忽明白了什么,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扭曲和不自然,手指绞着衣袖道:“她那叫喜欢?我光记得阿爹打得多狠了……阿兄,你别不是想乱点鸳鸯谱?不行不行,这不行。” 再者,未嫁女声誉很重要。 怎么会传出这样离谱的谣言? 他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翟欢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为兄乱点,巽南赵氏亲自上门提过,这还能有假?人家也不会拿族中女子声誉开玩笑。只是叔父叔母觉得你年纪还小,当时并未答应下来。” 叔母还让翟欢帮着旁敲侧击呢。 翟欢作为堂兄,能不知道堂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郎?巽南赵氏被委婉拒绝仍不死心,出于对这位嫡女的疼爱,私下还说只要翟乐没订婚成婚,这桩亲事便有说和的余地。 翟乐听了脑袋都大了。 他道:“大丈夫未立寸功,何以为家?” 说罢又顿了一顿。 “再者,也实在不般配。” 翟欢道:“男才女貌,有何不配?” 翟乐也没隐瞒:“这不是不想让未过门的阿嫂为难么?赵氏三娘的确很好,家世门第、才华涵养,算起来我都算高攀了。” 他这话不是自卑自贬,而是大实话。 翟乐这一支属于翟氏二房。 他父亲八月早产,少时体弱,常年延医问药就是一笔极大开销,即便分家的时候受了照顾,还顶着“清流名士”的头衔,获得比原定更多的家产,但也有入不敷出的压力。 为了帮衬兄弟,大房伯父还将翟乐接过去,吃穿用度也是比照着堂兄翟欢的份例。 长辈们一视同仁,翟乐也不能不知好歹。 赵家三娘出身太好了点,不行。 与堂兄倒是正正好。 但堂兄幼时已有一门婚约,女方出身清贵。只是天有不测风云,未来堂嫂家中出了事情,门楣衰落,她还因为意外毁容。原本般配的二人不适合了,可堂兄不愿。 这种时候取消婚约,一来有嫌贫爱富、贪花好色之嫌,二来也是逼着女方走上绝路。既是天定之缘,岂能因为一点儿挫折便解除? 翟氏宗妇之位,只有她能坐。 翟欢亲自登门表达他对这桩婚事的坚定态度,坦言家世如何无妨、容貌如何也无妨。 倘若翟乐跟赵氏三娘订了婚约,这会让未来堂嫂为难,毕竟在讲究门第家世的环境下,宗妇出身还不如二房,难免会惹来流言蜚语。 以翟乐对那位赵氏三娘的了解…… 他还真怕赵氏三娘对未来堂嫂说什么“你这么做不行、那么做违礼”,所以拒绝最好。 谁知―― 翟欢道:“可为兄希望你接受。” 翟乐:“未过门的阿嫂怎么办?” 这不是给她难堪吗? 翟乐是对自己婚事有想法,也有偏好的类型,但真正谈婚论嫁的话,个人喜好反而没有其他条件来得重要。横竖都是盲婚哑嫁,只要新婚夫妇用心经营,结果都大差不差。 相反,婚后不好好经营的,即便婚前再怎么看对眼,最后也会是一堆烂摊子。这是翟乐从一堆坊市话本得出的“婚恋经验”。 翟欢笑着道:“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他的未婚妻子着实没有翟乐以为的那么好欺负,再说了,赵氏三娘这么多年也没传出跋扈嚣张的恶名――除了小时候盯着翟乐打小报告,但这事儿也真不怪女方。 谁让翟乐皮实欠揍,祸害人家辛苦养的花、养的鱼、栽的树,被揍一点不冤枉。 翟乐托腮:“但,巽南赵氏上门提亲都是好几年前了,或许她已经议亲成婚了?” 他没问堂兄为何突然谈及他的婚事,也没问为什么推荐赵氏三娘,倒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心里有了答案,没有询问的必要。 只是,若堂兄不说,他还真不知道那位赵氏三娘居然是喜欢自己…… 翟乐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她很讨厌自己呢。 翟欢又一次摇头:“没有。” 翟乐低声自言自语:“若这样……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回头去了解‘谈诗论道、画眉女红’哪里有趣,或许能谈得来……” 要知道到了他这年纪,即便他不去主动了解,身边的同龄人偶尔也会谈及各家适龄未婚女子的情况,毕竟婚约对象可供选择的范围就这么大,提前做点功课也没坏处。 他偶尔也有听赵氏三娘如何如何。 名声自然好。 一家女,百家求。 只是她不热衷外出,也很少答应其他同龄女郎的邀约,十次有九次都用养病为由推了。 见翟乐说得这般痛快,轮到翟欢怔愣了。他不由得十分严肃地强调,生怕翟乐不懂:“但是阿乐,如果你已经有中意的人选,那便告诉为兄,巽南赵氏那边不用管。结亲又不是两家结仇,事情不成也是缘分不够……” 他是想通过堂弟获得巽南赵氏的支持,但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果真想通过联姻,强强联合,自己比翟乐更合适,当年也不会在女方提出解约的时候坚决要履行婚约了。 他不止翟乐一个堂兄弟。 他甚至不是家中独子,也有亲兄弟。 但与他投缘,自小一块儿玩到大、互相扶持的,却只有一个翟乐。若翟乐心有所属,他不会拿翟乐婚事当筹码。翟乐不止是他的弟弟,某种程度也算是他养大的“儿子”。 _(:3」∠?)_ 翟乐被他问得懵了一下。 笑着摆摆手道:“没有没有!” 开玩笑,他认识什么人,堂兄哪里会不知道?清一水的郎君啊!他能中意哪一个?再者,这个世道这么混乱,女郎躲家中还来不及呢,哪里还跑出来?他上哪儿结识? “阿兄,你莫不是苦情话本瞧多了?” 世家子弟不敢违抗家中安排,忍痛与心爱之人分离,饱受相思之苦的戏码,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又不是光着屁股到处惹是生非、闯祸的年纪,他想要什么,心里很清楚。 要说赵氏三娘哪里不好…… 约莫是身子骨太弱了吧。 唉,他还是比较喜欢能打的。 所以说―― 为何这世上女子不能有文心武胆呢? 倘若能有,赵氏三娘约莫也是才华横溢、文质彬彬,面上看着虚弱,实则战场迅猛无比的文心文士?一文一武,相得益彰啊。 翟乐没有苦恼多久便将事情放到一边。 这会儿想这些还太早了。 翟乐望着天边高升的金乌喃喃。 他们兄弟得从这次的浑水抽身而出,回到故国老家,才能考虑成家,不然都是做梦。 翟欢兄弟的对话没刻意提防别人。 杨都尉闭目养神也听了大半。 略有诧异。 这俩兄弟的主次关系,他似乎搞混了。 不过,翟欢也的确比翟乐更合适些。 或许是某种直觉,他总觉得翟欢兄弟一旦回去,必是潜龙入海,未来不可限量。这时候又想到意外听过的流言――紫微出西北,保天下一统――也不知谁是那颗紫微星。 这个世道又真能终结,走向一统吗? ―――――― 倘若让乌元知道他费尽心机放出去的造势流言给旁人做了嫁衣,不知是何种心情。 这本是他埋下的后手之一,为的就是在未来某个合适时机,给自己造势。 毕竟北漠一直被诟病成异族,大陆百国也从不认为北漠跟他们是一家的。 家里内斗怎么厉害都是自家事儿,外边的人想来抢夺“产业”是万万不行的。 想要减弱阻力,少不得“天命”加持。 结果,孝城真出现巨龙幻影。 却无人将“紫微星”往他身上想。 乌元觉得很淦! 不过,有人心情比他更加暴躁想日狗。 不用说,此人就是庚国国主――郑乔。 豪华奢靡的行宫。 身穿朝服的官员战战兢兢立着,垂头低眉,空气中弥漫着凝重肃杀的恐怖气息。 方圆数里的天地之气一改往日和煦,变得混乱暴戾,实力较弱的官员在这种威压之下,已是面无血色,汗出如浆。内衫被不断沁出的粘稠汗液打湿,紧紧黏在肌肤上。 莫说抱怨,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暗道运气不好,早知如此,早早报病假在家躲着,也好过面临狂风暴雨的摧残。 各地暴乱也就罢了,怎么庚国那俩疯子也跳出来给国主郑乔添堵?郑乔不好受,他们底下这些臣子就更不好受,胜似颈侧悬剑。 自己没命还好,就怕连累家人。 “怎么不说话了?” 话中似含了浅浅笑意。 说话的青年长相俊美阴柔,混杂了超脱性别的惊人之美,��丽无双。论相貌,天底下怕是找不出几个比他还优秀的,但面相中带着天然的讥诮刻薄。美则美矣,令人不敢亲近。 至于见色起意,心生亵渎? 上一个敢这么干的,坟头野草三丈高。 那位得手过的辛国老国主? 这会儿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辛国王室不论老少都成了青年寻乐泄愤的玩意儿。 前半生多风光,如今多落魄。 “一个个平日里不是挺能说,怎么这会儿全部哑巴了!”郑乔上一秒还唇角含笑,下一秒脸色骤变,挥手将一堆奏折抛得满天飞,砸歪朝臣官帽,额角磕出血痕,可见力道之重,“辛国国玺没追回,让个九等五大夫逍遥法外,还让彘王那两个废物在眼皮底下成了气候……” 200:孝城乱(四十) 退下,让朕来 彘王二人造反之事,郑乔并不在意。 这俩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 靠着他的仁慈才能苟延残喘的废物! 自己能胜利一次,自然也会有第二次。 真正让郑乔恼恨的是参与造反的叛军之中,有他的心腹!他的能臣干将,居然选择背叛他、辜负他的信任,倒向他的敌人! 这才是郑乔无法容忍的! 他亲手提拔的心腹都如此,那么―― 郑乔包含杀意的眼神在底下众臣身上一扫而过,每个被盯上的朝臣皆是如芒在背、坐立难安,似有一股若有似无的阴风在他们脆弱的脖颈盘旋,又像是被毒蛇死死盯上。 他用力紧抿泛白的唇,暴戾嗜血的强烈杀意在郑乔胸腔横冲直撞,急切寻求一个突破口。 “你们现在可有对策?” 每一个字都沁着见血封喉的毒液。 气氛凝固到令人窒息。 几个实力较弱的官员几乎要昏厥闭气,稍微好点的也是面色煞白如雪。郑乔见状,前一息还雷霆震怒的他,下一息倏忽笑得春暖花开,起身行至抖成筛糠的白发官员身侧。 白发官员垂着头,看到郑乔脚下方履锦缎鞋面进入视线,瞬时如遭雷击,眼前一黑,瘫软坐在地上,布满褶皱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涎水疯狂分泌,竟有几分失控的前兆。 Emmm…… 准确来说是有几分中风的先兆。 他们太清楚郑乔阴晴不定的性格了。 他生气会杀人,开心也会杀人。 有分量的重臣他不会动,但相较之下没那么不可替代的,死几个他都不在意。白发官员恰巧就属于后者,他在朝中中等偏上的官位都是熬资历熬上来的,简单来说就是命长。 那些少年时成名,青年时惊艳的能人,一大半活不到中年,更别说银发满头的老年。 能活,命大,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 他是才能平庸又如何? 才俊天赋傲人又如何? 三四个加起来还没他一人活得长。 但―― 此时此刻,他却有种生命即将进入倒计时的强烈恐慌。当看到郑乔脚下穿着的方履,这种恐慌更是攀至顶峰。仿佛要印证他的猜测,国主郑乔阴柔温和的声音传入耳畔。 很好听。 天籁也不过如此。 落在他耳中,无异于勾魂阴差贴着他耳朵,阴仄仄地说“时辰到,该上路了”。郑乔伸手,以不容反抗的姿态将他拉起,唠家常般笑着问他:“爱卿年纪几何?家中几口人?” 听清郑乔的话,白发官员心脏紧缩,好似有冰冷毒蛇爬上他的背心,在他耳畔吞吐蛇信,咝咝作响。他吓得攥紧湿汗的手,期期艾艾:“老臣七十有九,家中人口八十余。” 郑乔微诧:“七十有九?” 这年纪真是高寿中的高寿了! 需知时下男子人均寿数不过二十七八,一般年过三十便能自称“老夫”,活过四十已经算“长寿有福”。五十六十更是不敢想,眼前这白发官员竟然七十有九,差一年便到八十! 郑乔缓和神色,连气息都柔和下来:“武帝曾言‘人耄耋,皆得以寿终;恩德广及草木昆虫’。盛世太平之下,王者贤明仁德,宰相股肱忠良,人人都能活得像爱卿这般长寿。” 白发官员结巴着恭维道:“国主英明睿智,必能率领我等为庚国百姓,铸造盛世太平。” 郑乔嗤笑,话锋一转。 “但――孤以为长寿非好事。” 白发官员心脏一紧。 “若人人似爱卿一般长寿,一家一户皆有人口八十余,子子孙孙又生子子孙孙,人多了但百谷不增……”说着,郑乔长叹,凝重又痛惜道,“爱卿可想过那时的世道会如何?” 白发官员心凉半截。 郑乔紧跟着又说起了“子孙寿”。 直言,有些老人活得久,久成了人精,并非喜事,也可能是大祸,因为他的长寿是汲取子孙寿换来的!白发官员这些年应该没少白发人送黑发人吧?问题症结就在这儿了! 朝臣们听得脸色一个赛一个难看。 谁家没几个老人? 谁家没几个夭折的儿女子孙? 哪怕是投胎到钟鸣鼎食之家、由仆妇下人精心照料的婴孩儿,平安活到启蒙年龄的也不足八成。男嗣还好点,若能活到启蒙年纪,感应天地之气,引气入体,身子骨便会强健很多,邪气难侵,成活率提高。若无资质,夭折几率与女童一般,仅有六成。 民间百姓就更不用说了。 生七八个,死四五个,再常见不过。 孩童夭折本就令人心痛,郑乔赖说是族中老人活了子孙寿,年长的朝臣心里哪是滋味? 白发官员更是几欲昏厥过去。 但他不敢,他怕郑乔的报复手段会更加毒辣,更知郑乔要他的命。死在这里还是回家跟家人一块儿打包下黄泉,二选一! 他哆嗦含泪地道:“老臣昏聩,思虑不及国主周全,学识不及国主广博,竟不知害了家中子嗣。羞惭难当,无颜苟活,厚颜恳请国主赐老臣一死,乞望来世再为国主效力。” 郑乔倏地哈哈大笑。 拍拍白发官员的肩膀道:“孤准了。” 之后命人赐他一柄锈迹斑斑的钝剑! 郑乔扫了眼其他朝臣,原先暴躁嗜血的情绪在白发官员这里得到了宣泄纾解,心情好转不少,于是挥袖让白发官员去偏殿玩着,别在这里破坏他的心情,脏了其他人的眼。 至于白发官员在偏殿撕下衣裳内衬堵住嘴,生怕发出声音惊扰惹怒郑乔,又用那柄生锈钝剑痛苦自尽的事情,便是后话了。 郑乔又问众人:“你们现在可有对策?” 一众朝臣头皮几乎要发麻炸开。 你偷偷看我,我暗暗瞧你。 连�O�O�@�@的小动静都格外谨慎小心。 “臣有一策。” 终于,有人(勇士)站了出来。 众臣一瞧,对此人没什么印象。 一来,这名勇士站在殿外偏僻之处,想来不是官卑职小,就是没什么实权的闲职。 二来,长得年轻,至多二十出头,稚色还未完全退去。仔细打量,还会发现此人很有意思――五官处处都很精致,但凑在一起却不出挑。属于长得好看但没什么记忆点。 过眼即忘! 郑乔循声看去。 抬手招呼这名年轻的勇士上前说话。 朝臣们为他捏了一把冷汗。年轻勇士不知众人心思,毫不怯场,步伐坚定地入殿上前。衣袂随之起落,风姿俊逸,别有一番雅致味道。勇士站定后,向郑乔恭敬一礼。 郑乔细看勇士两眼。 倏忽道:“竟是你,有什么妙策说来。” 朝臣们暗下错愕。 无他,实在是因为郑乔的口吻过于平和。 要知道郑乔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怒不定”! 骨子里的疯癫完美继承庚国王室精髓,同时还将其发扬光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特点鲜明到不需要滴血验亲就知道是庚国王室的种! 他的平静往往带着风雨欲来的前奏,例如刚刚倒大霉被盯上的白发官员。这些圆滑老练的老狐狸最能察言观色,真平静还是假平静,岂会分不出来?所以,就很神奇…… 这名年轻勇士究竟是何方人士? 居然能得到郑乔和善对待??? 年轻勇士似乎也没想到郑乔态度会这么和平,神色有一瞬怔愣,旋即又恢复平常颜色。 他道:“国主只需颁布一则诏令。” 郑乔若有所思:“诏令?什么诏令?” 朝臣们面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酷似呐喊表情包――按照以往的节奏,谁跟郑乔说一句断一句,郑乔哪里管你有无妙策,轻则一顿罚,重则头分家。 一问一答? 想peach! 年轻勇士神色从容地丢下晴天旱雷:“写檄文讨伐彘王为首的逆贼,颁布诏令号召天下仁人志士。不论出身过往,谁能在讨伐之中建功立业,或加官进爵,或裂土封王。” 朝臣们:“……” 此时此刻,他们的脑子是嗡嗡的。 本以为年轻勇士站出来解了他们的困境,没想到是他们的催命符啊!当真郑乔的面说出“裂土封王”四个字,脚指头想也知道郑乔会何等暴怒跳脚,迁怒血洗大殿也可以预见! 大殿内静悄悄的。 莫说交头接耳或者呼吸声,连一根绣花针掉地上也能清晰可闻。他们的神经被来来回回地折磨蹂躏,心理素质稍微差一点都要原地尿裤裆。谁知,一息、两息、三息…… 足足过了十息,郑乔也没发怒掀桌的意思,只是目光幽幽看着年轻的勇士,年轻勇士竟不避不让、不卑不亢。就在朝臣们的心率直奔两百,血压即将爆表的时候―― 郑乔又问勇士:“为何?” 他跟年轻勇士要一个解释。 朝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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