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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光一闪,脑中浮现某些可怕的猜测:“我担心百姓尸体会引发疫病。” 听到“疫病”二字,翟乐头皮瞬时发麻。 他道:“疫、疫病???” 翟乐又惊又怕地看向孝城的城门。 不知道是沈棠的话给了他某种暗示,还是心理作用,他觉得此时夜幕下的孝城城墙宛若一头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气息微弱的巨兽。 面对叛军露出的爪牙,毫无抵抗之力。 沈棠道:“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翟乐问:“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沈棠:“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她刚刚想着那些百姓怎么一个个都病恹恹的?十个里面有三五个很正常,毕竟现在的环境,老人小孩生存艰难,加之抵抗力不足,生病的几率比青壮年高。但――被投入孝城的百姓全一个病容,这就很不对劲! 看着不像是叛军随意抓来的,倒像是一个个被精挑细选过的。一旦萌生了这个念头,其他猜测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叛军干嘛没事挑选一群生病的百姓,将其丢入孝城? 若只为了震慑,哪个百姓不一样? 为何单独多花费一份心思? 除非,他们是故意投放生病的百姓! 顺势就想起了那句话。 “这话虽不绝对,但仔细观察每场天灾人祸过后的百姓生活,多少也有些道理。疫病大多跟饮用不健康的水,吃被污染的食物有关,再加上老鼠蚊虫乱窜,极容易爆发大规模疫病。” 天灾例如洪涝,人祸例如战争。 现在没天灾,但人祸近在眼前。 孝城被叛军围困,城中百姓不止要面对叛军的威胁,还要面临饮水、食物等危机。同样被困的也不只有孝城百姓,还有动物,例如蛇虫鼠蚁。它们饿疯了,什么食物不能吃? 翟乐怔愣许久。 他知道天灾人祸后容易疫病横行,但从未想过跟食物饮水有关,他倒是听族中医者念叨过,说什么“夫瘟疫之为病,非风、非寒、非暑、非湿,乃天地间别有一种异气所感”。 通俗来讲,就是瘟疫这玩意儿跟天地间的邪气有关,邪气入体便生疫病,身体孱弱的人,例如老人小孩儿最容易中招。何谓邪气呢?估摸着跟天地之气、文气、武气一样。 只是天地之气能化为文气、武气供人使用,是有益的气,而邪气只会引发疫病。 不同季节,邪气强弱不同。 结果―― 小伙伴却说疫病跟饮水有关系。 他是相信医者还是相信小伙伴? 翟乐暂时不想这个。 他问:“那些尸体……又怎会引发疫病?城中百姓再饿,这会儿也不至于吃啊。” 毕竟还没到弹尽粮绝呢。 真到那时候,尸体也烂得差不多了。 沈棠则反问他:“假使你是城中的百姓或者士兵,从天而降这么多尸体,你是任由其腐烂生臭,还是随地掩埋,亦或者图省事儿,直接往护城河一抛?若是掩埋,蛇虫鼠蚁饿疯了也会将尸体扒出来,若是往护城河丢……护城河的水与百姓用水相连,能干净?” 当下,除了某些家底殷实的百姓会喝煮沸过后的熟水,绝大部分百姓都是喝生水。在他们看来,只要水质清澈就可以饮用,殊不知水中藏着大量微生物,甚至是寄生虫。 身体再健康也禁不住这么造的。 翟乐一滞:“这……” 他想说以往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也不见到处都是疫病。 倘若喝个水都这么危险,这世上还有活人?只是沈棠说得信誓旦旦,让他不由得信服。 “不管叛军是有意还是无意这么做……”沈棠说到这里顿了顿,神色微微黯然。不管是哪一种,她又能帮上什么忙?既不能力挽狂澜击退叛军,也不能拯救孝城百姓于水火。 蓦地,强烈的无力感让她叹气。 眼睁睁看着一桩悲剧惨案发生却毫无能力扭转,个中苦涩滋味唯有自己清楚。 她先前还笑话祈善有一身本事却生性悲观,看不惯这个世道,为何不积极投身其中,选个心目中的明主,尽心尽力辅佐,齐心协力平定乱世……不管成败,总比说风凉话好。 如今再想,小丑竟是她自己。 她现在似乎能理解祈善说那句“四方之地,从未有过‘局势安定’之时”的心情。不是他生性悲观,而是她少年热血,还未被现实生活毒打,不知“平定乱世”四字的分量有多沉。 。 平定乱世哪有那么容易。 最后只落得一句感慨――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少年人啊…… 沈棠那一口气还未叹完,被祈善一巴掌拍后脑勺上强行打断。她捂着被打疼的后脑勺,怒目瞪向祈善,道:“你干嘛偷袭我?” 不讲武德啊! 祈善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颓丧得像是给谁发丧,看了晦气。 沈棠揉着后脑勺:“我这不是突然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了吗?唉――不过你打了我,咱俩扯平,我不跟你道歉。下回力道轻点。” 要不是没恶意,她说不定就拧断他的手了。 祈善:“……” 好半晌才明白过来沈棠指的啥。 他哭笑不得:“你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人感慨这个做甚?又不是迟暮得走不动道。” 故作老气横秋的样子可真欠打。 沈棠:“……” 祈善又挑了挑眉,调侃她:“幼梨才十二,我也才二十四,这个年纪就开始感慨‘终不似,少年游’,你让褚无晦感慨什么?” 他们都还年轻。 年轻意味着有力气。 如何扛不起“平定天下”四个字! 眼前这座孝城,不过是整个乱世的冰山一角,一个缩影。他们现在对此无可奈何,但不意味着以后不行。不管是他还是沈小郎君,都不该被眼前的困难打击得毫无斗志! 沈棠:“……” 一时间不知该吐槽祈不善真是随时随地不忘黑无晦,还是吐槽他吃错药了热血沸腾? 也亏了祈善打岔,她顺利从那种无力颓废情绪中脱身,下意识开始思索应对之策。 己方人数少,粮草几乎没有。 正面跟叛军打架是没希望。 那么,能不能迂回着来? 例如――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或截杀他们粮队,尽可能骚扰?再或者潜入城中,联系此时坐镇孝城的指挥者,提醒可能会发生的灾祸? 沈棠迟疑不定。 最后还是要跟祈善几个商量商量。 商量结果还不得而知,但杨都尉一大男人红了眼眶,差点儿当众落泪。他没想到这种绝境,还有仁者义士愿为孝城奔波。 沈棠:“……” 嗨,倘若杨都尉知道是谁截杀了他看护的税银,估计会原地暴跳如雷,暴打她的狗头。 _(:з)∠)_ 祈善对第一个提议感兴趣。 翟欢偏向第二个。 杨都尉否定了第三个。 他们几个文士和武者可以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潜入孝城,但跟随他们的士兵不行,一旦没了他们的指挥调度,碰见叛军就是个死。至于第一个和第二个,他又摇摆不定。 翟欢:“……” 选择困难症又犯了是吧。 沈棠咕哝:“倘若能围魏救赵就好了。” 让叛军主动撤兵!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叛军软肋在哪里,第一个和第二个方案也是以骚扰为主,很难对叛军造成毁灭性伤害。若是能借力打力也好…… 借力…… 打力? 沈棠脑中蓦地闪过什么。 她道:“等等――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我们或许可以借力打力。以彼之矛攻己之盾……让郑乔这一家子狗咬狗啊!我们兵力少,但绝对有人兵力多,郑乔不就是吗?” 翟乐道:“郑乔派兵援助孝城?” 翟欢也道:“可能性不大。” 彘王为首的叛军突然叛变突袭,郑乔那边还不知什么时候收到消息。再者,孝城虽是四宝郡的州府,四宝郡地理位置也不错,但还未重要到郑乔会抽空特别关照的程度。 相较之下,其他失地更重要。 沈棠又道:“如果……国玺在孝城呢?郑乔手中有庚国的国玺,所以叛军在他眼中不足为惧,但孝城国玺一旦落入彘王等叛军手中,情况又大不同了!郑乔若知道,绝对会第一时间派兵阻拦!只要孝城能撑到那个时候,或许有一线生机啊!” 192:孝城乱(三十二) 退下,让朕来 祈善断然否决:“不行!” 沈棠懵住了,问:“为什么不行?” 她没想到祈善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沈棠自以为自己的法子还可以。 虽然捏不住叛军的软肋,但捏住郑乔的软肋也一样,只要能引得郑乔和彘王狗咬狗一嘴毛,或两败俱伤,或其中一方被歼灭!百姓日子再不好过也好过在他们手底下讨生活。 横竖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不如彻底搅浑! 祈善被她“天真单纯”的反问憋得说不出话来,忍了又忍,憋得涨红整张脸。 他该说什么? 最后只憋出一句:“国玺事关重大!” 沈棠郁闷:“只是散播谣言,只要让郑乔方面相信国玺在孝城就行,又不是真的。” 祈善登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能说啥??? 说辛国国玺真的在孝城吗??? 这不是给叛军郑乔挖坑,这是给她自己挖坑,还是主动备好棺材躺进去安息那一款。 祈善只得拼命暗示:“倘若郑乔信了谣言,真派了兵马过来,境内其他势力也会闻风而动,届时就不是郑乔几个兄弟同室操戈那么简单,或许是几路、十几路势力混战……” 沈棠捏着下巴思索。 “元良这话有道理。” 祈善以为她打消了主意,正准备暗下松口气,谁知松到一半又听沈小郎君语出惊人:“不过――水浑了才能摸鱼。真要是几路、十几路打起来,反而是一件好事情吧?” 祈善:“……你说好事?” 沈棠说道:“的确是好事。” 要说孝城一行给她最大的感想是什么,约莫就是方才了――真切意识到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因为她没势力、没实力、没人马、没话语权、没靠山,乱世下便只能任人宰割。 但,倘若她有呢? 只要是她想庇护的,谁敢动一下! 实力才是根本! 跟郑乔、彘王之流“讲道理”,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谴责是伤不到人家一根汗毛的! 唯有拥有威胁他们性命的实力,再掐着他们的命脉,他们才会认真听讲、诚恳反省。 沈棠神情多了几分不可撼动的坚毅。 她道:“富贵险中求嘛。” 这话虽是笑着说的,但祈善看得出来,沈小郎君并未开玩笑,她非常非常认真! 祈善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等了会儿也没等到回应,沈棠收回视线,又环顾一圈,提议:“不如投票表决?” 翟乐正要表态就被祈善抓住手。 后者的力道大得惊人。 他疑惑小声:“祈先生???” 祈善:“翟小郎君先别说话。” 沈棠也注意到祈善的异样,看了过来。 祈善深吸一口气,努力隐藏脸上几欲扭曲的表情:“沈小郎君是不是忘了什么?” 沈棠不解其意:“我忘了什么?” 她忘的东西可多了――例如穿越前的记忆,只是这话不能说,祈不善的表情显然也不是指这份记忆。沈棠皱眉思索半晌,也没想到自己忘了啥,摇摇头:“我没忘什――” 等等,等等―― 她好像是忘了啥重要的事情。 沈棠脸色霍地变了变。 光顾着辛国国玺,她忘了自己身上也有一块不知归属的“国玺”。虽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国玺”,也不知道那玩意儿在哪里,但“国玺”的的确确存在,林风能以女子之身储存“天地灵气”便是铁证之一。 作为只有死亡才能掉落的绑定橙色神器,国玺的魅力毋庸置疑,觊觎它的势力不知凡几,一个操作不好,说不定就将自己赔进去了。 算上她自己,孝城真有一块国玺啊!!! 祈善见她想起来了,哭笑不得。 国玺这么重要的东西,哪个国主不随身带着?恨不得一天拿出擦三回。偏偏沈小郎君不一样,根本不记得自己有这玩意儿。 翟欢兄弟和杨都尉看得云里雾里。 可这是人家的秘密。 他们没主动坦白,自己也不好窥探。 看祈善和沈棠之间微妙的表情变化,杨都尉便知道沈义士先前“借力打力”的提议是不成了,内心燃起的一簇希望再度熄灭。 谁知沈棠还是坚持己见。 她心跳如鼓,舔了舔干涩的唇,道:“好吧,我是忘了那茬事情,但不重要,我感觉刚才的办法还是能试试,绝对解孝城之危!” “幼梨,你――”祈善这次真的急了。 沈棠抬手示意他不要说。 反问:“除了我说的,目前还有更加有效的办法吗?我知道不管是元良还是无晦,你们都是成名许久的文士,看局势肯定比我更加周全。但你要知道――巧妇难煮无米之炊!再厉害的文心文士,再强横的武胆武者,面对数千数万大军也只有折戟饮恨一途。” 沈棠试图说服祈善让自己冒险。 “我们的目的是救下孝城内的百姓!倘若可以借兵救孝城,我们就去借!问题是我们现在借不到,也不知道上哪儿能借!远水解不了近火!我们缺人、缺时间,但郑乔不缺。” 祈善:“甚至将自己赔进去?” 沈棠:“倘若我是贪生怕死的人,现在就该离得远远的,带着人、带着家底远走高飞。反正孝城城内的百姓跟我没有一丝血缘关系,他们死活跟我沈幼梨没一文钱干系!” 祈善:“……” 沈棠道:“元良……我不想本末倒置。” 若只为了自保,她可以一人隐居深山,哪怕不事生产不耕作不劳动也不会饿死。郑乔也好,彘王也罢,他们如何同室操戈、如何杀人无数,治下百姓如何处境……她都看不到! 既然她的初衷便是尽己所能去挽救自己所见的悲剧,那么――冒一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不是吗? 祈善:“……” 第一次没有拗过沈棠。 预感告诉他,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太冒险了,幼梨。” “这世上没什么事是没风险的,运气倒霉,喝凉水会塞牙,吃个饭也会噎死。” 运气好,天降正义,一万打四十二万! 祈善只得长叹一声,笑着摇摇头。 “行,便依你所言。” 沈棠眼睛蓦地亮起:“当真?” 她还以为要磨一会儿呢。 祈善道:“富贵险中求,冒险是应该的――反正不会让你死在我跟前就是了……” 沈棠笑颜一扫阴霾,揶揄道:“了不得,元良说起人话还挺撩人……”要知道祈善卖队友是真的很顺手,她被卖不止一次! 倘若好感能数据化,想来她已经将这位“引导NPC”的好感值刷到了九十以上了! 加入群聊失败的杨都尉三人:“……” 沈棠回过神,意识到这里还有外人,表情尴尬一瞬,试图装傻充愣将刚才的事情糊弄过去。庆幸三人都没追根究底。 祈善轻描淡写转移众人注意力:“诚然,幼梨的法子不错,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如何将消息传给郑乔?留给我们时间不多。” 孝城撑不了多久,必须赶在孝城完犊子前,引郑乔兵马过来,或有一线生机! 反之,一切谋划都没意义。 沈棠问:“你们一般怎么传加急军报?” 毕竟是不科学的世界,最不缺不科学的手段,总不可能还是“老老实实”八百里加急吧? 翟乐道:“信使,狼烟。” 沈棠:“……” 老实得出人意料。 若是派遣信使,首先实力要强,经得起连日连夜加急赶路,其次还得有些身份,不然消息都传不到郑乔耳朵里。在场唯一符合条件的便是杨都尉,众人默契一致看向他。 杨都尉怔了怔,反应过来。 他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 翟欢摇头:“你不行。” 身份条件是满足了,但杨都尉作为唯一的十等左庶长,同时也是数百号士兵的主心骨、定海神针,他若离开,兵卒本就低迷的士气会一再下滑,最后化成一盘散沙。 不管是他们兄弟还是沈兄二人,都无法服众,杨都尉的属官看着还不咋靠谱…… 翟欢也说了自己的担心:“再者,即便杨都尉去了,郑乔就一定会见他、信他?” 人家连四宝郡都不放在眼里。 更遑论是四宝郡驻军武者。 十等左庶长,对郑乔吸引力不大。 翟乐:“那用狼烟?” 翟欢又问:“狼烟有这么好借?” 还未将消息通过狼烟传出去,便先暴露自身,引来叛军的全面围剿,这路子走不通。 又一次陷入僵局。 一筹莫展之际,祈善道:“我有办法。” 众人瞬时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祈善没明说,只道:“要先入城。” 入城找一个人! 共叔武! 最后的希望或许就在他身上。 就在祈善他们商量谁留守谁入城的时候,褚曜跟共叔武径直前往郡府。 郡守晏城逃了,但郡府并未就此荒废。 一入夜,仍灯火通明。 城外叛军围城,一部分百姓还是如往常生活着,并未受到太大影响。例如郡府看守大门的司阍。门前清冷,半天没个人路过。 他困意上涌,无聊打着哈欠。 正准备找个地方猫一会儿,隐约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人影挡住灯笼映出的烛光。 司阍抬头,发现来人是两名男子。一人发色灰白,身形清瘦,非常标准的文士装扮,另一人魁梧高壮、肌肉紧实,像是个练家子。 司阍问:“你们来此作甚?” 褚曜:“寻人。” 司阍不客气挥手:“这里可没有你要寻的人,没事儿别靠近此处,小心丢了性命。” 这般冒犯,褚曜也没生出半点儿不悦,笑道:“吾有守城救命之策,寻一人献上。小哥儿,你说府上真没有我要寻的人?” 司阍一听这话,困意顿时四散纷飞。 他一个激灵便清醒了。 急忙道:“等等――你说你要献计?” 褚曜:“是。” 司阍半信半疑,道:“可有凭证?二位别觉得小人刁难,实在是因为郡府换了主儿。若你们没真本事,就是想来糊弄人、谋点好处,一旦踏入这道门槛,小命可就不保了。” 将他们放进去的自己也讨不了好。 司阍可不敢冒险。 褚曜笑了笑。 他取下自己腰间挂着的文心花押,故意亮出上面的品阶。郡府的司阍也认识几个字,当“二品上中”四个大字映入眼帘,给他造成了极大的视觉冲击,险些腿软站不住脚跟。 他结结巴巴,恨不得抓住救星的手。 “二、二位稍待,小人这就进去通传。” 文心文士,他见过不少。 但“二品上中”,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正准备拿出武胆虎符的共叔武:“……” 他失笑:“还是先生的好用。”九等五大夫跟二品上中相比,还是后者更加稀有。 褚曜慢条斯理将文心花押挂回去。 笑道:“普通人又不懂。” 文心文士的实力又不是看文心品阶。 “二品上中”也就糊弄一下外行人。 共叔武:“先生无需这般谦逊。” 几句话的功夫,他耳尖听到一阵急促凌乱的脚步声向他们靠近。方才的司阍领路,领着一名神情极其严肃的少年人出来。看清少年模样的瞬间,共叔武怔愣在了原地。 虎目圆睁,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细颤、紧握,唯有这样才能压抑骤然喷发的强烈情绪,这些变故自然瞒不住褚曜:“半步?” 喊了两声才将走神的共叔武喊回来。 “我、我无事……” 共叔武勉强压下内心涌起的异样。 也幸好此时视线昏暗,不然褚曜就会看到共叔武的眼眶已经泛起水雾,红丝蔓延,情绪也非常不对劲,视线更是全部黏在少年身上,一瞬不瞬,生怕自己眨个眼,少年就消失了。 无事??? 他怎么可能无事!!! 他做梦都没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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