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欲私下密谋造反,国主郑乔闻言大怒,下令让心腹镇压那些暴民。为平息郑乔怒火,负责督办此事的心腹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 结果并未抓到什么密谋造反的人。 但郑乔并不相信,数次给心腹施压。 心腹也是狠人,为了交差,用十几个村落百姓人头充数,郑乔龙颜大悦,大肆嘉奖这位忠心能干的心腹。但纸包不住火,这事儿像一根导火索,再加上郑乔那些羞辱辛国王室、旧臣、遗民的骚操作,彻底引爆! 原先只是谣传造反,现在真有人造反。 这封密信是八百里加急传递给四宝郡郡守的,讲明前因后果,让其调兵,防备四宝郡境内可能发生的内乱。奈何传信的倒霉,被土匪干掉,而土匪又倒霉撞到他手中。 “因为这个,你就落草为寇?”反正各地又有作乱的苗头,郑乔国主的王位不太稳当,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落草为寇当山大王? 土匪首领:“这只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被屠杀的几个村落,其中便有他的老家,他的家人亲族都在那里。与他同乡的几个差役也受不了这个结果,跟随他一块儿落草,其他差役继续返程。 “这么巧合?” 祈善道:“是有心为之。” 褚曜闭眸思索,手指有节奏地点着膝盖。 听到祈善这句话,他也睁开眼附和:“被屠杀的几个村落,全部散落在临时行宫附近,谣言也是从这一带传出的,五郎不觉得有意思?以郑乔多疑又暴戾的脾性,骤然知道此事,不管真假都会下令调查,将一切不安定、威胁他的不利因素扼杀在萌芽状态。负责督办此事的郑乔心腹,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普通百姓人头冒充军功的事没少干……” 嗯…… 应该说跟随郑乔打仗的那些人都没少干。 祈善继续道:“若有人在那名心腹身侧稍加暗示,屠杀村落,将他们指认为暴民,拿去跟郑乔交差也不是不可能发生……郑乔入主辛国后,一系列举动早就将上至世家贵胄,下至平民百姓,得罪了个彻底,造他的反,迟早的事。” 以此为契机,各地陆陆续续有势力造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此事唯一的巧合就是土匪首领家乡也在那一带,其他的,全都有推手暗中推动,精心谋算,搅乱整个局势! ------题外话------ 中秋快乐呀 今年的月饼吃了吗? 101:伪女娇作伥乱北辰 退下,让朕来 沈棠不由得发出来自灵魂的感慨。 “郑乔可真是个矛盾重重的人物。” 祈善:“矛盾重重?” “他身上有些东西让我费解。” 褚曜:“让五郎费解?” “说郑乔愚蠢吧,他又是卧薪尝胆又是忍辱负重,没点儿脑子别说在辛国旧臣手中活下来,估计连内庭都走不出去。但要说此人聪明,又看不出他聪明在哪儿,大好局势能糟蹋成这个鬼样子。辛国本身国运将尽,因此庚国灭辛国并未耗损多少,若能安分修生养息,没那些纵容帐下兵马屠城劫掠、羞辱辛国王室的蠢事,未必不能图谋西北全境……” 或许是本性如此,又或许是自小在内庭长大,见惯了后宫争斗的阴私,所以耳濡目染下也喜欢用那些不入流的阴毒手段,但不管怎么说他赢了,也爬到万人之上的位置。 大好局面非得作死。 一手王炸打成渣渣。 褚曜笑了笑:“因为郑乔相当自负。他是很聪明,少时天资极高,不然怎会有名士名家不顾他的出身,愿倾囊相授?倘若不是被辛国国主收入内廷,以其资质,或许这会儿也是誉满天下、极口项斯之名士了。但越是如此,他被毁后越容易作茧自缚。” 沈棠喃喃:“自负?自缚?” 褚曜不知想到什么,似有讥讽一闪而过:“他未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辛国旧臣也好,遗民也罢,不过是被他践踏在脚底的蝼蚁。蝼蚁即便倾巢而出也难成气候,只消放一把火就能烧个干净。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天下人都知道他在辛国内庭不光彩的过去,所以他为了极力遮掩这些,他便要向全天下展示他肆意作践、玩弄仇人的手段……” 今天将这家夷三族,明天把那家抄家流放,后天嘉奖胡作非为的心腹、纵容他们为非作歹,被损害利益的蝼蚁再怎么抗议挣扎,在他统御的势力战车之下,统统被碾为肉渣。 而且―― 褚曜看得透彻:“虽然不知‘临时行宫附近有暴民造反’的谣言是谁散播的,但从郑乔癫狂、歇斯底里的反应来看,他兴许也意识到自身处境岌岌可危,所以一个没根据的谣言就能让他草木皆兵。只是,五郎觉得郑乔走到如今这一步,他还有回头是岸的可能吗?” 沈棠思忖后摇头:“任由愤怒仇恨支配理智,将自己生路斩尽。即便他想回头,也得看看被他得罪死的人愿不愿意给他浪子回头的机会。他明白这点,索性就癫狂到底?” 褚曜淡淡道:“慎独自律,修己安人,正身而天下归之,郑乔则是背离天下的那个。” 所以注定没好下场。 这时,沈棠注意到一旁的林风格外沉默,于是轻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困了。 八九岁的孩子,精力有限。 林风醒过神,抬头才发现大家伙儿都在看着她,低头嚅嗫着道:“奴家是突然想起来家乡听过的一段坊间唱词儿,其中有一句是‘伪女娇作伥乱北辰,二十路烟尘冲紫宫’。” 祈善二人还真没听过这消息。 毕竟凌州离这里也不近。 只是―― 祈善似笑非笑地调侃:“传出这则唱词儿的人,倒是一点儿不给郑乔面子。” 世人皆知郑乔曾被辛国国主赐名“女娇”,北辰代指“帝星”或者“帝王居所”,紫宫也有“帝王宫禁”的意思。前一句骂郑乔坏事做尽乱了内庭,得位不正,后一句就有点耐人寻味。 烟尘即烽烟征尘,代指势力。二十路“势力”冲击紫宫,绝对是郑乔听了要高枕难眠、辗转反侧的消息……不,或许已经睡不着了。 祈善:“你从凌州来,那边局势如何?” 林风小手抓着衣摆,神情难过:“奴家不清楚,只是听仆妇谈起外头又开始打仗。” 正因如此,林家才会选择避祸南下。 祈善看着狼狈的土匪首领,遭难的林家一门,心下了然――凌州境内出现那段唱词,跟着内乱,谣传临时行宫附近有暴民,结果闹腾下来真有人造反…… 郑乔已失民心,各方势力都想要他的命,倒是四宝郡还算安静些,打仗消息也未传来。 他与褚曜暗中交换了个眼神。 这局面的确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早。原以为郑乔的江山还能撑个五年,战乱苗头从四宝郡开始。五年,足够他们布局谋划,也给沈小郎君成长时间。 没想到其他人比他俩还会来事。 窥一斑而见全豹,从这些唱词、谣言出现的时机和地方也看得出来,“恶人”有点多啊。 沈棠宽慰地拍拍小丫头发顶,倏忽想到什么,摸出了几颗饴糖递给她。 “喏,甜的。” 小孩爱吃糖,林风应该也不例外吧? 看着手心躺着的饴糖,林风眼眶微热。 翟乐叹道:“打不打仗,苦的都是百姓。” 庚、辛两国打仗,战场就放在辛国,辛国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战争结束,平定还没大半年,战乱又起。这回不知要打几年,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又要花多少时间平复疮疤? 转念一想,岂止辛国如此? 辛国百姓只是整个大陆的一片缩影。 沈棠见众人神色哀泣,情绪低沉,感觉不自在。正想出声找个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共叔武倏然道:“五郎,在下有一不情之请。” “什么不情之请?直言便是。” 他指了指土匪首领,还有被俘虏的几个土匪:“有些事情想跟他们谈一谈。” “谈谈?” 共叔武眸色闪过冷意:“对。” 沈棠稍微一想便懂了他的意思。 正色道:“你们随便聊。” 送他们下去跟阎王聊天她都没意见。 还帮她省了几张吃饭的嘴。 虽说官差押解犯人属于“公务”,他们也是秉公办事,但流放路上那些折磨可不在“公事”范畴。不知有多少龚氏子弟、女眷亲属死在这些差役手中,共叔武的要求合情合理。 土匪首领迷惑不解,待所有土匪都被拉到偏僻小角落,保证此处动静不会惊扰沈棠等人,共叔武才冷笑着问土匪俘虏:“你们之中,哪些曾任职差役?参与押解龚氏族人?” 闻言,土匪首领心头突突几下。 他不由得问:“你是……” 共叔武继续冷笑:“在下龚文,龚义理!” 土匪首领只知龚氏有个在逃的九等五大夫,不知名讳,听到共叔武真名也没想到这层。可即便如此,光听“龚”这个姓氏,他就感觉有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几个幸存差役吓得面皮轻抖。 龚…… 龚氏的龚? ------题外话------ |?ω?`) 原本的唱词应该是“女娇娥作伥乱北辰”,但想想棠妹性别大白天下,所谓的“预言”脏水会泼到她身上,于是改了一改。 102:生米煮成熟饭 退下,让朕来 祈善无奈地目送共叔武带人离开。 啧啧一声:“可惜了,可惜了。” 沈棠一手撑着额,浑身潮热,黏腻的汗液沾湿内裳。双颊不知何时染上一层薄红,奈何篝火旺盛,照在脸上盖住了肌肤由内向外透出的红,无人发现她的细微异常。 “什么可惜了?” 沈棠勉强打起精神,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那些差役啊,可惜了。”祈善笑着回答,“寻常末流公士对付两三个成年男子,为首的那个又是个三等簪枭。虽说实力不如何,但当个部曲小教头,教教新人不成问题。” 一下子都被共叔武干掉,岂不是损失? 沈棠揉着太阳穴,似薄凉地道:“那几张吃饭的嘴哪里抵得上一个共叔武?二者有仇,不死他们死谁?又不亏……” “此话有理,如此一算的确不亏。” 他说完,沈棠身侧的林风抖了抖。 在小丫头的视角,祈善说这话的模样太诡异可怕了,眉眼满是发自内心的愉悦,看着沈棠的目光,活像是重慈院中爱偷吃的老嬷嬷盯着一盘肥美好吃的美食,不似个正经人。 她抿了抿唇,又往沈棠身侧凑了凑。 没一会儿,肩膀陡然一沉。 她惊愕扭头,只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发顶,些许不服从的发丝儿顺着她扭头的动作从她脸颊滑过,带来密密麻麻、丝丝缕缕的痒意。因为凑得近,还能嗅到呼吸间飘来的酒味。 原来是沈棠太困睡着了,脑袋一歪,正靠着林风的肩膀,翟乐注意到这边情况,出手抓住沈棠另一侧肩膀,解了林风的窘迫――她年纪尚小,沈棠的重量对她来说够呛。 祈善起身将沈棠搀扶起来。 不可思议道:“这就睡了?” 刚才还说这话呢。 双目紧闭,呼吸平稳轻缓,若凑近仔细听,还能听到些许的鼾声,的确是睡着了。 完全没一点点预兆,脑袋一歪秒睡。 褚曜忍俊不禁。 他道:“睡着了才好啊。” 继续醉着,他担心祈善能少活好几年。 祈善无奈地“啧”了声,弯腰将睡死过去,半点知觉没有的沈棠扛肩上,搬进车厢。 吩咐跟上来的林风。 “这里不用你伺候,去睡吧。” 林风迟疑:“可是……” 祈善失笑:“你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怎么照顾人?且去睡,养好精神,其他白日再说。” 只看林风的装扮也知道她以前只有被人伺候的经验。照顾一个精力充沛的醉鬼,成年男子的精力都跟不上,更何况是她?看她一脸倦意,面颊泛着青白,便知她状态很不好,与其强撑着表现自己的用处,不如好好休息。 林风神色倔强,抿了抿唇,没选择其他车厢,而是选择沈棠的车厢找了个角落坐着。 祈善见她执拗也不好再坚持。 出乎意料,醉鬼睡着了反而很安分。 Emmm……还安分得吓人,倘若不是胸口还有起伏,乍一看还以为此人已经安详了。 祈善盯了一会儿,确认她不会突然蹦起来闹事,松了口气,临走前还不忘给沈棠下一道的保护,保护人的同时还能免于蚊虫叮咬,能睡得安稳些。 下了马车,共叔武已经一身血回来。 不消说,那几个多半真・安详了。 共叔武一上来就提建议:“土匪窝的位置已经问到,他们为了今夜的偷袭,将寨子大部分精锐都带了出来,剩下留守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先生,我等明日便去将它端了?” 因为翟乐在,他有些话不好说。 攻下位置隐蔽的土匪窝,他们有个落脚处,回头劫了税银,那笔税银也有地方安置。 孝城城内是郡守的地盘,不安全。 祈善垂眸思忖。 摆手:“不妥。” 共叔武诧异:“不妥?” 他盘问过那些土匪,知道林家有不少财产都被土匪劫走,若不抢回来,岂不便宜他们? 祈善摇头:“不能等明日。” 共叔武:“今夜就动手?” “对,待明日再动手恐生变。” 至于是什么“变”,他却没有说。 在场众人只有褚曜知道。 这个“变”自然是他家五郎啊。 通过上次醉酒乌龙,二人便知道五郎不仅酒量极差、酒品极差,酒醒后还会忘记醉酒时干过的事情。也就是说她只会记得跟混混打群架,打群架之后干的事儿一件不认。 自然也包括收编混混、找土匪晦气。 倒不如趁着她还未酒醒将土匪窝攻下来,生米煮成熟饭,五郎想抵赖也抵赖不成。 褚曜笑眯眯对着翟乐道:“今夜便麻烦翟小郎君镇场,待明日五郎醒来,必有重谢。” 翟乐并不觉得这话哪里不妥。 只是好奇:“不用在下去帮忙?” 褚曜道:“土匪窝只剩老弱病残,不足为惧,有共叔壮士就行。这些混混土匪还未真正归心,五郎又宿醉不醒,总得留个人在这里盯着,以免他们恶向胆边生,暴起造反。” 翟乐一听也是这个道理。 共叔武九等五大夫,若是连他都搞不定一个精锐尽失的土匪窝,那实在是可笑。更别说祈善先生也会跟着过去。这个阵容,即便单挑一个千人规模的普通匪寨也不虚。 当即同意了安排。 所有人当中最累的应该是褚曜,他文心被废多年,再加上月华楼后厨杂活的磋磨,身体精力都大不如前。安排好诸事,他便在沈棠睡着的马车车外小憩,闭目养好精神。 但没眯眼多久,耳旁听到些许异动。 翟乐隔得远也被惊动,循声看了过来。 褚曜皱眉,一边抬手示意翟乐先不要动,一边掀开车帘,借着篝火的光,勉强看到车厢内的情形。林风抱膝瑟缩着,肩膀细颤。 褚曜压低声问她:“发生何事了?” 林风嚅嗫:“光,发光了……” “什么发光了?” 林风指着沈棠哆嗦道:“郎君的文心花押,方才突然有光飞过来,奴、奴家怕……” 明明身体很困,但精神却很亢奋,林风根本睡不着,蜷缩在角落,下巴抵着膝盖发呆消磨时间,直至眼前开始发昏发黑。就在她以为自己能睡着的时候,那枚花押突然飞起来。 隐约看到一道光冲自己撞来。 她被吓得猛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褚曜皱眉:“确信不是祈善留下的文气?” 林风咬着唇:“不是文气……” 文气是黑白二色,她是知道的。 但刚刚那道光是金色的…… 细长细长的,像是某种动物。 林风摸摸额头,又没任何异样感觉,连她都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迷糊产生错觉了…… ------题外话------ |墙′?ω?)ノ 抱歉,中秋那两天吃了好几顿酒席,整个人都吃傻了,白天感觉精神都缓不过来,状态不行。今天23号,应该是四更补偿。 103:谁盗了老子的号 退下,让朕来 褚曜闻言给沈棠仔细把脉。 脉象强健有力、气血旺盛澎湃,明显属于壮实得能徒手干死好几头牛的健康状态,并无任何异常。他不放心又换了一只手把脉,同样的脉象,不由得打消了心中疑虑与担心。 他宽慰林风:“五郎一切安好,许是你太困乏产生幻觉?早些睡,养足精神再说。” 林风放下抚摸额头的手。 神情闪过一瞬迷茫和怀疑。 或许,她真是太累了产生幻觉? 本着不给人添麻烦的原则,林风咽下了质疑的话,乖顺地点点头,将此事揭过去。褚曜见状放下车帘,恢复先前小憩的姿势,闭目养神。林风双手抱膝,下巴抵着膝盖。 不知道是真困了还是别的,这次闭眼很快酝酿出睡意,竟是一觉无梦睡到日头高悬。 跟她一样一夜好梦的,还有沈棠。 不过沈棠属于睡觉的时候香甜,睡个昏天暗地都不想醒,可一睁开眼浑身上下都跟上了刑一样痛苦。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微微蹙眉,睫羽细颤,非常缓慢地睁开眼。 初时,双目看着虚空,毫无焦点,但随着意识回笼,目光凝聚,身体感知飞速归位。 这可让她遭了大罪了。 浑身都疼,但最疼的是几欲炸开的脑袋。 “卧槽……谁TM打我头?” 不不不―― 她更想问是不是有人趁着她睡觉给她脑子做了开颅手术!饶是意志力强大如她,也有种双手抱头撞地缓解疼痛的冲动。沈棠从标准仰躺、双手交叠放小腹的睡姿改为蜷缩跪床。 “不是……这、这又是什么地方?” 沈棠倒吸一口冷气,好不容易将剧痛压制下,一抬头、一睁眼,发现自己又跑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回不是群架现场了,而是一间空荡荡的土瓦房,唯有“家徒四壁”能形容。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跽坐在简陋塌上。 窗外明媚阳光透过粗陋的窗布,在地上投下一道扭曲抽象又滑稽的影子,沈棠抬手用腕部捶了捶额头,试图回想起自己睡觉前的记忆,自己又是怎么来到这地方的…… 结果…… 完全想不起来。 她最后的记忆在干嘛来着? 一幕幕画面闪回般在她脑中飞速掠过。 混混、翟乐、酒摊、掀酒摊、打架…… 然后? 然后她的酒摊没了!!! 她猛地打了一个激灵,愤怒瞬间爆表直冲天灵盖,蹦着跳下床,口中骂骂咧咧:“操,老子的酒摊!一群混混也敢掀你老子的摊子!真真是厕所里开大灯,你他娘的找屎呢!” 还未迈出步子,大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 骤然撞入一双圆滚有神的眸。 眸子主人正微张嘴,惊诧地看着自己。 二人面面相觑。 沈棠:“……???” 慢着慢着,她刚刚是不是爆粗口了? 沈棠脸色变了又变,恨不得就这么钻进地缝里。她这会儿真的尴尬,门外这个小姑娘看着八九岁,穿着富贵,一瞧就知道是金尊玉贵养着的深闺贵女,多半连个脏话都没入过耳。 沈棠一上来就是户口本式问候。 估计她在门外遭遇冲击挺大。 一脑补社死画面,她就恨不得让时光倒流,心中默念“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 但很显然,小姑娘眼不瞎,耳不聋。 她端着盛满水的木盆走了进来。 “郎君醒了?” 说完,沈棠听到拧布巾的水淋声。 沈棠也是厚脸皮,尴尬了一会儿就恢复常色,起身坐回床榻,目光追随着这个陌生的小姑娘,问:“是女郎救了我?这里是哪里?” 林风被她问懵,但想到祈善他们的吩咐,暗道果然如此,郎君醉酒还真不会记得酒后干的事情。她回忆家中丫鬟伺候自己的动作,将拧干的布巾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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