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视的主角,就永远觉得这理所当然。 她没说什么,正要将手机还回去时,手滑翻到新的一页,忽然下意识地拿回来,重新看。 漫画里,女主角的妹妹出现在一个花圃中。 “是芝爱……”周围人讲。 时音将画面放大看,确实是芝爱,连她那天穿在校服外的条纹开衫都画得一模一样,她好像在等人。 转到下一页,她等的人出现,是个男生。 身边的女生全都紧紧挨着时音看,时音盯着画里的这个男生,越看,越从他的发型和眉宇中看出一个人的影子,就在纪桃沢脱口而出那个名字的时候,时音忽地带着手机离开人群。 “时音!” 她不听,捏紧手机,走到会场中央碰到刚回来的阿兰,说:“打芝爱的手机,我要听到她的铃声。” 阿兰立刻照办。 她接着转头往一些僻静的地方走,到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时终于听到熟悉的手机铃,赶紧上楼。 所有宾客都汇聚在大厅,二楼几乎没什么人,时音的雷厉风行使她快速找到来不及反应的芝爱,芝爱正从房间里走出来,汤浩紧随其后,他们在吵,汤浩一把将芝爱的手臂拉住,而芝爱干脆地挣开:“放开我!我要去我姐那边。” 一回头,看到时音。 时音不知道有个人也跟着她上来了,在她看到芝爱和汤浩站一起的画面时,那个人也在她身后看着这个画面。 芝爱的目光先落在时音身上,紧接着看到她身后,怔了怔。 “你跟汤浩在一起?”时音举手机,直截了当地问。 “对。”汤浩说。 但紧接着另一个声音从时音的身后发出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低沉嗓音打碎这一回答。 “不,”席道奇说,“她跟我在一起。” 时音立刻回头。 他与汤浩的脸色都不好看,两个男人就这样把芝爱硬生生地搁在中间,芝爱不说话,只有时音察觉出她的双手正多么用力地紧攥着裙子。 于是她立刻知道芝爱处在怎样一种状态中,也知道她之所以迟迟不告诉她的原因。 选汤浩,时音会不高兴。而选席道奇,席闻乐会不高兴。 两个人都喜欢她,两个人都在追她,不管是冰释前嫌的汤浩还是日久生情的席道奇,恐怕两个她都还没做出取舍,更因为后顾之忧而不敢做选择,时音想说没关系,想要赶快说些话来安慰沉溺在这样状态中不可自拔的芝爱,可是这时,别墅外突然一道闪电把窗子震动。 灯全灭了。 隐约听见下面一片混乱,时音忽然在黑暗中被芝爱抱住,芝爱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姐你带我走,我不想跟他们两个说话。” 时音听完,当即把她的手牵起来带她下楼。 身后跟着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知是汤浩还是席道奇察觉了芝爱的躲避,紧随其后,时音因此走得很快。 会场内陆续亮起了蜡烛与手电筒,她在楼梯口碰到阿兰,迅速说:“拦住我后面的人。” 同时从阿兰手中拿过手电筒,带着芝爱穿过会场,法瑟在会场的中央看见她们,立刻跟上来:“慕时音我还没说完。” 时音不理她,带着芝爱一步不停地往地下酒窖走。 酒窖的门本来就是半虚掩的,她推开,把手电筒打开,那一瞬间别墅外又闪过一道如同白昼的闪电,会场里的女生吓得叫成一片,巨雷声震动落地窗。 手电筒的光芒照到了最底层的阶梯,席闻乐正上阶梯,抬头看到突然来到的时音与芝爱,步子停下,用眼神询问事态。 9 虽然时音不说事情缘由,他还是派人先把芝爱送回了湖边别墅。 会场的灯光在五分钟后恢复正常,酒会接近尾声,时音送走各批次的宾客时碰上汤浩,两人没说话,擦肩而过便走了,接着是席道奇。 席道奇倒是刻意停在时音身侧,说:“叫她别信汤浩,汤浩是利用她。” 时音面儿上还留有送走上一拨客人时的淡笑,若无其事地接上话:“你这么说我怎么敢肯定你不利用她?” “你看我的眼睛。” 时音看他眼睛,却很快透过他的眼睛看到走来的法瑟,即刻收视线:“走吧,下回再说。” 席道奇留话:“我会把她追回来,但你要提防汤浩,他既不是我的人也不是我哥的人。” 明明是爱情三角关系却被他扯出一个势力划分等级,有点突然,也暗示事情不单纯,时音听在心里,不作声。 …… 一小时后回到湖边别墅,时音把煮好的粥端进芝爱房间,随后让阿兰关上门出去。 恪一声,房间安静,时音将粥摆床头柜,问:“饿吗?” “不饿。” “不饿还是没胃口?” “没胃口。” 她轻轻地将手放芝爱的膝头:“那你,需不需要我帮你做做看选择题?” 芝爱一个人长久地在房间里抱着膝坐床头,听姐姐这么说,抬头看她。 “只要你回想看看,席道奇和汤浩跟你在一起时,分别谈什么话题比较多?” …… “汤浩……很关心我的生活起居,席道奇跟我没什么固定话题。” “你觉得席道奇的思维方式比较天马行空,而汤浩的思维局限在你的生活起居上面?” 被时音这样一总结,芝爱微微点头。 “好,”时音抚她手臂,“没关系,你喜欢哪个就选哪个,爱情最重要的是自己感受。” 正要走时,芝爱闭着眼进到她怀里问:“是不是每一段感情刚开始的时候都要这么坎坷?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跟他一样。” “我跟他?” “席闻乐一开始的脾气很不好,但现在被你收得服服帖帖,你们之间偶尔有矛盾,会吵架,但过几天又可以和好如初,姐,其实你跟他的关系已经很稳定很牢靠了。” 芝爱低低地讲着,双手环抱她的腰身:“我真羡慕这样的关系。” 时音被这样的芝爱抱着,良久没说别的话,只是轻轻地拍抚她的肩膀。 下楼回客厅,看到正在餐桌前喝她煮的粥的席闻乐,时音一边抽椅一边说:“我给你举一个假设题。” “恩。” 她坐下:“假设现在有两个男生在追芝爱,一个是席道奇一个是汤浩,你建议芝爱选哪个?” “一个都不选。” “为什么?” “她还小,不适合离开你独自恋爱,你舍不得。”席闻乐有股很低调的聪明劲儿,就是擅长避开敏感问题转而说些时音爱听的话,不知不觉就转移了问题重心并稀释自己的言论重要性,当然这聪明劲儿的前提是时音确定上一个话题对于他来说就是敏感的。 她没再接着说,也没提法瑟对她讲的那些话,席闻乐自然也没问芝爱怎么回事,这个夜晚以他的宵夜为结束。 隔一天的周一,时音去了学校的图书馆,人在书架之间慢慢走动,指尖划过一册册英文标识的书脊,最后挑出一本硬精装的书翻开,纸上反射的微光映到她的脸颊上。 视线慢慢在几个词汇上移动,指尖在头几页一个段落底下划出轻轻的指甲痕。 Therecouldbeonlyoneking,andthatwasHenry.Andtherewouldbeasonborntothisking——andeventosuggeeantashamefuldeath. 国王只能有一个,那就是亨利。这个国王必将有一个儿子,哪怕有一点意见相左都会招致耻辱的死亡。 …… 她将书合上,面色清淡地放回书架。 人刚走,法罄来到她停留的书架前,把书抽出来。 时音走在花圃小道上时被法罄叫住,回头看见对方手中拿着自己看过的书,她不开口,法罄先说:“你在意啊,我姐昨天说的话?” 两人坐到花圃旁的铁艺椅子上,时音给她和自己买了两盒果汁,坐下后看着花圃里新开的月季,法罄一边翻书一边说:“其实,你跟安妮不一样,她野心大,做事狠辣不饶人,是自己耗了自己,而你贤淑得体,更像亨利的第一任王后凯瑟琳。” “你很喜欢拿我跟亨利的各任皇后作比较。” 法罄笑了笑:“你知道吧,这两个女人都栽在没子嗣上。” 时音安静地看着前方,不显怒不显喜。 “无论贤淑得体还是妖娆丰腴,国王因为得不到儿子而弃了渐渐年老色衰的第一任妻子,又因为得不到儿子而对性情孤傲的安妮产生厌恶之心,深爱过的女人最后依旧上了断头台,”法罄将书放到膝上,“要是凯瑟琳当时生了儿子没夭折,那么安妮顶多是一任情妇,要是安妮当时生了儿子,那么她的一切过错都会被缩小,她不会死。” …… “真可笑,后来独独第三任皇后成为国王的最爱,不是因为她比凯瑟琳贤淑,也不是因为她比安妮妖娆,而是……” “而是只有她为国王生了一个儿子。”时音慢慢接上法罄的话。 法罄合上书,淡笑:“豪门女人用以保障地位最经久不衰的方法总是子嗣,一个家族要想延续百年辉煌的条件之一也是子嗣众多,自古如安妮王后也逃不出这种定律。席闻乐是独子,他又只爱你一个,所以你要是为他生儿子……” “我知道我会得到什么。” “所以,”法罄接着说,“慕时音,我姐昨天没说完的话就是,为了你自己好,赶快为席闻乐生一个儿子。” “你姐一定不止说了这些,”时音将空饮料盒放膝上,“按照她的习性还有后半句,对不对?” “后半句,”法罄看她,“如果你生不出,就尽快消失,别耽误席闻乐的时间。” 时音将饮料盒投进垃圾桶,听完她所有话,一言不发地起身走,法罄这时喊:“慕时音。” 她鲜有耐心地停步。 “你不会是没有生育能力吧?” 10 三个星期后的下午,阴天小雨,时音倚在长廊的窗户旁,一边喝暖茶,一边看着楼底冒雨整理花圃的园艺工。 这个月的例假又来了。 她没课的时候就长久地待在窗边出神,席闻乐打来电话她也不接。 直到上课铃响才走入班级,邵西可一堆女生正坐在一堆看手机,火薇也在看手机,有少许视线投到她身上来,她低头整理书册,叹一口气:“网络漫画又更新了是吗?” “嗯……嗯。”前座的女生模糊应答。 她摊手心。 那女生把手机放到她手上,教室四周的氛围有些安静,雨敲打窗子的声音传入耳畔,时音低头看屏幕。 屏幕上,女主角穿着她三个星期前一样的衣服,坐在花圃旁的椅上与一个女生谈话,那女生画得很像法罄。 接连几个分镜都是这个画面,只有坐姿偶尔不一样,两人似乎在深入聊一些东西。她心口轻微地起伏,往后翻。 不久,女生头顶终于出现一个对话框:“其实,你跟安妮不一样……” 还没看完整句就知道是一字不漏的偷听,那瞬间立刻捏紧手机走出教室,长廊内学生纷繁走动,雨光清冷地照在身上,她向左右扫视,看那双暗处偷窥她的眼睛到底藏在什么地方! 教室里的学生都跟到后门口看着她,纪桃沢刚从自己教室跑来,知道时音已经看见漫画了,也看到她手机上正翻到的页面,喘着气说:“时音……后面还有。” 她压着气,重新提起手机看。 那后面的一页,女主角依旧与女生坐谈,对话框中出现一个个熟悉的词汇,时音手指僵硬地点击屏幕,把漫画一页页往后翻,翻到和法罄的整个会谈过程,对话是简化下来的,有一句却特别在对话框中加粗加大。 “你不会是没有生育能力吧?” 那一刻,女主角的神态,动作,甚至将双手摆在腰后,食指与无名指轻轻扣着的细节也画得与她当时一模一样。 …… …… “变态。”时音念。 长廊上每个学生都盯着她,她压不住加快的呼吸,也拦不住心内的恼怒,近乎失态地喊:“变态!” 芝爱从人群里赶过来,皱眉看着这样子的时音:“姐……?” 学生们依旧盯着她,外面雨声大振,时音用手背紧紧压住唇,好不容易再将手机拿到面前来,近乎颤抖地翻到漫画的末页,作者用粗体字留下一段预告。 下回将连载女主的初中时代,解密女主生育之谜,敬请期待。 空气中仿佛有一声悲鸣,一下子重重打在她心上。 11 有什么比窥探人的隐私更恶心?就是不但窥探,还以娱乐的方式暴露她人的伤口。 传播的,围观的,议论的,都是帮凶。 漫画的事情在席闻乐知道后才得到控制,他联系网站调作者资料,但对方的身份证和基本资料都是假的,人暂时查不出来,网站怕事,已经把作品封了。 时音当天回别墅进卧室,拉上窗帘,一个电话打到慕羌那边。 电话通很久他才接,时音一直在床尾徘徊,即刻问:“当年那几个人,你说过会把他们找出来,你遵守你的承诺了没有?” 慕羌沉思一会儿,才隐约觉得她在讲什么,回:“你不是亲眼看他们被判刑吗,我花了一年打这场官司。” “那我问你,你严格保密了这件事情没有?” “当然。”他沉沉地回,“因为这关乎你的身价。” “你确定?” “你为什……” “我问你确不确定!”她喊。 慕羌顿一会儿,回:“确定。” 她准备挂,慕羌这会儿拖着长音说:“哦,对了。” 房间的窗帘全拉着,只在时音的肩膀上留下一道斜光,她将手机搁回耳旁,听到慕羌用极其故意的,隐约刺激她的语气说:“那几个人刑满将释了,我记得,就是今天出狱吧。” 拿着手机的手轻微地抖,指尖碰触脸颊,冰凉透心。 “不是说……十年以上吗……” “或许是服刑态度好,减刑了。” …… …… 房间里很昏暗。 席闻乐突然开门进来,时音想哭的情绪霎地收住,将手机放下。 他什么都没听到,但看到了她这样一幅糟糕的精神状态,问:“怎么?” “没有……”她很快摇头,“我只是、我只是被吓到了一点,我怕又有谣言……我只是担心这个。” “那部漫画不会再出现。”他安慰她,“而漫画上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相信。” 她点头,别过脑袋用手指擦眼梢,又说:“你能帮我订张机票吗,我今天想回我原来读书的初中去看一看,缓一下心情。” “我陪你。” 她摇头:“芝爱陪我就行了,我傍晚就回来……就这样。” …… *** 当天下午,滂沱大雨。 时音没有坐席闻乐给她安排的车,而是与芝爱到僻静处拦一辆出租车,车子按照她的路线开到郊区的市三监狱,灰色的高墙内是色调压抑的矮楼,时音坐在车内,看着墙上那扇厚重的铁门。 半个小时后,铁门偏右的一扇小门打开,狱警引着三个刑满释放的男人出来,她隔着车窗与近似咆哮的大雨看着这三个男人,芝爱握住她的手。 慕羌……不骗她…… 她认出来了,认出每一个人的脸来,她亲眼看着他们从牢狱中走出来,越看,心口起伏越大,眼睛越来越湿红。 雨猛烈地敲击车窗玻璃。 他们站在铁门外抬头望天,抖着腿抽烟,时音在车内咬着唇看每个人。 多恶心的罪孽就这样付完了代价,还让她活着看他们出狱,尽管他们眼内已有沧桑,已经被七年牢狱拖剩一副残骨,她仍觉不够,恨不得立判死刑。 看了许久,忽然眼眸一松,她侧过头:“不对……芝爱。” 芝爱望着她。 她的嗓音很沙,把芝爱的手反握住,说:“还有一个……” …… “当年还有一个人在里面,不止这三个,一共是四个人……还有一个才对……” 12 十月份,秋意渐浓。 时音在四个小时内往返两座城市,重新回到总校时是下午三点,学生都在上课,大雨还如倾盆之势洗刷校园,她拖着残破不堪的身子行走在空寂的长廊中,窗子外的大雨把压在心底处的可怕画面一副一副地拽出来,她把唇咬出了血。 席闻乐不知道她回来了,芝爱也不知道,芝爱在回来的机场走丢了她,打她手机数十个电话,她都不接。 这数十通电话里,有刚下飞机时纪桃沢打给她的一通电话,她告诉她,那个漫画作者将连载地点转到博客,一个下午内接连上传十张她的素描画像,张张精细带感,把她每一根头发都画得栩栩如生。 仿佛亲手抚摸过一样。 她的精神防线马上就要不堪一击,在这空寂的长廊内徘徊游走,脑子里仅剩的线索就只有漫画每日固定更新的三点半,然后在这个时间点气若游丝地来到学校的电脑房,推开门却只看见一个毫无人烟的教室,没有一台电脑是开着的,没有人,找不到,找不到这个作者……她继续在这长廊里瞎走,失控地喊:“你在看我对不对!” 快哭了。 手机叮一声响,提示博客更新,作者用手机最新上传一张速写,时音低头看着这张速写画,后背发凉。 她慢慢地往窗子外面的艺术楼看去,从那个角度看到的自己正好是这幅速写画里的自己……又这样,又远远地偷窥着她,把她的惊慌失措用几笔就勾画出来,笔画间充满挑衅与得意,还有仿佛已经嗅到的……潜藏在骨子里的……兴奋…… 变态。 变态。 变态! 当她扶着门进入艺术楼的画室,猛地将挡在眼前的一个画架推倒,看见伏在桌案上埋头作画的男人时,寒冷,焦怒与怔惊全都涌上湿红的双眼。 她发着抖走向他,一个,一个地推开身前的画架,他都听到,但是连头都不抬。他目不转睛地作画,手腕快速地上下左右移动,窗子外嚎啕大雨,天变成灰色,教室里只有一明一暗的光线。 时音失魂落魄地站在明的光线里,看着桌前暗色的他,说:“是你……” 在花圃里假装埋头工作却偷窥着我的,是你。 看似默默无闻实则知晓这学校大小事的,是你。 潜伏了那么久还假装好人妄图重新认识我的,是你。 把多年前施加在我身上的惊慌与恐惧挖出来越尝越兴奋的,是你! …… 时音一下子将他戴着的工作帽拽下来扔地上:“把口罩摘掉!” 这个人的头发依旧卷曲,额上依旧覆着细密的汗,皮肤粗糙黝黑,唯有眼睛紧紧地盯着笔下的画作,仿佛发光发亮,笔尖快速地在纸上摩擦,白纸上慢慢生成一副新的画像——仅穿着吊带衫与初中制服裙的她,被绑着手昏睡在逼仄角落里…… 时音猛地将这张纸从他笔下拽出,笔触在画中人的嘴角划出一道又深又粗的铅笔印,然后画纸被她紧紧揪在手心中,揪得指骨节发白,肩膀发抖。 “你从初中就漂亮得出名,现在越长越有女人味了。” 他的画被抽走后,终于停下笔来慢慢地讲,口齿清楚,不带结巴,时音终于记起来这个浑厚的声音,画纸越捏越紧,接着看到他缓慢地摘口罩。 他一点都不惧怕,甚至一点忏悔的愧疚之心都没有,撑着身子站起来。 恨。 时音站在原地看他这张脸,高颧骨,瘦脸颊……狭长的眼!八年前被她刻进脑髓里的这双眼睛现在又一点点地逼近自己,他对她说:“我一点都没有忘记你……” 两人的身影浸在清冷的雨光中,她在发抖,他隔着桌子用上身挨近她。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可是你没认出我,”他的眼睛从她的头发扫到她的衣领,再慢慢地往下,“因为女人一旦变成有钱人,就会忘记每一个上过她的穷人。” “闭嘴。”她连嘴唇都发抖。 “你现在太不一样了,太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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