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先,我需要你们每人在一个星期内记牢这本书内的每一条训诫,”她伸出食指,着重刚才所讲的要求是,“基本要求。” …… “然后,我要你们记牢四个字,这四个字很简单,能做到什么程度看各人的悟性,说出来也很通俗,但你进了明御,就得时时刻刻给我记住,那就是,”她靠着椅背,两手间捏着钢笔的一头一尾,说,“礼,仁,明,德。” 主任室内寂静无声。 “简单吗?”她问。 学生们点头。 她用钢笔头指向正中央的一名女生:“简单吗?” 女生怔一秒,回答:“简单。”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慢慢地点头,继续说:“认为自己记牢了的学生现在站起来出门,去各自的系各自的班级报道,没有记牢的,坐着别动。” 然后双眼一扫那名女生:“你,坐着。” 好煞的气势,把女生弄得手足无措,在场学生面面相觑没有敢贸然起身的,想着大概是刚才的回答没答准。 时音在自己的位上等了很久了,总是没人起身,她叹气,在众人蹙眉的时候起身,芝爱与她一同站起来,屋内的视线都聚集到她身上。 主任也看向她。 时音给出的反应自然顺畅,她将双手放身前,点一点额头,回答:“您的教导记在心里了,严女士。” 说完,拉门而出,一屋子的人看着她和芝爱的背影,主任却没说话。 她同意时音走了。 礼仁明德,第一个字,礼,礼节,即人和人交往的规矩,包括动作形式和语言形式,严主任要女生回答,不是真想听答案,而是看态度。 说起态度,时音两年前就最擅长这个。 …… 不久的时间内,学生们陆续从主任室走出,时音与芝爱站在走廊的中间等她们。 负责接应新生的是各个系里的学生干部,她们要等自己系里的新生都到齐了才带着走,纪桃沢排到时音的身后,却被走上来的邵西可挤开,硬生生排到了较后的位置。 “慕时音,慕芝爱,邵西可,纪桃沢……”连续喊了六个名字后,带头的女生干部朝前走,“你们都是一个系的,跟我来,我带你们认识一下学校环境和各自的班级。” 女生干部叫白鹿,说话声音很柔和,走路时习惯将双手摆在身前,新生们由她带出教务楼。 几人穿过雨中花圃时,时音被不远处的绿茵大操场吸引了注意。 大雨,倾盆大雨,那绿茵地上却有骏马奔腾,若干穿着马球服的女生一手拉着马缰,一手挥动马球杆,在豪雨中大力击球,马蹄声像擂鼓一样传来。 好帅气的女生们。 “是马球社的社员,她们在为这个月的马球比赛做训练。”白鹿解释,继续将人带入教学楼。 也是在进入教学楼后,她原本摆放讲究的手臂轻松地垂到了身子两侧,时音注意到,而她也注意到时音的视线,回头说:“严主任是一位教育很严谨的女士,她希望每个她教出来的女学生都成为淑女,但是在我们大部分人看来她的思维有些古板,所以我们只在她来的时候做做样子,放轻松点,我们又不是死气沉沉的女权学校。” 时音向她笑笑。 然后,白鹿将所有人带上了大一年级的廊道,廊道很大气,顶很高,是拱形的,挂着吊灯,一边是教室,一边是高大的椭圆形玻璃窗户,窗户外能看见学校其他红墙尖顶的教学建筑和一望无际的绿茵操场,倾盆的大雨洗刷着视野内的画面。 新生们都四处观察着。 恰在这时候,下课铃打响。 手上带着课本的学生从教室鱼贯而出,安静的廊道一下子染上浮躁与热闹,这一瞬间就像眼前展开了一个新世界,时音看着,芝爱也看着,身后的邵西可无来由地微笑,似乎因自己即将成为这种场面的其中一部分而感到兴奋,自豪。 喧嚷中,时音周身不断有人前前后后地经过,她观察这些学生,发现每一个人都非常优异。 这种优异从她们走路的姿势,拨发的态度,微笑的弧度就已展现出来,空气中燃着一种隐形的火焰,隔着肌肤将血液渐渐地烧热,烧沸。 不久,又一阵更大的躁动从后方传来,白鹿回头看,向众人介绍:“她们回来了。” 如果刚才的血液已沸,那么此刻就达至最高摄氏度,时音回头看的那一瞬间,正好迎出那些女生。 那些高挺修长,衬衫潮湿,手握马球杆的女生。 熙攘的廊道循序渐进地空出一块走道,白鹿慢慢带着新生队伍退到靠墙的位置,时音退后两步,视线穿过人群往那方看去。 像电影的慢画面,配以鼓声快速击打的背景乐,她们从转角口折进来,一人在前,众人在后,有七八个那么多,每一位都有着小麦色的肌肤,雨淋过的湿漉漉的长发贴着她们起伏的胸部,裙摆随着步子小幅度扬动,身上散发着这个年级最厉害的女生团体的气势,她们每走一步,眼神中都带着睥睨众生的自傲与强势,最优异的学生也为她们让开道。 为首的女生最火辣。 她就像国外时装杂志封面上的金发名模,拥有一副让人血脉喷张的好身材,却偏偏爱好马球这样运动量巨大的野外运动,一边走,一边在手中上下甩动着马球杆,就像位载誉归来的女骑士,目不斜视地经过两边瞻仰的“草民”,傲慢得彻底。 时音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经过,看着她的队伍在自己面前经过,她们一直走,走进了自己将来要进的那个教室。 …… 以为结束了的时候,并没有。 一波才去,一波又来。空出的廊道没有立刻恢复原状,就在那位女骑士进入教室的那一秒,另一阵躁动从廊道的另一个尽头传来,灼热的空气烧得更旺,白鹿说:“她们也上完课了。” 假如前一支团体是火一般性感的红玫瑰,这一支团体就是水一样纯净的白百合,但她们眼内满是深谷,全身上下都透着心机的味道,同样七八个那么多,与前一支女生团体分庭抗礼,一路从尽头走来,淡笑面对廊道两边的众学生。 斜雨拍打在窗户玻璃上,厚实的云层中忽裂开一道闪电,整个廊道都忽明忽暗了一秒,学生们被突来的闪电惊吓到,唯有她们从容自得,闪电是礼炮,大雨是礼花,她们仿佛就带着这样一股天地唯我的冷静逆流而来。 好强的冷静。 经过白鹿时,队伍稍稍停,为首的女生向时音观察一眼,问:“带新生来了?” “嗯。”白鹿微微地点头。 这女生剪着及颈的短发,长相无比清灵,视线依次观察完时音,芝爱,邵西可,最后落到纪桃沢的身上。 “Hey。”她打招呼。 “你好。”纪桃沢应。 “你对世界简史感兴趣吗?” 纪桃沢还没答,女生的眼睛里已透出微笑,继续说:“如果你感兴趣,就来找我入社,我能让你直接过,因为我喜欢你。” 纪桃沢怔一怔,立在原地没回话。 那女生带着她的队伍走后,白鹿说:“她是简茉律,历史研究社的社长,纪桃沢,你是她班级的人。” 3 白鹿说话的时候,时音转过身,透过教室的窗户往里看。 那不容忽视的,第一支团队的女生三三两两坐在教室的后窗口位置,她们毫不搭理窗外正经过的这第二股势力,窗开着,大雨随着冷风冲洒在她们周身。 最为修长的女生站在她们的中央位置,拧开矿泉水瓶的瓶盖,仰起头,将水浇上额头,然后用力地甩长发,水珠子跟着洒出一个圈来,领口微开的胸部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时音细细地观察她。 享受完水礼,她才终于慢悠悠地侧头,顺着时音的视线眯过来。 闪电像蛛丝一样劈过整块天空,教室空间亮成一片白光。 …… 上课铃打响时,雨势小了一些。 辅导员准备了新生自我介绍的环节,邵西可很有一套,她在介绍里临时加了爱好马球这一项运动,边说,边特意朝教室后方闲闲坐着的高个子女生们看去。 示好。 如果这个教室是一副棋盘的话,这些学生就像棋子,坐在前排的女生是兵,往后为马,炮,越居后越有杀伤力,而最有领导相的女生坐在最后中间排的位置,是将。 她们叫她…… “火薇,”邵西可正好说到这边,视线直接地对着最后排中间位置,笑,“尤其是火薇前辈的技术,我仅仅在电视转播上看过一次比赛,但到现在都难以忘记,太厉害了!” 又打了一声闷雷。 那女生泰然自若地斜靠着椅子坐,她本在听身边人的耳语,直到邵西可点名道姓地恭维,她才慢悠悠地往讲台看来,然后嘴角斜斜地勾一下,并不表态。 叫火薇啊。 人如其名。 邵西可的自我介绍花了五分钟时长,时音与芝爱也只好靠着讲桌等了五分钟时长,所以轮到时音时,她为自己和芝爱准备的介绍很简单。 “我叫慕时音,是本届十月招生考的新生,这是我的胞妹慕芝爱,她是从分校转来的,我们不排斥新坏境与新朋友,过多的交流我想留到课后给大家,谢谢。” 底下微小地嘘一场,邵西可正准备走下讲台,而时音的话已经落完,她近乎与邵西可一起下台,两人的座位各在教室两侧,教室内大部分的学生都追寻着时音下台的身影,一直目视着她坐上自己的位子。 一个人,花了五分钟时长把自己所有的优点与经历和盘托出。 一个人,花了十秒浓缩两个人的神秘背景。 她是从哪儿来的?她有过什么优秀的经历?她和她的胞妹为什么一个来自分校一个来自招生考?人天生就会对信息稀少的事物产生更多主动的求知欲,而对于已经知道得够多的邵西可,已然食之无味。 所以,一下课,时音的座位身边就迎上了一些女生。 她们询问一些她们想知道的,时音则把态度适中的一面表现出来,辅以淡笑,好感度上升的形象就建立完成,不用担心会有反效果或者没人理,因为这里的女生都有交际头脑,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去冷落或者排斥一个人,至少在表面上不会表现出来。她们懂得挑选优秀的人作为自己的伙伴,对于不熟悉背景的潜力股更要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些,所以一个课间下来,时音已经如鱼得水。 男生更对她有好感。 他们都是万里挑一的公子哥,是即使在总校也不会被埋没的类型,而在自己班级美女如云的环境里,他们也不掩饰对时音的好感。时音跟一般女生不同的是她有女人味,这股女人味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就散发出来,恰好是男生特别喜欢的那种,而她的气质,说话的姿态,眼神也都跟其他女生不一样,她很有个人风格。 芝爱不用说话,她永远只要保持自己的风格就好。 到第二堂课间时,重头人物来了,从后排走上来的高个子女生慢慢地折过几张桌椅,来到时音的桌子前面,坐下:“嗨。” “嗨。” 这名高个子女生并不是领导中心的人,但至少是那个圈子的边缘人物,她来了,态度友善地来了,说明那个圈子对新生不排斥,还稍微有一点点抛橄榄枝的意思,女生暗含深意地问:“你对什么球技运动比较感兴趣?” 那问话的态度,与简茉律一模一样。 周遭仿佛都安静了那么一下下,每个人做着每个人的事,话语与眼神之间慢条斯理地传递信息,教室窗子外面下着雨,邵西可带着嫉妒的情绪远远地望着时音,女生等着她的答案,教室后排的女生圈子低声谈笑,仿佛不关心她怎么回答。 “足球,”一会儿的停顿后,时音看着女生,“我比较喜欢看一些现场的足球比赛。” 女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听完时音的答案,然后点头。 接着起身,从她的桌前离开。 芝爱往教室后排看去,那高个的女生走到了权力的中心,微微俯身在火薇耳边说话,然后,与旁人说笑着的火薇慢慢地朝时音的方向看来,手指尖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 “她们想要你,而你拒绝了她们。”回过头,芝爱说。 “第一天就站队,太急了点。”时音收书,起身,“走,出去透透气。” 教室的对面并不是可以与空气接触的阳台,而是大面积的,比两个人叠加起来还高的玻璃窗户,挡着滂沱的大雨与凉丝丝的风。时音站在廊道中看了会儿后,收视线:“我们去洗手间,这里闷。”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碰到了简茉律。 原本只是在廊道中擦肩而过,谁知她回过头,问身后的纪桃沢一句:“她叫什么?” 得到答案之后立刻喊出声:“慕芝爱!” 时音停下步子,往回看,芝爱与她一同回头。 才短短半天,纪桃沢已经站入这个队伍,她回答完问题后就自觉地退到了较后的位置,简茉律则走上前来,先礼貌地打量时音的穿着,而后转看向她身旁的芝爱,开口说:“你们就是早上的另外两名新生吧,头两节课感觉怎么样?” 很亲和。 时音比她高出半个头,所以她讲话时与时音保持了三两步的距离,她与芝爱一样高。再看她身后的拥簇们,几乎都有着同样一种特质:长相清灵,身材娇小。 时音大概知道她择选属下的标准了。芝爱正要走,她不着痕迹地将芝爱的手腕扣住,芝爱才耐心地回答:“很好。” “你的性格很安静,高考时是文科生?” “嗯。” “选的是什么课?” 芝爱当初选的是历史。 但这一刻照实说出来的话就有不妥,所以芝爱刻意停下话来,时音平静地替她接茬:“思政。” “嗯。”简茉律点头,往时音看,“哇哦,你的制服穿得跟别人不一样,很干净的穿法。” 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在时音衬衫的收腰处划过:“我很喜欢。” 那会儿,时音面前正好有一高个女生迎面经过,她注意向高个女生,高个女生盯着她和简茉律,简茉律恰好在对她微笑,这是一秒间发生的事情,而后高个女生走过时音,两人的擦肩就跟廊道中数十次人与人的擦肩一样,但时音的肌肤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她轻轻皱眉。 “再见。”简茉律向她们挥手。 回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已经不对劲了。 时音被一个正要出门的女生碰撞肩膀,芝爱将她快手扶住,时音没事,而这名女生上节课的课间还与她谈得热烈,现在只是拍拍自己的肩,视若无睹地走掉。 时音接着进教室,这时候的教室还是上一节课时的样子,但是这时候的学生,已经不是上节课时的学生。 …… 她们都听到教室门口的动静了,她们三三两两地抬头看过来,但是她们就好像不认识时音与芝爱一样,视线留了一秒,转回去继续聊各自的话题。 时音走入过道的时候,过道两旁的女生都散开,一点都不掩饰“是因为你来了所以我们才走”的心理,周身空气渐渐地泛冷,局面在变,潜移默化地变,她往别处的一些女生堆看去,那些人即使接了她的眼神也不作回应,男生也是,男生走得更快,他们好像在忙着事情,实则快速地避出这个教室……以往总是能做到人群中最受欢迎,现在突然变成被处理的对象,时音看着这个局面,心口浅浅地起伏。 似乎是,冷暴力。 原因? 仅仅几分钟而已,局势就更新得这样快,此刻又是轰一声雷响,雨噼里啪啦地敲上窗玻璃,时音的领结被后窗口的冷风吹得扬起来,她看向后排。 最后排,火薇仍旧坐在原位。 那名在廊道上与时音擦肩而过的高个女生现在站在她的椅子后面,火薇则将双腿搭在课桌上,嘴里悠悠地啃着紫红的苹果,看时音。 原因——简茉律。 4 “慕时音!” 教室门口有人喊,打破教室里僵持的局面,她回头,喊她的别班男生说:“辅导员让你去一下办公室。” 他正要走,时音将他留住:“不好意思。” 他回头。 “辅导员的办公室要怎么走?” 男生在原地犹豫两秒,歪歪脑袋:“跟我来。” 时音再看向教室后排,火薇已经转跟别人聊天,聊得呵呵笑。 “我要陪吗?”芝爱问。 她摇头,出教室,跟男生走。 男生一路将她带到了底楼的廊道,上课铃遥遥响起,四周无学生,他指着廊道尽头紧闭的大门说:“从这扇门出去后,辅导员的办公楼就在教学楼对面,我带你。” 他边走边说,等到走至门前,他拉开门,示意时音走过来。 那时候时音没防范,她没有想到男生也会参与到女生的战争里,所以在大门才拉开一点点空隙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要出门的准备。男生就在那会儿往她后腰用力地推一把,弄得她毫无防备地从那空隙中摔出去,噗一声,膝盖磕到地面,她皱眉,身后大门火速合拢,砰一声响! 在反应过来后迅速回头,大雨噼噼啪啪砸湿她的肩身,再转头观察四周,发觉到根本不是什么通往办公大楼的路线,而是后门的一个死胡同花园,虽然种植着已过季的蔷薇,也有木桌与矮凳,但完全是个露天的不挡雨的地方,四周还用栅栏死死地围着! 起身拉门把,拍门,没人应,那个男生走得快,这幢教学楼的学生也早已开始上课,辅导员之类的不用想就知道是借口了,现在新生报道第一天就缺课,各方面都不利于自己,对方做得这样麻利,时音深深吸一口气。 笨啊,自己。 云层中隐隐划过闪电,雨珠子轰隆轰隆地砸下来,很快就把全身都砸湿。 …… …… 时音硬生生地在这个院子里吹了一节课的冷风。 将近下课的时候,屋檐斜上方二楼的窗户里终于传来询问:“慕时音?” 她循着声响走出几乎没有遮雨用途的屋檐,往二楼,看见恰巧路过那扇窗户的白鹿。 “你不上课,在这里干嘛?”白鹿问她,身边没有旁人。 “能帮我喊一下我妹妹吗?” 时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身体已经全湿了,压低着嗓子说话,白鹿观察了会儿,说:“慕时音,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告诉你今天你错在哪里,以后你注意点。” 时音在雨中看着她,她继续说:“火薇和简茉律这两股势力的关系比你想象的差,她们水火不容,你别打着能够中立的想法,这只会引她们两队人马共同针对你,你必须表态或者站队。” …… “而且最近她们正在争校内第一社团的位置,今天来的新生里纪桃沢归了简茉律,邵西可归了火薇,她们两社的社员正好持平,原本简茉律看中了你妹妹,而火薇看中了你,但是你做出了倾向简茉律的行为,今儿个把你关在这里的人是火薇,她做事一向火辣,报复人也一样。” “你呢?”时音静静看她。 “火薇。”她回,“在同一班级不顺从她的话,怎么混。” “白鹿。”在她即将要走的时候,时音把她喊住。 她重新回到窗户旁。 “我向你打听一个人。” “你说。” “你认识辛亚惠吗?” “她妈妈是名过气女星的那个,对吗?”白鹿反应很快,点头,“记得,她是上一个妄想能自成一派的姑娘,还炫耀过和那个人的圈子有着关系呢。” “那个人?” 白鹿将双手搭到窗沿:“席闻乐,我们这的太子爷,火薇爱死他了。” 时音呼吸平缓,继续问:“那她现在人呢?” “从楼梯摔下来,全身骨折四五处退学了。”可怕的不是前一句,而是白鹿的后一句,“还不知道是哪派干的。” 轰——雷响。 大雨滂沱。 时音终究还是早退了,老李将她接回别墅,一路上她在车内不说话,芝爱往她潮湿的膝盖披上空调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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