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了夏知怀里的小姑娘,他眨眨眼,“夏哥?这个小女孩是谁呀?” “退后!”他单手拿枪,大声警告宴无微,“不然我就开枪了!” 夏知的手在发抖,因为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 宴无微喉结滚动,他觉得这个样子的夏知很迷人,于是他非常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他笑眯眯的,很愉悦地说,“好吧,我退啦。” 他退到了有灯光的地方。 紫色的西装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凉凉的夜风拂过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漂亮的锁骨。 骨灰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落下,簌簌的落在他被路灯照耀的灿烂的金发上,忽略他身上的血迹,他看起来像是风雪中纯洁的天使。 但夏知知道,这不是什么天使,这是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一旦被他无害的皮囊蒙骗,必然会陷入无处可逃的囹圄,成为连凄惨嚎叫都会被催眠支配的可怜虫。 夏知胸脯微微起伏,他像一只被逼到绝路开始炸毛的猫,一边拿枪指着宴无微,一边用余光望着四周,意图找出一条摆脱画皮恶鬼的生路。 然而他绝望的发现,没有。 除了地上的血流成河,不远处还有一些穿着黑色制服带着枪的人,他们虽然站得远,但都是隐隐包围的样子,把所有逃跑的路都堵死了。 宴无微脸上的微笑有如一张生硬的画皮,他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近乎贪婪的盯着夏知的脸,发出粘腻的呼唤,“夏哥……” 他缠缠绵绵又亲亲切切的说:“我们真的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哦。” “你呢,你有想过我吗?” 夏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几乎泛起了恶心,“滚!” “让你的人也滚一边去!” 空气中透骨香氤氲弥漫着,渗透在夜晚的凉风里。 宴无微舔舔唇,乖顺的点点头,摆摆手,那些人便让开了路。 夏知慢慢往旁边走,每一步都像踩钢丝,宴无微笑眯眯的看着他小心翼翼地的动作,从那危险的地方移开——一步,两步…… 他忽然说,“夏哥,你染头发啦。” 闲适含笑的语气,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宴无微竟又朝他挪近了一步——这一步又令宴无微踏进了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的脸被大半的阴影覆盖,只有一双琥珀眼亮着惊人的,令人悚然的光,“真漂亮。” “站住!!不许过来!!” 夏知嗓音又变调了,宴无微于是又无辜的停下了,有点委屈似的,“夏哥……” 青年保持着双手朝上的投降动作,拇指轻轻撬动枪支,无声无息的为自己特地改造过的“银翼”换上了麻醉弹。 身为一名优秀的魔术师,手速一向是宴无微引以为豪的专长。 少年因为过于紧张,胸脯起伏,完全没有察觉他的小动作。 宴无微直勾勾的盯着少年,只等少年离开那危险悬崖的范围…… 射在哪里好呢? 肩膀? 离心脏太近,伤身,以后不太好养。 胳膊?可以……左右都可以…… 不过…… 夏知忽然停下来,他看见宴无微在盯着他的大腿,一种诡谲的,阴森的眼神,而且……他又朝他靠近了一步!! 夏知猛然一个激灵,直觉让他意识到了危险,往旁边挪移的动作停下了。 他忽然绝望地意识到,跑不掉的。 他拿到的这把枪,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只是吓唬一下宴无微。 他带着海莉,盘山公路上又都是宴无微的人,安菲斯特的人又全部都被处理掉了,他两条腿,一把枪,根本跑不掉,只能暂时威胁住宴无微…… 要是……要是早知道是宴无微……他就不钻车底,而是趁乱偷车逃跑了…… 然而现在后悔什么都晚了。 如果他和海莉落到宴无微这种变态杀人犯手里…… ……会发生什么呢? 宴无微这样的人,他只是披着一层温软柔和的皮囊,实际上,冷酷无情,人面兽心,爱恨都流于表面,如果他和海莉被抓住…… 只是想想,夏知就觉遍体生寒。 至于宴无微的听话——夏知不相信,他绝对,绝对不会把自己和莉莉生命的主动权,交给宴无微这样可怕的人!! 夏知慢慢挪移,脚下的石子又滚落几颗到山下——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想到了盘山公路的结构。 可以……赌一把,他可以死,但是海莉不能牵扯进来! “……” 海莉很听话,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 “莉莉。” 夏知看着宴无微,却是在跟海莉说话。 海莉被夏知捂在怀里,她甚至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本能般微微发抖:“echo哥哥?” 夏知:“你相信自己是主角吗。” 海莉:“当然,当然相信……” “巧了……” 夏知盯着宴无微,嗓音微微沙哑,“echo哥哥……也信。” “游戏……还有最后一关,莉莉……” 宴无微:“夏哥……?” 不知不觉,他已经逼近夏知了——宴无微很满意,这个距离,就算不开枪,也能抓到夏哥。 然而少年却忽然不动了。 宴无微一顿,他含着笑意说:“夏哥,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他编织着楚楚动人的谎言:“我们还没有分手不是吗?……我有很多事情不懂,要是做错了事,夏哥以后可以慢慢教我……莫名其妙就要分手,这是多没道理的事啊。” 夏知定定的看着他,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手忽然一松。 “啪嗒。” 枪摔在了地上。 “没道理?” 宴无微眼神一亮,一种喜悦浮上心头,他往前一步:“夏哥……” “好,那我给你道理。” 夏知却猛然往后退了一步,“是我走的时候太匆忙,忘记通知你了。” 他已经站到了无边黑暗的边缘。 宴无微一顿,没有再往前了。 “宴无微,你弄丢了我的狗。” 寒风凌冽,吹动少年破烂的衣角,冰冷的月光将他黑白分明的眼瞳照得发亮,“我们分手。” 宴无微习以为常的摆出一个笑来,他自然的朝夏知伸出手,“夏哥,别闹了……” 狂风吹动少年的衣袖,他紧紧抱着小女孩,对他冷冷一笑,折身朝着漆黑的长夜一跃而下! 那一刻,宴无微的指尖甚至轻轻擦过了少年的衣角。 轻柔的触感,像不醒的梦。 他本能搬攥住手,但抓住的只有骨灰一样,从灰青色的云中落下的雪花。 高傲的小白鹰对他的天罗地网发出冷冷的讥嘲,明明羽翼未丰,伤痕累累,在成为金笼之雀和天空之鹰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跌落高崖。 宴无微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 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意识到,他失去了什么。 …… “夏哥!!!!!!!!!” ……… 盘山公路是斜山坡,每层接近两米高,但是有斜坡和青草缓冲,还”夏知穿得衣服也足够厚实。 夏知先是背朝地狠狠摔在了草地上,接着一路从山坡上往下翻滚。 夏知感觉痛极了,柔嫩的皮肤近乎被锋利的青草叶片割破,五脏六腑好像也要被震碎了,他感觉浑身像是的疼痛宛如深陷烈火,滚烫的仿佛要死去,这明明是皮骨俱碎的痛苦,要比他被人在床上磋磨来的更痛更剧烈,然而这种疼痛又令他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安稳,仿佛伤痕累累的灵魂,倏然在此刻浴火重生——白鹰振翅,为他的热血引吭高歌。 他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了怀里的海莉。 海莉只有一米高,是个瘦瘦的小女孩,夏知刚好能牢牢的抱住她,血肉之躯化作牢不可破的盔甲,死守着一份约定—— 这像一场漫长而无法结束的酷刑,夏知不知道自己翻滚了多久,似乎有时摔在了公路上,又因为冲力从公路上再次滚下去…… 直到停下。 夏知模糊感觉好像停下来了。 他慢慢把怀里的海莉松开了。 其实,大概如此选择,还是逃不掉被宴无微带走的命运。 但是,海莉…… ……卡布里让他照顾海莉。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 他不能让海莉落到宴无微手里。 …… “echo哥哥,echo哥哥……” 海莉大哭,“echo哥哥!!” “跑……不要……哭……” 少年嗓音沙哑,含着血,“莉莉……走……” “No !!NO!!!” “不!不!!哥哥会死的,哥哥不要骗我!!” “哥哥可能会死……但哥哥是主角……” 夏知剧烈地咳嗽着,他从未如此痛苦,但也没有一刻如此坚定。 月色下,他的眼神近乎是温柔的,“复生的话……不可以被人看见……” 海莉惶恐:“哥哥……” 夏知的语气忽然凶了起来,他用力推海莉,然而却感觉出一种剧烈的痛苦,胸腔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他用尽力气大喊:“走啊!!!” 月光凄迷,小女孩哭得满脸是泪,就在此时此刻,一个幼稚的,单纯的心灵,忽然理解了动画片里深入浅出的生离死别。 她模糊知道echo带着她离开了一种危险的境地,那血淋淋的尸体铭刻在她幼小的心灵中,令她生出一种发自灵魂的悚然。 而echo哥哥以身体为盾,从那蔓延的血腥黑暗中保护了她。 夏知喃喃:“莉莉……要走远一点才行而,走远一点……”不要被小丑抓到…… “你一直看着哥哥……” “哥哥……没有办法回复活点了……” 小女孩颤抖着哭着起来,她听话的擦着眼泪往远处走,一步三回头。 他看着海莉越走越远,渐渐走出他的视线之外,走进那一轮巨大的月光中,令她好似被高高在上的月亮庇护,一直吊着他的那口气,才渐渐松动。 ……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 夏知一直不曾思索过这个问题。 但就在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 生命是一场穿透黑暗的白色飞行。 他的一生。 莫问前程,但求自在。 夏知忽然笑了,他一边狂笑一边咳血。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畅快。 夏知!!你真牛逼!! 你不是玩物,不是****,不是娃娃,不是妻子—— 总归人固有一死,你不是在别人的牢笼中,在顽固的锁链下,像性、奴,像玩物一样,屈辱的,毫无自我的死去的! 你挣脱了透骨香的命运,烧了人贩子的大本营!你从人贩子,从杀人犯手里保护了兄弟重要的妹妹! 你保护了你想保护的,热爱了你所热爱的,你历经磨难,拥有了耀眼的一生! 你自由自在,虽死犹荣! …… 少年仿佛预感命数已尽,是以感到了一种千帆过尽的精疲力竭,却又有着柳暗花明般的志得意满。 他想。 下辈子,他也要有个妹妹。 像Yuki那样温柔,像海莉这样可爱……当然,没那么可爱也没有关系,女孩子凶一点也很好…… 他会倾其一生,让她成为幸福的,无忧无虑的公主。 这样,就算他死去了。 父母也不会太过悲伤了。 只是…… 对不起……yuki和爸爸妈妈了…… 夏知的眼前渐渐模糊,但他快活的想。 他这一生虽然很短,但前半生无忧无虑,只有后三年历经波澜,所以总得来说,竟过得还行。 是不长,但还算不错的一生啦。 夜风漫长,遍体鳞伤地少年带着微笑,在漫天自由的星辰下,闭上了眼睛。 莉莉,对不起。 游戏结束啦。 —完结— 。 。 。 。 。 没有,开玩笑的( ——— 生命是一场穿透黑暗的白色飞行 ——《鱼没有脚》斯特凡松 第255章 BloodX65 ========================== 高颂寒心里忽地重重一跳,一刹间,竟似若有所失。 他连夜赶来这个北方的无名小城,顺藤摸瓜从监视器里查到了夏知的踪迹。 少年果然隐姓埋名,在这里生活。 高颂寒找到了少年租住的一居室,他看到了少年的游戏机,卫衣,篮球,还有零零散散的书本,能看的出来少年的生活十分安闲自在,有种悠然的从容。 虽然还没有见到人,但高颂寒先感觉到了一种安心的喜悦。 这种喜悦毫无根据,毫无缘由,一居室不大,屋子其实也是乱糟糟的,衣服的质感高颂寒也不太能看得上,几万的运动鞋变成了几百块的普通牌子,生活质量下降了几乎是好几个维度,夏知离开他就过这样的苦日子,高颂寒其实觉得自己不该高兴——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能从这廉价的一物一品,一角一落里,觉出来自夏知内心深处,一种平静的,沉稳的悠然来。 以至于他仿佛也被那种情绪感染,觉出自在的喜悦来。 又或者,大抵是即将相逢,所以看什么都觉得是好的。 还未来及仔细打量,他就收到了一条讯息——这座城市的黑帮地头蛇安菲斯特家族的老窝被人一把火烧了。 新来一个地方找人自然少不得四处打点,但这场大火令安菲斯特一片混乱,属下问他是否还有打点的必要。 对方发来了很多火灾的图片。 “一个小时前发生的火灾。” “罪魁祸首是这个人,他开着车,照片拍的有点不太清楚。” 其实高颂寒并不是很感兴趣,但出于严谨,他还是点开了。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男人的目光陡然凝住—— 即便是一张模糊的图片。 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只只,还有一个小女孩。 …… 高颂寒赶到盘山公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雪一直在下,扑簌簌的,风呜呜咽咽的刮着,吹乱了男人的衣角。 他在山脚下了车——消息说夏知的那辆车就在这座盘山公路,但还未来下车,一个负责搜山的属下就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一个一边哽咽痛哭,满身草痕,跌跌撞撞的小女孩。 高颂寒几乎是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坐在只只车后座的小女孩。 但这小女孩形容实在是狼狈,她满身草沫灰尘,脸都哭花了。 “救救哥哥!!!” 她看见了人,立刻扑了上去,大哭着,“救救echo哥哥……” 海莉虽然年纪很小,不太懂事。 但她懂得,即便是故事的主角,也有着无法割除的生离和死别。 高颂寒心中蓦然揪紧:“出什么事儿了?!” 海莉大哭着说:“哥哥从……从那里,从那里抱着海莉,抱着海莉跳下来——滚了很远很远……” 高颂寒顺着小女孩指着的地方——高高的盘山公路,足足几十米高。 高颂寒瞳孔一缩,一霎间浑身冰冷:“他在哪儿?!” 然而海莉带着高颂寒回到少年滚下来的地方—— 高颂寒感觉呼吸困难,虽然是半山腰,但这里到山顶,也足有十几米高! 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即便有斜坡的缓冲,也凶多吉少。 而更糟糕的是——少年已经不在了。 只有被压出人形的稀乱零落的青草,还有青草上浓重的血迹,暗示着这里曾经躺着一个人,他被人带走了。 高颂寒死死盯着那滩血,脸色惨白起来。 只只…… 一日之内,大喜又大悲。 他胸脯起伏,蓦的吐出一口血来,踉跄几步,没有遍山雪色,却觉满目凄然。 “高先生!!!” “快叫救护车!!” 高颂寒猛然推开了他们,咬着牙,含着血:“搜山……搜!!” …… * 在海莉遇到高颂寒之前。 宴无微其实看到了她。 她哭得抽抽噎噎,又实在是碍眼——宴无微一想到少年紧紧抱着她,就想直接把她处理掉。 然而手指碰到银翼的一瞬间,大脑仿佛着了魔般,开始回响少年在月色下望过来的决绝眼瞳,还有那近乎冷酷无情的话—— “宴无微,你弄丢了我的狗。” “我们分手。” 宴无微本来不是很在乎这两句话的,他只想把夏哥抓回来,抓回到自己的世界来。 但是在少年跳山的那一瞬间,这两句话仿佛一个魔咒,死死的扣在他的魂魄骨血中,竟令他彷徨起来,他竟想辩解似的—— 他着魔似的望着小女孩的背影,慢慢把放在枪上的手插到了兜里,欲盖弥彰似的低声喃喃,“夏哥,我没有弄丢你的狗……” 是狗自己跑丢的……不,不是!那条狗被高颂寒偷走了! 宴无微委屈的想。 是高颂寒偷的!他没有想要弄丢夏哥的狗…… 所以,不要……不要分手…… 不是,分手、分手就分手……为什么要往下跳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往下跳啊!! 坏掉怎么办…… 不,不,不是分手,夏哥一定是在跟他玩捉迷藏的危险游戏…… 青年搁在枪托上的手指神经质的颤抖着,大脑一片发疯的混乱。 等他回过神来,哭声渐远,小女孩已经走远了。 他直勾勾的看着小女孩消失的背影。 他呆呆回过身,朝着相反方向去了。 …… 宴无微是在半山腰下捡到破破烂烂的夏知的。 捡到的时候。 呼吸都微弱的像是没有了。 宴无微有一瞬间感觉心很空。 那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他喜爱血腥,喜欢杀人,喜欢做刺激的事情,喜欢给人编篡人生剧本,让他们按自己的剧情曲曲折折的发展,然后他在一边观赏品评,看不同的人在同样的剧本下演绎的,或有趣的,或无聊的人生百态。 其实回头想来,夏知做的一切,都非常符合一个完美主人公的身份——他与宴无微这个虚伪的恋人针锋相对,一个人以在恐惧中爆发地卓然勇敢演绎了非常精彩的剧本,宴无微应该感觉兴奋,感觉刺激,感觉喜悦,因为他的主人公像是黑夜的银河,熠熠生辉,唯一的遗憾便是在最耀眼的地方坏掉了——但就是坏掉,也坏的那样粲然明媚,就像是绽放的烟火,有着绚丽了整个世界的明光——这是一点遗憾,但并不是剧本的缺憾,甚至令人惊喜的是,这个剧本,还是由主人公自导自演,这耀眼的一瞬,这闪耀的高光! ——他应该喜悦,快乐,为之喝彩! …… 但这一瞬间。 宴无微却觉得。 好像所有的喜悦,都失去了意义。 灵魂和心脏都被掏空。 他与藏在地下室落灰的行尸走肉,竟也无了半分区别。 他颤抖着,轻轻的,温柔的抱起了残破的少年,轻轻吻他的苍白毫无血色的唇。 “夏哥,不要跟我玩这样的游戏好不好?” 他睁着盈着月光的琥珀眼,轻声喃喃,“我也……” “我……也……”他的声音颤抖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 他不知道这游动于血脉骨血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只觉出一种奇异的酸涩,就像小时候无意咬了一口,又被他面无表情吃完的那颗未熟的绿青色柿子——有小孩见他吃得很香,也跑来吃,结果被涩的哇得大哭起来。 没有人跟他说,没有熟的柿子不能吃,他也不觉得这不能吃。 他面无表情的把那苦涩的柿子全部吃了下去,就像他吃甜滋滋的小蛋糕那样,就像他吃掉酸酸的苹果那样,人间百味,不过酸甜苦辣,于他而言并无分别。 年幼无知,他未曾觉出那份不应时景的酸楚涩然。 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就觉出了那深入舌根的酸涩滋味。 它们肆无忌惮的蔓延到四肢百骸,年幼时吃的那颗柿子,竟千百倍,千万倍的反噬在心上,令他无声无息,落下泪来。 原来神明竟是如此公平。 那些未曾掉过的眼泪,都要在某时某刻,还给某个人。 “……我也……” ——会这样……觉得,不太好过…… 是,很不好过……很不好过,那便是难过了。 宴无微一向能控制自己的表情,嬉笑怒骂,喜怒哀乐,像个完美的戏子,然而现在,他颤抖着,缓慢的,把伤痕累累的少年抱起来,他摸着他满是鲜血的破碎皮肤,摸着他的破碎皮肤下嶙峋的柔软的血肉与扭曲的骨头,眼泪不受控制似的大颗大颗落下,像美丽的珍珠。 “我也……很难过。” …… 他嗓音沙哑着,喃喃的,颤抖着说:“夏哥,跟你说哦,好多漂亮娃娃到我手里,想活容易,想死却很难呢。”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有些病态的,有些痴狂的。 为了追求刺激和血腥,他杀过人,也救过人。 无论是手术刀,还是杀人刀,都不过是他追求快感的工具。 但此刻,他的手术刀,因为夏知,竟有了崭新的意义。 他要从死神的镰刀里,拯救他在生死游戏中弥足深陷的恋人。 青年抱着残破的少年站了起来,往下走,一步一步,滴答滴答。 宴无微顿住,他垂眸,看到浸透少年厚厚衣服的,湿润的血。 血落在草丛上,落在肮脏的雪地上,一滴一滴,用一点温热,在冰冷中融出小小的坑,随后被厚雪的寒冷彻底冰冻。 于这个冰冷黑暗的世界,少年的赤子之心,就如这一滴滴热血——竭尽全力,歇斯底里,又无声无息。 …… 白雪纷纷落下,宴无微抬起头来,浓密蜷曲的睫毛沾上了雪粒,又渐渐融化,微一眨眼,眼尾便又是一滴融了雪,而逐渐冰冷的泪。 他不懂夏知为何要为无关紧要的人死去。 但他知道,他不能失去夏知。 他要令夏知永远活在他的世界里。 死神也不能阻止。 第256章 bloodX66 ========================== bgm是雨葬花海,跟时落叶影差不多,不一定符合气氛,不过我是听着这首歌写的。 ——————
相关推荐:
病娇黑匣子
爸爸,我要嫁给你
莽夫从打穿肖申克开始
先婚后爱
凡人之紫霄洞天
女儿红
快穿甜宠:傲娇男神你好甜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炼爱(np 骨科)
抽到万人迷但绑定四个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