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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然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他问助理。 助理说:“戴先生非要走,抱歉,梁总,我不敢拦他。他让我跟您说……年会还没结束,您不方便提前离场。他还有腿,可以自己走。” 锋利的药板边缘刺痛了梁倏亭。止痛药的铝箔板在他的手中扭曲变形,休息室内空荡荡的景象似乎也发生了扭曲,他盯着空气,却像盯着某个人一样专注。 花了好几分钟,或许是十几分钟,梁倏亭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他拿出手机打给戴英,漫长且规律的嘟声响了十几下,标准的播音女声提示他“无人接听”。 梁倏亭没有放弃。他隔一段时间再打,连续拨出三通,都被对方瞬间挂断。 电话打不通,他转而编辑消息:“你不想让我送你回去,我不强迫你,但你的状态让我很担心。请你接我的电话,让我知道你在哪、是否安全,能不能自己平安回到家。” 消息发出后,梁倏亭耐心地等待了一会,确保戴英有足够的时间看清他的消息并思考清楚,这才慎重地、孤注一掷地拨打出去。 这一回,电话没能顺利拨出。 戴英关机了。 梁倏亭站在原地。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 另一边的梁母听到消息,急忙从社交中脱离,跑过来问梁倏亭:“小戴呢?” “他走了。”梁倏亭说。 “走了?”梁母急得要命,“那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他呀!” 梁倏亭没有动:“算了。” 梁母讶然:“你说什么?” 任何一段关系都是双向的。一个人的怀疑会引起另一个人的怀疑。戴英的抗拒坚定、有力,他的自尊与自我被高度强调,似乎比起与梁倏亭的感情,保全他自尊自强的形象更被他优先选择。 梁倏亭开始怀疑戴英是否真的爱他。或许戴英爱的只是他的虚影——那个高中时被健全开朗的戴英喜欢过的梁倏亭,所以,不管现在的梁倏亭有多爱现在的戴英,戴英都不在乎;梁倏亭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爱戴英。真正的爱怎么会被对方深深的怀疑、抗拒,成为引发对方精神压力与肉体痛苦的源泉。或许他真的只是移情,是错把心疼当爱情的怜悯之心。 一个怀疑引发另一个怀疑,这些怀疑聚合成一股巨大的下坠力,将梁倏亭钉在原地,带走他全部的行动力与自信心。 就像童新月说的,真的关心戴英,就该用戴英能接受的方式。 人们无法牵住一个不肯伸出手的人。 如果戴英无论如何都不愿伸出手,那就算了。 第35章 灯光、酒影,来宾的珠光宝气;乐队的音乐,餐具碰撞的脆响,服务生来回忙碌的脚步,人们的交谈、笑声和窃窃私语;还有桌花、餐食、香水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气味…… 仿佛数据一口气输入过多,程序过载罢工。当戴英跟着梁家人、学着梁家人的举止和做派,开始酬应第三拨前来打招呼的宾客时,他受不了了。 他的腿疼得像在受剐刑。 戴英不想出丑。他躲进卫生间的隔间不出来,默默期盼疼痛可以离开。可是隔间外,三三两两的人进来中场休息,一边对镜整理仪容一边聊天。他们的交谈硬是往戴英耳里钻。 “……宁家人真的一个都没有来诶。” “对啊,看来梁总彻底换人了。你们看到没有,梁太太可是手牵手把新人领进来的。” “新人感觉不像个Omega,他是什么来头?” “不清楚,没听说过有这号人物。” “说不定来头比宁柠更大呢。” “哈哈,有道理。” 做了惹眼的事,自然会被他人议论,没什么值得在意的。戴英好声好气地劝解自己,可就算他能处理好自己的情绪,这一起一落的过程也会给他带来压力。 脚步声远去,隔间外的交谈休止。戴英走出卫生间,发现自己已经“逃”到了离梁家人很远的位置——走回他们身边,需要跨过大半个宴厅。 离开了梁母的引带,他突然走不过去了。 他以为他的内核足够强大,足以勘破世俗的名利与浮沉,无论走到哪里都安之若素,可那只是他的自大而已。 从这里到那里,是从零到一,从地面蹿升高台,从一个阶级到另一个阶级。需要看淡满场的注目,忽略眼花缭乱的酒影。支撑一个人从容走过这段路的,是雄厚的财力 、从小看惯世面的眼界和气度。 戴英没有这些东西。 命运额外附赠他的是压力之下如影随形的幻肢痛,以及一颗强到病态的自尊心。 戴英很耐痛。不过忍耐疼痛总会占据他大量的精力。他没有功夫想太多,脑袋里仅剩的那点空间只存着一个念头:他不想出丑。 紧接着,他却撞到服务生,弄脏了昂贵的西装。 戴英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出了会场,不远处就是地铁站。顺着往常的思考逻辑,打车太贵太堵,不如地铁来得便利实惠。于是戴英径直走进地铁站,与晚高峰车厢内晃晃悠悠的人群一起乘往家的方向。 自从成为不健全者,坐地铁一度成为戴英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假肢有金属,过安检很麻烦;假肢关节不灵活,上上下下最困难;假肢还没有知觉,容易踩到人,容易踏空或者卡进缝隙。 不过,在大城市生活的工薪族离不开地铁。一年接着一年,现实生活把戴英的厌恶通通磨平。 列车开到了换乘站,戴英随着人流下车,下意识地伸手去拿手机,想要查询换乘信息。 可是口袋里空空如也。 有人偷走了他的手机。 戴英愣在站台,有几秒钟,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现代人离了手机基本无法生存。他是用手机进地站的,离了手机他甚至无法出站。 过了几秒,他又觉得有些好笑。扒手或许是看他一身奢牌又恍恍惚惚,才会向他出手。可是他全身上下最便宜的就是那台属于他自己的手机了。 戴英提起精神,向地铁站内的执勤警察求助。 警官向他询问具体信息,比如在哪里上的车,大概是什么时间、在什么站点丢的……戴英答不上来,警官安慰他,他们会立刻联系各站点的工作人员帮他找回,也保守地告诉他人流量太大,他的手机很可能已经被带出了地铁,找回存在一定难度。 戴英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警官面露无奈,安抚道:“先生,你不要着急。你报案很及时,一般是能找回来的。” 他显得很着急吗? 戴英看向警官,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他一愣,赶紧抬手抹脸,意识到自己正在掉眼泪。 “这样吧,我联系你家里人来接你。”警官说,“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 戴英没有开口。 他无法开口。被问到的瞬间,他脑海中第一个默背出来的是梁倏亭的号码。类似的场景下,总是梁倏亭的号码。 “不用了。”戴英说。 警官没有强求,贴心地帮他沟通好到达目的站后的出站事宜,他就继续回去乘车。 换乘了另一条线路,人少了很多。车厢空荡荡的,戴英坐下来,看到对面的玻璃车窗清晰反射出了他的模样。 衣着光鲜亮丽的青年,却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脸上泪痕斑驳,颓废不堪。 你哭什么? 与玻璃窗上的自我对峙着,戴英在心里问自己。 和梁倏亭闹别扭的是你,一个人走掉的是你,看管不好手机的是你。 遇到麻烦不愿意求助梁倏亭的,是你。 当初选择绝交,现在选择在一起的,还是你。 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为什么你总是一边满腹怀疑,一边心存期待;一边狠心离开,一边又频频回头。 为什么你活在当下,却总牢牢盯着过去。 其实你知道答案。 因为你懂得自爱,却从来不觉得,比起过去,你成为了一个更好的人。 曾经的你以为,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父母疼爱,家境殷实,你在父母和社会的保护下自由健康地长大,不存在任何物质上或情感上的缺憾。 小学毕业,你的父母费尽周折将你送进大城市读私立中学,你终于从一种幸福到无知的状态中脱离,体会到幸福有时也是以酸楚为基底的。 大城市与老家的落差、两地教学质量和生源质量的差距,让你像刚从井底爬出来,被天光刺伤了眼。那些在小城里时兴的东西,在大城市不值一提;你曾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一学就通,在新的学校,你却只是个跟不上课程,也没有任何见识的“土包子”。 你的母亲辞去了老家稳定的工作,与朋友一起做起了小生意,以便能有更灵活的时间照顾去外地读书的你。当你怎么学都吃力、次次考试倒数的时候,父母的聚少离多也让他们之间爆发了矛盾和争吵。 每一次,他们和好的理由都相同。这个理由让你倍感压力:“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儿子”。 好在,幸福快乐的童年给了你莫大的支持。你体谅望子成龙的父母,也比同龄人更早、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学习的重要性。 初中的三年,你学得比谁都刻苦。眼看着成绩一步步提上来,你的自尊心和虚荣心渐渐在这座繁华的大城市安定下来。你不再既羡慕又嫉妒地偷瞄同学手中的奢侈品,不再明明好奇却装作不在意他们聊天的内容,更不会在高楼林立的大都市心虚恐慌。 你学会大方表达自己的羡慕与向往,也不在意他人明白你的普通和平凡。 你纯粹的幸福又回来了。那一年中考,你高分考入了向往已久的名校。成功的喜悦冲淡了你三年来的苦闷,也让你父母之间的感情得到了强有力的修补。他们给你在学校旁租了一个小小的房子,一家人在租来的家里吃第一顿饭的时候,你竟在这座大城市找到了归属感。 青春期的你早早地沉淀了自己的虚荣心,这让你多了些莫名的清高自傲。因此,最初你听闻有关梁倏亭的事时,你是不以为意的。你对他甚至还有点不屑。 梁倏亭开学后一周才“姗姗来迟”。处在更高阶级的人,气质显然不同。同学们对他的相貌和家世议论纷纷,你却不听不问,置身事外。 但是,你无法否认,当班主任安排梁倏亭坐在你身边时,你的心跳猛地加快了——当然不是一见钟情,而是你感到了被关注、被讨论的压力,你紧张,又杂糅着小小的兴奋。梁倏亭坐在你身边的事实让你变得特别了起来,而少年人总在潜意识里渴望变得特别。 诚然,你一开始热情主动地结交梁倏亭,有大半是被这份“特别”所驱动。可是很快,围绕在梁倏亭身边的人警醒了你。高中生稚嫩且不懂遮掩,巴结人时的谄媚模样远比成年人更加赤裸裸。 他们的模样刺痛了你。你开始思考,你父母不惜分居两地送你进大城市,你埋头苦读三年来到目标学校,难道就是为了来巴结梁倏亭的? 显然不是。 好长一段时间,你对梁倏亭的态度都不痛不痒,不即不离。你深深以为,他只是你众多同学中的一员。 改变这一切的,是一场让梁倏亭差点被孤立的风波。那天,有位同学带来了她母亲亲手制作的甜点,包装在漂亮的纸袋里,班上每位同学都有份,梁倏亭也不例外。 同学带着几分讨好,将甜点送给梁倏亭。梁倏亭礼貌地说“谢谢”,接着果断、坚决地拒绝——无论同学多么热情,他都表示拒绝。 最后,同学趁梁倏亭不在,偷偷将甜点塞进了他的课桌里。据当天留到最后才走的值日生说,梁倏亭收拾课桌离开教室时,只看了一眼,就把这份甜点扔进了垃圾桶。 犹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学校里的“梁倏亭热”降温了。少年人总是自以为是,更何况是在一所声名远扬的名校,这里不缺成绩好又家境优渥的学生。就这样,关于梁倏亭的流言开始在校内传播:他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看不起穷人,嫌弃穷人给的东西脏。 一开始,听到事件始末的你也觉得十分不忿。梁倏亭就算真的嫌东西脏,也不该这样践踏他人的好意。 难道梁倏亭就是这么一个傲慢无礼的人吗? 可是,身为他的同桌,你实在感受不到他是一个负面的人。在他身上,你只感受到谦和大气。他有一种旁人学不来的沉静与安定。如果他真有那么傲慢,他就不会和你挨在一起分着看同一个课本,不会弯腰帮你捡掉落的笔,不会每当你认真看向他时,都认真地回视你。 有一回课间上完卫生间,你和他在走廊碰面了。是他先向你友好致意。突然的,你叫住他,问他为什么要扔掉同学送他的甜点。 他费了一些时间才想起曾经有过这回事。他回答你,他的父母教育他,不可以吃不知道制作来源的食物。一来他对某些食材过敏,二来要保证卫生和健康。那天同学将甜点塞进他的课桌,他不知情,取用物品时弄破了包装。既然如此,就无法再食用;既然无法食用,就该把它处理掉。 原来如此。你回答。这一刻你觉得这个慢条斯理地向你解释的人比你从小到大的任何一个同学都要顺眼。你心底涌上来的亲近他的欲望是浑然天成的,不夹杂一丝功利心。你甚至有冲动去保护这个穷讲究的富家子。保护他不吃坏肚子,保护他不会食源性过敏,保护他不被有所图谋又心怀嫉恨的人伤害。 后来,在体育课上,你买了一瓶冰镇可乐,自己喝去一半,剩下的半瓶递给他。你撞了撞他的肩,刻意大声说:“喏,我没碰到嘴,给你分。” 做这件事情让你有些激动,也有些忐忑。激动在于,这是帮助梁倏亭破除流言的好办法。他都愿意和家境这么普通的你喝同一瓶可乐,又怎么会嫌穷人给的东西脏? 忐忑在于,你怕自己做得太过火了,也许他真的嫌弃“穷人”,嫌弃你。你盯着他出了汗还是显得干干净净的脸,见他接过可乐,说声谢谢,便把可乐送到嘴边喝掉了。 那一瞬间,你对他产生了独占欲。“得让他和我最好”,你想。 你要成为他在这所学校最好的朋友。你再也见不得别人和他分同一瓶可乐。 第36章 你的初恋是梁倏亭。 意识到这一点的那天晚上,你抽泣着从梦中醒来了。这一年你刚升高二,与梁倏亭分在不同的班级。学期的课程过半,难过的情绪才潮水一般涌上来。 你梦到你和梁倏亭考上了不同的大学,你在月台送他,追着缓慢驶离的绿皮火车边喊他的名字边流泪。可现实里,梁倏亭不可能乘坐绿皮火车去上大学,而且你和他不用等到高考,就分隔在不同的教室。 那之后的高中生涯,就像喝柠檬水,酸是主基调。你知道高中生的主业是学习,唯一的目标是高考。早恋的危害家长和老师都耳提命面。可是早恋是挡不住的风暴,它给人的驱动力远大于想上好大学的驱动力。你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但你确实恨不得成为梁倏亭的影子,你对梁倏亭的好,好到所有人都觉得与众不同。就连一个月才能挤出一个周末从老家来看你的父亲都知道,你交了个好朋友,好到比亲兄弟还亲。 在你的努力下,你似乎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梁倏亭最好的朋友。你是同学中唯一一个被邀请去他家做客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与他相约在假期一起旅游的人。 你暗暗给自己定下了时限。在毕业前的某个日子,你会向梁倏亭表白。你甚至坚决地发誓,就算被拒绝,就算迫于现实分隔两地,你也不会轻言放弃。 你想不到自己会放弃得那么快。 梁倏亭十八岁生日那天,宁柠突然回国导致你没能将准备已久的礼物送出去,并不是迫使你放弃的最后一击。在那之后,你还自欺欺人地坚持了很久。 直到那个多雨的夜晚,你和梁倏亭放学后一起打羽毛球,一直打到天色黑透。突然下雨了,你们在主席台下避雨,顺势你一句他一句地谈心。你把对宁柠的疑问藏在话里隐晦地问了出来,可梁倏亭的回答无遮无挡,清晰又直白。 “我们以后会结婚。”他说,“正式结婚不会很快,等我们都成年,学业也都稳定下来,就会先订婚。” 紫蓝色的电弧划破天幕,阴云低沉,雷声轰鸣。梁倏亭等雷声过去后,又继续说话。他说的每一个字后来都成为你做噩梦的素材。 “其实以我现在的年纪,对婚姻、家庭都不算了解。但我了解我自己,也了解宁柠,我这一辈子都会好好保护他,对他尽到我的责任。” 很明显,这是梁倏亭深藏在心底的话。如果不是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他不会说给你听。 放弃就发生在一瞬间。你终于明白你做的梦竟然称得上真实。如果离别的列车当真载着梁倏亭远去,那么你一定是追着列车哭泣的那一个。 因为坐在梁倏亭身边陪他一起离开的另有其人。 人生道路上,朋友与亲人伴侣之间的区别似乎就在这里。 你不想看见这个梦成为现实。你宁愿做搭乘反方向列车先行离开的过路人。 你做到了。 因为政策的要求,你需要回到原籍地高考。临考时,你父母退掉租来的房子,带你回了老家。你潜心学习,尽全力考试,最终考取了一所全家人都满意的大学。父母为你办了升学宴,你从同学口中得知,梁倏亭去的是另外一所大学。 你努力想笑,劝自己看开一点,却食不下咽,在自己的升学宴上喝醉酒,吐了个翻江倒海。 你讨厌这个默默期待还能不经意与他相聚在一起的自己。 大学开学,父母给你买了一台最新的翻盖手机,你换了新的号码,群发给朋友们“惠存”,却独独没有发给梁倏亭,也没有把梁倏亭的号码存进新手机。就这样,在初秋的日子里,你被父母送进了大学校园。 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迅速冲淡了初恋的苦涩。你像一块缺水干涸的海绵,被各类新鲜事物充盈、饱胀。十多年来积累的对学习的逆反心理爆发了,学习成为了你生活中最枯燥乏味的事。你有充足的时间和可自由支配的金钱去做从前你认为只有“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抽烟、喝酒、泡吧,宿醉不归。 很快,你发现有人在追求你。社团活动中认识的Alpha学长对你异常热情。他总是变着法儿地约你出去玩,常常是一群人一起出去,最后莫名其妙的只剩下你和学长。 学长约你去看爱情电影,你感受到他的手指若即若离地触碰你的手臂,似乎是想和你牵手。你偏头看他,在大屏幕微弱的光亮下,他也在看你,眼睛微弯,嘴边带着微笑。 氛围暧昧到有些灼人,可是你的想法却飘得很远—— 原来喜欢一个人时,脸上的神情是藏不住的。那么你呢?过去的你看向梁倏亭时,又是一副什么模样? 大学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学长带你去酒吧喝到半夜。你烂醉如泥,瘫软在座位上无法站立。学长将你扶起来,带进出租车,对司机报了附近某个酒店的名字。你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也有反抗的力气,但你没有反抗。你默许了。 进入酒店房间,学长将你抱上床,像某种野性还未消退的动物一样扑上来,粗鲁地舔你、吻你。他将手伸进你的衣服内抚摸,你感受不到快感,只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底劈出来,近要把你当中劈裂成两半。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学长很壮实,全身上下的肌肉练得大块且鼓胀,体味浓重,混合着微酸的酒臭,成为一股令你作呕的气味;他个子高大,双手却相对健硕的体格而言有些偏小,掌中布满茧子,爱抚你时触感粗糙到令你疼痛。 做为朋友,你拥抱过梁倏亭,也握过梁倏亭的手。远远看过去,他是一个高瘦的人,要和他拥抱,才感叹他骨架之大,居然能把你整个人笼罩起来;他虽然是Alpha,但体味浅淡,就算汗流浃背,闻起来也永远是干净清爽的味道;他的手掌也宽大到令你咋舌,可是生为富家子,他掌心柔软,一个茧子都没有,甚至连掌纹都生得规规整整,就像他的人生,没有一条岔路。 在这个圣诞节的凌晨,你推开学长,歪歪扭扭地跑出酒店,一个人在街头走到酒醒。 你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梁倏亭的号码。不存他的号码对你而言没有一点用处。你早就把他的号码刻印在了脑子里,比背出自己的号码还要顺畅。 趁着酒劲,你按下拨号键。 语音提示你拨打了一个空号。你换了新号码没有告诉梁倏亭,梁倏亭也一样。 酒最终会醒。入学以来荒诞不经的梦也醒了。一夜之间,你做回一个好学生,做一个生活里只有学习的“书呆子”。大二结束,你的综合成绩居全专业第一,不出意外,你可以全免学费,并收获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父母是最高兴和自豪的人。母亲鼓励你利用奖学金出门旅游,你兴致缺缺,也没有想要同行的朋友。见不得你放假还闷在家里学习,母亲为你计划了一场自驾游。你拗不过母亲,和她收好行囊一起出发,你不知道这是你人生中最大、最漫长的一场噩梦的开端。 暑期,天空晴朗到一丝云也没有,阳光毒辣得无情。母亲开了一上午车,才开过第一段高速。过了服务区还有好长的路,你听着歌昏昏欲睡,母亲体贴地停下来,让你从副驾驶换到后座去睡觉。你打着哈欠照做。 这个举动救了你的命。 车祸发生时,你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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