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把裂缝关闭。 况且修为又不是罐子里的石头,想扔便扔,想捡就捡,民间还知道开闸放水呢,邵逾白不可能一直压制修为,总有一天会被迫突破。 与其那时候手足无措,不如主动出击。 余逢春叹了口气,头疼。 “先看看是谁的背后做妖吧,”他说,“辛苦了。” [多大点事。] 0166很豪迈地撂下一句,然后就忙去了。 余逢春也背手往寝殿走。 * * 邵逾白最近在闭关疗伤,余逢春都是一个人睡。 堕月殿内灵气充沛,他从未感觉过任何不适,与在穆神洲时一样,还不用帮着晏叔原处理宗门事务,十分轻松。 前些天从民间采购上来的话本全部摞在箱子里,有的翻了几页,有的干脆摆在桌子上当摆设,连封条都没拆。 才子佳人的故事看多了,就是那些路数,解闷还好,其实挺没意思的。 余逢春坐在桌前,将话本重新扔回箱子,忽然听见耳边有轻鸣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道凌景宗传音灵符正停到他耳边。 自从解决完静遂的事情以后,余逢春明面上没有再回过凌景宗,但暗地里,他和晏叔原的交流始终没停过。 凌景宗是正道大宗,探听消息方面有邵逾白赶不上的优势,几处适合疗伤的天灵地宝的诞生地都是晏叔原友情提供的,余逢春心中很感谢。 只是这个时候,花以宁刚汇报了外界传闻,晏叔原就送来传音灵符—— 灵符在耳边静静等待,余逢春抬手在灵符末尾点动,晏叔原的声音响起,显然等急了—— “这些日子我听到些传闻,说你徒弟身受重伤,快不行了,可是确有其事?” 他开门见山,不跟余逢春客套。 余逢春坐在桌前,闻言应道:“我也听说了。” “我总觉得这些传闻来得莫名其妙,像是挑唆事,便去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源头有好几个,而且都说不上清楚明白,跟凭空冒出来的似的。” 余逢春问:“跟魔域有关系吗?” “这正是我想说的,”晏叔原道,“我细细查问过,发现这些传闻跟魔域一点关系都没有。” 邵逾白是魔尊,这几年没有长时间离开过魔域,与他有关的消息本该以魔域为源头,偏偏这次的流言如沸,却完全绕开了魔域。 其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的时候,晏叔原也冷笑一声,道:“你别看正道修士人人自诩清高正义,其实里面也是一团污秽,个别突出的,就算把你们魔域里十个八个魔修捏一起放到他面前,也赶不上他一根指头。” 凌景宗作为第一大宗,树大招风,平日里吃过不少暗亏,因此晏叔原最烦那些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小人。 余逢春表示理解,然后忽然想到什么,问:“这些天有没有人来打听过我?” “打听你?” 晏叔原不懂:“你又不肯恢复身份,现在全天下的人,不是不知道你,就是以为你死了,谁会来打听——” 话音戛然而止,有蹊跷, 余逢春沉声道:“所以真有人来问过。” “……是。” 晏叔原默了好久才吐出一个字,语气凝重: “前些日子宗门比试,正好邀请了其他几个门派的优秀弟子来长长见识,有个小孩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你的名号,还问我你去了哪里,我本以为他就是随口一问,现在看来——” 是背后有人琢磨着要对付邵逾白,想先看看余逢春是不是真死了。 “我真服了,这群神经#*%……” 晏叔原难得骂骂咧咧,余逢春很新奇地听了一会儿,发觉虽然掌门师兄平日温和亲厚,但实际上还是有很多收藏在脑子里的,骂了这么久,居然没重样。 余逢春及时出声:“多谢师兄告知,我与明夷都感念师兄的恩情。” 晏叔原这才刹住车,苦口婆心:“你感念我的恩情有什么用?我若让你抛下这逆徒,回凌景宗跟师兄过好日子,你愿意吗?” “那自然是不愿的。” “你看!” 晏叔原在那边一拍桌子,背景音中有水花翻涌。 片刻后,他叹气道:“罢了罢了,都是债,我只告诉你,那孩子是清衡门的,其余你自己小心。” 说罢,传音灵符在余逢春耳边化为一阵清风,消失不见。 余逢春记下清衡门这个名字,从待机提醒里发给0166,刚想坐下喝口水,就感觉到一阵熟悉的波动从寝殿更深处荡漾而来,缠在他的手指上。 一场波折的主角出关了。 二人虽没有禀告天地结成姻缘,但早就心意相通,且双修多年,彼此的灵力早就互相熟悉,因此邵逾白一出关,人还没出现,灵力已经顺着气息在余逢春身上蹭了一圈。 余逢春安然处之,顺着灵力牵引走入寝殿深处,顺着一条暗且静的小道,踏入堕月殿后的一片静谧夜色中。 青石小径浸在融融月色中,苔痕染履,袍角蹭过边角斜逸而开的花。 大多数人对于魔域的理解都是荒凉的残暴之地,对于魔尊所居的堕月殿更是极尽可怖幻想,从没有人想过堕月殿之后的大片空地上,竟被人为培育出一片世外桃源。 与当年的穆神洲有异曲同工之妙。 余逢春顺着两边竖起的竹篱前行,绕过两处拐角后,在一丛开得极茂密的垂丝海棠下,见到了出关的邵逾白。 “怎么来这里?” 余逢春靠近过去,与他一同抬头看夜雾氤氲下的浅红花瓣。 一只手在袖中勾住他的指尖,指尖微凉,掌心却滚烫,一声声心跳在接触时纠缠,余逢春心中一惊,抬起两指按在邵逾白的脉搏上,发觉他不光心跳加快,连灵脉中的灵气似乎都到了将溢而出的境界,随时都可能爆裂奔涌。 “……我已尽力压制。”邵逾白说。 可即便尽力压制,仍然到了突破或爆体而亡的紧要关头。 邵逾白低下头,不再看头顶眼前的朦胧春色,堂堂魔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余逢春说:“我知道你尽力了。” 邵逾白的伤没有好全,此次突破必然是九死一生。 他早已不怕死,只是从师尊这里偷来的几年岁月太过圆满,以至于现在死反而觉得遗憾。 如今能盘算的,也只有师尊日后的路。 “……我这些年所积累下的财产不多,但已整理在册,师尊到时候无论是拿来赏玩又或者如何,都悉听尊便。” 他的嗓音夹杂着夜风的苍凉,又轻而又轻,仿佛重一度都要惊碎这个夜晚。 “师尊将我抚养成人,所耗费的心力恐怕要胜过这些千百倍,徒弟无能,难以报答,只盼师尊莫要过度伤怀,我并无太多遗憾。” 语罢,邵逾白不舍留恋的目光似水一般流淌在余逢春身上,仿佛要将此后的每一刻都凿刻在灵魂上,带去阴曹地府。 怕就怕天雷劈下,连一丝魂魄都不肯留给他。 “……” 余逢春默默听着,直到邵逾白说完之前,他都强撑着一言不发。 等四下终于安静,他才恼恨着咬牙开口:“明夷,若还对我有几分情意愧疚,就不许再跟我提这些。” 邵逾白愣了一下:“自然有,可——” “——我不与你说这些丧气话,”余逢春打断他,“我只告诉你一句,如果你能活着回来见我,我立刻禀告天地,在九界人面前与你结为道侣,从此生生世世,同心同德,一心一意!” ! 此话一出,对邵逾白来说,不亚于九重天雷直接劈到了他的脑门上,心神悸动、翻江倒海,瞪着余逢春的模样,好像他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 尽管他已经与师尊有了夫妻之实,但禀告天地这种妄想,他从来不敢苛求。 没想到师尊居然主动提起。 一瞬间,邵逾白连那天要穿什么样的衣服,腰间要配什么样的装饰都想好了,甚至请什么人、说什么话、喝什么酒,全都列入计划清单。 “师尊……” 余逢春冷眼瞧着他震惊又不可置信,等人终于缓过点劲了,他冷笑一声,问:“现在还想死吗?” 邵逾白连连摇头,嘴里喃喃:“不,不。” 不想死了,真的不想。 哪怕天雷把他的骨头都劈成碎渣,他也要拼出副身体,爬着去和师尊拜天地。 多年痴心妄想,终于有了成真的一天,谁还舍得死? 想到这里,邵逾白浑身一震,急忙拉住余逢春的手,与他在树下双手交握,眼神灼灼。 “师尊方才所言,可不是在蒙我?”他确认道。 余逢春一挑眉,道:“你可以明天就让花以宁去做婚服,我给凌景宗下帖子。” 闻言,邵逾白又深吸一口气,罕见地慌了神。 松开手,他原地转了两圈,手足无措。 “我、我这就去吩咐……不,我去修炼……” 邵逾白一辈子也不见几次如此慌乱,余逢春看着,面上不自觉地便划过一抹灿然的笑。 “我明天就去写帖子。”他说。 邵逾白再次深吸一口气,快承受不住了。 …… …… 三天后,又有流言传出。 宗门石阶上的小童信誓旦旦:魔尊邵逾白,疑似与妖族勾结,筹划突破时利用天雷劈开裂缝。 第88章 余逢春 乌云在魔域上方堆积了七八日,偶尔漏出来的一道电光,劈焦了堕月殿外的一棵老槐树。 花以宁站在裂缝边缘,仰头看了一眼头顶电光闪烁的云层,肩膀颤了一颤。 明明没有降下天雷,也没有电到他身上,可光看一眼,花以宁就觉得浑身跟被针扎了一样刺痛,可见这次天雷规模之大,半个魔域恐怕都会被劈烂。 他不敢看太久,视线调转,朝更前方走去。 那里有人正等着他。 “东君。” 余逢春没有穿平日最多的青白颜色衣裳,反而着一身绯红,在一片阴沉死寂中明媚张扬,冷淡清雅的眉眼都跟着艳丽许多,是另外的风华绝代。 水天碧被他握在手里,此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大腿,好像百无聊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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