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风暴_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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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是陌生的。他知道社会残忍，却没有准确的概念。他自信勇敢，觉得自己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也需要去做点大事。而后他遇到了赤鹫。在学会爱的同时，也渐渐熟悉了这个世界，看到了一些残忍的本质。这时候，世界于他虽然不美好，但好似还有救。后来赤鹫死了，他失去了活着的乐趣，但还没丧失方向和意义。他想完成赤鹫未尽的遗愿，到达他所期待的终点。再后来他赢了，到终点了。成了统治者，有了话语权。他以为自己已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改变他痛恨的等级规章，创造一个公平的体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了另一件事情，完全将他给击垮了。原来这个世界不仅不美好，而且没得救。不都坏，但都没得救。社会是硕大的烂疮，人心是一块块溃疡。无论他多么强大，能够影响的只是极少数的人，而且只是暂时。他的下属不收取贿赂，只是碍于他的威压，而不是因为什么良心道义。就连他北百川自己，也控制不住私心。命令研究院和药厂花费大笔钱财，奉陪他那些起死回生的幻想。北百川觉得自己可憎起来。尔虞我诈，生杀予夺，以权谋私，肮脏荒唐。他又会想起曾和赤鹫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虽然苦痛，却又日日有希望。是什么带给他希望？是爱。爱让他偏执，爱让他魔障。但在此之前，爱给他希望，爱让他善良。北百川解开领口，扯下自己的衬衫，露出胸膛上的玫瑰。 “算上这一朵，刚好两千。” 赤鹫看到北百川身上的花纹。花茎从小腹生长上来，花朵在整个左胸膛盛开，开得满满当当，花瓣里还刻着他的名字。赤鹫惊讶又羞耻，磕磕巴巴地嗔问：“你你你怎么纹这么大一个？！像个大情种似的！” “我本来就是。”北百川拄着胳膊，凑到赤鹫脸跟前，“我爱你。二十年来，始终如一。” 赤鹫垂下睫毛：“那早上还伤我？” 北百川用手指刮着他的侧脸：“我在这里找了十年，都没找到你。不想到你改了姓氏，变了年龄。早上看到三楼张贴的新人档案，还以为自己做梦。看你站在楼下，往23楼看了半天，我就知道是上辈子的你回来了。可你不但不着急，还站在台阶上笑。我一想到你没有我也能笑那么开心，就控制不住要发疯。”北百川说着说着，又像是控制不住了。捏着赤鹫的脸沙着嗓子质问，“早上笑什么？我五年前就坐上了首席，怎么不来找我？” 赤鹫对着他的额头弹了个不客气的脑瓜崩。“笑你现在是不是还在穿开裆裤。真对不住，鹫哥今天早上才过来，还没来得及听闻你的大名。” “今天早上？” “嗯。感觉昨天才死。早上睁眼就在这里了。” “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十年前就来了。”北百川愧疚得满面通红，“早上怎么不说？” “你让我说了吗？”赤鹫又是在北百川的胸口上拧了一把：“小混蛋，敢跟我来霸王硬上弓？你他妈就是抓准我舍不得伤你。” 赤鹫嘴上是嗔怪的，语调却又温柔，很是宠溺动人。北百川要说话，赤鹫却不让他说了，低头主动去吻他。他不需要北百川的道歉或者自责。他不计较，也不愿让北百川为此计较。即便北百川的实际年龄已经同他无差，鬓角又生出了白发。可在他心里，北百川永远二十二岁。需要他包容，忍让，宠爱的二十二岁。他愿意为爱收起所有尖刺，忍让这发疯的小土匪一辈子。因为他这回好不容易，才有了一辈子。第79章星落轮回·四·大结局 * 北百川的秘书这两天嗓子都要冒烟了。办公室的电话响个不停，基本只有三个问题： “司令今天在吗？” “司令做什么去了？” “司令什么时候回来？” 而她也基本只有三句回答： “今天也不在。” “带老婆去泡温泉。”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整个绝噬句都在八卦，说北司令真是被迷得神魂颠倒。见过一见钟情的，没见过一见结婚的。结了婚后更是不得了，人家历代执行官都在办公室挂座右铭，只有他在办公室里挂结婚照。还不止一张，大大小小挂了满墙。下属在背地里笑他是个情种，他听到了不但不生气，还颇为爽快地承认，甚至主动要求在这个称呼前面加个大字。自从结婚以后，他整个人都变了。白发越来越少，月余便再度满头青丝。冰封似的脸也慢慢开化，还会主动说起玩笑来。后来他的下属也抓住了这根软肋，犯了错就赶在他老婆在场的时候来汇报，大概率能苟住一命。不过老婆是他的软肋，也是他的雷池。之前的秘书在背后说了句「以色侍人」，他便大发雷霆，当天就让她卷铺盖滚蛋。东西摔了一地不说，还在她耳边连开六枪。这一怒威力甚大，再也没人敢议论半个字。这回带老婆去泡温泉，赖在北边一周没回来，也没人提红颜祸水这一茬。只能怪这大情种又开始发懒不玩活。 —— 黑色的木头挡板，正中央一个小温泉池，四周磊着车轮大小的熔岩石。一盏小灯，暖黄的光好似在氤氲水汽里迷了路，兜兜转转地照不出来。赤鹫躺在温泉池里闭目养神。膝盖叠着，左脚底踩着右脚背，烫红的手臂搭在池边。打湿的黑发向后拢起，脸颊被蒸得粉馥。他像一尾酒醉后不小心搁浅的美人鱼。泉水波的光影晃荡在皮肤上，像是一张晶莹的捕鱼网。北百川迫不及待地迈进水里。泉水波惊动了人鱼，睁眼朦朦地看过来。看到北百川发黏的眼神，连忙抬起膝盖遮着股间，苦笑着求饶：“刚折腾完。你倒是让鹫哥歇歇。” 北百川低头憨笑两声。不敢再看，摸索着坐到他身边，胳膊贴着胳膊。池边种着柚子树，结了十来个金黄的小柚子，在夜色里微微摇晃。柚子的缝隙里嵌着一块夜。两人仰头看着天，沉默暧昧地晕染开。越是沉默，脑子就越随着欲望逛荡。温泉水撞在胸口，又滚烫地往下腹去。北百川伸手压制缓缓抬头的兄弟，转移注意力似的找话题：“没什么星星。” “北半球的冬夜刚好对着银河的边缘，是没什么星星的。” “鹫哥懂得真多。应当从小就是又成熟又会读书的。” “那你可说错了。鹫哥成绩不好，脑袋也不灵光。直到十六岁为止，都还相信人死后会变成星星，而星星死了会转生成人。” “那鹫哥现在认为，人死了会变成什么？” 赤鹫思考片刻，低笑一声：“还是星星。” 北百川偏过头看他，他也偏头看北百川。他俩就不能对视，一对视什么都控制不住。北百川扑了过来，把他压进温泉池的底。两人紧紧相拥，腹贴着腹。一人呼气，一人吸气，感受着彼此横膈膜的抽动。吻到头晕，晕得像是喝醉，醉到双双浮上水面。身体表面蒸出的水汽，像是热糖浆拉出来的细丝。一层一层，缠在人身上，把人缠成一捧又软又甜的棉花糖。赤鹫搂着北百川的脖颈，大口呼吸。 “你真是个混蛋。” 北百川被骂，反而更加兴奋，黏糊糊地吻他脖颈：“谁让你说这么可爱的话。本来我一看到你，就要变得下流。” 赤鹫有意逗他：“怎么个下流法？” 北百川老实地答：“只想着这事，想听你叫，想要孩子。” 赤鹫被这直白的话震得满面通红，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又犯毛病！说了我没那个功能。” “我们的孩子会很可爱。” “你听不懂人话？说了我没那个功能···”赤鹫话说一半，反应过来似的捶他肩膀：“你他妈就是找借口不戴！” 赤鹫被夹在人和水之间，无力反抗。被人撞走，又被泉水推回来。人撞得越远，水推得越用力。他双手抠着熔岩石的缝隙，柳腰款摆，恣情无限。夜空中唯一的星也随着两人晃了起来，托着长长的虚影，好似变成了流星。倒映在水面上，流星也成了双。赤鹫望着天上的，北百川望着水里的。两人都在心里许下了同一个愿望。人死了会变成星星。星星死了会转生成人。无论变成星星，亦或又成了什么。哪怕是在虚无中消亡成灰，也要和彼此在一起。永世不相忘，忠贞两不渝。 -------------------- 杀青啦！这篇文完全是海苔的个人爱好，完全不考虑读者感受的一篇文。可读性不高，故事情节也一般。但因为我太喜欢赤鹫，打定主意没人看也要写完。结果半路遇到了懂我的宝子，给我留言，陪小北和鹫叔一路走到了结局。真是开心极了。（全书完）我给美女网红当中控时，意外发现刷礼物最多的榜一大哥是我未婚夫。下播后，她看着手机里的转账无奈说道。 “唉，大哥就是粘人，又催我见面呢。” 正当我诧异时，说去出差的未婚夫推开了直播间的门。 “盈盈，我来接你下班啦。” 对上我双眼的那刻，我清晰感受到他眼底的慌乱。 “哥哥，你来啦！” 话落，许心盈跑过去就要冲进林景深的怀里。林景深微微闪躲，视线落在蹲在地上的我。 “初薇，你怎么在这？” 许心盈好奇地在我们之间打量，调侃道。 “怎么你们认识？什么关系呀？” 似察觉到我的窘迫，他顿了一下才说道。 “妻...未婚妻。” 听闻，许心盈勾起戏谑的笑。 “哦，那就是还没结婚喽，我还有机会。” 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林景深，亲昵地揽住他的胳膊。我实在待不下去，强憋着泪意，冲出直播室。林景深紧随其后，他拉住我的手腕逼我停下脚步。 “初薇，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被他带进怀里，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眼见许心盈跟着出来，他连忙将我推开。 “晚上再跟你解释。” 许心盈缓缓走到他身边，媚人地撩起头发。 “阿深，时间不早了，该去年会了。” 听到这话，我心一咯噔。两年前开始，林周深就再也没带我去参加公司的年会。他说公司营业额不好，所以取消了。可现在看来，他只是想换人了。确实，带年轻的女网红去更有面子。林景深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淡淡说道。 “初薇，我先送你回家，天要黑了。” 上车后，林景深熟练地掏出创可贴递给许心盈。 “贴上这个，这样长时间穿高跟鞋就不会疼了。” 许心盈小声嘟囔了句。 “还不是你买错码了！” 听闻，我默默看了眼自己不合脚的运动鞋。脚后跟被磨破，血将袜子染红，分外明显。可他却看不见。这双鞋子是林景深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天真以为他只是不小心买错码了，可现在看来他是记混了。车在家门口停下，我脚刚挨地，林景深便迫不及待开车离去。尾气洒在脸上，我摸了摸脸颊，感觉心里空荡荡。在一起七年，我们一直有个小习惯。那就是分别前亲吻对方的脸颊。这还是他第一次失约。因为他的心不再是完全属于我，而是有了别人入侵的痕迹。回家洗漱完后，手机传来震动。许心盈发来一段视频，什么也没说。视频中，公司年会格外热闹。林景深将她揽入怀里，贴心捂着耳朵。员工纷纷放起彩炮，高喊“亲一个”。熟悉的感觉袭来，我呼吸有些重。我陪林景深从身无分文到白手起家。他公司闯入全球十强那天，办了第一次年会。那时他当着全公司员工的面，单膝跪地向我求婚。 “初薇，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 “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彩带落在肩头像是贺礼，我含泪低头，哽咽说我愿意。只是没想到，他的誓言如同烟雾，转瞬即逝。我低头轻笑，佯装无所谓，可鼻尖的酸涩却怎么也退不下。直到我起床做好早餐，林景深才回到家。他换了套新西装，领带也是和往不同的系法。我知道这些都出自许心盈之手。林景深没察觉到紧缩的眉头，一脸笑意将我抱入怀里。 “好啦，别生气了。” “今天你难得休息，我带你去海钓啊，你不是一直念叨了好久吗？” 望着他含情脉脉的双眼时，我明白，这不过是他偷腥后的愧疚。我到卧室换衣服时，他站在阳台打电话。卧室门没有关，林景深逗人的冷笑话如数传进我的耳朵里。许心盈在另一头笑得合不拢嘴，很是开心。恍然间，我想起了和林景深的第一次吵架。那时的他懵懂呆板，只会笨拙地戳我，让我别生气。事后，我教他冷笑话，逗我开心。只是没想到，如今他用着我教他的方式，去爱着别人。思绪回笼，我看着床头求婚时的合照，无比讽刺。我猛地将照片砸在地上，发泄自己的不甘。片刻后，我又平静地将合照连同玻璃碎片一起丢进垃圾桶。出去时，林景深看着我手指上的伤口皱起眉。 “怎么受伤了？” 我抿了抿唇，随口说道。 “摔了点不重要的东西。” 林景深没再深究，只是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给我贴上。望着和许心盈同款的创可贴，我忍不住讥讽地笑出声。我们的生活掺杂了太多别人的痕迹，让我根本无法忽视。车子一路驶到海边停下。酷夏的太阳格外大，我刚想撑伞，就被林景深拦住。 “矫情。” 我们来到礁石上海钓，林景深随意将鱼竿甩入海中，便开始回信息。他过于沉迷手机，以至于鱼竿掉入海里都毫无察觉。半晌，他终于忍不住说道。 “初薇，公司有点事，我要先走，你一个人好好玩啊！”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但凡他抬头，他就能看见我眼底的失落。他走后，我望着无际的海边突然觉得没劲。我放下鱼竿，准备离开。路过沙滩时，我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哎呀，痒死了，你真坏！” 我脚步一顿，呆滞般转过头。沙滩椅上，林景深正帮着许心盈擦防晒。他双手熟练地在她身上游走，仿佛一个老手。对上我双眼时，许心盈脸上净是得意。 “呀，这不是初薇姐姐嘛！” 林景深身子一僵，机械般转过身。防晒霜从手中掉落在地，他脸上写满了慌乱。许心盈倒是不受影响，视线落在我胳膊上的红色斑点。 “姐姐胳膊是怎么了？要不要让哥哥带你去看看呀？” 我摆摆手，平静说道。 “紫外线过敏而已，不晒太阳就行。” 此话一出，林景深脸色更难看了。在一起七年，他始终不知道我对紫外线过敏。一年四季的长裤长袖，出门时必备的遮阳伞，其实都有迹可循。只是他懒得对我深究，他爱我表面的光辉，却不愿探索深处。他想起刚刚阻拦我打伞，还责备我矫情时的场面。厚重的愧疚感瞬间在心底蔓延开来。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我就先一步说道。 “我先走了，你们玩得开心。” 见我不但不生气，还如此大度的模样，他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这种不安感似乎在告诉他，他有什么东西快要失去了。于是他第一次抛下许心盈，跟上我的步伐。 “初薇，我们一起回家！” 这次换许心盈脸色难看了。她的笑容瞬间僵住，微微抽动嘴角。林景深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牵着我往前走。走到车前，他突然停下脚步，盯着我的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里面放着条很漂亮的红宝石项链。他眉眼柔情，亲手给我戴上项链。 “初薇，送你的，这些年你辛苦了。” 熟悉的话再次出现，我眼眶莫名就湿了。四年前，林景深工作刚有一点起色，他就花光所有工资给我买了第一条金项链。那时他眼神真挚，让人心头滚烫。 “初薇，这些年你辛苦了，谢谢你愿意陪我吃苦。” 只是几秒，我就从回忆漩涡抽离，错开他准备落下的吻。我知道，这条红宝石项链不是为我准备的。一个月前，我就在直播室听到同事们议论。许心盈的榜一大哥，为了给她订一条限量款的红宝石项链，直接送了设计师一辆车。那时我不知道榜一大哥是谁，现在我知道了。我也知道攒钱给林亦深买的第一辆车，为什么消失不见了。林景深的唇擦过我的耳朵，愣了一瞬。半晌，他无奈叹了口气，好似以为我在闹脾气。 “好了好了，回家吧。” 第二天，林景深执意要送我上班。我知道这只是个借口，他其实是想看看许心盈。还有想办法把红宝石的事情搪塞过去。出门时，我瞥见他的视线有意无意落在我的脖子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我干脆把项链摘了下来递给他。 “我平常戴这个也不适合，你还是退了吧。” 毕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拿着也不舒心。林景深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连客套话都忘了说。 “好，听你的。” 直播室传来阵阵轰动，似乎是有人在砸东西。推开门，我就看见许心盈一脸不耐烦地踹翻花盆。 “都给我滚开，烦死了！” 看来昨天的事让她备受打击。她可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比不上一个小小中控。察觉到我和林景深的到来，她立马换了副温文儒雅的模样。 “呀，哥哥和姐姐来了，快坐。” 我刚坐下，她就将一堆样品扔在我怀里。 “测试员今天有事休息，姐姐你替我试样品吧，在隔壁的房间。” 我刚想拒绝，林景深就附和道。 “是啊，初薇你帮个忙吧。” 听闻，我瞬间明白，他们不过是想单独相处。我也懒得拆穿，捧着样品走去隔壁房间。耳旁时不时传来他们淅淅沥沥的欢笑声。我看了眼购票软件发来的登机提醒，苦涩一笑。既然相爱如此痛苦，那就让我亲手斩断这条红线。刚撕下样品面膜，我就觉得脸颊分外刺痛。我蜷缩在角落，疼得皱起眉。隔壁的林景深终于想起了我，推门而进。见我捂脸倒地的样子，他慌了神。 “初薇，你怎么了！” 听到动静的许心盈抱臂走来。到底是年纪小，她没能藏住嘴角得意的笑。林景深将我抱到医院输了液，我才终于好受些。一旁跟来的许心盈看了眼手机，催促道。 “差不多行了，我还要参加颁奖典礼呢，你快点跟我过去，不然谁给我补妆啊！” 一份工资干着三份活，还真是会压榨。于是我忍不住反驳道。 “补妆你找化妆师，找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多领了工资！” 看着我惨白的脸，林景深也跟着附和。 “是啊盈盈，她都这样了，你就找别人吧。” 听到林景深也帮着我说话，她眼眶瞬间就红了。她嘟起嘴，泪花不停地打转。 “哥哥，你知不知道这个颁奖典礼对我有多重要？” “我夜以继日不停歇地直播才换来的荣誉。” “化妆小姐姐排挤我不愿意跟我去，现在就连你也不让人帮我了吗？” 林景深神色微动，有些犹豫。片刻，他盯着我的眼，预告了答案。我勾了勾嘴角，为自己觉得可笑。我以为，至少在这方面他是拎得清的。我永远记得，异地时我因姨妈痛，没有力气回信息。他就担心地从两千公里的外地赶来。那时他将红糖水递到我的嘴边，哽咽说道。 “看见你不舒服，我心就像揪着一样痛。” “初薇，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承受痛苦，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高估了爱情的持久，低估了时间的魔力。人变化太快，明明是同一张脸，我却觉得无比陌生。思绪回笼，林景深已经叫来护士帮我拔针。他一手压住针眼，一手揽着我的肩膀往外走。我像个木讷的机器，任由摆弄。只是眼角的泪出卖了我。颁奖典礼现场，许心盈穿着抹胸长裙，发出迷人的光彩。她手捧奖杯，被称为新一年最具影响力主播。她笑得明媚，让我想起来年少时的自己。这些年，我光顾着扶持林景深，以至于我迷失了自己。明明之前我也是个受人喜爱的动漫配音师。想到这，我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通知林景深父母取消婚约。许心盈说完感言后，提着裙摆下台。身旁的林景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上去，牵着她的手接她下台。听着台下的躁动，我却只是淡淡一笑，跟着鼓掌。休息室里，许心盈捧着硕大的玫瑰花一脸甜蜜。见我进来后，她盛气凌人地命令道。 “我冷了，给我拿沙发上的毯子过来。” 我虽无语，但不想再生事端。反正马上就走了，让让她吧。毯子在她肩上待了不到五分钟，她就立马大声尖叫。 “啊！” 此时我才发现她全身通红，泛起大大小小的红点。p> 许心盈想也没想，一口栽赃我。 “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对羊绒过敏，还拿羊绒毯子给我！” 我百口莫辩，林景深更是怨恨地推了我一把。我连连往后退，手掌落在玫瑰花束中。花梗的刺划破皮肤，细细麻麻的痛楚倍显真实。林景深扶着许心盈往外走时，没忘了命令我。 “你跟着一起去医院！她一天没好你一天别想离开医院，直到照顾好她为止！” 她需要照顾我就不需要了吗？未痊愈的身子本就虚弱，这么一折腾我早就筋疲力尽。只是他的眼里只看得到许心盈。我跟着往外走，打算到门口时直接回家收拾行李。只是刚到门口，我就被眼前一幕所震惊。 “许小姐，请问网传你和某男偶像有恋情是真的吗？” 记者还算理智，男偶像的粉丝直接冲上前恨不得撕了许心盈。关键时刻，林景深将外套盖在林心盈头上。护着她，用身体撞出一条路。而我被人群挤得喘不上气，慌乱中，我被人推倒。无数人从我身上踏过，却没人伸手拉我一把。就连我的未婚夫也只是在不远处微微蹙眉。他刚准备上前，身旁的女孩就可怜地拉了拉他的衣角。最终，他选择放弃，临走前丢下最后一句话。 “初薇，你忍一忍，救护车马上到，我先送盈盈走。” 五脏六腑被无数只脚碾过，我能回答林景深的只有溢出嘴角的鲜血。我再也没了力气，浑身开始抽搐，两眼发黑。闭眼前，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段感情我后悔了。醒来后我望着洁白的天花板发呆。身旁的林景深握着我的手睡着了，侧过头我发现了枕头旁的平安福。这必须要磕八十八个台阶才能求来。望着林景深破皮结痂的额头，我突然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出事时不救，事后却去求平安福。孰轻孰重，他难道分不清吗？我想，他是分得清的。只是他过于关心林心盈，乱了思绪失去判断力。林景深手机亮起，是他父母问我为什么取消婚约的信息。还好他没醒，现在走还不算难。我轻轻拿开他的手，在床头留下字条。 “林景深，分手吧。” 做完一切，我头也不回地离去。飞速回家收拾行李后，我改签了最近一趟航班。登机口，我拿着频频作响的手机发呆。即将起飞那刻，我骤然舒出一口长气，将掰断的电话卡扔进垃圾袋。以一种几乎强硬的方式彻底终止这段爱情。路途虽短，但我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仿佛度过了一生。梦里的林景深还是那么意气风发。他笑着将我揽入怀里，贴在我耳旁说道。 “初薇，我们有家了。” 我看着刚装修好的婚房，眼眶立马就湿了。半晌，我哽咽问道。 “这辈子你会只爱我一个吗？” 林景深顿了一下，然后逃避回道。 “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我嘴角上扬，为自己感到可笑。我早该发现的，他已经不爱我了。飞机到站，梦也醒了。我抚掉脸庞的泪，为自己加油打气。爱的时候全力以赴，不爱时及时止损。人要为爱倾倒，而不是一头栽在里面。接机口，父母冲上来将我抱在怀里。母亲轻抚我的脸，红了眼眶。 “薇薇，你瘦了。” 母亲黑发中突兀的白发宛如一根针，刺进了我的心里。我怨恨自己当初为了和林景深在一起，不顾父母阻拦，一个人远走他乡。我为了爱一个人，伤了最爱自己的人。回到家，我最爱吃的菜已经摆在桌上。母亲没有直说，只是委婉问道。 “这次回来还走吗？” 我摇摇头，轻声说道。 “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吃完饭，我躺在床上，插了新电话卡。我用新的电话号码给闺蜜打去电话，准备报平安。电话接通的那刻，说话的人却不是她。 “沈初薇，我真是小看你了。” “你现在都学会失踪了是吧？” “电话卡还换了，要不是我找来你闺蜜这，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也不联系我？” 闺蜜咬牙切齿的声音跟着传来。 “你们这群浑蛋松开我！” “谁允许你闯进我家，还拿我手机了！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我知道自己牵累了闺蜜，于是耐着性子说道。 “林景深，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们分手吧。” “分手后互不打扰是最基础的礼貌。” 林景深冷哼一声，不屑说道。 “我同意分手了吗？” “沈初薇，你平常怎么闹性子，我不管，但你不可以拿人生大事胡闹。” “婚期已经定好，什么都准备了，你却突然说不结了？” “怎么，连你也开始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见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酸涩。他跨过我的痛苦，指责我的不是。却忘了自己当初如何抛下我，差点置我于死地的画面。回过神来，我深吸一口气，平静说道。 “新娘你可以换成许心盈，除此之外一切都不用变。” “彩礼我已经退回你的卡上了。” “这个婚我不会结。” 像是没料到我如此坚决，对方安静了好一瞬。正当我打算挂断电话时，他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沈初薇，你真是好样的。” “一件小事却耿耿于怀，你该磨磨脾气了。” “这次你不当面过来跟我道歉，我绝不会算了！” 他语气带着自以为拿捏的高高在上。却不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累了。耳旁响起一阵电话挂断的嘟嘟声。我放下手机，走到大街上吹风。等再次回到家时，里面格外热闹。客厅挤满了人，一片欢声笑语中，一个人突然伸出手，对我说道。 “小薇薇，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让我愣了一瞬。抬起头我就对上那清洌的眉眼。他正是我年少时的邻居哥哥，谢淮瑾。父母忙于工作那段时间，我整天缠着他玩。他忠于动漫，现在开了家属于自己的游戏公司，创造虚拟动漫人物，备受欢迎。每天新闻中都能看见他的影子。而我之所以当过动漫配音，也有一半原因是他。年少时分不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友情。那时的我只知道，他去哪，我就去哪。只可惜，后来我的家庭变故，公司破产，背负巨额债款。我们一家从大城市一路躲到小乡村，彻底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而我也再也没见过他。思绪回笼，他没提起当初的事，只是淡淡一笑。 “怎么不说话？是忘了我吗？” 我连忙摇摇头，认真说道。 “不是，我记得你。” “谢淮瑾，好久不见。” 晚上，两家人围在餐桌旁，侃侃而谈。 “老沈，你让我好找啊！” “这么多年，你一个电话信息都没有给我，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父亲佯装洒脱说道。 “这不是来体验乡间生活嘛！” 可我却瞥见了他眼底的酸涩。还债的日子很艰辛，是父亲咬着牙挺过来的。眼见氛围不对，谢母连忙转移话题。 “哦呦，我突然想起来了小时候给你们订了娃娃亲呢！” “初薇，你觉得我们家小谢怎么样？” 我没有听清她的话，心绪还停留在父亲身上。于是我随便应了声，出门透口气。夜晚的街上刮起阵阵风。我吸了吸鼻子，一个外套就落在肩上。转过头，我对上了谢淮瑾的眼。 “是我妈说的话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我一愣，才想起谢母说的话，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是想到以前的事。” 他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只是像小时候一样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心情刚平和一点，我就突然被人往后拽。林景深脸色黑得吓人。 “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你真正想和我分手的原因是这个吧？” 看见他的出现，我心底冒出一股火。 “关你什么事！” “我们已经分手了！” 林景深却没打算听一样，拽住我的手腕往前走。他力度很重，被他拽着的地方已经泛起淡淡的红印。一旁的谢淮瑾刚想上前，我的巴掌就已经落在林景深脸上。 “啪！” 林景深怔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我几乎用尽全力，好似发泄内心的委屈。趁林景深失神的片刻，我将手抽了出来。 “林景深，你清醒点没有？” “我说了，我们分手了，你为什么还要来烦我？” 我眼中的不耐烦过于明显，刺得林景深眉头紧缩。他终于意识到，这次我是真的要走。不是争风吃醋的把戏，而是真正的离别。于是他瞬间败下阵来，语气温柔。 “初薇，我跟你道歉，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 “我保证以后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让你受委屈。” “我们别闹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你看我选了好多请帖，都是你喜欢的风格。” 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相同风格的请帖。上面新娘的名字依然写着沈初薇。我却觉得无比讽刺。期盼已久的婚礼终于要到来，我却没了兴致。我早就在落差感中麻木，直到现在再也不期待幸福的出现。我接过请帖，在林景深期待的眼神中，亲手将请帖撕得粉碎。碎片被我扔在空中，落在林景深肩头。像是爱情的祭奠。 “林景深，我不爱你了。” 短短一句话，痛得林景深喘不上气。他刚想上前，我就立马往后退。 “就这样吧，我们到此为止了。” 说罢，我转身就走。林景深不甘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沈初薇！你会后悔的！” “你现在这一切都是我给你的！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他恼怒地一脚踹到旁边的垃圾桶。像个故意做坏事需求关注的小孩。可最后，他只能亲眼看着我的背影慢慢离去，直至消失在人海。第二天中午，我收到了个庞大的快递。箱子都要比我重了。上面没有寄件人的信息，让人有种不详的预感。我拿刀划开箱子，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手瞬间顿住。箱子里布满了回忆，是我和林景深在一起七年互送的东西。相册，围巾，情侣装，手写信... 每看见一个东西，脑海里都会浮起一段记忆。以前很爱是真的，现在不爱也是真的。时间冲淡了爱，让人忘记曾经相依的日日夜夜。人总是在失去时，才会回想过去的美好，然后妄想重新来过。可没人会一直等，否则此生过于漫长了。手机传来匿名短信。 “东西收到了吗，希望你可以念在往日的好，给我一次机会。” 不用猜，我也知道是谁。我抱着这些东西来到垃圾处理站，亲手将它烧成灰烬。随后拍了张照，回过去。对方没有回应。但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他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到这，我内心竟还有一丝舒畅。吃完饭后，我去到机场接闺蜜。她摘下墨镜，满脸都写着不服气。 “我靠，你之前是谈了个什么东西啊！” “又是强闯我家，又是找保镖按着我，偷看我手机！” “要不是老娘品德端正，我早找人去到他了！” 听闻，我没忍住笑出声。 “怂就怂呗，还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 闺蜜一噎，红着脸撞我胳膊。我们来到KTV，放声大唱。我情场失意，她职场失意。我们各自发泄着，像是要把一肚子的委屈全部吼出来。几轮下来，我有些累的瘫在沙发上。闺蜜则是一瓶接一瓶地兑酒。半晌，她满肚酒水地打了个隔，然后摆摆手。 “不行了，不行了。” “小薇薇，我先去上厕所。” 她推门而出，带来一阵风。我稍微清醒了点，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四十分钟过去，闺蜜还没回来。虽然是正经KTV，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于是起身去找她。路过一间包房，熟悉的声音让我脚步一顿。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见许心盈吹灭蜡烛，眉眼弯弯说道。 “哥哥，你知道我许什么愿吗？” 男人明显兴致缺缺，吐出一口烟，随意应了声。许心应挽住他的胳膊，一字一句说道。 “希望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