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放进了韦娘子的酒盏里。” 话音一落,李崇润的脸色果然冷冽如冰。 陪坐在下首的谢世渊面露担忧,忍不住问:“韦娘子喝了?” “没有,没有。” 王玄庄冲李崇润深揖:“娘子没喝,都督府的侍从已将那些人拿下,属下将他们关进了诏狱里。” 李崇润和谢世渊同时舒了口气。 在一旁的崔君誉唯恐李崇润意气用事。 捋着胡髭,叱道:“酒楼里本就鱼龙混杂,内宅女子不安生在家相夫教子,跑到那种地方,又生得招眼,难怪要出事。” 李崇润厉声道:“我自继位,便明令禁止五石散在幽州交易散播。如今出事,反倒要怪女眷到街上走、到酒楼里吃饭吗?就算她不是我的家眷,只是寻常妇人,非得深闭宅门才能保平安,那我夙兴夜寐,治理幽州,又有何意义?” 崔君誉罕见被他噎住。 王玄庄逡巡在两人中间,想打个圆场。 还没来得及吱声,李崇润就冲他道:“整顿三军,就从左营路开始,搜检军营里士兵们的行李私物,若查出这种东西,一律押后待审。” “都督!” 崔君誉站起来:“此物既然流传到市面上,牵扯必然甚广。你四月就要去檀州,若在此之前有这般大动作,惹得军中怨恨,只怕到时遗祸无穷。莫忘了,李崇清当初是如何栽了跟头……” 他一番苦心,李崇润如何不知。 声音软了下来,却带着不可违逆的坚决:“当年国朝的玄甲军何等英勇,随太. 宗皇帝征讨九州,开疆拓土。百余年下来,却成了绣花枕头,人人可欺。绍御军宽缓,法令不立,士卒虽众,其实难用。①就算我对幽州军掌控严密,但内里腐烂,留之何用?” 众人沉色不语,唯有谢世渊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不破不立。但他是外人,不可多言。 李崇润不再是刚登位时的七郎君。 他向来有主见,也有力量实施。 不出一个时辰,都督令便传遍军营。 除了在外执行的王玄庄和裴九思,崔君誉和谢世渊一直陪在他身边。 崔君誉当年跟过陈王,见过老主人如何治军。 今日之景,令他恍如隔世。 “也许是我老了……” 望着煌煌烛火中的金鳞铠甲,沉夜中如昼的营帐,他颇为感慨。 李崇润宽慰他:“阿翁不老,阿翁要一直陪着我。” 崔君誉冲他慈和一笑。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几句软和话,就能消弭当众被下面子的恼火。 忙活一宿,眼见暮色散去,朝阳破晓,山边灰白相融,霞辉腾腾散开。 谢世渊忍不住说:“都督大概也累了,还是早些回家歇息吧。” 缨徽的胆子那么小,应当吓坏了,需要人安慰。 李崇润瞥了他一眼,阴阳怪气:“还是谢将军心细,我也确实该回去看看我那受了惊的娘子了。” 说罢,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留下须发皆白的崔老翁很是懵懂地挠挠头,又看看谢世渊:“这是怎么了?” 谢世渊无奈摇头。 外间地动山摇,都督府内却安静如深潭。 晨起,深潭尚未苏醒。 守夜侍女们靠着阑干打盹儿。 细风拂过游廊,垂下的荔花扑簌簌落地。 缨徽哄睡了莲花,正伏在煴麝香案上小憩。 她梦见了一头小狼。 伸出血红的舌头不停舔舐她的脸,从眼睛都鼻子,再到嘴。 直至最后露出血盆大口,狰狞地说:“我要吃了你!每一根骨头都舔得干干净净!” 缨徽骇然惊醒,刚坐起来,又被人摁了回去。 薄绸春衫不知何时被丢掉,只剩一袭吊带纱裙,肌肤在冷热之间而战栗。 “呜呜……” 李崇润封住她的唇,辗转厮磨,吮了又吮,才依依不舍地,稍稍挪开。 双唇几乎相抵,气息交融。 他温声问;“娘子,害怕了吗?” 第33章 “定是怕了,我好好安慰你” 他从军营策马而来, 身上还沾染着朝露的清寒。 淡淡的凉气混浊着梨花香,顷刻间盈满袖怀。 缨徽有片刻的怔愣。 害怕吗? 好像有过一点。 但更多的是担忧。 在事情出了的一瞬间,想立即告诉崇润, 以免幽州有不测。 她一副迷糊的表情。 李崇润将她打横抱起,嗓音低哑:“定是怕了,我好好安慰你。” 明明知道她安然无恙, 但还是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他了本事保护自己的女人,不必再担惊受怕。 这样真好。 不同于之前的疯狂,温柔的熨帖更敲击人心。 缨徽感觉自己像被巨浪裹挟。 捶打冲击, 在滩涂上被反复拖拽。 清晨朝阳初升,清辉慢慢照亮了寝阁。 以小莲花响亮的哭声而结束。 缨徽乏力地歪在粟心软枕上, 推了推身侧的李崇润:“快去……看看。” 李崇润披衣而起。 将小莲花抱起来, 轻轻摇晃。 哭声稍弱了些,仍旧啜泣。 他有些疑惑。 缨徽不放心:“应当是饿了。”趿上绣鞋, 唤了乳娘进来。 孩子被抱走喂奶, 寝阁里又恢复了寂寞的宁静。 两人面面相觑。 李崇润轻咳一声,从箱笼里翻找新衫给缨徽换上。 两人用过朝食, 说起黄金楼里的事情。 缨徽提到那个叫萧垣的郎君。 李崇润觉得好奇, 多问了几句。 侍女进来禀:“都督派出去寻找韦家人的暗卫们回来了。” 缨徽一惊:“寻找。” 李崇润在回来的路上就在琢磨这件事。 当初缨徽快要生孩子,气虚体弱, 怕说了惹她伤心。 后来幽州事繁, 这事就渐渐搁下。 韦春知领着家眷来幽州投奔,途中遭遇山贼。 因为离西京太近,李崇润派出去的幽州军接应不及时, 阖家罹难。 后来幽州军在事发地搜索。 发现现场的韦春知的尸体是一个小厮穿上他的衣裳假扮。 而真正的韦春知则不知所踪。 事未有定论, 李崇润就没告诉缨徽。 这几日,暗卫找到了韦春知。 他在混乱中, 抛下妻儿,穿了小厮的衣裳躲在山坳里。 待贼寇散去,又隐姓埋名、乔装改扮。 一路往幽州来。 暗卫找到他时,已面容枯槁。 正哭喊着要找他的小女儿缨徽。 缨徽安静听罢,半晌才道:“全家都……” 李崇润颔首:“我派人查过,现场太过混乱,贼寇训练有素,不像是单纯劫财而来。暂时辨不清是西林阉党所为,还是你阿耶在朝中其他的政敌。” 说话间,侍女将韦春知带了他。 他年近五十,保养得宜。 刚换了新衫,显出几分西京士族的矜贵气度。 只是遭遇磨难,略显得憔悴。 一照面,便抱着缨徽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毫不耽误倾诉衷情。 内容无外乎是这些年与女儿骨肉分离,甚是想念。 家人罹难,从今往后他就指望女儿,和女儿相依为命。 缨徽原先还为这场祸事而唏嘘,在她阿耶的哭诉中,却渐渐冷静了。 静安侯向来精明,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 明明知道这里还有她阿娘辛氏和妹妹宜雪,却字字句句只奔着她而来。 拜高踩低的,真让人心寒。 李崇润原本只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韦春知表演。 到底是缨徽的亲生父亲,不好说话太刻薄。 可眼见缨徽越来越显露出不耐烦。 便打岔:“岳父……” 韦春知虽然抱着缨徽哭,目光却一直在李崇润的身上打转儿。 闻言立即扑了上来:“贤婿,贤婿,我韦家上下死得冤枉,还望贤婿替我伸张正义。” 李崇润搀扶住他,诚恳道:“岳父节哀,这等事情,哪怕岳父不说,我也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两人看上去情真意切。 仿佛都忘了,当初李崇润还是七郎君时,派人向静安侯韦春知求亲,被断然拒绝的往事。 也忘了,为了震慑,李崇润曾生生从他家三郎君韦成康的手上割下一截手指。 两人正把戏演得精妙,李崇润派出去接韦成康和去请辛娘子母女的人同时到了。 仅存的家人团聚,自然要先抱头痛哭。 哭得声嘶力竭,痛不欲生。 白蕊和红珠站在廊檐下,也跟着抹了会儿眼泪。 两人是家生子,父母兄弟皆在侯府当差。 不幸中的万幸,临行前韦春知嫌拖家带口目标太大。 先遣散了大部分仆婢,只带心腹上路。 白蕊和红珠的家人就在被遣散之列。 因而保得平安。 缨徽亦郁结难消。 虽然兄弟姊妹间没什么感情,但记忆中鲜活的生命,如此潦草消逝。 不免有种兔死狐悲的伤慨。 乱世中命如草芥,连世家子女也不能幸免。 正惆怅,李崇润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柔,紧贴着她的。 才让她反应过来,原来手已经凉透。 初春的幽州仍有凉意。 李崇润见缨徽衣衫单薄,便将众人让进了花厅。 韦春知到底在官场上斡旋多年,行止言谈皆上得台面。 甫一落座,便冲李崇润道:“国朝神器被奸佞把持,某虽有心匡正,却也无能为力。家族罹难,所幸逃出来几个,某想在幽州安家。” 李崇润忙道:“我自不遗余力。” 韦春知却摇头:“韦氏虽落败,但家资尚余。我曾为保险起见,命人将部分资财存到了幽州的银楼里,可做起家之用。” 他顿了顿,眼珠滴溜溜转,“只是某报国之心不减,想在幽州谋个职缺。” 此话一落,缨徽立即在桌底握住李崇润的手,冲他摇头。 她爹真是贼心不死。 别说他到底几斤几两,就是崔君誉他们也绝不会允许有人试图在幽州搞外戚干政这一套。 特别还是这样声名狼藉的外戚。 李崇润轻拍了拍缨徽的手背,算作安抚,温和道:“幽州弹丸之地,不比西京事繁。岳父堂堂静安侯,怎能被这边防之地的小官呼来喝去。再者说了,韦氏新丧,丧事还没办,毕竟钟鸣鼎食的礼仪之家,总要好好办一场。” 说得客气,却包含深意。 你夫人儿女刚死,连丧事都没办,就忙着谋官缺,是不是太凉薄了。 韦春知立即听懂了,心中不悦。 却又不便表露,只有点头应和。 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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