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今心悸。 与她温声商量:“让孩子睡一会儿, 你也歇一歇, 好不好?” 缨徽的目光不舍地流连于孩子的脸上。 李崇润哄劝:“时日还长呢,不急在这会儿。” 说得缨徽一阵惆怅。 稳婆进来将孩子抱走。 白蕊端了鲜嫩的鱼羹进来, 李崇润接过。 坐在床沿, 一勺一勺喂给她吃。 寝阁里燃着芸合香,清甜醇正, 已经冲散了血腥味儿。 被衾床单都是干燥洁净的, 身边有人照顾。 缨徽觉得很舒服。 除了身体疼得厉害。 像被车辘碾压过,将筋骨寸寸打断又重新拼合到一起。 她才知道,人人都说女子生儿育女, 仿佛是极平常的事。 可是经历一回才知, 竟这般痛苦。 痛成这样,怎么就没几个文人写些诗句歌颂一下。 她一边吃鱼羹, 一边眼珠咕噜噜转,胡思乱想着。 好歹活下来了不是。 一下子又雀跃了。 李崇润疑惑:“究竟想到什么了,这又是什么表情?” 缨徽始终贯彻,有好日子先过着,有福先享着。 她放松了身体,在吃完鱼羹后,躺回床上,道:“在想,给我们的宝贝取个什么名字。” 李崇润眉眼皆弯,有种少年轻快的雀跃:“幽州上下为庆贺我的长女出生,在永定河边放了一千盏莲花灯。在幽州,莲花是祥瑞。大名需斟酌,小名叫莲花,好不好?” 莲花。 缨徽想起与李崇润初见时的情状,陡然有种宿命的感觉。 她点了点头。 李崇润捋顺她颊边的碎发,问:“是不是很疼?” 缨徽可怜巴巴的颔首。 李崇润道:“只生这一个,再不生了。” 那怎么成呢? 堂堂幽州都督若无嗣子,朝堂文武也不会罢休。 缨徽一怔,突然想到,她不生,别的女人可以生啊。 她好像默认了崇润身边的女人只有她。 说不出是何滋味,应当是轻松的,可又有些失落。 大约是生女身心受创,人也开始多愁善感了。 缨徽如今格外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认真地同李崇润道:“我想睡一觉,天黑前叫我起来罢。我要吃饭……”转了转眼珠,“我想吃清泉寺外买的古楼子。” 李崇润笑了,为她掖好被角:“好。” 她醒醒睡睡几日,难得安恬。 经常做梦,她梦见了燕燕。 梦中她的模样跟从前不大一样了。 娟秀的眉眼舒展开,身形拔高,湘妃竹般的遒劲。 仍旧跳脱。连在梦里都没有片刻的安生。 她叽叽喳喳对缨徽说个不停:“天冷了,我从后院梅花树下偷偷挖出一坛子松醪酒,配上文泰门外的绿豆糕,别说多得劲了。” “还是陈酿香醇,我阿耶真是小气,藏起来也不给我。” “我给小侄儿绣的亵衣嫂嫂不喜欢,总是不给他穿,嫌刺绣的丝线硬,蹭得他不舒服。她事可真多,要不是念在我出嫁时阿娘病了,里里外外都是她操持,我非要跟她理论理论。” “我嫁的夫君还行吧,阿娘总说我这性子嫁了人要挨揍,他也没揍我,天天给我端洗脚水,娘子长娘子短,跟个傻子似的。” 缨徽叫她吵得头疼,醒来时,天已迟暮。 寝阁里罗帐翩飞,空无一人。 梦里的聒噪映衬得现实愈加悄寂。 她扶着床沿挪了挪身体,有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探头一看,床沿下绑了几只小铜铃。 白蕊和红珠进来得很快。 红珠道:“七郎说娘子眠浅,让我们都出去守着,又怕娘子醒来需要人,特意让奴在这里绑了铃铛。” 缨徽嗓音微哑:“崇润呢?” “那位檀侯派的孟使君特意来贺小女郎降生,都督正在前厅设宴款待。”白蕊回。 二女静默片刻,搬出一只簇新的楠木箱子。 里头盛放着小孩用物,琳琅满目。 “有四时各两件的衣裳,六双绣鞋,虎头帽,还有金锁片和镯子。都是谢将军送来的,说是依照定州的习俗,这些东西得在孩子降生后由娘家人备齐。”白蕊叹了口气:“也真难为他了,一个郎君,准备得齐这么细碎的物件。” 缨徽一一看过。 小孩儿用具皆玲珑精致,色泽款式成套,不像是仓促间备齐。 应当在知道她怀孕后,阿兄就开始上心了。 他当然知道啊,他也有过孩子,做过阿耶。 缨徽有些难过。 白蕊见她脸色变暗,忙道:“都督派人去清泉寺买了古楼子回来,一直放在灶上温着,娘子用一些吧。”她瞥了一眼红珠,啐道:“再不用,要叫这馋嘴的丫头都搬空了。” 红珠立马叫屈:“都督让人买回来一大框,娘子哪儿吃得了这么多?我这是怕浪费。” 她们又斗起嘴,是在安逸生活里的放松,也有意逗缨徽笑一笑。 缨徽唇角微弯:“咱们都爱吃,你们先去厨房拿一些,古楼子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哪怕从前她再乖张暴躁,在吃穿用度上也从不薄待她们。 天长日久,以为是互相利用,谁知在陪伴中竟培养出几分真情。 二女高高兴兴地应下,缨徽又想起一事。 她旧事重提:“又过了一年。你们都大了,我给你们找个夫君吧。” 崇润如今贵为都督,狐假虎威,应当能觅到好郎君。 就算将来她不在了,她们也能有个家。 二女齐摇头。 红珠急道:“咱们从前不是说好了,不让我们嫁人了!我不就是吃了娘子几个古楼子,就要撵我出去!” 缨徽无奈:“你这死丫头,好没良心。这么多年,什么山珍海味不任你吃,几时吝啬过。我不过是要让你嫁人,何必说这么伤人的话。” 红珠跺脚,“要我嫁人,我就去死!” 缨徽还想再劝,寝阁的门被推开了。 李崇润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要死要活的?” 红珠欲要倾诉,被白蕊眼疾手快地捂住嘴。 她朝李崇润屈了屈膝,笑道:“这馋丫头,光顾着偷吃耽误了差事,娘子不过一句玩笑话,她还恼了。我就说如今不一样了,有了小女郎,以后得万分仔细,糊弄不得。” 李崇润原先是不喜欢她们的。 过去,她们盯缨徽盯得太紧,又总劝她为家族效力。 可这些日子看在眼里,她们对缨徽实在尽心。 不说别的,缨徽生产后,两个侍女守着缨徽和药炉十个时辰不合眼,也不愿假手于人。 因而有些改观,也愿意同她们说几句笑:“那是我的错,是都督府的膳食分量不够,才让红珠去偷吃。” 众人都笑起来。 红珠却不过面子,挟了把颊边的泪珠,嘟了嘟嘴,扭扭捏捏地走了。 临去时,白蕊回头看了缨徽一眼,面露忧虑。 两人退下后,李崇润走向螺钿床。 缨徽这才察觉,他步履踉跄,身上酒气浓郁。 她想要起身搀扶。 可是身上疼得厉害,刚探出身,牵动伤口,疼得拧眉。 李崇润忙扑到她身边,将她摁回床上。 他面颊上有两酡殷红,一笑,露出亮白的贝齿。 弯身环住缨徽的腰,乐呵呵:“阿姐,我不是在做梦吧,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缨徽低眸抚摸他的鬓发,如从前那般。 那些相依相伴的苦涩辰光,那些寒风呼啸的孤寂夜晚。 两人就是这样抱着,说一说心事。 缨徽心中一恸,“七郎……” 李崇润从她怀中抬头,恰捕捉到她眼底晶莹的泪光。 “怎么了,徽徽?” 他一下很紧张,抬起她的脸,无措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缨徽忍下泪意和其他,娇嗔:“身上有些疼。” 李崇润忙要叫女医来看,被缨徽制止。 “女医说过,生产后就是这样,要好好将养。白蕊和红珠已给我上过药,这些日子大家都很疲惫,让她们歇息吧。” 李崇润又细细询问了几句,确认她无碍,这才作罢。 不久,侍女奉上了滚烫的古楼子。 酥饼内夹着鲜嫩的酱烧羊肉,一口下去,汁水带着浓郁的香气浇了满口。 缨徽第一回吃这个,是随沈太夫人去清泉寺祈福时。 红珠那馋猫寻摸了来,味道十分惊艳。 她被关在后院,轻易出不得门。 李崇润就趁出去办差,常常绕去寺庙外给她买了来。 羊肉凉了膻气重,不好吃。 李崇润就把古楼子放在怀里暖着,找机会偷摸儿地溜进缨徽的小院子里塞给她。 吃起来还是从前的味道,只是心境大不相同。 缨徽满腹的心事,只有化作食欲。 她需得尽快把身体养好。 李崇润不时捏着帕子给她擦嘴,边擦边说:“静安侯来了书信,说他已辞去中书舍人一职,不日将携家眷离京,直奔幽州而来。” 缨徽了然:“他知道我生了孩子,地位稳固,所以就来了。” 往常,李崇润少不得和她一起揶揄这不靠谱的爹,可今日他神色凝重,几番偷觑缨徽的神色,欲言又止。 偏缨徽心不在焉,没有察觉。 “好了。”李崇润还是决心隐瞒,“你养好身子,从西京到幽州路途遥遥,静安侯拖家带口的,怕是要在路上耗费不少时日。一时半会儿的也到不了。” 两人正秉烛夜话,侍女在隔扇外回禀。 说辛娘子听说娘子生了孩子,要来探望。 自打辛氏和韦宜雪上回作妖,被护卫圈在了厢房里,很是安分了几日。 都督府里的仆婢经过几轮清洗筛选,各个的嘴都严实,问不出什么。 也是今日往里抬谢世渊送的礼,动静大了些,才叫她们知道。 李崇润立即道:“不用来。娘子体弱,郎中说了要安歇。等过些时日,娘子身子好了,我再请岳母来看。” 缨徽也不想见,她有要事需谋划,不想阿娘妹妹吵吵嚷嚷,搅乱了思绪。 李崇润搂她入怀,“你若是闷了,就让姨母来陪你说话。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缨徽乖乖蜷在她怀里,心想:是呀,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第31章 “阿姐,你爱我吗?” 缨徽的月子坐得很安稳。 因这是幽州都督第一个孩子。 众人皆很重视, 探望者络绎不绝。 拜帖和礼物流水般的送进来。 王鸳宁从龟兹托人给缨徽送来了一柄匕首。 匕首是精钢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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