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辣椒（追妻火葬场）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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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很快队伍里就只剩下我和安家轩，他拎着我的行李走在前面，半晌才吐出一句：“这几年你还好吗？” 我点了点头：“挺好的。” 没有他们的阻挠，我的学习生活平静而充实。我心中的怒火也因时间的流逝渐渐平息。回到家中，我爸妈都很高兴，聊天的时候偶然提起傅兴和安家轩。我爸叹了口气，说安家轩没能考上大学，现在做点小买卖糊口，前几年还不知道从哪里抱回来一个女娃当闺女养着。我明白，他是把自己的上学机会让给了沈烟，甘愿在村子里替她养孩子。导师带我们一起在卫生站实习，确实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比起书本上的知识，真实的生活中有更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师妹死死按住一个大娘的胳膊不让她走，导师苦口婆心地劝她不要乱吃草药。 “胡说！这可是俺从福宝那儿专门求来的神药，啥都能治！” 听到福宝两个字，我顿时一惊，赶忙问师妹这是怎么了。师妹满头大汗： “大娘干活的时候肚子疼得不行，她说今天只吃了玉米馍馍和这种药草。真是的，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怎么能吃呢！” 我拿过所谓的神药仔细辨认，随即面露无奈，这不就是狗尾巴草，农村里的大爷大娘不可能不认识，怎么会当成药草吃。在卫生站里看病的村民立刻围了上来，我这才知道，原来福宝曾经在一个久病不愈的大爷床前拜了拜，又去林子里找了一株药草，大爷吃了以后药到病除，现在甚至能下地干活了。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村里的人都拿福宝当成了小神仙，顶礼膜拜。我的眼前又突兀地出现了曾经看过的字幕。傅兴和沈烟即将回村的事情已经不能对我的内心造成半点影响，我若无其事地蹲下身替一个扭伤了腿的大爷敷药，很期待看到三人再次碰面的情形。因卫生站的药物短缺，我独自上山采药。没走几步，就在灌木丛中看到了一个晕倒的男人，双腿鲜血淋漓。我急忙上前查看，男人还有微弱的脉搏，只是腿上的伤太重了。我在四周找到了几根粗树枝，撕开衣摆将男人的腿牢牢固定住，又在附近撒上了避蛇虫的药粉。做完这些应急工作，我立刻跑回卫生站，叫来帮手一起上山救人。到了男人晕倒的地方，我却看到一个小女孩将嘴里黏黏糊糊的东西吐出来，正要敷在男人血淋淋的伤口上。 “不要！”我惊呼出声，立刻跑过去将小女孩拉开，严肃地教育她：“小姑娘，伤口需要经过消毒和包扎，不能当成过家家。” 女孩嘴角一撇，将那堆糊状物举到我眼前：“福宝找的可是治病的药草，这个叔叔敷了药马上就会好的。” 沈烟和傅兴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沈烟将福宝抱在怀里，泪眼朦胧。 “乖女儿，我是你妈妈呀。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还学会了治病救人。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福宝也在沈烟怀里大哭起来，傅兴将二人一起揽在怀里，目光瞥向替男人处理伤口的我，神色一怔。傅兴在大城市读大学的几年里，虽然有沈烟在身边，他的脑子里却不停回忆着年少时在村子里的那段时光。他和安家轩变成孤儿的时候还很小，如果不是丛家人的帮助，早就饿死了。同我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确实也有过青涩懵懂的感情。傅兴曾经觉得，只要我喜欢，选择二人之中的谁都可以。就算没选他，他也愿意用一辈子来守护我，永远成为我的依靠。但是，如果我也喜欢他，愿意选择他做丈夫，那他其实也是很高兴的。只是这一切的可能性都因沈烟的出现消失了。沈烟柔弱不能自理，如果没了他，又该怎么活下去呢。更别说他们还有了一个女儿，为了女儿的未来，他只能忍痛割舍掉我的未来。傅兴的脑子里百转千回，我却没有注意到他们，只顾着将男人扶上担架，指挥着下山。我打来水替男人擦洗脸上的血渍，露出一张俊朗坚毅的脸庞。面对字幕对我的指责无言地翻了个白眼。师妹正好问起我有没有认出福宝找来的药草究竟是什么。我将笔记翻到一页，指着上面画的药草。 “如果要止血，应当找白茅根、仙鹤草一类的止血药物。而那个孩子找的只不过是一些杂草，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继续对师妹说：“再说了，就算她找来了对症的草药，放在嘴里嚼过你敢直接敷在病人伤口上吗，人类的口腔里有多种病菌，你也不怕伤口感染？” “说得好！”病床上的男人突然开口，眼里闪过一丝赞许的神色。男人的脸上还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从他口中我得知他叫李献，听说这个山村里有一个小神医，小小年纪就能治病救人，特意来看看。李献苦笑着说，看样子，所谓的小神医，也名不副实。得知他出身中医世家，我眼睛一亮，立刻翻出笔记本向他抛去各种问题。李献学识渊博，也不藏私，在他养伤期间，我在中医学方面可谓是进展极大。我们两个的关系也亲近了不少。村里为了答谢导师和学生们长途跋涉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村，特意摆了几桌酒席。我爸专门给我导师带了一瓶酒，还告诉我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隔壁镇上的酒厂里求来的原浆，滋味别提多好了。导师立刻给他自己和李献倒了一杯，慢慢品了起来。我拧了拧李献的胳膊，警告他伤口没好完，可不许多喝。晚上，村长给导师满上一杯，众人正要举杯。我却在杯中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同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字幕。我悚然一惊，立刻站起身大叫一声别喝。众人被我的举动吓得愣住，战战兢兢不敢动弹。李献接过我的酒杯仔细辨认了一番，面色一变：“这酒里面有毒，大家都别碰！”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了我爸。我爸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如何解释。一声呜咽穿破了人群，福宝一张胖乎乎的小脸涨红，泪水不住涌出。 “阿姨，你为什么这么讨厌福宝！福宝只是想让村子里的大家都身体健康，没有下毒啊！” 沈烟也哭了出来，她抱住福宝，跪在地上一下一下不停朝我磕头。 “丛青，你不能因为我抢走了兴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撒谎啊。我给你磕头了，你放过我们吧！” 傅兴和安家轩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一个把沈烟母女俩护在身后，一个抡起拳头就要砸向我的脸。 “你敢对我动手！”我毫无惧意，反手将酒瓶握住，只要他敢动手，我就敢砸他的脑袋。安家轩反而被我的态度吓退了，我嗤笑一声，目光转向哭成泪人的沈烟母女。 “你说只是放了强身健体的药草，这里正好有大学教授和中医世家的人，请你拿出来给他们辨认一下，是哪种草药。” “丛青，你适可而止！”傅兴皱着眉打断了我，面露不虞。 “我知道你因为以前的事情还在记恨烟儿，但这不是你在这种场合闹事的理由！立刻向福宝和烟儿道歉，不然这事没法收场。” 沈烟破涕为笑：“兴哥都这么说了，我也不愿意为难丛青。只要你跪着给我和福宝敬一杯酒，我们就原谅你。” 福宝也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小脸皱成了一团。我不语，冷眼瞧着他们的表演。趁乱跑去酒缸里捞东西的师弟师妹快步跑了回来，用报纸裹着一堆皱巴巴的草叶。 “这是乌头！”导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嘴唇都在颤抖。村民们震惊不已，虽然他们都拿福宝当成小神医，但是下意识更信任城里来的大学教授。谁都知道乌头有剧毒，这么大的剂量放在酒缸里，一口下去就没命了。沈烟泪盈于睫，无助地缩在傅兴怀里。眼见周围的村民围了上来，要求这一家人给个说法。 “大家都不相信福宝，我信！” 傅兴心一横，将酒杯一饮而尽，甚至来不及阻拦。沈烟和福宝满眼崇拜地看着他，让傅兴的心中升起一股豪情来。但是很快，他就感觉头晕眼花、全身麻木，一头栽倒在地。沈烟扑到他身上拼命摇晃着他的身体，她这回是真的慌了，面色狰狞地揪着福宝的头发。 “你到底放了什么，你不是说是强身健体的药材吗？他为什么会晕倒！” 福宝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顾着哭。导师立刻给傅兴抢救，抠他的嗓子眼想让他把酒吐出来，又将他连夜送去镇上的卫生站。但是还是晚了一步，傅兴虽然保住一条命，下肢神经却严重受损，完全瘫痪了。在他又一次发脾气将沈烟母女赶出病房之后，我端着药给他输液傅兴现在早就没有刚回村时意气风发的模样了，眼下有着深深的乌青，下巴上的胡茬也冒了出来。 “丛青，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可笑？” 我摇了摇头。 “这是你自己选的路，后果也是你自己承担。” 他的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声音里只剩下深深的疲倦：“高考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那些曾经被他轻易忽视的瞬间，如今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成为了他心底最尖锐的刺痛。他想，在人生的每个分叉口他都做出了错误的选择，才导致了如今的结果。当我考场门口怀里被塞了个孩子的时候，当我在高考途中被栽赃抄袭的时候，当我被冒领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每一个失望的眼神都像一柄尖刀刺穿了他的心脏。我给傅兴扎好针，没有多看他一眼，随口回道：“已经过去了。” 我毫无波澜的语气却让傅兴猛地一震，只是过去了，我不想沉溺在仇恨的情绪中，但是我永远也不会原谅。安家轩倚在门口静静看着我们，他的眼里有对傅兴的同情。但是他内心深处对于傅兴的现状甚至感到些许高兴。不管是把读书名额让给沈烟，还是独自把福宝养大，一开始他觉得是为了爱情而牺牲。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傅兴和沈烟一次也没回来过。安家轩只能在村子里务农的同时做点小买卖，才能勉强糊口。繁重的生活压力让他不由得想，如果当时是他去读了大学，那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呢？村里人人都夸他脑子机灵会来事，待人接物都是一等一的好。话头一转又会可惜他被福宝拖累。安家轩后悔了。他这时候才知道，为什么我要拼了命地反抗他们自以为是的完美安排。没人会愿意放弃自己的未来替别人铺路。他更不想看到傅兴和沈烟踩着他过上好日子。于是他教了福宝辨别草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钱买了特效药给几个生病的老人用。渐渐福宝有了个小神医的名头，性格也变得傲慢偏激。他给傅兴和沈烟写了信，告诉他们孩子大了，天分极高，叫他们来把福宝接到城里去好生培养。剩下的就是见机行事。安家轩看着傅兴的腿，三两步走上前，握住他的手。 “兄弟，别怕！我会一直照顾你的。我们可是一辈子的好哥们！” 我实习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回学校的路上李献与我们同行。导师对着我们挤眉弄眼。 “你小子可有福了，这次虽然没捡到什么小神医，却遇到丛青这个大宝贝。” 我气得脸颊绯红，扭过头不想搭理他，一只手却悄悄握住了我的手。我看向明亮的窗户，窗外的景色同我四年前踏上大学之路上的景色一模一样，我的心境却发生了变化。这次，我不再担惊受怕，每时每刻都抱紧怀里的录取通知书，深怕傅兴和安家轩从天而降抢走我最后的希望。过去的一切不过是人生路上的小试炼，已经被远远甩在我的身后，未来有更美好的风景在等着我，我的明天必定鲜花着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