沦陷（伪骨科）_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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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出来，我就一路在哭，走了一段路后体内翻江倒海，已经支撑不住，我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后，下车哇哇大吐…… 吐完之后我的脑子也清醒多了，突然间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频繁地想起张远怀——是因为我对他有执念，他死得仓促，很多事都没有讲明白……我给他定了义，却始终不甘心。也许只有那封信才能消除我的执念，因为那封信同时也是M的执念，不然她怎么会想起给我写信呢？因为我们共同的倾诉对象已经死了，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角落都找不到他了。我急急忙忙地去了厂区，又快速地走到办公室，L跟我打招呼我也没有回，我径直地走到办公桌旁打开了抽屉，拿出了那封尘封了一年多的信…… 第236章我们的故事 “你大约不会想到我会给你写信，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想要跟你倾诉这些。但这世界上还会有谁会对我所说的内容感兴趣呢？除了你，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想知道我跟张远怀之间的故事了吧！我曾经并不把你放在心上，我能让张远怀在你身边的时候为我守身如玉，我也可以用一个电话就让他从你的被窝里爬出来来到我身边……我跟他撒娇故意为难他，他总能找到办法做到我满意为止。我以为他除了一纸婚书没办法给我，一个妻子该有的我都有了，直到最后我才明白，我错了，错的离谱。一个男人不以婚姻为允诺，这个女人在他心目中其实只是一个花瓶，想摆在哪里就摆哪里，如果影响到他的切身利益了，他甚至可以忍痛把这个花瓶摔碎…… 从哪里开始说呢？就从我们认识那天吧。我跟我前夫离婚的时候，不顾家里人反对，坚决选择了带走孩子。我在娘家过了一段时间，每天都被父母奚落，于是孩子才两岁多的时候，我就带着他一起来到了C市。我的学历不差，工作经验也尚可，本来我可以有更好的选择，但是如果我想要兼顾孩子，就不得不选择小公司。于是我带着孩子一起来到了张远怀那里，他看了我的简历，对我表示认可，他允许我每天提前下班去幼儿园接孩子，但他给我薪资待遇比我预想的要低很多，而且他说如果到忙季，我必须在家里加班完成当天的工作…… 我答应了，对于我来说，可以带孩子又可以有收入，我已经很满意了。等孩子大一点我可以再跳槽寻求新的工作机会。对于他来说，他这么小的工厂也想节约成本。就这样，我们互相以对方为跳板，变成了“同事”。跟他在一起是我主动的，但我并不是因为爱他，他比我大十几岁，又有妻女，我跟他在一起又怎么会擦出火花呢？我不过是想排遣寂寞而已，而他也一样…… 没过多久，我的房租到期了，张远怀让我搬过去跟他住一起，而我也没多想就去了……因为住在他的房子里，我不用再负担房租，也不用负担生活费，这样我挣的钱就可以全部存下来……仔细算算，这比我去大公司上班还划算一些。那时我没想过跟他有未来，只想占他的便宜而已。很快厂里放假了，张远怀回了家，与你和你们的孩子们欢聚一堂。而我却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面对着天花板发呆……我的心里有一些酸楚，也开始有一些嫉妒……第二天我让他拍了一张你的照片给我看。你穿着红色的条纹罩衣——跟很多农村妇女穿的一样，一头黑发高高盘起，虽然五官端正，但你真的很土，跟个保姆一样。从此我便不再把你放在心上，你年纪比我大，穿着比我土，学历和学识更是被我踩在脚底下摩擦，我不屑与你争夺……从学历的角度来说，我连张远怀都嫌弃，我觉得他配不上我。我不可能跟他在一起走到最后，我跟他在一起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存钱，他比我大那么多，他比我老得快，难道我要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去照顾一个老头子？我才不要跟你学，去当保姆…… 当原配有什么好呢？你守着两个孩子等待一年才等回老公在家过半个月，手指头冻得跟胡萝卜一样，也仍然要给孩子们做饭……头疼感冒自己撑着，大姨妈来了他只会让你多喝热水……而我可以天天躺在他怀里撒娇，享受着他给我做的爱心早餐，让他给我买几千元一件的裙子，跟他一起去高档餐厅吃牛排，吃完还可以一起去电影院看一场电影，我们会选一个爱情片子，看完我还可以假装感动地掉几滴泪……你这个妻子顶多也就是他的一个“管家”吧，他把爱都给了我…… 在你们面前，我一直很孤傲、很清高，你们都是农村里的土包子。我专心致志地协助张远怀搞事业，直到他的事业有很大的起色，我开始有危机感——我所拥有的全部都是他给我的，如果有一天他不想给我了呢？人心易变，我不能被动等待。我得给自己争取婚姻，如果我跟他结婚了，离婚后我就可以分走厂子的一半所有权…… 我一直以为婚姻不过是我没开口要而已，只要我跟张远怀提起，他肯定会答应我，他会马上跟你离婚，然后跟我领证，因为一直以来他对我的要求都是有求必应的…… 但这件事上他却没有答应我，反而一直劝说我，让我安于现状。傻子才安于现状，安于现状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会一直帮你们打工，等有一天他回归家庭了，那我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所以我费尽心思地去打破平衡，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存在，我要激怒你，既然张远怀不想主动去提这个事，你知道了应该会受不了吧。但你的忍耐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无论我怎么努力，你们这段已经被第三者闯入的婚姻就像是铜墙铁壁一样牢固，你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样牢牢地粘住张远怀，而他居然还乐在其中…… 这让我有一些挫败感，不得已选择了一条极端的方法——我怀了张远怀的孩子。这个方法虽然我是极不情愿，但却实实在在地有效，你们终于走到了离婚的那条路。后来孩子没有了，张远怀也反悔了。我再高傲也不得不承认，我也要像你一样去用孩子来挽留一段感情，想想觉得自己好可悲。正好这时候我前夫来找我复合，我报复似的跟他在一起了，本想着跟张远怀就这么算了，但我前夫却说我这样做太不划算，我等于是被白嫖，而且我跟前夫在一起过日子也需要钱……于是我想方设法地问张远怀要钱，中间我找人跟踪过你，就是为了让你们害怕，从而答应我的要求…… 我一直对他都没有感情，从始至终我都是为了钱，我不相信爱情，我前夫用行动告诉我，这世上只有钱才不会背叛我…… 我相信你想听的肯定不是这些，自己老公与另一个女人的风花雪月只会刺痛你的心，其实我现在想起来这些，我的心也很痛…… 我一直以为在我们的关系当中是我占主导地位，因为他真的是什么事都顺着我……但到最后我才看明白，他始终把最好的都留给了你，我争与不争，在他的心中他始终都没有想过放弃你，他依赖你、信任你，就算我生了他的孩子，他都不会对我做到像对你那样。真正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张远怀就是这样的人。他对我太好，让我产生了错觉，不知不觉地爱上了他而不自知，他给我的都是小钱，给你的都是房子车子这种大物件，一让他给我花钱他就精明的算计……从我发现他给你买了那辆车开始，我就恨他了，他已经毫不在乎我的感受与你公然“秀恩爱”，我忍不住在想，这几年他到底拿我当什么！所以我转走了他的钱，我就是想要他破产，我知道他会报警，我也知道他不会手软……但我乐意这样，大家一起下地狱去吧…… 后来他来保释我，这是我意想不到的，他还说想办法请求法官轻判我……那一刻我真的很感动，心想，哪怕是当小三，我也愿意一辈子跟着他。但他随之却说，以后要与我桥归桥路归路，从此两不相欠…… 我在职业上有了污点，人生也有了污点，现在又被他抛弃……我一时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想跳车一了百了，张远怀拉了我一把，可能他也有一些慌张，车子刹那间失控，撞上了对面来的车子…… 我醒来的时候听说张远怀死了，我的心也死了大半，是我害死了他……我对不起他。我怎么会对他只有利用没有感情？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从小我就在努力证明，我比我弟弟强，可是不论我怎么证明，他们看待我弟弟都会带着一层滤镜，而我永远不会受到重视。我跟我前夫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挣钱养家，他不但嗜赌成性，就连孩子也不在乎，更何况对我。我感受到的人世间的温暖全是张远怀带给我的，他曾经就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我……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虽然不受世人待见，但却是我这一生再也得不到的温情。” 第237章我不想流产一封信洋洋洒洒地记载了我的丈夫与另一个女人从开始到结束的始末，我本来应该心痛，应该难过，但由于年代久远反而在我的心里起不了一丁点的涟漪。我已经痛够了，痛麻木了。我不想去评论m的感情，她说得再伟大，那都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从这封信里我知道，如果张远怀没有发生意外，他大概率会回归家庭。而我也大概率会原谅他，会得过且过。等到老了以后，我们也会像其他老头老太太一样相互扶持，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起去医院体检，一起盼着儿孙们归家……直到我们送走其中一个，另一个怅然若失地回忆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到那时谁是谁非都已不重要。其实那样的日子其实又有什么不好呢？人这一生若想求一个完美无缺，那么大多数都有遗憾，上天看不了太完美的夫妻，总会想要带走其中一个…… 张远怀想要跟我重新开始，但是老天爷没收了这样的机会，我们夫妻也缘尽于此，一切都是造化弄人，要怪只能怪他一开始生出了背叛之心。我们三个人的故事结束了，是是非非都告一段落。但如果张远怀没死的话，我就不可能跟赵哲有什么了，就不会有后面的是是非非，就不会现在这么心痛。如果我不跟他开始，就不会经历两种被抛弃的痛苦，我终究还是太弱，不然怎么会我怎么选择都免不了这样的命运呢？这大概就是宿命。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爸妈还有儿女都不知道我今天经历的事，他们照常地等着我回家一起吃饭，但我看到他们却有一些心虚，因为我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该怎么办…… 我一天没吃饭了，胃口也不好，我爸妈又开始操心。 “你跟小赵怎么回事？”饭桌上我爸突然问道。 “我们分了……”我轻声回答。 “什么原因呢？”我爸又问。 “性格不合。”这个答案可以作为百分之九十九的情侣分手时的理由。 “分了就分了吧，你何必这样，再找一个就是……” “我知道，我没事……就是……”我有些难以启齿。 “就是什么？”我爸紧赶着就问了。 “我有了他的孩子……”我硬着头皮说了。 “什么？”桌上的人除了我女儿几乎全都站起来了。 “你把小赵的电话号码给我，我要同他理论理论！”我爸很生气地说。 “外公，你先别生气，先听我妈怎么说……”女儿拉了拉我爸的衣角，他也舒了一口气似的坐下。 “既然要分手为什么还要有孩子？”我儿子问了一句废话，我也没有料到我跟赵哲会有今天。 “你怀孕了就要问问他是怎么个想法，就算去流产，也要他签字，这是他必须要做的……”我爸说。 “我不想流产……”我说。 “那孩子没有爸爸，你怎么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和议论？脸还要不要了？”这么久以来，我爸第一次跟我生气。 “爸，我不在乎别人的议论。” “你不在乎我在乎，人家问起孩子爸爸在哪，你让我怎么回答？不行！你要么跟赵哲结婚，要么就流掉孩子！”我爸手一甩就离开了餐桌。 “秀云，你已经有两个孩子了，真的没必要再生一个让自己添堵……”我妈在旁劝说道。如果我把孩子流了，我就真的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了……看到孩子我还可以想象我们曾经的美好，这是我与他共同孕育的生命，他身上留着我们共同的血液…… 我爸妈都对我这个决定感到生气，但我没有办法，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我会觉得生命毫无意义，过一天算一天，毫无盼头…… 儿子和女儿都在沉浸在震惊和不解当中，仿佛这是个“假新闻”。过了很久，我女儿才说：“其实你想生下来也没关系，自己为自己的人生负责就可以了，干嘛要对别人解释？” “你同意吗？”我问女儿。 “同意啊～你生下来，我们一起把他养大……”女儿天真地说。 “要是他长大了，问他爸爸在哪里怎么办？”儿子突然说。 “很简单啊，就说跟我们一样，他爸爸也死了……”女儿回答说。 “嗯，我克夫……”我说。 “想生就生，这有什么啊？家里多一个新成员有什么不好？”女儿又说了一句。 “儿子，你同不同意？”我把目光转向儿子询问道。第238章好好生活 “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儿子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就想任性一次……” “那总得有理由吧？你生下他会有多少麻烦事等着……”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爸爸。作为丈夫他犯了原则性错误，这一点上他是零分，我永远都不能释怀。可是作为家人他却可以打高分，我们现在吃的喝的哪一样不是他留下的呢？我跟他在一起二十多年，不是两年，我们早已经互相深入骨髓，况且还有你们两个孩子的存在，我做不到把他所有的好一起埋葬，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曾经的好……所以，这对赵哲公平吗？我们两个人分开是我的错，是我对他有所保留……” “所以呢？你想生个孩子‘报恩’？”儿子有些匪夷所思地问道。 “不是的，我是说，我们分手他没错，我一点也不怪他……我决定孩子留下是因为我舍不得他，这是我跟他唯一的联系了。” “如果将来被他知道了，对于他来说这难道不是一场惊吓吗？” “我不会被他知道的，等这边一切稳定了，我就带着孩子去别的城市，而且他也有可能定居在国外，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你想生就生吧……”说服不了我，最终儿子也不再反对。因为我的事，我爸妈气得都没吃晚饭，在他们的思想里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我有了私生子，会让他们抬不起头，我爸跟我妈两边的亲戚加起来好几十户，我会变成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他们也只能跟着一起被谈论。生下这个孩子，我会让家里所有人跟着一起蒙羞。但我不想管那么多，每次想起赵哲已经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他的温柔也不再属于我的时候，我就感到心痛难捱，孩子是我的精神寄托，是我的希望。早上睡意朦胧之中，我感到女儿往我的怀里钻，正是寒冬腊月，我下意识地给她掩了掩被子，女儿靠在我的肩膀上，手摸向我的肚子。 “妈，这里真的有个孩子？” “医生应该不会弄错。” “没有爸爸的孩子挺可怜的……但我支持你生下来，我们不用向别人交代什么，生命是自己的，人生短短数十载，如果每个人的想法都要顾及的话，那岂不是过得很累？我没有爸爸了，我只想让我唯一的妈妈过得开心……我相信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个开心果，会给我们家每个人都带来快乐！” “谢谢你，宝贝～”我把女儿搂紧了，往后余生我会与这几个孩子为伴，再好好把肚子里的这个养大，老了就去养老院，与一群老年人聊聊天，读读书，看看报，不也挺好的吗？何必执着于老了有个伴，而且往往伤人最深的就是老伴，二十多年的婚姻都经不起考验，即使活得通透如赵哲，他也会计较投入一段感情当中能获得几分回报。没到最后谁都不知道自己选的这个人是人是鬼，他到最后会说出怎样刺痛人心的话，会做出怎样前后截然相反的事情……上一秒还是你侬我侬，下一秒就后悔了…… 我对赵哲也是有一点怨气的，他怎么就能做到什么都不说，突然有一天就毅然决然地转身的？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报复？他甚至连一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其实这样也挺好，我们停留在了爱情最美好的时候。就算跟他在一起，再过个三年五年，一切归于平淡的时候，他也有可能也会对别的女人心动，人生什么都说不定，只有时间才是考验一切的标准。 “妈，我总觉得你跟赵叔叔还没结束。” “别胡说，他现在可能已经有女朋友了，也许已经谈婚论嫁了……不要给我希望，我不想再对他有什么幻想……有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满足了。” “好，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女儿说完也紧紧地搂着我。今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天气，蓝天白云让人好不惬意，我起床后就把被子拿到了阳台晾晒，爸妈已经做好了早饭，桌上还煮了几个鸡蛋，灶台的蒸锅里冒着热气，可能是蒸的包子，我看着热气腾腾的包子，突然有了胃口，不顾烫手拿起就往嘴里塞…… “你小心点，别烫着～”我妈看我上手直接喊出来，接着又把夹子递给了我。 “谢谢妈～你早上刚做的包子吗？”我边夹包子边问。 “我哪有哪神力，昨天晚上都没有揉面……这是你爸早上出去买的，我怕冷了才放在灶台上热一热……你赶紧吃吧，知道你爱吃荠菜馅儿的包子……” 我嘴巴里嚼着包子，鼻子微微一酸，突然又觉得包子不香了，我再一次因为男人伤到他们的心。 “妈，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又不听我们的……你这要是把孩子生下来了，你就真的找不到人了，哪个男人愿意帮你一起养这么小的孩子？本来我想着你跟小赵分了，肖毅还单着，我以为你俩有缘分呢……” “妈，我不想再找人了，真的，我一个人真的挺好的……” “随便你吧，这是你的命运，我们也没办法……你爸正在生气呢，你好好跟他说……活了一辈子了，从没遇见这种事……” “我知道，我会跟他好好道歉。” “谁要你道歉！你好好吃饭吧～”我妈说完把一个刚剥了壳的鸡蛋放进了我的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