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往小世界坐镇,阻止年少轻狂而不自量力的众多小世界天才平白陨落。 但大世界之环境与小世界可谓天壤之别,众多修士都是与天争命,怎能愿意到这小世界来做看守? 后来经由众多宗门协商,才总算定下一个章程来。 小世界虽小,多年来却也有众多天才出世,只因先天环境所限,竟多数仙路飘摇。而大世界虽不缺天才,可杰出的弟子自也是不嫌少的,既然如此,为何不吸收小世界中资质出众之人? 因此就有了筑基期以上可入升龙门之事。 至于为何是筑基期,就有两个因由。 其一,即便每十年升龙门内飓风皆要减弱,可筑基期以下之人进去,那也只有一个“死”字。 其二,只有在小世界如此恶劣环境下亦能筑基者,才有资格使大世界中人另眼相看。不然若是任谁也能进入大世界中争夺资源,岂非对大世界中那些挣扎仙路之人大不公平? 同时为了选择资质更佳者,就有了升龙门大会。 这大会种种规矩之下,其实皆是为给小世界中最出色的天才增加筹码,为他们大开方便之门,更也是给守门人一个为门派拉拢人才的机会。 只有在更多天才的诱惑之下,各大宗门才能心甘情愿派遣门内金丹真人到小世界坐镇。而为使那金丹真人不生怨忿,不仅每位真人只需停留十年、不会连任,更是准许他们将三阶灵脉带入小世界。此举不损其修行,也有大把补偿,久而久之,竟是人人争抢的活计了。 守门人于升龙门大会上,可观察此届有多少资质出众者,暗中示好拉拢。虽然不能明白显露,可毕竟小世界中人所识上界之人有限,往往守门人若是显得可亲,就能轻易取得众天才们许多好感。若是能拉拢更多人才,门派还有重赏。 不过这守门人也并非全由一个门派所出,而是但凡在升龙门附近的大宗名门互相协商,轮流而来。 徐子青听完,立时便也明白。 怪道那唐文飞对单灵根者更加客气,原来非是他本人就如何看重单灵根,而是为其门派,也为自身资源。 而云冽所在的五陵仙门也是这一座升龙门附近的大宗,只是此次却并不是仙门中人来做这守门人。 徐子青想了想:“云兄,你……”他含糊掉“生前”二字,又问,“你可识得这个唐文飞?” 云冽默然。 徐子青见状,有些讪讪。 他不晓得可是了戳中云冽痛楚,毕竟那唐文飞乃是金丹真人,云兄不知,也实属自然…… 刚要岔过话题,就听云冽又开口:“我不识得此人,不过观其衣饰,乃是霄水仙宗之人。” 徐子青不知怎地,竟觉得云兄方才是苦思冥想亦不能忆起,不免神色就有些古怪。他定了定神,只当错觉,再问:“……霄水仙宗?” 云冽扫他一眼,说道:“霄水仙宗为三品宗门,入门法诀《流云诀》。” 徐子青听得新鲜,很是好奇:“宗门亦分品级?那五陵仙门……再者,《流云诀》是何等法诀,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云冽答道:“五陵仙门位居二品。”又道,“霄水仙宗镇门法诀为天阶下品功法《霄水真经》,化天下流云、四海流水为己用,修得最后,流云流水俱为一体,成就升仙之道。” 徐子青明了,忍不住叹道:“霄水仙宗竟有天阶功法!难怪唐前辈有如此修为……既然三品宗门便至于此,五陵仙门有何等底蕴,能置于其上?” 云冽这回却静默下来,良久才道:“……一言难尽。” 徐子青怔然,随即失笑:“是我为难了云兄。” 想想也是,五陵仙门既能凌驾于霄水仙宗之上,定是有许多其不能及之处。他现下贸贸然问出,以云兄这般寡言的性子,恐怕当真是一时不能说清。倒不如先专心修行,待入得仙门之后,再慢慢了解罢。 与云冽这一番交谈后,徐子青心里很是快活,对后事也越发有了把握。当下也不多问,就盘膝入定起来。 刚运转发觉,徐子青就觉得太阳穴一阵微涨。 无数灵气自天灵倒灌,强塞似的自灵根而下,正如滚滚洪流倾泻,一下子冲到了经脉之中,化作滔滔巨浪! 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皆被灵力冲刷,丹田处骤然受了太多灵气,居然也生出了酸胀之感。灵气不断压缩,变成了纯净的灵力,而后灵力再迅速绕大周天、小周天运转不休,带动功法修行。 灵力越积越多,成为股股激流,这激流也往经脉中不断游走,在畅通十多条后,终于撞上滞碍之处。 激流不得通过,便积蓄力量,与后方灵力汇集一处,而后奋勇前行,不断冲撞——“啪!” 细不可闻的破裂声在经脉之中响起,内世界则好似惊起炸雷,震动五脏六腑! 一个穴窍开了! 然后激流流动不止,再往第二个穴窍冲去……一下、两下、三下! 穴窍再开!再撞! 很快,灵力激流便挟着一往无前之势,猛烈地冲击那两条还未通畅的经脉,就好似搬开海中礁石,不断地蛮力冲撞……而在那外世界,因灵气贯入太快,竟也在他头顶形成个灵气漩涡,急速盘旋! 这就是三阶灵脉与普通环境的区别! 徐子青飞速运行《万木种心大法》,体内灵力纯净无比,而如今不断积累之下,又是雄浑无比。 而这些灵力也不停地为他贯通那些还有窒碍的经脉,将一个个半开的穴窍彻底打开! 灵力的洪流越发顺畅地在内世界流动,穴窍、经脉、丹田,浑然一体,自成一种奇异的运转规律。这就是功法的力量,让灵力的路线变得特殊起来,也沟通了内世界中所有,使它们渐渐生出了奇妙的联系。 徐子青感受到经脉被冲刷得刺痛,却甘之如饴。 他能察觉到自己的灵力越积越厚,已然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雄浑程度。但这样的程度还不够,他甚至能感知到自己的丹田在贪婪地吞噬灵气,再飞快地送出精纯的乙木之力…… “啪啪!”又是两个穴窍被打通,似乎骨节也因此而发出了呻吟声。 这种所有毛孔都在呼吸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比舒适,就如同在温水里浸泡一般,无比熨帖,无比享受…… 不知不觉间,十多个穴窍犹如爆竹,连续不断地炸开。 灵力如入无人之境,将所有经脉不断开拓…… 忽然间,徐子青心神一动,睁开眼来。 原来不知何时起天色已亮,转瞬间竟是一夜过去了。 82 才张目,徐子青就见白衣男子仍端坐于对面,与昨日入定前一般无二,神色冰冷,不动如山。他不由微微讶异,云兄并未回到戒中? 未及多想,禁制却是被人触动了。 云冽拂袖,禁制上金芒消散,他人也消失于室内。 徐子青这才撤去禁制,果不其然,就只有宿忻会在此时前来寻他。 只见那红衣少年踩着柄赤色飞剑,凑了个头进来,笑意盈盈,显得眉目如画:“子青兄这一夜感觉可好?” 徐子青一笑:“方才一直入定,不曾听见你叫我,实在对不住。” 宿忻也笑道:“晓得你用功,原是我打扰了你。” 徐子青摇头:“倒没什么打扰,阿忻贤弟,你来此寻我,可是有事?” 宿忻叹道:“今日正要武斗,我想着要与你一同去瞧个热闹,见识见识,子青兄以为如何?” 徐子青想了一想,说道:“也好。这许多天才弟子来到此处,正可前去一观,也好学习一番。” 宿忻点头笑:“就是这个道理。” 他两个是板上钉钉能留下的,自然是看那武斗之人涨涨经验更为划算。两人商定,徐子青便站起身来,走了出去,足下自然生出浮空之物。 外头不比洞中灵气充裕,故而才出得洞门,就觉得不如方才舒爽了。 宿忻也在感慨:“果真是由奢入俭难。” 徐子青说道:“即便灵气少些,比之腾龙峰外,却又强上许多了。” 宿忻应声而笑:“倒也是如此。” 说了这两句话,宿忻将徐子青拉到自个的飞剑之上,说道:“用我的飞剑罢。时候不早,若是不能快些,恐怕去迟了,惹得唐前辈生恼。” 徐子青也不介意他粗鲁,当下收了术法,立在宿忻身后。而后宿忻催动一个剑诀,这飞剑便破空而去了。他两个刚起行,另一个洞穴里便又窜出光来,正是彭长老与吴长老两个,紧随护持。 很快绕到腾龙峰前头,下方就是那巍峨大殿,飞剑疾行俯冲,就落在那大殿之前的一片空地上。 这时已有修士陆续往殿中而去,原来武斗之所便是在这殿里。 徐子青与宿忻也并肩而入,里头的座次仍是与昨日相同,他两个就也不客气,径直就座。彭长老吴长老居于其后,并不多言。 徐紫棠来得更早,见两人过来,颔首示意,徐子青自也回了个温和笑容。而徐紫棠的兄长徐紫枫此回却并未坐在后方,而是与其亲妹同座,却不知是为何了。 不多时,殿中就有了七八十人。除却昨日文斗胜了的,还有些败者也前往此处,想必是打着观摩的主意,至于那灵脉,却是稍稍放弃了。 有人以灵力积累为重,有人则以为术法招式更加重要,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人都坐定,外头忽然涌来一团云雾,直奔主座。 到首位后,云雾化开,显现出白衣锦袍的英挺青年,就正是唐文飞了。 徐子青听云冽提及霄水仙宗所习功法之事,见到这等景象,心里暗暗揣摩。 想道:果然是身姿如流云,如此潇洒自在,从容优雅。 唐文飞唇边含笑,丰姿如玉,眼一扫,而不带半点烟火气:“诸位来此武斗,点到为止,不可妄下杀手。” 众修士都是雄姿英发,各个野心勃勃,应声道:“遵唐前辈之意!” 宿忻凑近徐子青,悄声道:“我听得师父说过,每次升龙门大会皆有不少伤亡,不晓得此次如何。” 徐子青奇道:“唐前辈方才言明要点到为止……” 宿忻却把头摇了两摇:“前头半句听听就过,后头半句才是重头。” 徐子青一怔:“……不可妄下杀手?” 宿忻道:“正是。武斗之时,只要不辣手杀人,便是将对手重伤了,也不算违反了规矩。” 徐子青不解:“那伤亡……” 宿忻一叹:“如何伤人也是一门功夫。再者当真拼斗起来,又哪里确信能收得了手!固然历年守门人皆有出手拦阻,可毕竟多折损一人,自个就多几分机会。故而对战时,各个修士都是心黑手毒,直往要害出手,或用一些偏门之术。顶多就是莫要在这殿里闹出人命,而打完之后,谁还管他?” 更有许多内幕,譬如借助法器,使得对手看似伤得不重,实则内伤难愈,多与人拼斗几次,就不得不为了小命认输。亦有被伤得狠的,在殿里不曾出事,才回去洞穴里后,就因疗伤不当猝死洞中的……总归都有些小手段。 徐子青听得眉头紧皱:“这未免也太卑鄙了些。” 宿忻看向徐子青,却有几分无奈:“话虽如此,可谁人不想留下?此处修行一日,可抵外头修行十日。在此修行一年,堪比外面十年。修仙之人都想要突破关卡,延续寿命,更何况此地更是晋身大世界之最佳路途。有这大好良机,自然都是不肯放过。” 徐子青心中暗叹,有几分不快,随即也变作了无奈。 于他而言,还是坦坦荡荡,心境才能安稳。 照徐子青想来,那等用尽手段之人,必然滋生心魔,到时候恐怕反而对道心有损……不过修行之事,仍是要自我坚定才好,他一个区区还未筑基的生手,焉知哪个好、哪个不好?还是莫要多事罢。 这便不多废话,那厢已然要开始武斗了。 唐文飞食指轻点左掌,手心里就现出一个白玉签筒,里头整整齐齐数十根玉签,轻轻一摇就是清脆悦耳:“每一支签上书写一人名姓,摇出何人,便是何人。” 他温和一笑,说完此句,已是将那签筒朝半空一抛—— 只听得叮咚之声不绝于耳,那签筒外头焕发阵阵毫光,显然也是一件法器。 忽然间,签筒骤停,里头突然吐出两支签来。 这两支签极快倒飞而出,直直扑向左右两侧,正要往两名修士的面门打去! 既然是在文斗中胜过了许多人的,又岂是轻易就能摆平之辈?那两个修士均是不慌不忙,都各自抬手一招,就已然将签握在掌中。 这便是定下了第一局对战之人了。 唐文飞道:“既然拔了头筹,便请出场罢。” 于是左右两侧各走出一个人来,分别站在殿中两方。唐文飞便又伸出手指,虚虚在半空划了两下。 只见他手指划过之处,生出两道细细云气,倏忽间就到了那两人近前。而后云气陡然散开,化作两层极淡的白雾,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两侧看客矮几之前。 众看客都只觉眼前花了花,下一瞬,便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 因而都已知晓,是唐文飞设下禁制,护持众人安全。 再看场中两人相对而立。 左边那人长身玉立,是个年貌保持在三十岁左右的刚毅男子,皮肤呈古铜色,肌肉紧实,身后更负有一把长刀。 他看起来倒不像一位仙风道骨的修士,反而像一名俗世的刀客。可若当真将他做当做一个刀客,却是万万不可。 此人周身刀气凛凛,气势也很是霸道,那把长刀黑中带红,可见饮血无数,正合这男子的气魄! 他抱拳道:“神刀门张天泰,请!” 右便则是一个女子,她生得一张鹅蛋脸,秀眉弯弯,未语先笑,已然显得十分动人;又是身姿窈窕,肌肤胜雪,颇有弱柳扶风之态。她双臂缠有一条锦绫,绕了那纤细腰肢数圈,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这也不像是一位追寻仙道的修士,而像是一位弱质纤纤的闺阁少女。 她这等相貌的女子,寻常情形只消与人打个照面,就要先削去对方的三分警惕,使她占了上风了。 这女子抿唇一笑,轻声莺语:“小妹净乐宫季半莲,久仰张大哥盛名……请。” 徐子青认得这两人,分明都是文斗时修为在炼气十层的六名佼佼者之一,不料第一场就已遇上。不知将有如何收场…… 正想时,他便觉身畔多出一人,侧头去看,正是宿忻。 徐子青讶然:“阿忻贤弟,你这是?” 宿忻笑道:“既然要看打斗,不如坐得近些,也好说话。不然独自一个去看,又有什么趣味?” 徐子青摇头:“这可不是为着趣味……” 宿忻先是一乐:“子青兄总是这般一板一眼,不妙啊不妙。”说完又觉不妥,赶忙再道,“不过是如此说说罢了,实是观战之时与人论证方能得之深意,非是单纯玩乐之故。” 徐子青见他如此连连解释,是忍俊不禁:“阿忻贤弟所言甚是。” 宿忻这才欢喜起来,眼一转,却起了另一个念头:“你看这两个都颇有名气,可要与我打个赌?” 徐子青一愣,随即失笑:“这……”方才还说并非玩乐,转眼却又寻起了乐子。这宿忻,当真半刻也不能得闲。他便道,“那两人还未出手,怎么去赌?” 宿忻说道:“便等两人斗得一时,你我再来各押一方,至于彩头……”他一笑,“左右要在此地留上一年,你若赢了,我陪你修炼三日术法;我若赢了,你陪我修炼三日术法,如何?” 徐子青略想了想:“倒是可行。” 宿忻喜道:“那便说定了!” 两人打赌,又有彩头,再看对战时,也越发兴致勃勃。 而场中已然打过招呼的两人,如今也正要动手了。 83 净乐宫中弟子最擅利用己身优势,季半莲才说了“请”字,臂弯里锦绫就已如同一条白色巨蟒,破空之声“咝咝”作响,有如吐信,越发显得那锦绫刁钻,多变狡诈,好似蛇行。 而张天泰却是郎心似铁,他早在季半莲开口之际,就将长刀握在手中,那锦绫刚刚探头,他已是高举刀柄,重重劈下—— 刀气如浪,汹涌卷去!锦绫如蛇,缠绵绕来! 刀气与锦绫绞在一处,一个强霸锋利,一个温软柔韧,也不知是刀断锦帛,还是以柔克刚…… 众修士都是睁大了眼,观看这两人缠斗。 张天泰与季半莲修为相仿,这一击出来,即便声势似有不同,但实则威力相仿,一时之间气浪迷了人眼,竟是不能立时看出来。 只见季半莲双腕缠着锦绫尾端,玉臂轻扬,身姿旋转,翩翩而舞。那锦绫就随之而动,忽前忽后,若隐若现。 那刀气过来,每每将要碰到一星半点,却给那锦绫拍开,是一沾即走……终于不能劈个实诚,反倒是给锦绫将刀上霸意卸下来了。 此时来看,仿佛是季半莲占了上风。 宿忻瞧得欢喜,侧头问道:“现下他两个已然战过一个回合,子青兄,你选哪个?” 徐子青笑道:“你既然唤我一声兄长,自然是由你先选。” 宿忻轻咳一声:“那我便不与你客气。在我看来,季半莲狡猾如狐,多半是要胜了。” 徐子青微微一笑:“你选了季道友,我就选张道友罢。” 宿忻自觉占了便宜,摸了摸鼻子,又看两人对战去了。 这时他却不知,徐子青一边细细观看张天泰与季半莲之战,一边却将意识沉入戒中,与他那至交好友说起话来。 “云兄,且与我一同观战?” 戒中人道:“诺。” 眼见季半莲占了上风,张天泰却毫无焦躁之色,他面色冷沉,挥刀横斩,刀气霎时变向。 此时那锦绫恰恰往这处迎来,眼见就要与刀气相撞! 季半莲见到,纤腰急拧,那锦绫顿时舞出三层圆环,团团将她包围,正如仙子立于月下,清丽逼人。 这正是她将锦绫收回,不肯与刀气正面相抗之故。 徐子青却有些不解,那锦绫、长刀皆为法器,若当真撞上,未必锦绫就要给刀气斩断,为何季半莲如此小心,竟不愿让它碰上丝毫? 他既然不解,便也问了。 戒中云冽答道:“若要练刀,刀锋需得饱饮鲜血,张天泰这刀已有几分火候,刀气之中亦带有死者煞气,很能伤人。” 徐子青想一想,说道:“季半莲的锦绫却很是干净,一旦碰到,却要给那刀染上煞气,到时要将其炼化,却很是耗费工夫……” 云冽道:“除此以外,亦与两者法器之性相干。” 这便是在考校他了。徐子青细细思忖,又道:“长刀虽然霸道,形态则比锦绫短上许多,然而它刀气外放,可隔空伤人。锦绫极长,原是能伸缩变化,威力无穷,可惜于这等情境中反而左支右绌、受到桎梏了。” 云冽听完,才又开口:“若是事到临头,季半莲当不再诸多顾忌。” 果不其然,场中张天泰洞察先机,立时“刷刷刷”三刀连斩,劈出了三道极犀利的刀型罡气! 这三道罡气“嗡嗡”震动,犹如钟鸣,呈“品”字形极快冲到季半莲身前,正是避无可避。若要将那锦绫撤开,季半莲便要中了刀气,若是不拿,则非得污了锦绫不可! 眼见张天泰出刀猛烈,季半莲秀眉一蹙,也是当机立断,不再顾惜锦绫!只见她双臂不知怎地一拧,锦绫就好似一个陀螺,急速地旋转起来!而季半莲就在陀螺中间,神色肃穆,眼里也流露出一丝肉疼。 “噌噌噌噌噌——” 三道刀罡迅速撞上“陀螺”,却发出连串金铁交鸣之声! “陀螺”飞速旋转间,正是水泼不进,那刀罡也不能入,被它极快地层层削减、四处飞溅,磨损了全部威力! 张天泰不慌不忙,又是连连挥刀。 顿时刀罡与“陀螺”不断碰撞,终于那白色“陀螺”之上逐渐生出了铁锈似的污点,而它转动的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 张天泰很是沉稳,口中厉喝一声:“哈!” 下一刻,十尺长的刀罡直冲而出! “陀螺”防御之力已然耗尽,再不能消磨刀罡力量,刀罡与之相触间,它发出一声悲鸣,立时响起一道裂帛之声! “啪!” 炸成了粉碎! 雪白的锦绫好似片片白蝶,在罡气冲击下四散开来,现出了之前被护得好好的季半莲。 而此时的季半莲面色微微发白,显然她之前通过舞动锦绫化去刀气,也很不好过。如今看来,灵力恐怕已被耗去了大半。 张天泰的灵力消耗,也不在季半莲之下。 他所使出的乃是神刀门人人习练的《天刀纵横诀》,最是强横霸道,修士一旦将它习练到深处,周身也自然生出一种慑人之气来。 张天泰练这刀诀足有三十年,可说浸淫极深,更能使他手中宝刀发出刀气、刀罡——整个神刀门中,他只在他师尊、当今门主之下,其余人等,再无人是他的对手! 然而若要发出刀气、刀罡却也不是那般容易,要耗费的灵力颇多,以他如今这般深厚的修为,也只能堪堪斩出十刀来。如今为了破除季半莲防御,他已然劈了六刀!只剩下四刀可用了…… 季半莲看着已是碎裂的锦缎,眼里晃过一丝怒色:“张道兄好不客气,小妹真是领教了!” 张天泰不为所动:“武斗之时,应全力以赴,方为上策。” 季半莲恨恨然,却是无可奈何。 她们净乐宫中皆为女子,以绫舞闻名,又不同于魔道女子般放浪形骸,自然使得很多男修求娶追崇,寻常情形下,若是要争个什么,往往也能占据上风。 可偏偏就有神刀门的那群毫不怜香惜玉的,不但不因她们美貌而心生怜惜,更是一旦遇上,绝不留手,怎能不使人生忿! 不过到底季半莲也是净乐宫中的头名舞者,心性也极坚定。她心知这场武斗极为重要,以她的修为,自然有大半把握可以留下,可毕竟有大世界中人观战,她怎能不好生表现一番?更何况,那守门人俊逸不凡,她若能与之交好……于她入大世界后的前程,也是极为有利的。 故而方才她已然有些失态,现下却不能再继续了。不然若是给那位唐前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就是得不偿失。 想到此处,季半莲浅浅一笑:“那便请张道兄小心了!”话音一落,玉掌一翻,腕上就又多出两个玉镯。 玉镯上镶嵌着三枚玉铃,她手腕轻轻一抖,就有一声极清越又极轻灵的铃音响起,一刹那就使人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张天泰浓黑的美貌皱起,刚毅的面容上也露出了几分凝重之色,双手紧握刀柄,竟是比方才见到锦绫时更加严阵以待。 季半莲轻轻一笑,双掌摊开,遮在眼前一颤——“叮!” 张天泰的手腕,也不由得一颤。 然后他马上惊醒,握着刀柄的手指更紧了,竟是手臂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叮!叮!” “叮叮!” 一声一声,极缓慢又极清晰,季半莲的足尖踮起,仿佛四下无人般,就此一个旋转。鹅黄色的襦裙也微微浮动,就像是一朵半开的花。 欲拒还迎,欲遮还掩,那舞步轻盈,一下下竟好似踩在了人的心上! 那玉铃每发出一声轻响,张天泰的心就随之一跳。当铃声渐渐响得急了,张天泰的心也跳得更急了。 “叮!叮!叮!叮!” 铃声逐渐变得犹如急雨,张天泰也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脸色酡红,双目已然有些失去清明,灵力在他经脉里乱窜,就像他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 只有刀柄上他越抓越紧的手指,能显现出他仍在抵抗…… 这时候,满座看客也察觉到了不对。 不仅是张天泰的表现,更因为他们面前突兀出现了一层淡淡的薄纱——这是唐文飞为他们布下的禁制。 然而这薄纱此时却好像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像是要冲破薄纱——可薄纱只是轻轻颤动,就将那撞击轻描淡写地化去…… 众修士纷纷闭眼,再睁开时,双目中已然爆出团团各色光芒。 徐子青双目青光闪烁,直直看向场中。 果然,那季半莲舞动的身姿四周,一圈圈向外荡漾着涟漪似的音波,忽大忽小,围绕在张天泰的身边。 张天泰双眼发红,正如一头困兽,被死死缠在音波的丝网之中,别说挥刀了,就连抬起手臂,也是不能! 这一场,是季半莲要胜了吗! 季半莲巧笑嫣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律。 而徐子青却能看见,她的额角也沁出了丝丝细汗…… 在比斗前,两人一个想要以霸道刀气速战速决,一个想要先消磨对方灵力、再压制对方意志。 然而张天泰低估了对方防御的强横,而对方则未想到张天泰能发出并舍得同时发出三道刀气! 因而一个痛失随身法器,另一个则陷入对方计谋,如今,竟然变得彼此只能比拼耐力了…… 84 徐子青很是神往。 方才季半莲轻舞之时,便是他明知其中有异,也有些目眩神迷。而张天泰之霸道刀气,亦是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他再回想从前所见过的剑气,心中暗暗比较。 紫枫公子剑气不长,却很凝练,看起来犹若实质,比之这罡气刀型,自然是要胜过数筹。而好友云冽的剑气细而凛冽,不止能破空伤人,更是如臂使指,比之紫枫公子的剑气,又要胜过许多。 只是剑气与刀气也是不同。 剑气锐利,坚不可摧;而刀气霸道,刚烈强悍。 二者同为凶兵,他记忆中却是剑胜于刀,应是这用剑、用刀之人修为不同的缘故。如若张天泰筑基修为乃至更高,那刀罡想必又是另一番景况了。绝不会这般被铃音压制! 徐子青也是铮铮男儿,虽知那季半莲的音波厉害,却到底更喜好那锋锐暴烈的刀兵之物,而锦绫、玉镯则显得太过绵软了些。 他看了一会,两人仍在僵持,似乎一时决不出胜负,便又与云冽说起话来:“云兄,那位季姑娘的功法,好生奇异。” 以徐子青来看,季半莲持锦绫时身法与用玉镯玉铃行音波功时的足步一模一样,必然是一套功法之中而来。 便有冰冷嗓音传来:“此乃《天音魅舞妙法》。” 徐子青原只是找个话头随口说说,不料好友竟又知晓,不禁讶然:“云兄晓得这个?” 云冽说道:“倾陨亦有净乐宫,其中皆女子,所习均为此法。” 徐子青越发好奇起来:“那若是季姑娘成功筑基了,到了大世界后,便可直接加入那处么?” 云冽“嗯”一声,又说:“每逢此时,净乐宫必有人来。” 他所说的这个“净乐宫”,自然指的就是倾陨大世界中的那个了。 徐子青明了:“原来如此。”他想了一想,“既然季姑娘所习功法传承于大世界,想必品阶极高,这一场比斗,张道友恐怕危险了。” 云冽则说:“未必。” 徐子青倒是对输赢并无太多兴趣,这般猜测原本便是要引好友多言几句,如今果真引出来,就微微一笑:“请云兄为我解惑。” 云冽似也有察觉,说道:“你若当真想知,我可说与你听。” 徐子青连忙正色:“自是想知。”又轻咳一声,“能与云兄一同观战、听云兄指点,我心中甚为欢喜。故而方才有些……还望云兄见谅。” 云冽一顿,说道:“无妨。” 徐子青又央道:“还请云兄解惑。” 云冽略思忖,便是解说起来:“能在天音魅舞之下坚持到如此地步,张天泰乃是心性坚定之辈。” 他这话有几分赞赏之意,徐子青觉得颇为难得,越发认真地听了下去。 就听云冽又道:“净乐宫天音魅舞最擅惑人心智,修为越是精深,音波越有威力,不过消耗之剧,不在刀罡之下。” 听好友此言,徐子青想道,那季半莲之所以之前试图以躲闪来消耗张天泰的灵力,多半也有这缘故。 因他只是心中想着,并未出言。故而云冽话音未停:“此女修为太低,至多不过半刻,便不能支撑。张天泰保存灵力,虽此时难熬,却不至于后继无力。” 若之前还只是为与云兄多交谈几句,后来徐子青便是听得入神,此时更加豁然开朗,一时之间,思绪也有些飘摇起来。 正这时,他只觉袖口处一重,忽然醒转过来。 原来宿忻在一边看得很是焦急,不由得就拉住了他袖子,低声问:“子青兄,你以为谁人能胜?” 因正与云冽说话,徐子青便忘了身边还有一人,此时给他这一扯,就怔了怔:“阿忻贤弟之意……” 徐子青是并未听清宿忻发问,而宿忻却以为这是在询问自个的意思。他就有些赧然:“在我看来,不分胜负。” 想了一想,徐子青明白了宿忻之言,就笑道:“我倒是觉得张道友更胜一筹。” 宿忻一听,精神一振:“子青兄有何高见,快快与我说来!” 徐子青将方才云冽所言回想一遍,斟酌斟酌,说道:“你看那季姑娘的音波之术如此厉害,定然也要耗费不少灵力。”他指了指那黄衫女子额角汗水,“阿忻贤弟且看。” 宿忻看过去,惊道:“果然。” 徐子青又说:“而张道友看着是辛苦了些,可灵力尽皆锁在体内,只保留灵智一点清明,却要比季姑娘积蓄得多了。” 宿忻也是细细看了张天泰,见他的确绷得紧紧,然而双目时而蒙顿,时而清醒……现下更是清醒得多了,也是心有所感。 他便叹道:“子青兄好见识,此回赌局,我怕是要输了。” 徐子青笑道:“且看罢。之后还有数场比斗,你也尽可与我赌过。若是下回你赢了,也使一样的彩头就是。” 宿忻眉一挑:“也是,下回我定然赢你。” 徐子青但笑不语,暗地里却与云冽传音道:“云兄,我这回却是借了你的风头。多谢多谢。” 云冽默然。 徐子青轻笑,与宿忻又一同看向场中。 不出云冽所料,那季半莲果真已是强弩之末。 只见她足步越来越慢,手中玉铃也不同于刚才那般似有若无、如同鬼魅。而张天泰却是双目神光渐盛,面色也逐渐好了起来。 季半莲见到,心中大急。 她当即腰身急拧,玉臂连连舞动,那铃声忽然更加急切,从绵绵春雨,霎时变为狂风骤雨! 徐子青叹道:“季姑娘已然心乱。” 下一瞬,季半莲果然脚步一滑,铃声错乱,天音魅舞造就的奇妙境界,霎时消散大半。 张天泰抓住机会,骤然大喝一声:“破!” 他双臂肌肉纠结,长刀向上奋力一斩——顿时无形刀罡将余下音波斩破,季半莲脸色惨白,确是无力为继了。 而张天泰却再度横刀出手,这一回,刀罡汹涌而去,这架势,竟是要把季半莲自腰部劈成两半! 此时一道男声响起,不高不低,优雅好听。 正是唐文飞。 只听他说道:“散。” 然后竖起一根食指,就此轻轻下划—— 众人只见一缕白光急速而去,正与刀罡相撞。 白光分明脆弱无比,然而那霸道刀罡却是一触即碎,化作了数道劲风,向四处散去。已然全没有半点伤人之力了。 如此轻描淡写便解决此厄,众修士皆是目瞪口呆,都被那一指划出的玄奥痕迹吸引,各个神魂为之动摇。 这位唐前辈,好高深的修为!好神妙的术法! 徐子青也心头一松。 能不伤人命,自然是再好不过。 季半莲是惊魂甫定,一头秀发也因刀罡逼近而散开,此时披在了身后,显得颇有几分狼狈,也不复方才那仙姿玉貌。 张天泰却是眼中溢出一丝狂热,但随即又隐没下去。 那一指再如何厉害,也不是刀术。他此生以刀为道,便是其他诸般大道再如何玄妙,也不能使他动摇! 冷静之后,张天泰朝季半莲抱拳:“承让。” 季半莲胸口微微起伏,面上也有些发红,是银牙紧咬。可败了就是败了,她也不至于要让自个更加难看。于是也挤出一个笑容来:“……小妹自愧不如。” 转身落座,季半莲心中却恨恨不已。神刀门之人竟敢对她这净乐宫中人下如此杀手,待到大世界,她定然不能饶他! 两人回去各自座位上,手中签条上都是光芒一转。顿时张天泰的签条刻上一个“胜”字,而季半莲的则是一个“败”字。 看着“败”字,季半莲越发心中不甘。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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