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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天得道之法,凡人亦有魂魄不灭之法,天下众生,各具利弊,原无不同。 徐子青脑中轰鸣,似有解,似无解。 他那目光看向云天罡,却仿佛看到师兄本体,又仿佛见到从前之自身。 春雨细密,夏雷爆鸣,秋风萧瑟,冬雪孤冷。 如此四季剑法,有四季之意境,四季之意境可推衍万木之变,又是另一番体悟。 万木因四季萌发、茁壮、凋零、枯干,来年重新焕发生机,凡人有生老病死、魂魄转世、再回人道,修士有艰难险阻、路途漫漫、托生重修……前世之木非今生之木,前世之人也非今生之人…… 徐子青丹田里,那一种玄奥之感收缩得更为剧烈。 那种膨胀与弹动之感,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控制一般。 这时候,他的紫府里,忽然也生出一种呼应。 似乎有一个声音威严而语: 四季往复,万木枯荣。 神魂不灭,世世轮转。 以万木化万物,以万木枯荣推衍万物生灭,以万物生灭知天地循环,是为生死轮回之道! 徐子青丹田收缩更为剧烈,猛然间,有什么东西突然凝聚,又突然迸发! “轰!” 这响声回荡于紫府,外人不能听见,却是震得他一阵晕眩。 生死轮回之道! 随着他自身这般认定,丹田里那物也骤然跳出。 就仿佛是一粒种子,又仿佛是个浑圆的活物,却是扎根在丹田之中一般,稳固不动。 徐子青似乎全身脱力,流出了一身的冷汗。 道种凝聚而成,他的真元,却沸腾得更加厉害了! 无数力量在丹田里旋转起来,就围绕着那一粒道种,飞速地转动。 这些真元早已化作了元液,现在更是不断地固化,一点点地减少……同时外界的灵气疯狂涌入,又在不断地化作元液,不断地继续固化。 丹田里那些早已融合的种子,也在这时发出了无数欢欣的意念。 他曾经经脉里蕴养的一些生机流逝的种子,在此刻也忽然被迅速弥补,变得十分活跃。 无数种意念迅速冲撞,让徐子青的经脉里、血液中,都有无数种力量蠢蠢欲动。 甚至高空之中,方圆百里之内的灵气,也都要速速聚拢。 徐子青立刻反应过来,他要结丹了! 是,多年下来,他融合了许多种子,也在修养时看过许多杂学,领悟了许多法术。 这些东西全都变成了他的积累,而真元还有血肉里残留的乙木之精,也都成为他的底蕴。 还有青云针等小神通雏形,还有此时终于凝聚的道种。 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他积蓄已够,理应结丹。 只是这结丹的契机来得太快,他甚至有些预感,若是能在此刻一举突破,对他的好处绝对不少。 但是云家庄人来人往,他如何能够这般盲目? 更何况,还有师兄…… 徐子青看着云天罡身影,心中翻滚。 不过只相聚三月,莫非又要分离? 他唯一只见过当年师兄结丹,可师兄身为剑修,本来与他不同,且师兄更是比他多出数十年的准备,故而只用一日,便已成功。可他却知道,自己恐怕需得有数年工夫。 师兄只需以剑意劈斩心魔,他却要靠自身熬过;师兄所在之地灵气旺盛,他却在小世界中,灵气稍嫌不足;师兄有灵药可以立时补足,他却在这些年间将灵药早已用尽;师兄剑意即为本心,他却还要在丹田里将许多种子一一融合、一一凝炼…… 两人所具之道不同,结丹之事,也自然有异。 更何况师兄比他多出许多历练,意志比他更为坚定、稳固,这林林总总相加而来,他自然大有不如。 这般想着,徐子青低下头,此时他却发觉,云天罡已然停下舞剑,抬眼看他。 徐子青叹口气,纵身跃下。 云天罡看过来,眼中很是平静:“你要走么。” 徐子青无奈道:“实是不得不走。” 云天罡略点头:“你便去罢,多加小心。” 徐子青微微一笑:“我定会成功而来。”他身形有些颤抖,已是要坚持不住,“你替我转达诸人,我去了。” 说罢,他身形微晃,已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天际了。 云天罡静立当处,待那青光消失后,才再度舞剑起来。 他虽不知此人因何要走,却不知为何,知道他必须要走。 但终有一日,理应能够重见。 且说徐子青体内翻腾,内世界里诸多力量都要融合,意欲一举结丹。 那种玄妙之感难以言说,却是让他无比急迫,飞快地遁入之前所居的山谷之中。 此处早为禁地,确是很少有人到来,而山间多树木,倒是对他有些许助益。 徐子青飞速弹指,打出数十禁制,他周身木气外溢,居然让许多大树不由自主更加生长,变得参天而起,形成了一种阻绝他人的自然之险。 同时天边白雾再度弥漫起来,一瞬遮天蔽日,将此处的一切异状,也都尽皆遮掩。 徐子青盘膝端坐于山洞之内,师兄的仙魔之体仍被他收在储物镯内,以免那法体中泄露气息对他有碍,不仅损伤了他自身,也要损伤这一具肉身。 毕竟结丹之时可引发诸事,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苍穹之中,方圆千里内,灵气渐渐都被摄取而来。 这衡武小世界里并无修士,灵气比起其他小世界来,却是强上几分,此时因结丹所需,徐子青有意控制,摄取灵气地域更广,也似的这一片地域里分来的灵气少些,以免影响这凡人世界诸多生机。 毕竟他所需灵气,乃是木属灵气,而木属灵气,为生机之气。 灵气来得越快,真元凝聚、凝固得也越快,就在所有真元都逐步化作了粘稠甚至稳固之态之时,那道种上焕发出一种奇异的无形之意,忽然就投入那真元所形成的漩涡之中。 冥冥之中,有一种极为飘渺、苍茫的意念投下,道种发出一声欢快的清鸣,那一瞬的感觉,便仿佛种子生成枝叶般,纯然欣喜,那意境也是更为玄奥、古老。 徐子青隐隐觉得,自己应是触摸到这一种大道的边缘,待日后修为精深,越发研习,终有一日道种圆满,就可成就大道。 如今正是借助了结丹时天道之力,使得道种生出了大道雏形。 青云针等小神通里,就有天道渐渐弥补,渐趋成熟。 其中有许多规则之类,也全部完善起来。 徐子青能察觉到,他的经脉、丹田都在不断拓宽,木气刺激之下,这样的刺痛之感时时不绝。 但这样的刺痛,却比不过神魂抽丝的剧痛! 凡是化元期要突破成就金丹之人,三魂七魄渐渐凝聚,最后要提取出一丝元神,才算功德圆满。 而三魂七魄单单凝聚尚算好受,从中强行提取元神,就是撕魂裂魄之痛! 这痛楚深入神魂,正是结丹之始,亦要因此而保持神智清醒,否则便要功亏一篑了。 徐子青强行忍耐,只觉得神魂仿佛被焚烧一般,直让人觉得身处地狱血海,痛苦无比。 他仿佛只煎熬了一瞬,又仿佛煎熬了千万年,终于在一记裂帛声里,生生将唇咬出了血来! 而那一丝元神,也终于提取而出! 但他却不能歇息。 与此同时,那早已做好准备的真元猛然一吐—— “轰!” 丹田里骤然一空。 而在它正中之处,却滴溜溜地旋转着一粒滚圆的珠子。 那正是,新凝结的金丹了。 云家庄外的山谷在某一日忽生白雾,随后就终年不散,最后形成了禁地。 后来有一日白雾散去,却也无人胆敢进入。 然而忽然有一天,白雾再度凝聚,那山谷周围的数座山头,众多草木却突然疯狂生长,变得更加难以窥探了。 在那时,天空里突然聚集了滚滚祥云,而祥云不多时染成紫色,铺成了极为瑰丽的景象。 足足九九八十一日后,紫色云霞方才散去。 但那处仍有异象,让人不敢靠近。 如此,又是十年过去。 328 328、 ... 又是一日清晨,云家庄后山禁地,浓雾中一个青衣人缓缓走出。 他的相貌俊雅,唇边含笑时,尤其显得温柔和善,让人感觉很是亲近。 在他脚边,一只青色的兔子蹦跶两下,忽然化作了一株碧草,就扎根在地面上了。 青衣人笑了笑,抬步朝云家庄走去。 无疑,此人正是刚刚结丹而出的徐子青了。 这十年来,他不仅因终于确定己身之道而孕育出了道种,更是由道种孕育出了大道雏形,为日后修仙之路,打下了牢固的根基。除此之外,他又多了许多本事。 结丹时天道馈赠下,金血草幼苗彻底成熟,作为徐子青本命之木的嗜血妖藤容瑾,也同样享受到天道恩泽,将本身力量陡增一个台阶,随后立即吞噬金血草,很快晋级为妖藤成熟之体,藤蔓化作千条。 而从前被徐子青蕴养在经脉里的上古种子,也在结丹时恢复生机,且一鼓作气,全数被他融入丹田,成为他的从木。另有剑形木种子三粒尽皆促发,耗费徐子青好大的力气,收为一种次木,平衡体内乙木之气,这才让金丹也越发稳固,不会因为木气失衡而突然崩溃。除却剑形木外,便是肉白骨的幼苗终是成熟。 徐子青本来已然收取了肉白骨种子为次木,此时就将其除去,放其中的性灵离去。性灵十分感激,但它到底渴盼自由,便将余下两粒种子相赠,才遁地而走。因着之前已然收取一回次木,此次便很是容易,只消将种子填补,借助法则力量未消,不多时,再度生成肉白骨成株。 但他到底越发压制收服了体内诸多树木,故而在结丹过程之内,神木籽足足消耗九千九百九十九粒,血肉里的乙木之气,也越发释放出来,只留下小半,还在血肉之内了。 另外有小神通青云针,在法则之下,化生千万之数,一旦使出,就如同暴风骤雨,能将方圆百丈都变作一片针海。其力量有生死之力,寻常凡人,可一针生一针死,蕴含生死之道。便是对上修士,暴烈攻击之下,亦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说因生死轮回之道雏形已成,这小神通也终是进阶为真正的神通了。 还有万木化灵之术,原先他只能衍化四种,却在结丹时仿若窥见许多生灵生死轮回,从而能掌百种生灵,让万木自由衍化。同时若是力量较逊之物,譬如方才那一只青兔,便不需用体内从木,而只要随手以木气点住某株普通草木,就能变化。只是草木中若灵气不足,也不过只变化区区片刻罢了。 再有体内十年打磨淬炼的诸多次木、从木,而今除却其本身性能之外,更都锻炼成堪比灵器的强度,这也正是《万木种心大法》这传奇功法,到金丹期时,才总算显现出它真正的威力来。 此时徐子青真元之雄浑,是从前百倍不止,可说已然在修仙之道上有所小成,为天道记名。他而今更有一些自信,若是再度遭遇大敌,他却多多少少,可以帮上一些忙了。 需知成熟嗜血妖藤与幼体有天地之别,后者易于崩毁,而前者便是遇上了宝器,也有一搏之力。而其蜂拥而上时,就算是元婴老祖,也总要忌惮三分。 这亦是传奇功法之功,若非有《万木种心大法》自容瑾幼时便将它收服,以区区一个金丹小子,如何能敢说这大话?而嗜血妖藤之恐怖之处,亦是到成熟之后,才越发显现出来。 有了这些底气,徐子青终是稍稍松了口气。 他曾经多次遭逢危难,许多时候都只能退避而走,更骇怕成为师兄的累赘,今时今日,他或者终于能一舒胸中郁气! 想起云冽,徐子青便有心去看云天罡。 当年他为云天罡调养经脉,才刚刚有些起色后,就不得不因结丹离开,也不知如今又有十年过去,师兄现下如何了?但好在那时他生机算是能够延续性命,再有他日日练剑,身子总是更渐渐康健起来的。 一时之间,徐子青竟有些迫不及待。 虽明知云天罡元神或许尚未醒转,他却仍是忍不住想要告知师兄,他而今已然有些能耐。 思及此处,他打了个呼哨,心念一动间,就见到远方有一猛禽急速飞来,正落在他的身前。 无疑,这便是早年被他从御兽牌中放出的重华鹰了。 重华在徐子青结丹时,亦因其为徐子青兽宠而得到不少好处,居然因此而血脉萌动,十年里晋级为三阶妖兽。 而它的形貌,也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重华体内有上古大鹏一丝血脉,原本是黑羽之上再披金羽,但随着血脉之萌动,不仅身形更为庞大,连那许多黑羽也渐渐转化成金羽来。 如今日光之下,它周身璀璨生光,着实让人觉得耀目非常。 见到徐子青后,重华仍旧十分亲热,它此时本就非是原本形貌,随后缩小更多,化作了巴掌大的一只小鹰,落在了主人的右肩之上,鹰头蹭过时,也更显亲近了。 徐子青以指揉了揉它的脑袋,身形微晃,已是飘摇到数十丈外了。 云家庄外格外热闹,不少生人面孔陆续而来,徐子青渐渐见到人影,就停下步子来。 今日可是有什么盛事么,居然有这许多客人? 徐子青这般想着,一面走时,一面便将神识放开,把周遭所有人的言语,尽皆收在耳内。 一时便有人说: “云家庄可出风头了,竟有子弟能以那力量将姐妹护持。” “不错,这一代云家庄有数位好手,怕是这渠山镇里,云家庄的地位又要升上一升!” “莫说此代,这数代以来云家庄代代强悍,再过得一段时日,说不得那雷家庄第一大庄的位置,就要保不住了!” “是极是极,只是此言,可莫要在雷家庄人面前提起……” 如此云云,徐子青便心下明白。 似乎是一年前,一个叫做“武翱门”的门派弟子到渠山镇采买,却见到了同样前去镇中的一位云家庄佳人,便是一见钟情,想要将其迎娶。 照理说这原是一件好事,不论在哪一个世界里,不论是否是修真人士,门派总是比家族势力更大。若是云家庄能与武翱门联姻,未必不是一桩美谈。 但可惜的是,正因那位弟子在门派里地位不错,却是早已娶了一位师叔的女儿做正妻,他虽对云家庄女子有意,却只愿意娶她做一个妾室。 云家庄虽不过是个武庄,对庄内人却十分爱护,自然一口拒绝。然而那弟子却不甘心,要以势压人,将女子夺走。 之后事态发展,那弟子就请来数位同门,前来挑事,与云家庄子弟赌斗,否则就要请师叔师伯出手,把云家庄大力打压。 后来在镇长与武翱门长老见证之下,云家庄不得不与武翱门同代中人进行约斗,要以三战两胜,决定那女子归属。 门派武学比家族武学自然强悍不少,武技之上更是犹有胜之,很快败了两场。 武翱门顿时极为嚣张,第三场尚未开战,已然有人要过来拉那女子离去。 正这时,就有云家庄一个子弟忽然出手,竟是以一柄奇异长剑将那人手掌斩下! 武翱门自是不肯,随后数名弟子将那云氏子弟围住,然而那子弟却是一人一剑,将那些弟子全数斩落。 虽是那子弟手下留情,不曾让一人丧命,但那些弟子却都身负伤势,不能在当场与人比斗了。 故而这一场赌斗,就以云家庄人护住庄内女子而终。 因此事云家庄声名大振,故而此回有了一场喜事,就吸引许多客人前来庆贺。 徐子青一听,就知道这使剑者必为师兄,心里了然。 以师兄之能,便是经脉不能通劲力,单单以肉身力量、精妙剑法,那些连先天都不曾达到的普通弟子,也不会是他对手。便是连磨剑,亦不能算上。 不过今日这喜事,却是什么喜事? 徐子青就又放出神识,听了许多言语。 “少庄主今日成婚,不知几位兄台准备了什么礼物?” “这云家庄十分富裕,听闻早年竟能供奉住一位有数的名医,可见身家丰厚,何况少庄主为族长之子,我等确是不能太寒酸了……” “不错不错,我等这些小武庄,再不能同云家庄相比了!” “说到此处,却不知那些赫赫有名的大庄要送上什么?” “待到唱礼时,我等自然能一饱耳福,开一开眼界……” 这些话说出来,登时让徐子青心头大震。 少庄主……成婚? 他不由捏住了手指,一时有些恍惚。 族长之子,少庄主……如今师兄元神托生,云天罡今年虚岁二十,岂不是年纪正好合适? 再加上先前那许多人对师兄赞誉,想来不会有错。 虽说族长尚有一名幼子,可那幼子,分明才刚满十六,若说成婚,也确是早了一些…… 徐子青心里诸多念头。 他只想着:师兄的元神必然尚未醒转,今生这对父母若要为他议亲,他又怎么会拒绝? 可是他同师兄经历这许多磨难,莫非真的要见到师兄与他人成婚? 即便只是凡人一世,但元神托生的师兄,原本就不是转世。 这让徐子青,如何能够愿意…… 329 329、 ... 深吸一口气后,徐子青收拾心情,再往前走去。 不论如何,且要亲眼看过,方知实情。 这般走了不多时,就到云家庄门口。 此地有十余个衣冠楚楚的半大小子纷纷等待,见到有客人前来,就要为人引路,正是来者不拒,并不论来者身份。 徐子青到来,亦是有人相迎。 那是个十来岁的少年人,满面笑意,抱拳说道:“这位客人,请随小子入内罢!” 徐子青温和一笑,就跟了进去。 十年过去,云家庄内中也有少许变化,大体却仍是一如从前,倒是让人心生几分熟悉。 那少年人很快将徐子青带入一幢大屋前,就又抱拳告辞,重新到庄门口迎客。 而这大屋前尚有一条宽道,来客尽皆踏上,又被大屋门口之人引入屋内去。 徐子青抬眼一见,那大门口站着一人身着喜服,红衣灿灿,着实刺眼,喜庆非常。 但他这一看,心里却是一松。 以他眼里,自是遥遥便能将人形貌看清,那新郎身量虽高,相貌也与师兄托生有七八分相似,可不仅身姿更加魁梧,那眉眼细处,分明也不是云天罡! 徐子青不由自嘲。 他已然有金丹修为,却在听得师兄之事时沉不住气,着实不应该。 何况师兄心志坚定,既然早已同他有成婚之约,就算元神封禁,也不会轻易许与他人才是。 父母之命固然重要,而修仙之人却是坚守本真,却不会为他人而动摇自身意志的。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徐子青已走到门口了。 恰这时,先前在里面招待一轮的云镇海走出来,也正是同徐子青正面相对。 云镇海一愣,随后大喜:“是徐药师?” 他不由上下打量,便见此人一身青衣,同十年前那位不辞而别的药师一般无二! 这许多年来,他爱子能存活至今,徐药师居功至伟,让他们夫妇心里当真万分感激。 徐子青笑道:“见过云庄主,十年不见,诸位可好?” 云镇海哈哈大笑:“都好!都好!这都是亏了徐药师的功劳!”说完他一拍身侧之人肩膀,“天佑,去给药师行礼!徐药师治好你的兄长,你也应当道谢才是!” 原来今日成婚之人非是云天罡,而是云镇海夫妇幼子云天佑。 徐子青虽不知为何他方满十六就要成婚,但也值得好生恭喜一番。 想当年他为师兄温养经脉,云天佑并不居在近处,故而几乎极少见到。而这云天佑……想必对他也没什么印象罢。 云天佑很是孝顺,立刻行礼:“见过徐药师!多谢药师救我兄长!” 徐子青略想想,从袖中取出一个拳头大的珠子,说道:“此前不知少庄主今日成婚,不曾准备,区区薄礼,还请少庄主莫要见怪。” 云天佑接过来,一看之下,却不认得。 云镇海见多识广,倒是一眼看出:“天佑,快收起来!” 此物乃是太岁,乃是传说中的神物,食之不尽,不仅能与人充饥,长久食之更能使人常保健壮之貌。虽说到后天七重以上便用处不大,但也能强身健体,不使体内久积瘀伤成疾。 这般珍贵物事,一旦给旁人见到,怕是要有麻烦,还是尽快收起为妙。 云天佑一听,赶紧揣入袖中。 云镇海又对徐子青道:“徐药师,此物太过贵重,待入得内中,还请药师收回。” 他虽心中肉痛,到底觉得取他人宝物不妥,便克制了贪婪之心。 徐子青见状,心里暗赞,师兄托生之躯的父亲,果然也心性极佳,若是能入修仙之道,想必定然有所成就。 他便摇头笑道:“此物于我没什么用处,既是送了,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何况太岁于凡人的确珍贵,但于修行之人而言,仍旧只是凡药罢了,他这一株,其实也是万木化灵诀使出时,由一只青鼠在云家庄外的大山里所得,本就是要拿来送与云镇海,谢他照拂师兄的恩惠,如今正好拿出。 云镇海见他确是毫无吝惜之感,对这徐药师就又敬畏三分,也不再多说,只道:“徐药师请进,天罡我儿与药师多年不见,也颇有思念之情,若得知药师前来,想必十分欢喜!” 徐子青一听,微微一怔,脚下步子一动,心里也有些急迫起来:“我对天罡……也有几分思念。” 云天佑在一旁听得,神情略有古怪,心里有些不解。 随后他也并不多想,只目送父亲带那药师进屋后,就自己继续迎接来客了。 云镇海对徐子青很是周到,以他庄主之尊,虽是主人,其实也不必这般殷勤,故而屋内已坐下的许多宾客见了,都对这青衣人有些好奇。 徐子青却并不在意这些目光,他进屋之后,神识便在逡巡,在寻找师兄的踪迹。 很快,他果然就寻到了云天罡。 这大屋内地方颇广,正是一座喜堂的模样。 两边各有许多座位,宾客早已坐了大半,上方有天地尊位,前方有香炉、蒲团、高堂专座。 而座位前又有许多长桌、长几,显得很是隆重。 而云天罡,就坐在右手第一位上。 他身量已然长得颇长,虽相貌与托生前之云冽并不相同,但周身的气息,已然同云冽颇为相近了。 那不同之处,便是仙凡之别。 徐子青一眼看去,不由得仔细打量起来。 从前云冽相貌冷峻,虽五官也生得极是俊美,却让人只敢远观,反而因其气质而忽略其形貌了。今生他仍是拒人千里,但徐子青有心来看,便觉得也十分好看,只是冷硬之上,比起云冽来还是略有不及。 但若是只是远观,他又觉得确是师兄坐在那处,要他思及从前往事。 这般略为晃了个神,云镇海并未察觉,只将徐子青引到前方去,正是云天罡身前。 徐子青随步而行,不多时,已然同那处越来越近。 忽然间,云天罡抬起头来,正同他四目相对。 徐子青心里一紧。 师兄的元神……不知可曾恢复了? 待他看清那目光,便觉其中似乎有些熟悉光彩,但隐隐约约,又似乎有些不同。 就让他有些失望。 便是有这一点差异,他也知晓,师兄的元神并未全然苏醒…… 云天罡见到徐子青,定定看了一会,才微微颔首:“许久未见。” 徐子青整理心情,温柔一笑:“天罡,许久未见。” 云镇海便道:“天罡,你同徐药师多年不见,不如就让他与你同坐?” 他这爱子许是多年来受过太多折磨之故,对人十分冷淡,且不欲与旁人接近。因此每逢有非得参加之事,总是一人独坐,不与他人一起。但他却明白,徐药师定是与旁人不同。 果然,云天罡略点头:“请。” 徐子青倒未觉奇异,他以往也是同师兄须臾不离,师兄即便元神托生了,自然也是如此。 当下他就动身迈入,坐在云天罡身旁。 很快云镇海告辞,去招呼其他客人。 云天罡脊背挺直,却捉起桌上茶壶,斟上一盏,推到徐子青面前去。 徐子青神色柔和,就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其中茶水自不比灵茶生机盎然,但此乃师兄心意,又是别有一番滋味。 其余来客有些熟悉的,多少知道云天罡秉性,见此情景,尤其觉得奇异。 尤其那些个见到云天罡出手连伤数人之冷酷利落者,更加诧异,只因如今这云天罡倒是不再那般冷漠,却不知这个青衣人又是何人? 诸多疑惑皆不得解,彼此之间议论几句后,也只得先压在心底。 徐子青见客人尚未来齐,吉时还差些时候,就说道:“天罡,且让我为你把脉。” 云天罡并不推拒,便将手伸出。 徐子青当下沉心定神,把体内木气抽取一丝,送入云天罡体内。 如今他已然结丹,对木气之操纵越发精细,此时那一丝木气刚刚进入,就立刻化作一张密网,转瞬间将其周身百脉尽皆附着,一一查看。 如此看过,徐子青心中了然。 当年他离去之前,已日日不缀,为他调养年余。 那时云天罡经脉虽不曾全然恢复,但木气已然作用不小,更有一些不及化去的,都隐藏在经脉之内,持续刺激。 后来徐子青引到云天罡习剑,只一点拨,从前的剑道意境已被云天罡一一唤醒,竟不需他如何指点,就自发带动全身经脉,把木气也全数调动,飞快弥补自身。 即便徐子青之后因结丹之事不再为他渡来木气,之前遗留,也让经脉稳固下来。 只是经脉仍旧细弱,练不得气劲,可即便如此,那一身精妙剑术,也足够云天罡受用了。 徐子青又以神识探看云天罡紫府,去查验师兄元神。 这一看之下,便是大喜。 原来经过多年弥补,云天罡身子越是强健、习练剑道越久,元神被刺激更深,弥补越快。 到了这时,已然全部痊愈了! 徐子青心中久悬大石,也终于才此刻放下。 而今他只消长伴师兄身侧即可,来日里只消有一个契机,师兄的元神,就会苏醒! 他心里喜悦,似乎之前一直隐隐有些晦涩的心境,也因此放松下来。 也让他的面相越发显得温和俊雅了。 渐渐地,宾客来齐。 吉时也将要到了。 330 330、 ... 随一人唱道:“吉时到——” 就云天佑牵起红绸一端,引了个身披红色霓裳的女子进来,那霓裳华彩非凡,能与明珠争辉。 徐子青随意看去,就见那新娘子身量十分玲珑,看起来年岁应当不大,但行走间袅袅娜娜,已然有了一种仪态风流的气度,观其举动,更是并无丝毫不乐意的模样。 他听得四周宾客议论,才知道原来新娘子出身颇高,竟是渠山镇的一位官家小姐,于灯会上同云天佑相识。那位官员地位不高,且不通武艺,便对武者有些憧憬,而官员之妻缠绵病榻,意欲在离世之前见到独女成婚,才让这一对少年少女提前成亲。论起年岁,云天佑本只有十六岁,新娘子更只有不足十五岁罢了。 云天佑面泛喜色,尽管岁数不大,眼里已有些承担之意。 两人行至喜堂前方,而云镇海与孟青霄,也已然坐在高堂。 有喜娘唱道:“一拜天地——” 那新郎新娘便一齐跪下,认真行礼。 云镇海夫妇笑意盈面,众多宾客亦是喜气洋洋。 徐子青头回见到凡人这等喜事,便是修仙之人心境少有波动,见到此情此景,也让他觉得有些感慨。 凡人有生老病死,寿数颇短,然而短短一生所得,却未必不敌修仙之人。 只看所求为何,只看心中是否甘愿。 想到此处,徐子青略转头,看向云天罡。 若非极乐老祖生事,他也不必疗伤十年,如今只怕也早已同师兄成婚了。 观他人之幸,思己身之不幸,难免怅惘。 但师兄如今就在身畔,这一抹怅惘,也就可以轻轻拂去。 如今想来,那般遭遇又何尝不是一种考验? 他更隐隐有些预感,待师兄此行归去,定然更有一番造化的。 这般想着,就也再无遗憾。 云天罡察觉徐子青视线,也略略看来:“怎么。” 徐子青温和一笑:“不,没什么。” 云天罡见状,微微皱眉:“为何掩饰?” 徐子青一怔,随即笑道:“不过想起一人罢了。” 云天罡并未追问,眉头却未舒展。 徐子青心知其意,微笑不改:“此时我便说了,你恐怕也是不解,也不知再过几日,便不需我说,你也能立刻明白。” 云天罡闻言,方才点头。 虽不知此人言语何解,他却不知为何,明白此言不虚。 很快新人礼毕,又有礼官唱礼。 渠山镇附近诸多大小武庄、散客豪侠来到这里贺喜,自也有昭显财富之意。 将贺礼唱来,既是感激,亦是来客之间的攀比。 至于主人家,不过是心中有数而已。 凡人之间送来的贺礼,就算再如何珍贵,于修士眼中也只是稀松平常。 徐子青并未如何在意,他只斟茶自饮,时而同云天罡交谈几句,便觉得十分快意了。 正当礼单唱过大半,新郎新娘立于一旁,都是极为喜悦。 忽然就有一群人汹汹而来,高声说道:“今日云家庄少庄主成婚,怎么能少了我们武翱门?莫非之前赌斗一场,就失了和气,让庄主记恨了本门不成!” 刹那间,满堂寂静。 云镇海等云氏族人中几个有分量的便都站起身来,神色颇不好看。 若当真是来贺喜,说出的话未免也太过难听,再说那一场赌斗后双方本就算是架了梁子,怎么还会邀请他们?嫌太自在么!如今他们这般大喇喇过来,开口就是“记恨”“失了和气”等语,岂非是在嘲讽他们云家庄心胸狭窄,没有气度! 云镇海忍住胸中郁气,出来主持大局,他深吸口气,露出个笑来,抱拳道:“这位长老说哪里话!武翱门和云家庄自然是一团和气,不过武翱门离得太远,我等未免贵门舟车劳顿,这才没有邀请。如今诸位来了,就请……”他咬牙道,“上座!” 其余宾客面面相觑,那云氏族人很快挪出上方位置来,总共两条长桌,由得来的这十几人入座。 那些人中,打头的魁梧老者冷笑一声:“不诚心之举,不必了!”他一挥袖,“老夫不过是奉门主之命送来贺礼,但贵庄的饭,本门却不敢吃的!” 他一说完,劈手就打出一封信函来。 但这一封信函飞去的方向却不是云镇海,而是坐在另一侧首位的云天罡。 魁梧老者乃是后天十重的高手,他灌注全身气力打出的东西,就算只是信函,也在空中发出了几近爆破的声响。 若是打中了…… 云镇海顿时大急,他也是后天十重的高手,可相比之下,一旦慢一步,怕是就再没法追上。 再说旁人不知,难道他也不知? 他这爱子的确一手剑术极其精妙,但他经脉里不能容气劲通过,故而与人对战时,皆是以身躯力量驱使剑法。那回能战胜那许多弟子,一来是因着那些弟子们只有后天六七重的实力,二来是因着爱子手法巧妙,将力量计算而用,并不浪费,才能成就当时神话一般的破敌全胜。 然而如今可是后天十重高手出招,那些个弟子们如何能够同他相提并论! 许多宾客也都越发看出来者不善,其中有些豪侠更是对这武翱门生出一丝鄙夷来。 当日逼婚不成也就罢了,今日还来生事,着实有些不妥。何况以一门长老的身份全力逼迫云家庄一位小辈,这当真是可以称作无耻了!随后众人情不自禁,就对那云天罡生出了几分担忧。 这小辈就算再如何厉害,他们也不曾从他身上见到劲力威压,又看他面色苍白,知他先天不足……想起此人凭借一手奇异剑术逼退武翱门众弟子,知其必然多年磨练艰难,就对他有些赞赏,又有些怜悯。 眼见那信函越来越近,众人也几乎屏息起来。 ——事实上,早在那信函脱手的前一刹那,云天罡已然察觉杀气袭来,登时手指按在剑鞘之上,随时就要出手。 他自然有一种无惧无怖之心,便是对上远胜于自己的高手,也绝不会退缩。 剑者刚直,若有一线生机,就会迎难而上。 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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