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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起什么,又往后退了两步。 那是莲妖,并非娘子…… 而就在此刻,高空之上,却是缓缓落下一位青衣人,那人衣袍拂动,相貌俊雅,仿若神仙中人,也理应是温和可亲,但现下却是面色微冷,拒人千里。 此人落地之后,也不嫌弃,就径直走到血水之间、大床之边。 然后,他面色温柔,在那被褥之中,抱起了一个小小身影。 再随即,这青衣人的神情又变了。 这小小身影虽尚有些许温热,但已是……气息全无。 一点魂魄早已破碎,竟是早已离体消散。 徐子青眼里闪过一丝悲恸。 炎华搏命生下的孩儿,居然……是一个死胎。 他受尽这许多苦楚,不惜耗尽修为、境界倒退,却也因为那筑基修士一通搅和,使得孩儿早产,未能真正聚体。 徐子青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他取出一个玉盒,将胎儿尸身收取,随后目光柔和,伸展双臂,连同那薄薄的被褥,抱起了一个长发披垂的……少年。 炎华逆转阴阳,用的是神通,耗的是修为,如今筑基境界都已破碎,自然不能再度维持,已是……恢复了原本的男儿姿态。 徐子青轻声道:“炎华莫伤心,随师尊一同回去。” 那少年微微睁眼,眼角却有一滴泪水流下:“……师尊,弟子到底,没能保住他。” 徐子青用手抚了抚他的长发,柔声道:“炎华莫怕,那孩儿虽不曾诞下,我小竹峰一脉,也必然会认了他。” 炎华嗓音哽咽:“多谢……师尊。” 另一头,那筑基修士与书生,皆是目瞪口呆。 书生看向徐子青的怀里,呐呐不能成言:“连、连兄?那莲妖是连兄?三娘是连兄?竟然会是连兄?怎么、怎么会是连兄!连兄不会害我!我若早知道……我若早知道……” 筑基修士更是不堪,他眼见徐子青如此,哪里还不明白自己惹到名门子弟?他心里一时生恨,恨那妖修既已拜师名门,却跑来下嫁凡人,当真是自甘堕落!一时他又恐惧,他做出这等事来,要怎样求饶,才能挽回这条小命? 但不论如何,他已是连连开口:“是晚辈贪婪,晚辈再也不敢如此,求前辈饶命!晚辈愿发心魔誓言,愿自毁修为,只求前辈看在晚辈不曾得手份上,饶了晚辈罢!” 书生见到这修士丑态,脑中轰然一响,登时之前不能明了之处,全都贯通起来。 徐子青叹了口气:“你阴谋夺我爱徒内丹,害死我爱徒熬尽心血所孕孩儿,实为阴狠恶毒之辈,我不容你。” 他话音落时,那巨手骤然使力,霎时求饶之声戛然而止,那修士也化肉糜。 随后,徐子青又看向了书生。 凡人终究见识有限,徐子青等人修行多年,并不会因此便觉得书生十恶不赦。只是眼见炎华惨状,心中不悦,虽不会就此要了书生的性命,却也不愿再去促成他与炎华姻缘。 即便书生不过是被蒙蔽,到底……隔阂已生。 而那书生满面不可置信,一双眼目,却是死死落在了炎华身上。 徐子青心里一动,恍若明白了什么。 但他摇了摇头,却是开口:“书生,炎华非是妖孽,实为我五陵仙门小竹峰一脉万木峰主人第三弟子,他从前瞒你自是不对,你被人蒙蔽,我等亦不苛责,只是如今你二人缘分已尽,仙凡有别,我便将他带回去了。” 书生猛然惊醒,像是要说什么。 可炎华此时缓缓将脸转过,亦开口了:“虞兄,我欺瞒于你,该有此报,害你空耗年月,是我之错。从此我随师尊回山中修炼,再不纠缠,你且娶一房妻室,好生过活,施展抱负。”他说时,将一个瓶儿取出,却因手指无力,落在了一旁,“早间我为孩儿平安诞下,吸取你一成精气,实是处事不当,这瓶中有一粒丹药,可增十年寿元,虽不能弥补你之万一,也不过是我唯一能做之事,聊为心意罢了……” 话音落后,炎华呼吸更是虚弱,却又慢慢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师尊,弟子不肖,让师尊受累,求师尊……带弟子回宗。” 徐子青点了点头,温和说道:“好。” 而后,两人就化作了一团青光,直冲九霄。 在这地面上,也只留下了那木愣愣的书生一人,再并上几支残破莲叶了…… 虚空里,小竹峰一脉俱是心痛不已,见到徐子青带炎华归来,便都不欲在此地多留,纷纷也驾起遁光,带着炎华,快速往五陵仙门方向,疾奔而走。 须臾间,已去百里。 破烂大屋外,书生怔了许久,面色忽然一变。 他狂奔上前,一把将炎华留下的瓶儿抓住,又疯狂收拢那些莲叶残枝,将它们紧紧搂住,身体颤抖不已。 “连言,连三娘,莲仙炎华……”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 书生的面色惨白,一步一个踉跄,口里喃喃出声,像是在对着谁人解释,又像是默默自语,神情几欲癫狂。 “连兄不告而别,竟不是因我酒后失德,吐露心意……” “将三娘送来,多年不复写信,也不是叫我斩断邪念,移情三娘……” “我与连兄……本是两情相悦?” 与连言结识后,书生渐生爱慕,本欲待二人情谊更为深厚时,便来表明心迹。孰料连言言及家中有事,将要告辞,他心中郁闷,饯别宴上,喝多了闷酒。次日连言不待他醒,即已消失,他惶然失措,以为是自己心意按捺不住,酒后失德,脱口而出,惹了连言厌恶。 后来连言来信,将其妹许嫁,书生以为连言对他无意,却顾及二人情谊,信他人品,才愿他挥剑斩情丝,移情三娘。后他见三娘形容与连言八成相似,越发如此以为,他一面欣喜连言到底不曾憎恶了他,又绝望感情不得回应,思忖再三,却也应了连言之意。 他只想着,既然与连言无缘,三娘原本是他心中最初所想那种女子,他自当好好对待,时日长久后,也当可全心全意,对待三娘。到那时他再与连言相见,那相交情谊,亦可挽回…… 书生亦是这般做了,三娘待他极好,他也关爱三娘,虽仍不能忘却连言,却已可按捺情思。因此即便三娘数年无子,他也无纳妾之意。他不愿辜负连言信重,也不愿辜负三娘情意。 直至三娘怀孕七月有余,一位仙长找上门来……他初时自是不信,可三娘吸他精气,却是属实。 他便以为……三娘其实是他仇人,害了连言,也害了真正的三娘。 谁知道、谁知道竟是如此? 与连言种种,与三娘种种,此时如同无数碎片,历历在目,叫他头痛欲裂。 书生癫狂了一阵,神情越发扭曲,他大笑数声,连道三个“恨”字! “恨!恨!恨!” “一恨仙长无德行,狡言欺骗,害我误信谗言,行差踏错,终至如斯!” “二恨连兄不告实言,瞒我好苦,竟让我做出这等痛事!” “三恨我虞展有眼无珠,错信恶人,不识爱侣,错待缘分,再难回转!” “千恨万恨,不及此时这剐心一恨!” 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到最后,便猛然抬起手来! 595 595、 ... 刹那间,那两根手指直直□□眼眶,竟是生生将两粒眼珠抠挖出来,落在地上,又被这书生虞展一脚踩碎。 此时此刻,心痛难言,这挖眼之痛,反而算不得什么了。 虞展发髻散乱,面容抽搐不止,还在嘶喊: “有眼无珠,要眼何用!有眼无珠,要眼何用——” 他又低声痴语: “何以姓虞?不如姓愚……” 只见那虞展面上,两行血迹自眼眶而出,汩汩滑下,如若血泪,其悲鸣之声亦如泣血,声声不止,哀恸非常。 无数恨意冲天而起,凡人执念,莫过于斯。 而天地生变。 忽然间,在这虞展头顶上空,就出现了一蓬黑云。 这黑云并非是真正之云,而像是骤然抽取了八方十面无数七情六欲形成,在这“黑云”之内,一圈圈极诡异的气流涌动,每一层气流,都仿佛能引诱出他人心底最深沉的欲望,使人立刻沉浸进去,被其控制,几如傀儡一般。 同时,在“黑云”里,这些气流中更仿佛有不少人面挣扎而动——不,那或许并非挣扎,只是来往无序,因各种欲望而划作七情孽鬼,要出来作祟! “黑云”越来越大,无数的气流旋转,都在为其扩张、伸展,不多时,这一座乡镇上空,就已被这些气流铺满,天色晦暗,仿佛瞬时遮蔽了明日,化为魔域一般! 但就在下一刻,这“黑云”中,则倏然出现了一个“黑眼”。 这“黑眼”里,一道黑色光柱直扑而下,正中那虞展天灵! 就如同洪水倒灌,“黑云”被那光柱不断牵引吸收,生生地将那仍然在不断汇聚而来的气流,全都贯入! 虞展仰天长啸,仿若不觉。 他那已然化作两个窟窿的眼眶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拔了出来般,也出现了一缕黑气。 随即黑气越来越浓,越来越深,仅仅过不到半刻光景,那两个窟窿就被填满——好似是两团黑云飘浮其中,更像是两个气团挤压进去。 无比诡异,无比……狰狞。 天地变色,雷鸣电闪。 凡人不敢离家,都躲在房中瑟瑟发抖;行人不敢归家,却是靠在墙根抱头而哭。 喜者更喜,怒者更怒,忧者更忧,思者满腔缠绵,悲者痛哭失声,恐者面容生惧,惊者心境尽失…… 七情六欲,全不能自己指引,又从各自头顶冒出缕缕轻薄气流,化作一道道淡淡烟雾,直奔苍穹而去。 光柱灌注得越来越快,虞展的身体也抽搐得更快、更急,那衣衫破碎,筋肉碎裂,整个都要化作一尊血人。这血流得快,却也止得快,每每止住,却在瞬时之后,再度崩裂。 仿佛被无数次地打碎全身筋骨,又仿佛被无数次重组起来。 但虞展仍是死死抱住那怀中之物,嘶吼不住,却又死死站稳,像是固执于何物,丝毫不肯妥协,半点不可转移……而他周身的气势,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在一刻之前,他尚且是痛心不已的凡人,在这一刻之后,却恍若脱胎换骨,再看不出从前的半点形影。 虞展的身子,足足拔高一尺,他变得肩宽而健硕,长发一瞬长及腰下,漆黑如墨。他的面色惨白,嘴唇青黑,指甲尖长,就像是阴间恶鬼,哪里还能见到那半点儒雅书生的模样? 而那一双氤氲着黑气的眼眶之中,黑光暴涨,几乎就要穿透眼眶之外!他的身体周围也被黑雾缠绕,很快蔓延,就把周遭十丈,都变得阴郁黑沉。 像是已入子夜之中。 然后,虞展的叫声戛然而止,仿佛发现了什么,慢慢地将头转到了一个方向。 在那处,竟像是散逸着许多零零碎碎的白色光点。 这光点十分纯净,纯稚无比,与这“魔域”格格不入,而且十分虚弱,似乎再过不得多时,就要分散得更加细小…… 虞展僵着脸,他好像在懵懂之中,就明白如何去做。 随即他五指一张,就有一张黑色巨网直铺开去,化作流水一般,把那些光点尽数搜索过来,聚在他掌心之中! 这景象十分奇异,自虞展的身上,也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一点一点地,没入到那白色光点之中。 渐渐地,白色光点变成了黑色光点,却在这些黑气的作用下,极快地汇聚、收缩,逐渐形成了蜷成一团的……好似胎儿一般的模样。 虞展的嘴角,露出个扭曲的笑容,他的嗓音沙哑,低声呢喃: “好孩儿……好孩儿……爹爹与你去寻你母亲……” “你母亲见了你,定会十分欢喜……” “你母亲见了你……定会原谅爹爹……” 那“胎儿”的身上,黑气也伸缩不定,像是欢喜雀跃,又像是在应和什么。 而虞展也仿佛听明白了,他把那“胎儿”小心翼翼揣进袖中,再仰头一声咆哮——霎时间,云收风散,无边“黑云”一泻而下,就在一瞬之间,就被这虞展吸收了个干干净净。 那些原本被魇住了的人们,也都是掀了掀眼皮,恢复如常。 居然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在那大屋之前,身穿灰袍、面色苍白的书生安静站立,他一手握着残败莲叶,一手握着一个玉瓶,神情死寂,不似活人。 之后他转过身,竟是双眼紧闭,一步一步,步履蹒跚。 穿过小路、长街,越过河流、山道,书生走在郊野,从不入城。 来往有人觉他奇怪,都来打量,他却低头前行,恍若不知。 不曾有人看到,在他所过的每一处,都有丝丝气流,自周围涌来,又尽皆没入他的身体之内……而每多吸收一些气流,他那蕴含在身体深处的气势与力量,就更加强大一分。 也无人听到,他每走一步,都要轻声念道:“五陵仙门,五陵仙门……” 数日之后,倾殒大世界。 在同一时刻,各方大型宗门、大型势力中,天机卜算之地的铁笔齐齐断裂,宝镜俱是裂纹,八卦之上,图纹几乎一分为二。 大凶,大凶。 也正是在这一刻,就有好些大能面色一变,沉声开口: “人魔……” 人魔出世,乱之始也。 回归五陵仙门后,徐子青等人却不曾先去小竹峰,而是来到了小莲峰里。 此峰为月华、炎华兄弟俩结丹之后宗门赐下,两人出生并蒂,修炼之时,也愿在同一道场。何况那并蒂莲的本体,尚在这峰头中、山腰洞府深处寒玉池中。 炎华气息渐渐微弱,他因提前分娩之事,本元损失太过,故而那元神所化人身若隐若现,显然就要崩溃。如今他需得回去本体之中,好生蕴养,再不知过上多少年月,方可重新聚化出来,又重头修炼。 ——好在,他尽管境界跌落到筑基以下,好歹根基尚存,待蕴养、重修时,只消有足够天材地宝、灵丹妙药,也总是可以快些补回。 很快,一行人涌入莲心府,顿时觉出一股清冷寒气扑面而来,徐子青走得极快,只在几个呼吸工夫,他已来到寒玉池边,就将手中这只剩下朦胧虚影的炎华,振臂抛了进去! 霎时那寒玉池里,并蒂莲光芒大放,炎华化作一道红光,被其中红莲立时吸入,使得那诸多莲瓣仿若镀上一层光晕,如若血玉一般。而紧接着,那莲瓣合拢,就好似在呵护什么,最终化作一个莲苞了。 徐子青一叹:“炎华,此时你还好么?” 莲苞微微颤动,就有清亮声线自内中传来:“弟子无事,害师尊忧心了……” 小竹峰众人听他声气尚足,也总算松了口气。 徐子青这时转过身去,对其余等人言道:“炎华元气大伤,却也不能只在莲苞里休养。我与师兄回归之前,恰也得了一些培元之物,本是要留待将来,如今倒是可以先用上了。” 丘诃真人辈分最高,他原本蹙起的眉头缓缓松开,欣慰一笑:“子青若有法子能助炎华一臂之力,自是最好。” 另外许多小竹峰一脉的二代弟子、三代弟子,也都说道:“我等在此处守着炎华,以免有人惊扰,出了岔子。” 徐子青见状,再看师兄。 云冽略点头:“去罢。” 徐子青当下并不迟疑,他就唤一声:“月华,随我过来。” 月华对这同胞兄弟也极关爱,自是立刻应声而去。 徐子青说道:“我欲将诸多宝药化作精华,融入池中,只是炎华此刻恐怕已然难以自行吸取,而你与炎华同根,若先行吸收,再于本体中传送于他,就有数倍之功。但此举也要消耗你一些功力、颇多时日,不知你可否愿意?” 月华气质清冷,语气亦清冷,却毫无推拒:“炎华为弟子胞弟,本该由弟子护持,弟子无能,老师尊救治,已是不该,区区些许付出,自不在话下。” 徐子青闻言,也有些安慰:“好,你且同炎华一般,入并蒂莲中。” 月华身形微晃,顿时也化作了一团白光,直扑那朵白莲去了。 此后白莲化为莲苞,如同皎洁白玉。 徐子青面色一正,手掌里青光莹莹,再一拂长袖,就有足足五六件的物事,被祭在半空里,他口一张,释出一缕青色火焰,短短数息,将那物事尽融。 随即连续数度,都融入数件物事,最终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斑斓水团,被他轻叱一声后,没入寒玉池中。 刹那间,池水翻腾。 596 596、 ... 斑驳水团很快化入寒玉池水,而这对并蒂莲在池中无数年月,本体早已同这池子连在一处,自然对其中药力吸收起来也更是顺畅,再有月华以元神之力牵引,不多时,就使得这些药力形成道道水流,如绽放之花般,层层往中央送去。 池水翻滚越急,并蒂莲也吸收更快。 月华心系胞弟安慰,全然不肯自行吸取半分,只将药力迅速化作一道温和力量,就顺着莲花根系,传入到红莲之中。 炎华早先虽看似元气颇足,其实也是受了重创,不愿意让众多同门师长、担忧,才不曾道出自己的痛苦,而今被他兄长将力量灌来,登时很是舒适,莲苞也不由得再度轻轻颤动起来,那血玉般的莲瓣,也仿佛当真有血液流动,瑰丽难言。 徐子青见状,便知道这是月华之功已成,如今他只消不时加入宝药,就可以月华为主,炎华为辅,逐渐补足炎华所失,让他能重新化为人形,重修根本。 小竹峰一脉众人,这时也真正放下心来。 转瞬之间,时间一晃而过,又去了有半月光景。 这一日,徐子青刚刚施下宝药,就是心神一动。 小竹峰众人担忧炎华,自也一直留意徐子青反应,便立刻察觉。 胡雪儿嘴快,马上问道:“师尊,怎地了?” 徐子青回神,朝她一笑:“无事,为师属下之人传讯罢了。”他说完,再看向云冽,“师兄,是甲二。” 云冽略点头:“甲一亦如此。” 师兄弟两人在小竹峰一脉修为最高,又是刚刚自外归来,其余人等也非是不通世事之人,知晓恐怕有什么事务,便不去追问。 唯独丘诃真人关切道:“子青,云儿,你两个可是要先行离去?” 徐子青点了点头:“弟子不瞒师尊,是宗主传召。” 丘诃真人一顿,他如今也看不穿两个弟子究竟有何能为,自打他两个离去又归来,越发显得神秘起来。不过弟子越是强大,他这做师尊的只有更高兴的道理,自不会给他们拖后腿了。 于是,他就笑道:“既然有事,就去罢,只是炎华之事有什么章程,子青还需告知为师才是。” 徐子青心里一暖,他与师兄境界再如何提升,在师尊面前,也仅是被师尊担忧的弟子罢了。他便回答:“此次刚刚投放宝药,尚有数日才会消耗殆尽,弟子炼化一些放在天恒手里,由他来施药就是了。其中手法虽有些繁杂,但以天恒资质,几日过去,也当能掌握了。” 而且这也是以防万一,若是宗主那处吩咐之事无需耗费太久,他们很快就回,也不必要天恒动手。 丘诃真人也是明白,说道:“子青心中有数,为师很是安慰。” 接下来,徐子青果然把一些法诀传与云天恒,叫他每见池中药物用尽,就要重新投入进去,不可懈怠。 云天恒谨遵师命,自无不允。 随后,徐子青和云冽也不在此处多留,一转身,就往洞外遁去。 他们所往之处,首先是甲一甲二如今所在的上峰。 此时的上峰,与初时已然大有不同。 当日那高人置下这山峰,只布下了一条二阶灵脉,为五陵仙宗赏赐,但这区区一条灵脉,于在乾元大世界中修行之人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那灵气即便遍布于一山之内,也让人觉得浅薄。 然而云冽和徐子青两人,身上却有着许多灵脉,其中甚至一阶灵脉数目更胜二阶,除却有周天仙宗得到赏赐外,还有他们自身用资源换取、奇遇所得,着实不在少数。得了自己的上峰,自也会好生布置一番。 因此,待甲一甲二连日忙碌后,不仅这一座上峰内外都布下了极可怕的连环阵法,更是足足有三条一阶灵脉,都被布置在上峰之内,还有二阶灵脉穿插数条,组成不少灵气极为浓郁的灵穴,分别起出山府,成为了众多星级弟子分别入住之地。 而就在那峰顶,矗立了一座巨大仙府,则为这两个大乘星奴依照两位少主喜好所造,为云冽和徐子青所住之地。 师兄弟到此之时,甲一甲二早已恭候,那些星级弟子们,也都来拜见。 徐子青朝师弟师妹们打过招呼,就看向两位大乘星奴:“使者何在?” 甲二恭声答道:“已在待客堂等候了。” 徐子青毫不含糊,跟着师兄一起,就快速寻去。 待客堂中,果然有一位老者等候。 徐子青稍一打量,已窥出对方修为怕是至少在出窍期以上,就先见礼:“前辈,不知宗主在何处召见我等?” 老者显然是宗主纪倾心腹之人,也知道师兄弟两人如今身份,当即回礼笑道:“两位巡察使,请随老朽而来。” 徐子青亦笑道:“前辈请。” 之后,两人就任凭那老者将他们用一道光幕遮住,很快不知传送离去。 这一回,原来用了一种传送阵法,不论在何地,只消有出窍期以上的修士,再有一面单向阵盘,便立时能够成行。 待师兄弟两个与老者消失,一直跟随的甲一甲二,也就各自照管这一座上峰去了。 ——要想将此地真造就成两位少主居住数百年之福地,还需得更下功夫才是。 同时,徐子青和云冽,出现在一座大殿之内。 在正前方,一位儒生模样的少年负手而立,正是宗主纪倾。 而那位老者,却是不知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子青和云冽都道:“见过宗主。” 纪倾也是回转头来:“你二人已是巡察使,于地位上不比我逊色,不必如此多礼。” 徐子青笑而不语。 云冽也不多言。 纪倾并不在此处纠结,他的面上,虽还是平静从容,但周身的威压,却隐隐昭示着,他此次唤两人前来,怕是并非小事。 徐子青暗暗皱眉,心里也转过许多念头。 只听纪倾说道:“此事为一界之大事,你二人若只是我五陵仙宗弟子,在未入出窍以前,便是如何惊采绝艳,本座也不会轻易告知,但如今既然还有巡察使一职在身,便瞒不得你们了。” 徐子青一听,也有不祥之感:“宗主请说。” 纪倾轻叹:“还要星石长老先说。” 徐子青听得,骤然一惊。 ……星石长老? 莫非这殿中还有他人?他与师兄,居然都不曾发觉! 就在此时,在这大殿之内,角落之中,又走出了一位身穿灰袍的年轻男子,他步子缓慢,待真正出现在二人眼前时,徐子青又发现,这男子相貌虽是看着年轻,但那一双眼里,则充满深邃,带着一种强烈的,古老苍凉之感。 而且,这星罗长老显是身受重伤,他的脸色,都蒙上了一层晦暗。 徐子青对此人已然有些猜测,也很是尊敬说道:“请星罗长老指教。” 星罗长老未言之前,先将手掌摊开。 在他的手心里,有一面宝镜,而这宝镜之上,已是裂纹遍布,似乎只需再多加一点力量,就要彻底碎裂一般。 星罗长老开口了,他的嗓音却如老迈之人:“此为窥天境,为老朽本命法宝,如今被天意反弹,回至己身,五脏六腑都有损伤。”他慢慢说道,“两位已当猜到,老朽虽只有大乘修为,但却是宗门里卜算天机、调理宗门气运之人。而就在前几日,老朽这一直悬于天机殿、已然同宗门气运相连的窥天境,却是忽然受到如此重创……这且是,老朽不曾刻意所致。” 短短几句话,其中隐藏的意味,就让徐子青大为震惊。 他自然知道气运之说,不仅宗门有气运,所有的修仙之人甚至凡人,也都有气运,而一个宗门的气运同宗门里弟子的气运也有关联,弟子气运强可以影响宗门,宗门气运旺盛亦能提升弟子气运。 但归根到底,宗门的气运便牵连到宗门发展,在宗门建立无数年后,虽无法掌控,却也可以调理,也就是由一位极擅长卜算的大能,长久坐镇宗门,通过卜算之法算计祸福,以规避危难或者化解危难,将劫数转为天运。 五陵仙门里的卜算大能,就是这位星罗长老。 而卜算之器,也就是那面窥天宝镜。 窥天宝镜不仅是星罗长老用以卜算的本命宝器,也嵌入宗门气运之内,如此才能让星罗长老洞彻天机,又将天机送与宗门。 但这一回,星罗长老不曾主动推算,只是由窥天宝镜依惯例自然运转,就如同被什么物事攻击一般,几乎碎裂——可想而知,若是他正是亲自算计,那宝镜不仅碎裂,他自己恐怕还会受到更大的反噬! 能引起如此结果,只有一个缘由。 这可说是窥天宝镜折损自身,窥天示警,而若不是会引起五陵仙门极大劫数之事,便根本不会至于这般! 徐子青手指轻颤,但很快冷静下来:“请长老直言,宝镜示警,究竟所为何事?” 星罗长老一声长叹。 在宝镜生出裂纹时,他呕出鲜血,却也立时窥到一线天机,一个提示。 “是人魔……人魔出世了。” “不止我五陵仙门,但凡有卜算大能之大型宗门者,皆得此言。” 世上有仙有魔,其中魔头众多,常见者分天魔、地魔、心魔。 但却只有每宗大能方知,尚有一种特异之魔,即为“人魔”。 作者有话要说:书生变成人魔,也算是应运而生吧,要不是因为适逢其会,他再怎么恨,也变不了,可变不了呢,就不能追老婆救孩子,但已经成异形(并不)了,也算是倒霉。 597 597、 ... 天魔者,至污至秽之气聚集而成,魔界里自是最多,而诸多大世界中,则存于被封地下的天魔窟里,并不现身于地面之上。 地魔,修炼魔道功法、行走于地面者也,正魔道、邪魔道修士皆可如此称为。 心魔,仙魔两道修士修行途中步步皆是,纠缠于心境意志之间,可要说化形而出,则在诸多突破关卡之心魔劫中,唯修士本人仅见。 可这人魔…… 徐子青与云冽,知天魔地魔心魔,也曾手诛这三类魔头,但人魔为何物,却是不曾听过,亦不曾见过。 这时候,宗主纪倾也叹了一声,为两位弟子解惑:“这人魔,重在一个‘人’字。” 且这“人”,却只能是凡人。 如今世上之人,本有修士与凡俗人两分,实则一旦踏入修行之道,便已然境界提升,不能再称之为“人”。就连那些一生不曾修炼的、有灵根者,却因其到底可以修炼,也不是真正的凡人。 可是修士到底是从凡人中脱胎而出,凡人乃是根基,既然有灵根者有如此造化,那无灵根者,亦不是没有那一线之机。 正如修士有进取之心,若是凡人急欲有所得,心中不甘,自也会化为一种执念。 待契机到来,执念临身,就有脱胎换骨之功。 人魔乃是一界大劫将至时,应天命而出,为真正的凡人执念冲霄后,与天地共鸣,化身而成。而这化为人魔的凡人,有恨意动天,乃是以七情之一引动执念,至情至性,从此以执念为本。 执念到了极处,被天地所容,也就是人魔了。 人魔人魔,人化为魔。 徐子青听得,心里悚然一惊:“这人魔,有何等力量?” 纪倾面色凝重:“人魔因无灵根,境界非我等可知,但纵观当年古籍文献,由我等修士,将其分为三等。” 徐子青又问:“不知是哪三等,与我等修士境界相较,又有何不同?” 纪倾道:“为阳魔、境魔与真魔。”他一顿,“这等境界很是模糊,初生人魔即为阳魔,而阳魔之力,约莫在元婴与化神之间,境魔之力,在出窍与渡劫之间,真魔之力,堪比散仙。” 徐子青凛然:“那人魔要经由多久,方可成就这些境界?” 虽是问出来,他却隐约想到,这人魔应劫而生,若是进境如修士一般,恐怕也不会让宗主这般忌惮。恐怕,乃是极快也极诡异的。 果不其然,纪倾开了口:“人魔因劫而来,受天道钟爱,为免被人轻易灭杀,出生之后数日之间,便是一界中至强之人,也不能觉察。待到数日之后,若人魔行走天下,所过之地,七情六欲俱被吸引,他实力陡增,怕是在这几日之间,就能成就境魔。直到这时,我等大型宗门里,才可得此示警。” 徐子青也皱起眉头:“宗主之意,早在数日前,那人魔已成境魔,而现下又有数日过去……” 纪倾苦笑道:“人魔踪迹仍是不能窥探,除非他成就真魔,否则除非他主动出现,我等必然不能推算其所在之地。如今本座只知他尚且未成真魔,却不知还需多久,他便可达至如此境界。” 到此时,人魔之强悍处,可见一斑。 然而…… 徐子青稍稍一顿:“宗主,人魔便是成就真魔,堪比散仙,却也只有孤身一人,若是想要收服,宗门莫非也不能做到?” 五陵仙门即便比不上周天仙宗,但门派里的散仙,也有不少,再不济联合其他大型宗门势力,也能找出许多散仙,联合力量,何惧人魔? 纪倾摇了摇头:“若人魔之能只是如此,哪里还称得上‘应劫而生’?他既是因执念七情六欲变化,还能吸取七情六欲,对这七情六欲,便有极大影响。子青,你可曾想过,我等修士有这许多境界划分,为何偏偏人魔却是那般粗略?” 徐子青眼瞳蓦然一缩。 莫非……他心里有个可怕的念头 纪倾点头,声音里颇有沉重:“你所想不错。”他顿了顿,“阳魔,即为能影响元婴至化神境界之魔,境魔与真魔,亦是镇压同等境界修士,不在话下。” “修士即便修炼各种法门,却并非绝情绝欲之辈,但有七情六欲者,皆不能逃脱人魔影响。且人魔之影响,非是及一人数人,而是数百上千,但来多少,却是只要进入那人魔绝域,就再也不能伤及人魔。” 如此恐怖之能,才算是劫数造就! 听到此处,徐子青的目光,却不由落在了云冽身上。 纪倾留意到,语气也缓和一些:“云冽所修,想必是无情杀戮剑道。” 徐子青见纪倾如此,心里又是微动:“若是如师兄这般冻结七情六欲者,可也会受到人魔影响?” 他想起当年师兄也曾入魔,却因此修炼出仙魔之体,那七情魔罗也早已被师兄吸收,照理说,不仅有剑道之故,还有那段经历之功,师兄该不受人魔影响才是。 纪倾正色点头:“不错,若是人魔天下无能匹敌,却也失去了天道本意。我辈修士中,意志越强者,越是容易清醒,而越是七情六欲淡漠者,影响越少。虽说如今修炼无情之道者甚微,到底也有一些,不过是修炼艰难,无情则难以领悟,领悟也难过心魔劫,以至于境界大多不高罢了。”他眼里闪过一丝赞赏,“但修炼无情杀戮剑道者,原本便日日在那杀戮之中历练,我听闻此道因一情而引七情,需时则有,不需时则冻结,修炼时虽比起寻常无情之道更加艰辛,可一旦结丹,日后再来突破,就要顺畅得多,便是在同境界对手之间,也能跻身佼佼,强悍无匹……云冽修炼此道,倒是让本座放心不少。” 徐子青稍稍松了口气,人魔之能太过可怕,若是毫无方法,他也要生出担忧来了。而今既然师兄不惧,他们也不会太过被动。 只是他也明白,仅仅师兄一人,至多只能是保住他与师兄不失,要是更多人,也是不成。师尊与同门、弟子们,还不能放下心来。 想到此处,徐子青不禁看向云冽。 云冽目光扫来,说道:“不必过于忧思。” 徐子青一笑,他自然也是明白,必不会动摇心境的。 纪倾也颇满意,这两个弟子悟性、意志都是极强,不愧是短短两百载便在那周天仙宗闯出这等身份地位之人。 徐子青同师兄短暂交流后,注意力又重回纪倾身上:“宗主,人魔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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