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后,往往如何行事?我等又当有什么章程?” 纪倾略作沉吟:“上古典籍有载,人魔恨意极重,往往大开杀戒,惹出许多风波。但其性情却不擅阴谋,故而时常被邪魔道依附过去,反而借他之力,集聚势力,搅起腥风血雨,使魔道大兴。再有诸多劫数,邪魔道趁机肆意妄为,就将劫数推得更为可怕,引起更多伤亡。” 徐子青若有所思:“因此,人魔……为恶?” 纪倾思索片刻后,答道:“不尽然……典籍上所载,人魔行事当与其执念相关,只是我五陵仙门出世之后,仅遇两次大劫,所见两尊人魔,皆是因己身之过而遭受背叛,使得家破人亡,由复仇执念化作人魔,于是怒意冲天,及至成真魔后,所过之处,一片血腥。但当时也有仙道中绝强大能者数人,经历无数艰苦,最终把人魔禁锢于冰川之下,日日炼化,再过得数百年,终于将其灭除。” 言下之意,这被怒火掌控的人魔,到底是作恶多端,也只能以诛杀炼化而处置了。但是否尚有因其他执念而化身人魔者,这代代相传下来,皆不曾得见,自也并无应对了——且七情之中,怒火原本最易掌控人心,也最为激烈,这一回人魔还在不断汲取七情六欲之中,多半也为“怒者”。 而“怒者”,自然是要除去的。 徐子青明了,为恶者自然该杀,即便从前只是遭遇苦难的凡人,但作孽即为作孽,不可因其当年遭遇而网开一面,否则如今被其祸害者,又该如何面对?终究是要为自己所做之事了结因果。 只是不知这一回的人魔,是否已然要开始作恶…… 这边徐子青仍在思考,那头纪倾已是再度开口:“子青,人魔踪迹尚不能得,并非本座寻你二人前来主要之事,其中重中之重,实为那天地大劫。” 徐子青一怔,立时回过神来:“不错,人魔已然出世,既然早已有了应对之法,倒不必多想,反而究竟要有何等劫数,还不能得知。” 纪倾见他了悟,继续说道:“人魔出世之前,邪魔道已然有所蠢动,许多州县之地,便时时仙魔摩擦,比起百年以前,当真频繁不少,却不知邪魔道在酝酿何等阴谋。本座也曾遣人查探,一时仿佛凌乱,一时仿佛有素,只觉处处诡异。” 虽说人魔出世便有天地大劫,却并非每次大劫皆是天降灾劫,大多更为仙魔对立,造成种种惨况。 若是这回为邪魔道作祟而引起灾劫,再有个人魔被其操纵,到时候酿成更大苦果,使得血流成河,也未必不可能。 ——毕竟,如今天灾之兆不显,反而是魔灾有了预兆。 598 598、 ... 徐子青若有所悟:“宗主的意思是?” 纪倾道:“人魔已出,大劫将起,调查之事,再不能同先前那般含糊。” 徐子青明了。 之前邪魔道异动,仙道中人虽也查探,但到底只是稍加留意,并不曾真正详查,而今大劫预兆这般清晰,自然也要更加仔细才是。 那么宗主唤他与师兄前来,大约就有交代。 纪倾此时继续开口:“子青,你与云冽为主宗派遣于本界之巡察使,本宗将有大事安排,便也要经由你二人同意,才可实行。” 而且双方都是知道,待人魔现身,大劫显现,则这件事也需得上报主宗。而那上报时所载消息,需得由巡察使与副巡察使两人详细说出,那么下界如何应对的过程乃至前后来龙去脉,皆要有他们二人参与。 徐子青也颇干脆:“虽说我和师兄如今有这身份,但不论是对一界之了解,还是对宗门中诸多势力的权衡,都十分浅薄。宗主与诸位长老阅历胜我二人数倍不止,哪里轮得到我们指手画脚?只消宗主同人商议妥当,再将结果告诉我等,再有什么安排、吩咐,我与师兄也定然配合。” 纪倾闻言,心下安稳:“既然如此,你与云冽且先回去,静候本座传音。” 徐子青就一点头:“也好,弟子便与师兄告辞了。” 纪倾再不留人,师兄弟两个往星石长老处颔首告辞后,也就离去了。 自然,待离去时,那引领二人前来的老者再度出现,袍袖一展,把他们传送出去。 回到上峰后,徐子青又与老者告别,同甲一甲二等人相见。 因着宗主不过是要他们过去交谈一番,总共耗费不到数个时辰,这峰头里倒也不曾发生什么大事。 只是这上峰之名,却要先立下了。 徐子青看向云冽。 云冽略点头:“既已脱口而出,便无须再改。” 徐子青一笑。 不错,在接回炎华时,他已开口说了“万木峰”三字。只因那“戮剑峰”已为中峰之名,而这一座峰头则为宗主赐予他们二人……左右他同师兄不分彼此,在这称号之上,师兄果然与他所想相同。 竟好似,他将师兄纳入自家峰头之中? 如此一想,徐子青又不禁莞尔。 事实自非如此,只是心中想时,便觉有趣。 既然师兄首肯,徐子青也不迟疑,他并指划过,在这偌大峰头之上,赫然就现出一块空白石壁。他一转念,又对云冽说道:“师兄,不如你我一同刻字?” 云冽看他一眼,也是允了。 随即两人同时出手,指尖上不过几道光芒闪过,那偌大石壁之上,登时便写下“万木峰”三个大字,其中有剑意凛然,又有木气氤氲,这温润与锋芒相济,竟显出一种平衡相融之意境,让人每瞧上一眼,观感都不相同。 将峰名立下,徐子青和云冽再度回去小莲峰,去与众多弟子、师长一起,看护那仍在重创之内的炎华了。 又有五日过去。 有一块玉简破空而来,直送到徐子青的手中,他将这玉简打开,就得了宗主纪倾的传音。 经由这些时日,原来是宗门已然有所布置了。 宗门里那许多小峰头之主、金丹期的弟子中,被择出数百人,分为数十队伍,每个队伍又有十余人,要分别前往此界各处,同各域各州宗门联系,仔细查探邪魔道的踪迹,最好能拔出一些动作鬼祟的门派,自其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自然,为保弟子安全,每一个金丹小队里,还有有一位元婴以上的大能同去护持,以便于能顺利完成任务。 如此力量在见识过周天仙宗实力的徐子青看来,似乎有些寒酸,但他却更是知道,在自家这宗门里,金丹以上的弟子就已然可以开辟峰头,收下弟子延续传承,便是说明这金丹弟子,在五陵仙门已算是一股小型势力,能称得上宗门根基,而元婴是中峰之主,过上许多年月,都已然能形成宗门内大型势力,更是上层力量——由这等任务组成小队,五陵仙宗已是拿出极大诚意,对这一次大劫预兆,也是抱有十成的警惕。 除此以外,其中最需注意之地,乃是一处所在——北域。 这倾殒大世界分为东南西北四大域,东域为仙道盘踞,往往少有邪魔道胆敢作祟,西域南域仙魔混杂,内中势力也极复杂,正魔道之人在这两地居住较多,但邪魔道亦不在少数。而最是混乱的便是北域,那里妖兽邪魔很是张狂,就连仙道中人,也不能轻易将其控制,可好几尊魔道巨擘,便都在那北域扎根,传下道统来。 尤其是鬼灵门与血神宗,都是万万不能小觑。 宗主有意,派遣十支小队,前往这北域之处,尤其监视那两个魔道大宗的行迹。 徐子青略想了想,也传音回去。 以他之意,仅仅是元婴期的修士带领金丹小队便去探寻那等魔道大宗……恐怕难以有所收获。 倒是不如,让他与师兄麾下星级弟子一行。 很快,宗主再度传音而来,这一道讯息中,便是欣喜。 又过了几轮商讨,徐子青同宗主,也达成了一致。 而后,徐子青一面仍旧让云天恒掌炎华吸取药液之事,一面走出洞府,等候那些星级弟子前来。 约莫三息之后,所有星级弟子尽皆到齐。 他们来了这些时日,修炼倒算畅快,但到底倾殒大世界不及乾元大世界繁华,除却修炼外,也无甚可堪,偶尔也有些许无聊之感。 如今师兄们召见,不知是否有什么事情可做? 徐子青也不曾令他们失望,立时就把人魔之事,如今五陵仙门如何行事之事,统统告知——这许多的巡查卫们,也当献出一份力气才是。 众多星级弟子听闻,都是笑道:“这有何难?师兄有令,只管吩咐我等。” 又有很是活泼的童苒苒嚷道:“才来这里,就遇上这等大事,若是能将其做好,少不得也有功劳,师兄便放心罢,我等必尽全力!” 其余人也道:“正是如此!” 徐子青也是笑了:“既然诸位这般兴致,便依言行事。我同宗主商议,尔等十位巡查卫,可将自家星奴卫队带去,还有出窍强者相护,在本界之中,应是少有难处了。此去尔等以找到此次大劫证物、消息,或者劫数源头等事记下功劳,日后贡献值分配起来,也依照功劳而论。” 众星级弟子听得,都有些兴奋:“是,徐师兄!” 徐子青略思忖后,又是正色说道:“只是这一次出世之人魔,不知是因七情何者而成,若是尔等遇上,有十全把握,就将其活捉回来,若是并无这等把握,便莫要打草惊蛇,只消把那人魔踪迹报上,也是一件功劳。切记,尔等安危为重。” 星级弟子们心中一暖,也是笑道:“遵徐师兄之令!” 随后,徐子青把何时前去,分别去往何处,也都说出。 因他们巡察使将北域魔踪包揽下来,因此原本宗主要派遣到北域的十支小队,便不必去了,而是在巡查卫里,挑出六位,把他们金丹卫队带上,其数目相加,竟不止十支队伍,还有更为厉害的高手,反而更有把握。而另外不去之四位,则是一星弟子,他们手中只有一支金丹卫队,可分别派出两人,分别去到西域与南域,暗中查探起来。 另外,就是徐子青与云冽两人。 他们决意往北域而去,主要寻找人魔踪影——那里毕竟魔头众多,欲望也是更为浓郁,若是人魔要吸取更多七情六欲,说不得就会前往那方向过去。而若是人魔不去,他们也能暗访北域,同诸多巡查卫保持联络。 商量得了,众人就要分头而行。 此去并非先与宗门诸多卫队相聚一处,再分散而行,而是各处时间不一,便宜行事,也是以防一次调出人手太多,反倒引起邪魔注意。 ——这仙门对魔门时时关注,魔门又何尝不是如此? 因此,也是要多加小心,尽力隐藏自己踪迹。 那些星级弟子各有手段,则分散开来,各自很快出行。 而那些因着人数众多呆在原本五陵仙宗为巡查卫所备住处的诸多星奴小队,则在得了其头领下令后,也都整装待发,做好了一切准备。 徐子青与云冽等候多日,终于也要离去了。 炎华所需宝药,也早早被徐子青再度炼出了数月的分量,都交到了云天恒手里。 然而,就在师兄弟两个就要离去时,月华忽然自并蒂莲里出言了:“师尊……” 徐子青回转头:“月华,可是有什么不妥?” 月华迟疑一瞬,还是直言说道:“师尊,弟子、弟子想要出宗门一趟……” 徐子青一怔:“……为何?” 如今炎华尚且正在疗伤,月华与他兄弟情深,理应不离不弃相助于他,又怎么会在这时候忽然想要离去? 月华顿了顿,终是说道:“炎华伤势极重,师尊宝药极好,虽是慢些,却极稳固,只是将伤势大约痊愈之后,炎华若能再有一物吸收,重修起来也能更快,且不会有什么隐患的……” 徐子青有兴趣了:“哦?可是月华传承记忆所有?不如说来,若是为师能拿到那物事,正可与炎华用上。” 月华就不再犹豫:“实不相瞒,弟子这些时日,察觉到在我东域之内,一处山脉之中有七叶青莲花期将至,正可采摘。” 599 599、 ... 徐子青恍然:“原来是此物。” 凡人有“以形补形”之说,其实也未必不是自仙家传说里附会而来。譬如天地灵物之间,若是同类之物置于一处,除非二者俱是性情平和,否则怕也难以共存。 月华与炎华成形之间,乃同根而生的并蒂莲,也是一种天地灵物,为莲花之种,但天地间的灵异莲花,却更有许多。 只是在品级上,则未必能同它们相比。 那七叶青莲,正是一种天地生成的奇异莲花。 其每千年生出一片莲叶,七千载后一朵青莲绽放,才是成熟。 此物品级自是不如并蒂莲,但若是拿来给炎华做补,则是再好不过——尤其此物性情平和,正为水中生木,红莲似火,恰是合宜。 如今炎华重创,偏偏就有七叶青莲即将盛放,岂不恰是炎华的机缘?而月华乃是已然结丹的白莲花妖,自然能在其成熟前一段时日觉察出来,比起其他的修士、妖物,都要更快。 只是他也需得尽快前去,才好取来给他胞弟受用。 既然明白了,徐子青也不会阻止月华:“也是这个道理,你能体察青莲气机,原本就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比起其他争夺之人,就要多出几分把握。”他略思忖后,又问,“那青莲还有几日盛放?” 月华答道:“尚有十八日。” 徐子青顿了顿:“若是如此,为师怕不能与你同去了。” 月华也是说道:“师尊身负要务,如此小事,弟子自去即可。” 徐子青便是摇头,温声开口:“事关重大,哪里能让你一人独去……”他就借助血契,吩咐了一位出窍期的星奴,“为师座下有一出窍星奴,名为‘丙三’,就由他与你同去,以免有甚意外,对炎华不利。” 月华这些时日以来,也听说了师尊师伯在周天仙宗里的身份地位,现下闻言,语气里虽是不显,心中却很欢喜:“多谢师尊!” 那炎华见师尊与兄长为自己如此忙碌,也心有愧意:“多谢师尊,多谢兄长……” 徐子青笑道:“炎华不必如此,好生休养就是。”之后他又交代另外几位弟子,“尔等若是有意,也可与月华同去,也见识一番这等天材地宝出世景况,只是却至少要留下三人陪伴炎华,不可尽走,可知道否?” 众多弟子也自然是应声道:“是,师叔/师尊!” 另有云冽看了一眼他座下弟子,严霜与云正叡皆是正色:“我等必然用心修炼。” 原来这些时日之中,云冽亦指点两位弟子剑道,如今也有所悟,正当留在峰中,好生修炼。 之后,徐子青和云冽也需得前往北域行巡察使之责了。 于是两人告别师尊,直往万木峰去。 在这上峰内,甲一甲二早早将诸多金丹卫队点齐,乙□□而跟徐子青告辞后,去到小莲峰里,而云冽亦点出乙二此人,让他驻守万木峰,也要护持这小竹峰一脉诸多弟子以及他师兄弟两个师尊安慰。 此时诸事皆备,众人并不迟疑,只取来一块通行传送阵盘,在光芒之后,已是消失在山峰之内——身担重任者,行事必然谨慎隐忍,否则自那山门处来回不定,更要引人疑窦。 在这五陵仙门里,巡察使代代皆在,却几乎不曾有寻常弟子察觉他们存在,便是因此。 传送阵盘定点之处,在五陵仙门外北方万里之遥一处山谷中,这里也为五陵仙门一处分支所在,常年有一个七品小宗在此繁衍生息,但这山谷却是禁地,唯独发下心魔血誓之人,方知此地与五陵仙门干系。 待徐子青一行人出现之后,便是立在一处平地,周围树荫如抱,又有一位两眼半睁不闭的半老懒汉,倚在树下酣睡。如今眼见有人突然出现,那懒汉双目一睁,内中顿时爆发一道精光,随后站起身来,恭敬行礼:“恭迎上宗来使。” 徐子青见状,将自己令牌晃了一晃,笑道:“不必多礼,我等借此地经过罢了。” 那懒汉乃是个金丹中期的修士,他见到这许多境界莫测者,心里很是慎重,再分辨出那数十显然比自己气势更盛的金丹修士,越发咋舌——他们这七品小宗里,元婴修士总共也只有两位罢了,就算他自己,也算本宗佼佼之人。可现下来了这许多,当真让他禁不住震撼。 ——他虽是此地看守之人,也知自家山门原为大宗分支,却不知那是哪个大宗大派。不过,不论是什么宗派,他自己也只有敬畏的份儿,当下里也赶紧问道:“敢问上宗来使欲往何处?” 徐子青说道:“往北域而去。” 懒汉一凛,神识马上探入自己储物戒里,后赶紧取出一块阵盘:“请来使以此阵行路,能至另一处所在。” 徐子青点了点头,让他施展。 然后光芒消失,一行人也再度消失。 如此情景,反复数次。 大约经过了七八个七八品的宗门中转,众多修士总算是来到了临海之地。 因着四域之中所围海域乃是妖兽群聚之荒海,寻常修士若是要互通四域,往往并不同那海中经过,宁可绕路而行,倘使当真赶路所需,就要乘坐那大宗大门所制宝船,通行海中。而这些大宗大门往往划出一条航线,是自那妖兽之中买下,可以贯穿两域。只是那价格……也是极其昂贵了。 徐子青等人自是不缺钱财,却因着人魔极有可能出现在那妖魔纠缠之地,因而也不好绕路,决定乘宝船而行。 于是,就来到了这海边,见到了那如同高大的码头。 海水里,停靠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船只,小则如扁舟,轻巧无比,似乎一浪即要翻沉;大则有数层楼之巍峨,若是行驶海中,便如劈浪之刀,疾斩而过;还有不同渔船,成群结队,怕是一同出海捕鱼、猎杀海兽之用。 那一艘巨大宝船,便是直通两域之船。 北域与东域相隔颇远,便是这海船速度极快,也当有半月行程,此船由那北域一尊三品仙宗飞龙仙宗把持,来往两域,每一日只在卯时、未时各有一艘宝船停靠,若是时辰不对,却是去不成了。 此刻正在巳时,第一艘宝船已是去了,这第二艘,却还要些工夫等候。 然而徐子青等人,却不曾贸然上船。 略打听过宝船出航时间,徐子青引领诸位星奴,和师兄一起先往附近海镇歇息。 他们一行数十人,若是要一齐上船,未免也太扎眼些,到了北域之后,人数越多,也越是容易被人盯上——此前众人都不曾去过北域,倘若不多加小心,又如何能顺利行事?自然是再怎样谨慎,也不为过。 于是,徐子青只稍思忖片刻,就先吩咐出来:“甲一甲二与我和师兄同行,其余人等绕路而去。” 他和师兄主要暗访人魔踪迹,不能声张,就不与这许多星奴同行,而星奴们原本实力高强,各有本领,当能万无一失。 而且,即便是这些星奴,在渐渐到达北域时,也要分头行事,不可轻易暴露他人眼前。乔装易容、收敛气息、伪装修为,俱不可少。 众星奴也极明白徐子青之意,都是用心答应。 他们虽是已成奴仆,但当年也是宗门弟子,当真要完成任务时,并不是不懂变通。 故而不过一个时辰后,这些星奴们便依照师兄弟两人所言,分别做好了掩饰。 然后徐子青也不去再管星奴们如何行事,只带上甲一甲二,跟上师兄,都去到宝船停靠之地了。 他们很快购得一块入船信符,又极快在那艘宝船上,寻到了两间船房。 山脉之间,数道遁光前后穿行,很是急促。 最前头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修士,他们功法高妙,速度也快,但因着那少女境界稍稍逊色,到底还需青年相助提携,以至于虽是跑在最先,却始终不能逃脱后方之人的追捕。 白衣青年足下踏着两朵白莲,一手紧紧扣住少女手腕,神色始终清冷淡漠,他分明是在逃命,可这般姿态,倒好像并不如何召集一般。 后面追赶之人,和白衣青年一般,也是金丹修士,但他们足足有四五人,就显得人多势众,似乎惹不起了。 “小贼,伤了我家公子,居然还敢逃窜,真是不要命了!” “速速停下,莫要让老夫痛下辣手!” “恶贼休走!” 后方再如何呼喊痛骂,前方之人只作未闻,半点不肯停留。 那少女偷眼往后方瞧了瞧,口中快声说道:“二师兄,对不住,都是我连累了你!” 青年语气淡淡:“非你之错,为他人之过。” 这两人,便是小竹峰一脉,万木峰之主徐子青座下两位弟子,出来为胞弟寻药的莲妖月华,与想要出来见见世面的天狐胡雪儿。 因着有乙三相助,这一趟行程本是十分容易,但七叶青莲到底是极佳灵物,虽说月华先一步探知,却不知为何刚好有一位也在出窍期以上的大能恰好路过,想要夺得此物,炼制一味丹药。乙三自然是要拖住此人,月华与胡雪儿便快速离去,孰料两人正在附近城镇里等候丙三时,却又遇上了一件麻烦。 600 600、 ... 狐貌妖媚,虽说胡雪儿为天地灵物、天狐之体,且因着早早化人,跟随仙道修士苦修,使得她原本属于狐妖的媚态尽皆收敛,反而显得很是脱俗。但到底天狐亦是狐,那藏在骨子里的气韵,却还是能在她一颦一笑间显露出来。 这绝色姿容的少女,哪怕只是对着同门的二师兄软语轻笑,也在那不自觉的眼波流转间,吸引了狂蜂浪蝶的注意。 不巧的是,并非所有的登徒子都是一挥即散,也有些自诩背景雄厚的,非但不肯就此退却,反而因着那一分色欲,而刁难纠缠起来。 那城镇里,有个四品仙门某位长老的亲传弟子,也有些资质,却是喜好美色,在见了胡雪儿后惊为天人,欲调戏而不得,反而激起了雄心,要把人抢走了。 徐子青虽然性情温和,但本身并不怕事,而他座下的弟子看起来气质各异,但无一例外行事干脆——就连相对而言性子与徐子青有几分相似的云天恒,都自有一份果决。 月华身为白莲花妖,偏好冷清寂静,可是面对同门师妹被人侮辱,也是难以忍耐,就要出手。而胡雪儿虽只是化元中期,平日里对着徐子青与云冽也很乖巧,可毕竟兽性还未完全化去,在月华出手前,她就先动了。 胡雪儿功法特殊,根基扎实,那登徒子的修为尽管接近结丹,却毕竟没有结丹。自然而然的,她很快伤了人,而且颇为狠辣,让那登徒子一下受了重伤。 只是那登徒子,居然不是一人前来,而是跟着同一脉的颇多同门一起,甚至还有他家族里的供奉,同样在另一处休息饮茶。 这下算是捅了马蜂窝,登徒子很快传了讯,月华和胡雪儿无法匹敌一群人的攻击,只好立刻遁逃出去了。 也就造成了好几个金丹期的修士紧紧缀在他们身后的场景。 可惜乙三还在跟人缠斗,否则以他的遁光,倒是不必担心被几个金丹小辈追上。 月华带着胡雪儿一起跑,跑得很快,他用上了自己的本命神通,所以足踏白莲,更增几分敏捷。然而到底修为相差不多,却不能彻底摆脱后方。 这逃着逃着,就逃得偏离了方向。 约莫遁行了有千余里远,月华忽然皱起了眉头。 他的心跳得很快,就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脑子里也发出了极轻微的“嗡嗡”声响。还有他打从有意识起就不曾感觉到的,一种似有若无的缠绵之意,丝丝缕缕不肯断绝,但又异常顽固地,要钻进他的七窍中去。 不知不觉间,他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而月华身边的胡雪儿,也“啊呀”一声地开了口:“二师兄,我、我心里好难受!” 天狐心性澄澈,应当不会骤然产生这样的感觉才是。 同时,月华听见了后面传来好几声的闷响,还有追兵们惊慌失措的声音。他定住心神,立时回头打探。 他这一看,就见到那几个金丹修士脸上有的发红,有的泛青,都是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头,还有一个脚下踩着的飞剑像是被什么牵引,就连同这修士一起,一直往下面跌落了去。惨叫之声,就是从那脸色发青的修士口中发出。 这、这是怎么回事? 古怪,太古怪了! 渐渐地,月华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重,那几个金丹修士祭出的法宝都仿佛被污染一般失去了作用,他们自己也狠狠扼住自己的领口,大口喘气,摇摇晃晃……就像是,所有的真元都再不能运转起来,堂堂修士,沦落到如凡人一般—— 月华心里一惊。 他此时也发觉了,自己的真元亦有凝滞之感。 而胡雪儿也轻呼道:“二师兄,我、我身子好重,头好晕……许多声音在叫我呢,偏生我又听不清楚。” 月华也有同感,但是他修为比胡雪儿强些,这时候反应也就强些。只是他不知道为何自己分明境界要比追兵中的一二人逊色些许,但反而比他们坚持得更久。 到此时,他也无暇去想这许多,而是立刻收敛心神,神识外放,朝下方查探起来。 ——不论如何,异状是从他二人来到此地后产生,那么异象的源头,也理应就在附近之处才是。 月华低下头,他的神识往四面八方散发出去,就在西南方向的一条山道上,他看见了一个似乎很普通的人。 那是个穿着灰袍的年轻人,长长的黑发垂落,但无论山风如何狂放,那人袍袖明明鼓荡不休,可那长发却是分毫不动。 很怪异。 所以,那必然不是一个普通人。 就在月华的神识触及到那人的时候,那个灰袍的年轻人也抬起了头。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发暗,就在抬头的那一刹那,他竟掀开了眼皮——是,在方才他垂头时,原本是闭着眼的,可当他睁开眼后,周围的天幕,都仿佛暗了下来。 而那掀开的眼皮里,那似乎是眼珠般的东西漆黑无比,也似乎浮动不休。 “娘……子……”那灰袍的年轻人张了张口,但下一刻,他又摇了摇头,“不……是……娘子……” 这声音,居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的质感。 在灰袍人出声刹那,月华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他不曾听清此人究竟说了什么,却是觉出这人有几分眼熟。 是在何处见过? 此人这般诡异,若是当真见过,又为何不能记得? 灰袍人又动了,他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落在了月华身后那几个金丹修士身上,他就好像见到了什么脏东西,微微蹙起了眉头。 然后,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出。 那几个金丹修士面色更加难看,整个人倏然像是被充气一般,猛地膨胀,之后“嘭”一声,炸开了。 只留下了尸体,从高空落下。 这灰袍的年轻人,好可怕的力量! 胡雪儿有些惧怕,她抓紧月华的袖子,瑟瑟地发抖。 她张了张口,却不能发出声音,只觉得满脑子都充斥着怪异的声响,如果仔细去听就要……她昏迷过去了,被月华牢牢抓在手里。 这才,没有同样掉落。 灰袍年轻人抬起手臂,做出了一个“抓”的动作。 与此同时,月华也如同被什么东西抓住一般,不由自主往下放俯冲而去,然后,不偏不倚地,停留在了跟灰袍人相聚三尺的地方。 在这里,月华的感觉更加奇异了。 在他周身,分明没有威压,也没有任何阻拦的物事,他却仿佛置身于一片深水之中——这水并非是真正的水流,而是一种飘浮的情绪,即使他抱元守一,还是能够察觉到一种深切的悲伤,在试图强行灌注给他,还有那种冲天的恨意,刻骨的思念,无尽的后悔…… 这些情绪月华是很稀薄的,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真的被这种无处不在的、环绕着自己的情绪所影响,整个人,都有些呆怔起来。 就算平日里的月华再如何冷静,这时候也是忍不住的震惊。 他就像是困守在自己的躯体之内,尽管能察觉到外面的情景,也尽管知道自己似乎被许多强烈的情绪所控制,但偏偏无法反应,也不能挣脱——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灰袍人没有动,在月华被他摄下之后,他就不再行走,而是坐在一块岩石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黑色的气团,在对他轻声说话。 “跟你娘亲很像……” “但……不是……” “抓住他,你娘亲会来吗?” “想念……很想念……后悔……很后悔……” “抓住他,会来的……” “这一次……没有认错……” 月华的灵智还在,他离得近了,也终于听清楚了灰袍人的话。 可当他真的听清楚后,更是心惊不已。 没有认错、后悔、娘亲……怎么会是这样? 当心里有了猜测,他再来打量这个灰袍人,终于慢慢地认了出来。 这是那个被人蒙蔽,与他胞弟断绝了缘分的书生,应该是个凡人,如今应该重建大屋,重新娶妻生子,在凡间施展抱负才对。 他明明对炎华并无爱意,为何现下口口声声,竟像是在思念炎华一般? 还有那个气团。 月华生成灵智有无穷年岁,记忆悠长,便有许多记不起来,可一旦真正见到,却能忆起。 气团虽是黑色,但内中却凝聚成一个胎儿形状,这分明是一个婴魂!而且,是已然形成了婴灵的婴魂! 再思及这书生的话语,若说这婴魂要唤炎华娘亲,那他、他是否是那个未能诞下已然消散的可怜孩儿? 月华仍旧被那无边的如同浪潮般的清晰压制住,可他的手指,却慢慢地蜷曲起来。 还活着吗……还是说,是被人重新凝聚起来? 不,即使是师尊,也不能做到…… 月华惊疑交加,心情很是动荡。 这书生为何会变成如此,这孩儿、这孩儿到底是真是假? 到这时,他另一只手仍抓紧胡雪儿,可却没有再想到自己的安危了。 宝船上,一等舱的内房设置极佳,徐子青并非头一次乘船渡海,但上一次不过是在小世界里,即便当时已觉不俗,可如今跟这艘巨大宝船相比,那时乘坐的灵船,又仿佛算不得什么了。 云冽正盘膝于榻上打坐,徐子青瞧了师兄一眼,眼中便含了笑意。 他犹记得,那时师兄尚未一抹天魂,但那一段旅途,却也是师兄陪他行过。 601 601、 ... 徐子青有些怀念,不由生出兴致,往他师兄那处一瞧,便笑着开口:“我头回乘这宝船,实是见猎心喜。可惜不能与‘云兄’一道出去赏壮丽海景,当真遗憾。” 云冽抬眼,目光微动:“尔可独去。” 徐子青见师兄也是记得,心中越发欢喜,继续应道:“再如何美妙景致,若只能独自欣赏,何谈趣味?” 云冽站起身:“我于戒中,亦可与尔同赏。” 徐子青面色温柔:“那便同去?” 云冽走到师弟身侧,神情亦略有缓和:“同去。” 徐子青终是禁不住大笑起来,他一手捉了云冽袖摆,就把他拉出舱门去。 云冽看他一眼,便遂他心意而为。 两人匆匆几步,已来到甲板之上。 甲一甲二本守在这房门之外,以他两人大乘期的修为,自很敏锐,早将这两位少主言语尽皆听入耳中。只是听是听得明白,却并不明了,只觉两人仿佛在打什么哑谜,又好像有着说不出的柔情缱绻,回忆缠绵。 这也确是……忆及了往昔。 方才那一段对答,本也是徐子青当年头一次出海,初见海景壮阔,却因云冽为天魂,寄居于储物戒中不能现身人前,心中有所遗憾,才有此番言谈。 后来云冽到底和他一齐赏景,只是一人戒中,一人戒外,始终有所不足罢了。 现今却是不同。 这时云冽早已回归本体,两人也早已不是当初那般修为低弱的修士——即便在徐子青眼中强大无比的“云兄”,当年亦不过是化元期的剑修而已。 哪里比得上现在,两人不仅早做了师兄弟,还成婚做了伴侣,更是境界连连突破……徐子青当年一心要追赶“师兄”的,到现下,也终于追赶了上。 此刻再入这同当年相似的场景,不仅心境很是不同,遗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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