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星辰的意志,那是恨! 恨!恨!恨! 恨为何功亏一篑! 恨不能孕育生灵! 恨那剑修妄为,以一己之私,将它根基尽毁! 恨天下所有剑修,恨不能将他们尽数诛绝! 又过了无数年,这些暗暗生出了无边恨意的碎块,却也保留了那一剑斩碎星辰的剑修的剑意,从而……吸引了更多的剑修到来。 星辰的意志早就快要消散,碎块们分得的那些,也不足以引起这些剑修的注意。 后来,就有剑修们发现了这些碎块,开始争夺着在这些碎块上参悟。 而他们的剑意也被碎块吸收,他们的剑道境界,他们的剑道领悟,全都被碎块们贪婪的攫取,他们挥剑时的杀气,也被聚集起来,被碎块化为己有! 他们来了,参悟了,又离开了。 没有人发现这些碎块的不同。 他们只以为这些碎块,是先人遗留的宝藏…… 无数年月过去了,这些碎块沉淀在星空深处,再没有剑修得到这些碎块的传说。 但这些碎块,却在许多年不断汲取星光,不断再度汇聚砂砾的同时,也不断形成了类似星辰的庞大之物。 同时,这些有着同样意志的星辰,又形成了一条“溪流”。 只是,这些星辰上布满的,是无数的剑意和无数狂暴的杀念,以及对剑修的无边仇恨……以及那一丝不愿意承认的本源的亲近与依赖。 在如此情形下,这些星辰根本无法孕育生灵,也就是……没法“活”过来。 它们…… 还未出世,已然先陨落了。 在云冽心神沉浸的刹那,一颗星辰上,就凭空凝聚出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手持长剑,周身都爆发出强烈的气势,有着无边磅礴的剑意爆发,那虚无的双眼里,也饱含着凶横的狂暴杀念! 而他的脸,却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不断地变换。 这应当,便是久远久远的以前,曾经在碎块上练剑之剑修的脸。 云冽神情冰冷,无惧无怖。 之后他的剑混分出一缕,也化作了一道白色虚影,便手持黑金长剑,正面与那人影相撞!他们厮杀起来! 是,云冽之剑,为无情之剑,为杀戮之剑。 因此,他若要进境,仍旧只能—— 杀! 不断地,无畏地厮杀。 三十二年后。 “溪流”前,青衣的年轻修士睁开了眼,他左眼里蕴着一团青光,右眼中却含着一团黑芒,之后渐渐光芒大放,终于变成了眼瞳分明的、正常的双目。 只是显得比普通的眼要多出一些莹润,也多出许多神奥古老的意蕴。 这时候,青衣修士身后的阴阳太极鱼忽然化作一抹微光,眨眼间投入到他的眉心之中,他则摊开手掌,掌心里,有一缕细微的青芒,仿若一粒种子,轻微地弹跳了一下……下一刻,种子发芽,化作了一株青翠的植株,而这植株迅速生长、成熟,很快开出了娇艳绝美的奇花。不过三个呼吸间,奇花凋谢,叶片零落,花枝枯萎……到最后,剩下的只有一抹微尘。 之后,微尘变作青芒,重新抽芽生发。 如此足足有九九八十一次,青衣修士五指合拢,那青芒也消失不见了。 这是演练,道之演练。 徐子青经由这些年的参悟,虽说并未在修为上有极大的长进,但对于生死轮回之道的理解,却是比起从前多了十倍不止。 借助一颗星辰来参悟,就仿佛同时观望了无数生灵的生死轮回,对他而言,自然便有了极大的收获。 如今,徐子青已无需将小乾坤显化,便可以在目光闪动间,直接在周身凝聚出庞大的木龙,他也可以在弹指间让妖藤出现,化作一片藤海。 在这段时间里,他更将时空之力的结晶吸收了近半之多,全部用来巩固小乾坤,逐渐地,那小乾坤里气流涌动,万木无需催化,也偶尔可以自行生灭了。 这就是一个世界的法则在逐步完善,世界之主——徐子青本身的意志,终于又强化了几分,也和小乾坤的结合更深刻了。 只不过,现在的小乾坤仍然只在徐子青的意志之下,心念之中,他需要小乾坤里有什么,小乾坤里才会有什么。 等到小乾坤彻底成为一个世界时,徐子青仍旧是世界之主,但世界中就会产生真正的生灵——自发孕育而出,而并不是由世界之主融合而来。 这也是,每一个身具小乾坤者,最终的所望。 第一次参悟已结束了,徐子青站起身,暂且离开了这条“溪流”。 并不是他不愿意继续参悟下去,而是他现下心思已然断了,再强行去体悟,恐怕功效不大,倒不如先出去巩固一番,再找契机重来就是。 而且,他还有些事情,也需得去做一做了。 徐子青如若一缕轻烟,在半空极快地掠过。 不经意间侧头,他就看到一袭白衣远远立住,一定不动,如同山岳。 徐子青知道,这是他师兄仍在入定之中……他不欲打扰,只认真看了一眼,就转身离开这一片星陨海去。 随后,一股抛离之力猛然将他攫住,徐子青身子一轻,就出现在了那“独眼”的外围。不远处,巨大的黑影仍旧守卫,徐子青转首朝那巨影点了点头,便飞掠出去……找了颗最近的星辰暂且落脚,那“独眼”已离得极远了,他在此地逗留,应并无不妥之处。 徐子青将心念借由血契传与甲二,然后,盘膝慢慢积累真元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星辰梭到达此处。 徐子青踏入进去,跟甲二一齐,往并尾双星急速行去。 一众星奴早已等候在那,他们已知徐子青首先从星陨海中出来,如今并未见到云冽,也不觉奇怪。 甲一早已备下上好饭食,与众星奴一齐服侍徐子青吃了,便是接风洗尘。 饭后,徐子青进入仙府之内,要将之前的体悟重新巩固,再借助这仙府内的粘稠灵气,将真元多多积蓄。 于是,他再度闭关了。 转眼,又有三年。 这一日,徐子青自仙府里走出,说道:“甲二,你随我一起出去一趟,甲一与其余诸人,则在此地等候师兄出关。” 众星奴齐声应道:“遵徐少主令!” 徐子青便不多话,带着甲二,乘星辰梭来到传送星辰所在之地。 星级的弟子们,并非不能离开星辰殿,只是来到此处的星级弟子,仅仅是整颗星辰灵气供其使用这一项,便引得他们不愿离开了,更何况还有星陨海这等秘地,当真叫人如入修行圣境,自不肯如何出行,浪费光阴。 而若是要出去,就只得前往传送星辰。 这传送星辰只有十余颗,每一颗所去之地皆是同一处,而每一颗所在之地,也不过在相邻之间。 徐子青来到此处,就有人前来接待,也无需如何言语,待那传送阵闪过光芒后,他便和那甲二一起,极快地回到了周天仙宗内,那一根极高的天柱上,见到了那位散仙分|身。他再朝这位前辈行了礼,对方也并未管他为何多了一人。 跃下天柱后,徐子青带着甲二,先直奔外门而去。 两人化作两道遁光,一前一后,急速遁行。 约莫不到半刻工夫,外门便到了。 这一回,徐子青并未如何遮掩,而是足下生风,穿着这一身五星星辰袍,带着一脸恭敬的大乘星奴甲二,一起落在了那一条仰陵楼所在的街道上。 一瞬间,便吸引了来往诸多修士的注意。 “那是……星辰殿的五星弟子?” “内门的核心弟子……” “噤声!莫惹来那人发怒!” “快看他的去向,是、是……” “莫非仰陵楼所言,竟果然是真!” 许多极细声的议论,便在一些修士口中响起,仿若耳语一般。 这些声音自然都收入了徐子青耳中,而这些言语,也必然不能撼动任何一位星级弟子的心志。 否则,他们哪敢如此? 徐子青难得彰显自己的身份,自是有他的用意。 而今,他便不疾不徐,走到了仰陵楼前。 此处,早早得了哨子回报的陈霓、陈裳姐妹,也盛装而出,在楼外相迎。 “婢子陈霓——” “婢子陈裳——” “恭迎主人到来!” 徐子青微微一笑:“你二人辛苦了。” 陈霓陈裳对视一眼,齐道“不敢”。 这时候,整条街道上,又涌来了不少人,与仰陵楼三足鼎立的另两个势力,也听到风声,派人前来。 徐子青被两姐妹迎入仰陵楼中,却是看了眼甲二。 甲二心领神会,他伸出手指在楼前一划而过,刹那间,除却原本就在楼内之人,再无人可以进入。 而楼中的人,则是许出不许进的。 560 560、不是更新是改BUG 仰陵楼如今内中设置扩充咒诀,不仅将一楼大堂变得增大了数十倍,而所设房间也多出不少,二楼的房间亦有增加,那两倍浓度的由三十间增加到百间,五倍浓度的则有八间增加到了二十五间! 同时,加入仰陵楼的修士,也从四五十,增长到了数百人,成为了这条街道上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 平日里,在仰陵楼赚取了仰陵点而得以成为此地外围人士并且租住二楼众多房间之人,也是不少。 这时候,待徐子青领着星奴甲二进入仰陵楼后,许多眼光敏锐的修士,早早便抢先进入这一楼大堂之中。 因而如今就有千人之众,不同境界、修为的修士,统统立在当处,他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但神情之间,却也颇为谨慎、尊重。 徐子青在两姐妹簇拥下,径直来到大堂最里面的所在,随后足下生出一株粗壮的藤蔓,纠缠起来,一路盘旋而上。 最终,在距离地面约两丈处,停了下来。 而在那主藤周围,还有数条分支,也形成了座椅的模样,分别将陈氏两姐妹、仰陵楼里的几个管事托起,唯有甲二,则盘膝坐在徐子青身后两尺的位置。 眼见下方尚且有些言语纷杂,甲二双目一扫,威压如同水银般铺开,在眨眼间,将整个大堂充满! 这股庞大的威压着实强悍,立时显现出无边的威仪。刹那间,所有的修士,都安静下来。 徐子青微微一笑,和声说道:“诸位请坐。” 陈霓裳姐妹则一招手,那些在仰陵楼担任护卫一职的所有修士,都分作两列,分别站在了两边墙壁之前。 而听了徐子青此言者,则是纷纷对视一眼,都分别盘膝坐在了两列护卫中间、那株巨大的主藤前方。 徐子青这时用手指一点,原本悬挂在堂中的三块侍者令,就立刻腾空而起,回到了他的掌心之内。 他这一动作,叫下方众多修士见到,瞳孔都是蓦然一个收缩。 这位星级修士,究竟意欲何为? 此举是来践诺,还是收回此物,将此事搁浅? 如今盘坐着的那许多修士,除却原本便是这仰陵楼中成员外,其余大部分,都是为这侍者令而来。 早在三十余年前,风云榜战结束后,周天仙宗数位星级弟子在金榜有名,显露出了极大威风时,那些星级弟子的名声,也逐渐传开,响彻整个宗门。 其中有两个新晋修士大出风头,又是从前几乎不曾听过的,越发引起多人打探。 然而就在此时,仰陵楼的两位楼主却是宣告,那两人便是她们身后之人! 一时间,这消息便震撼了无数外门势力! 众所周知,周天仙宗分为内外,但内门以山域划分势力,外门则有多种方式,更是有许多外门势力原本就与内门势力出自同源,由一个或者数个大势力,还打造内门里的靠山,将自己的势力、威望都年年延续下去。 二者可说是互相倚重的关系,但这般的关系,却只要内门势力不能扎根深稳,外门也容易崩溃,所以每百年间,也都有无数势力崛起,无数势力消亡。 故而外门的许多势力,都能够打探到内门里的大消息。 也是因此,在仰陵楼终于将自身背景展露出来时,虽不至于引发顶尖外门大势力的注意,却也让一些不大不小的势力们,都禁不住往内门查探起来。 随后,这些势力便知道,陈氏姐妹所言是真。 她们的背后,的确有内门一个山域支撑,而那个山域虽小,本身每一位弟子实力都算不错,近来更出现了两位极厉害的弟子,堪堪几十年,就盘踞于风云榜上,还当真破格成为了内门核心——星辰殿的星级弟子! 一位五星级,一位六星级,都不足五百岁,都达至化神境! 可想而知,只要他二人不陨落,五陵山域便是必然崛起! 渐渐地,更多关于那两人的消息也都被打探出来。 譬如他两个与白龙府少府主有旧,比如他两个似乎得到散仙看重,比如他两个是一对双修道侣,情谊深厚不分彼此,便绝不会因诸多外因反目成仇……连在风云榜上二人一个身负五炼剑混,一个有嗜血妖藤那般逆天奇物,也统统被查个清楚。 于是,许多原本对仰陵楼这新兴势力观望着,或者已然有心要想法子咬上一口的势力们,都缩回了他们的触角。 莫欺少年穷,对于这样两个未来的大能,不值得让他们因区区小利而去得罪,反而应该尽力交好——至少也要互无芥蒂才是。 自然,待而后仰陵楼的陈氏姐妹将那位五星弟子要选择侍者之事宣诸于外,这些势力也纷纷派遣了座下的哨子,前往仰陵楼,领取仰陵令来查探。 果真那侍者令并非假物! 此事在外门又引起轩然大波,需知虽说内门许多势力,都能在外门收取弟子,可那弟子有名额限制,也得是金丹期方可接纳,就算是大势力,通过贡献宗门而得到的名额数量,也绝不是能肆意挥霍的,哪怕是本身根基里的修士,也绝不能轻易进入内门。而且,大势力们为了得到充足的力量,往往是已然结婴的,或者是金丹期修士中出类拔萃的,才能被他们收入。小些的势力根本就名额不够,选择起来也是极为小心的。 因此,成为内门弟子的侍者,也成为了较为常见的一种出路。 只是这侍者,也只有星级弟子以及内门一些担任职位的长老所收取的那些,才能同样进入内门,否则,普通内门弟子的侍者,也不过只是担了这侍者的身份,却是并不会被周天仙宗承认,更不会拥有侍者令,自也不能获得优待的。 背后靠着内门势力的外门诸多势力,他们的修士比普通外门的有更多机会,而周天星辰殿的星级弟子,也是少有没有本身势力支撑的。更莫说,在那些全凭自己闯进星辰殿的星级弟子们,还有绝大部分比其他天才更加倨傲,能选择的侍者又十分有限,当然也越发挑剔了。 如今,仰陵楼竟一下抛出了三块侍者令,言明会在外门中,为她们姐妹背后的主子挑选三位侍者? 这几乎如奇迹一般,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更何况,现下凡是对仰陵楼有兴趣的修士,还有几个不知那五星弟子徐子青还有个六星弟子的道侣云冽? 这便是说,若是能成为徐子青的侍者,那么便不仅仅能得到这位主君的指点,恐怕也是可以去和他的道侣请教的。 至此,不仅仅是那些想要挤进内门的修士们兴奋起来,许多一心求剑的剑修,也破天荒放下了苦修,来到了仰陵楼。 他们也想要得到这侍者的位置,去接近那位传说中有五炼剑混的强大剑修! ——尽管他们更想做云冽的侍者,可谁知那位传言性情极其孤冷的剑修,是否有朝一日会来收取侍者?难得有这等机会摆在眼前,他们的剑等不了了,他们本身,亦等不了了! 这消息传出后,轰动四方,有许多修士赶赴过来。 仰陵楼有言在先,凡来争夺侍者令名额者,唯有实力强劲的元婴修士,亦或是天赋极其出众的金丹修士方可,其余人等若是来了,倒是能在仰陵楼里暂且停留,等待下回机会。 尽管限制若此,一些修士失望而去,可依旧有为数不少的修士,自认条件足够,前来应征。短短几日,仰陵楼便装载不下,才让那两姐妹很快下定主意,将那仰陵楼内部,扩充开来! 他们来了,得知要等待那徐子青的到来。 然而这一等,就是数十年。 最初的几年,这些修士一直坚持着。 等到十年过去,已然有修士离去了……随后是十五年,更多修士离开,到二十年,便叫人失去耐心。 之后,是二十五年,三十年,越来越多的修士,都以为被那位五星弟子愚弄,或者以为他因着什么缘由使事情有了变故,而不再等待,又或者只偶尔关注,并不在楼中等候。 如此三十五年过去,那些有意者,千不存一。 但终究还是留下了不少。 而徐子青,虽说是晚了些,也的确是来了,且是极张扬、极威风地来了。 那些因着种种缘故未能在此刻留在楼内的,便都不能再进来。 见众人安静下来,徐子青目光慢慢在堂中扫过,口中则道:“初入星辰殿,一时闭关忘却时日,倒是我来迟了。” 此言一出,隐约有些歉意,就让许多久等者,心气略平。 外门弟子身份远不及内门,更不及核心,这位或许会成为未来主君的星级弟子本无需解释,如今看来,他脾性似乎不错。 这一刻,他们也不觉那三十余年如何难熬了。 徐子青神色平和,又道:“我从来与师兄同心携手,师兄寡言,如今仍在闭关之中。他此回虽不曾来,我亦不欲多费口舌。”说到此处,他略略一顿,“此次我来挑选侍者,元婴中实力出众者,金丹中出类拔萃者,可以领取仰陵令之先后,施展手段,让我一观。” 话音落后,他再吩咐:“甲二,将楼中护着些。” 甲二垂头,恭声答应:“是,少主。” 随即,徐子青抬眼,含笑等候。 与此同时,下方众多修士面面相觑,之后就有人晃身而出! 561 561、 此人身形不高,气度甚至有些猥琐,不过只是个金丹初期的修士。 他腰间悬挂仰陵令,正是来得最早的一位,亦是在这条街道上,十分叫人厌烦的一位——因此,他接到的消息,自也是最快的。 只见这修士笑了一笑,那五官便仿佛挤在了一起,又显得更丑陋了几分:“见过徐前辈,晚辈献丑了!” 他虽是“打蛇随棍上”惯了的,可一个外门的弟子,尽管也算周天仙宗之人,却也不敢就这般唤一声“徐师兄”来套近乎。 徐子青察觉到,这人出现后,不少人都皱起了眉,甚至有些元婴期的修士,眼里都禁不住闪过一丝嫌恶之色。他并非以貌取人之辈,也知晓一个人若能引起众怒,也绝非是他长得太丑、太无气质,那么,此人究竟是什么人,又做了什么事? 随即,那修士目光一肃,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灰光! 顿时那些不喜之色,越发清晰了。 灰光稍微停留一瞬,立时“嘭”地散开,几乎无形无影地消散在大堂之中,一时间,居然难以发现这分散的灰光踪迹了! 徐子青微微一怔,就算以他化神期的眼力,竟骤然间也没能发觉。 这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徐子青便释放神识,四处铺开,往各方寸寸寻找。 如此仔细寻过多时,他终是在一些修士的衣角、佩饰、发梢,以及大堂墙角等隐秘处,发现了如同蚊蚋一般形态,却比蚊蚋更加细小,几乎肉眼难见,就连神识也轻易不能发现的细微飞虫。 这些飞虫若是伏地不动,气息都与灵气波动相合,隐藏起来,真是叫人难以察觉。 徐子青很快收回神识,他心里隐约便有些明白,为何此人会使许多修士厌恶了。他又传音于甲二:“你所觉如何?” 甲二连忙回道:“此人隐匿功夫极为了得,虽属下已然察觉端倪,但若是他再有所进境,恐怕属下也要被他隐瞒过去……” 徐子青若有所思:“他或者还有隐藏?” 甲二眉头皱起:“恐怕那小辈是要显露本事,担忧少主自己无法察觉,才如此作为……他倒是信心十足,少主莫非还要他来相让不成?” 徐子青失笑:“有自信是好事,这般作为倒也算体贴了。” 主仆两人交谈这几句,下方的修士们则是忍耐许久,都纷纷在自己身上寻找起来,随后有些境界高的找到了,便要一把将那飞虫捏死。孰料还未等出手,那飞虫又是“嗡”地一声,飞了开去,消失不见。 不多时,那修士许是露得够了,不知怎么再度施展神通,将那灰光聚拢,重新形成了一个人形模样,转眼间,就是他的本尊。 他便躬身行礼:“在下黄元,请前辈指正。” 徐子青见了,又有陈霓陈裳姐妹,把此人来历说出。 原来这黄元果真如他所想,是这条街道上的一位消息贩子,总是独来独往,却能将哪怕一些元婴修士的隐私都打探清楚,用来私下同一些势力、家族或者单人交易,也不拘荤素、好坏,只要给的价钱足够,便无所不言。 如此一来,名声自然不好。 更何况,他这本事使出来,连元婴都不能寻到踪迹,又无人得知何时自己身侧便有如此一人隐匿起来窥探己身,直入附骨之疽,岂能不叫人毛骨悚然? 黄元这贩子,甚至一度引起多个势力联合围剿,却不能抓到他的本尊,又杀死他所化飞虫的,却是若不将所有飞虫尽数杀死,他亦只是休养一段时日,就可恢复过来,反而再度大肆宣扬那些势力中不可告人之事。 久而久之,黄元倒是出了大风头。 后来,若非他主动收敛、有所取舍,不再肆意贩卖所有消息,且他又从不能探知化神以上修士的消息,更有那“一旦被飞虫附着的修士使出大威力术法则飞虫必死”的传言放出,他怕是要被顶尖的大势力,用更高的代价彻底诛灭! 现如今,他总算是苟延残喘下来。 也并非没有势力招揽过他,但黄元却一一拒绝,而那些利益牵扯的势力又互相牵制,导致最终没有结果。 不过,也许是有许多年被追杀得险死还生,黄元已然有所畏惧,也许是因为他不再愿意独自漂泊,待内门五星弟子要收侍者之事传出后,他便成为了其中坚持最后的修士之一。 此间三十五载,再有多少修士就此放弃,他却是顽固如初! 这时候,黄元抬起头,任凭徐子青打量,亦是等候徐子青宣判。 他心里有些忐忑,现下他已是四百余岁,尽管当年资质不俗,却因早年相貌丑陋被人嘲笑之事而自卑,随即他得了超卓的功法,却又傲慢起来,以至于自视太高,肆意妄为,引发众怒。而后他几度被灭去大半飞虫,耗费大量光阴,才重新将境界巩固在金丹初期,却也因此将原本的桀骜磨灭大半,使心境平和。 可他的确是自觉行事不妥,却并非就此要谄媚仇人,于是又是多年蹉跎。 这夺取侍者令恐怕是他寿元终了前唯一的机会,苦等数十年也不能把他动摇——他甚至已然决定,哪怕是一百年,两百年,他也要等待下去! ……如此寄予希望,自然也越怕失望。 徐子青点了点头:“你且往那处坐一坐。” 黄元猛地一惊:“……前辈的意思是?” 徐子青微微笑道:“你之技艺颇有意趣,却不能立时定下,且待我看过其他罢。” 黄元高高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下些。 虽说并未确定,好歹机会大了一些…… 其余的修士,却都脸色有些不好。 黄元机会更大,便是他们机会更小。 徐子青用手往那处一指,黄元所去方向,又出现了数根藤蔓,形成好些高凳模样。黄元很快领悟,就选了最边上的那个,盘膝坐了上去。 余下修士眼尖者,就见到那处的高凳不止一个,也不止三个,而有十多个之多,也就是说,去了那处者也非确定人选,还能尽力一搏! 紧接着,就有第二顺位的修士,迫不及待地跃身出来。 这一位出场后,立刻就放出自己最为厉害的神通,震得墙壁土地都是“轰轰”作响,着实声势浩大,气魄不凡。 但他显露之后,徐子青却不曾唤他往高凳上就座,他也只好神色黯然,先行退去。 第三位,第四位,在这第二位修士碰壁后,也从黄元被看中的急迫中清醒过来,知晓若是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又或者不够冷静,也只有淘汰一途。 于是,他们也用了十成的气力,可惜仍旧不成。 这几位,都是金丹修士,而金丹修士原本在境界上便不及元婴,哪里轻易就可以被人看重?连连数位后,气氛也紧张起来。 过了半个多时辰,渐渐有元婴修士,露出本领。 徐子青高高端坐,仔细将众多修士一一看过。 只可惜,除却头一个黄元外,这些时候里,竟再没有看上的修士。 这也并不奇怪,在参加过风云榜战这等天才云集的重事后,徐子青见过不知多少惊采绝艳的神通、术法、功法,也看到过无数将旁门手段弄得让人眼花缭乱的奇才,那是汇聚整个乾元大世界的杰出修士,这些外门的弟子——哪怕是元婴修士用了浑身解数,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差强人意。 徐子青叹了口气,侍者将来必为他与师兄倚重之人,将担负同众多五陵门人一齐振兴五陵山域之责,绝不可轻率。 若是余下之人再未有出类拔萃者,恐怕也只有黄元还堪入眼了。 突然间,一道剑光逼仄而出,与方才的沉闷相比,竟显出几分惊艳来! 徐子青心中一动,看了过去。 只见那剑光极冷,如同一条冰线,而剑招亦是极为简洁,干脆利落,毫无花哨。数记剑招使将出来,竟有一种割裂空间的锐利感! 一时间,倒让徐子青仿佛见到了一丝当年在小世界时,被师兄天混教导用剑的意蕴……只是,这种剑法,尚未形成剑意。 也就是说,这位年轻的剑修,对剑的领悟还不足以凝聚出剑意来,而且,以徐子青的眼光看,此人似乎在剑道上缺乏指点,却是凭借自己的心意,单单淬炼基础剑招,而未被花哨剑术迷眼。 这位剑修,欠缺是领路人,或者说,欠缺一个点拨,就可以让他突飞猛进! 可就是这般急迫地需要磨练的、如今似乎不过接近三百岁的金丹期年轻剑修,却肯如此等待。 足见他,不骄不躁。 徐子青待他将剑法使尽,并未言语。 那年轻剑修表情肃穆,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眼神也很是倔强。 他极固执,明明本身积蓄真元极快,也早早结丹,却唯独对剑道情有独钟。偏偏他的剑虽然快,他在剑道的资质上,则并不很强。 至少,远远比不上他对术法的领悟。 可他仍旧不肯放弃。 即便知道或许等待数十年后仍旧一场空,也无法放下。 徐子青见他如此,温和地笑了:“你且去一旁等候罢。” 那冷静无比的年轻剑修骤然抬头,眼里的狂喜一闪而过,又立刻克制住:“是!” 随后,他挺直脊背,就如同一柄长枪,抱剑坐在了黄元的身侧。 然后,又是下一位。 那许多的修士展现本事,足足耗费了三日之久。 562、 到后来,人数已尽,那有望获选的十多个藤座,却并未填满。 徐子青吩咐道:“甲二,将他们送走。” 甲二便袍袖一挥,直将那许多不曾选上的修士,全都送出仰陵楼外,只余下了仰陵楼中众人。 徐子青往藤座处看去,微微一笑:“尔等随我来。” 他说完,身下藤蔓骤然缩短,如行云流水般,不出一个呼吸工夫,便缩进了地底,化作一抹光晕散去。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这些藤蔓并非种子催生,而是由他真元所化。 陈霓、陈裳姐妹、众管事以及甲二,全都顺服站立徐子青的身后,不发一言。 徐子青道:“三楼可还能见人?” 两姐妹急忙说道:“顶层两位主人的居所,婢子早已施展避尘咒,封存起来,绝不敢让他人进去的。” 徐子青朝两人含笑点头:“辛苦。”又道,“便去顶层。” 于是,这些人等,尽皆跟随徐子青,一步一步,走到了顶层去。 此中情景倒是与徐子青上次来时并无不同,仍有内外间,外间那两姐妹的居处,也依旧只有两个蒲团。 不过内间虽为师兄弟二人住所,但两人都不曾进去看过,而此时师兄不在,徐子青也不会一人独去。 而接待这些人等,就在那很是空旷的、两姐妹平日修炼之处了。 徐子青仍是含笑:“坐。” 陈霓陈裳、众管事与甲二等人,便依次往两边、后处坐下,那些意欲做个侍者的七八位修士,面面相觑一番后,也分别落座在徐子青的对面。 如今,便看谁能得到青睐了。 一时之间,这些修士,心中也不免有些忐忑。 徐子青见状,只问了两句话语: “尔等因何而欲为侍者?” “尔等将何物予我?” 下一刻,便有诸多修士,回答起来。 这答案不一,大多目的为“夺长生定仙路”,而大多所予之物为“竭尽所能忠诚不二”,寻常说来,侍者们做到如此,便是够了。 然而有三人不同。 有黄元答道:“我因仰慕二位前辈而欲为侍者,我可将身家性命、元神轮回,都献与两位前辈。” 有那年轻剑修答道:“我因剑道而欲为侍者,若不让我辜负剑道,我万事依从,终生无悔!” 竟还有个黄衫少女答道:“我为爱慕之人而欲为侍者,若让我再见他一回,我甘愿奉出所有。” 徐子青听完,不禁有些愕然。 他略想一想,却是先问了那少女:“这位姑娘爱慕何人,为何要做我的侍者,方能与他相见?” 这少女相貌不过中上,但若是轻轻一笑,就骤然生出一种妖娆之美,让许多人见了,都不由发怔。 她声音清脆,如若莺啼,性子亦很爽快:“三百年前,我不过是金丹真人,被邪魔追杀,妄图掳去采补,险象环生。后即将不支时,有一化神修士路过当处,将我救下,我对那修士一见倾心,经由百年辗转,方知他为周天仙宗之人,我又想尽办法,进入外门,多方打探后,才知晓他为内门五陵山域之人。” 徐子青听到这里,渐渐明白,却有些失笑。 那少女仍在叙说:“可惜五陵山域中人极少走出山门,我亦从未见过那人,随后我苦苦修炼,破丹成婴,又花费大笔资费,以形影之术将那人相貌交予有内门渠道者,这才知晓,那位救了我的恩人,亦是我爱慕多年之人,正是五陵山域柯弘柯公子。数十年前,我得知徐前辈亦为五陵门人,且要招揽侍者,我自然不愿错过这一个机会。” 听完后,徐子青轻咳一声,心情有些微妙。 说来这来了七人,除却黄元与那年轻剑修为他看重外,就只有这个少女,他觉得不错。另外的四人,不过尚可,只是要再问上一问,斟酌之后,再做决定。 果然术法神通,亦可观人,他看重术法的三人,所言答案,也较为合他心意,另外四位,的确逊色一筹。 徐子青便不多问,手掌虚虚在身前一抹,就现出了四个光团,分别往四位落选的修士身前晃去。 他笑了笑,说道:“虽我等无缘,就将此物分送尔等,也算相见一场。” 那四个修士眼里都是闪过不甘,却也不敢说什么,只将手指探入光团,却捏住了个坚硬之物——竟是个莹润的瓶儿? 待他们将神识探进去,鼻中亦嗅到一股丹香,细细查看……方才那有些难看的脸色,就登时好转,甚至有些欣喜起来。 原来这瓶儿里,皆为玄阶上品丹药,更足足有五粒之多! 这几人皆在元婴境界,玄阶丹药,正是合用的。 而上品丹药,更是可遇而不可求! 这四个修士本来很是失望,现下得了安抚,心里却很是感激,当下齐齐起身,冲徐子青行了个礼,就来到楼梯处,快步走了下去。 他们此时明白,余下之事,已然同他们无关了。 徐子青见那几人离去,手指轻弹。 眨眼间,有三道光芒分别冲向那留下来的三位修士,直直打中他们的手心:“拿去罢,请发心魔誓。” 三个修士毫不迟疑,一把将侍者令抓住,挤出一滴精血,点在侍者令上。霎时间,三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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